王亦鳴不僅沒有秒迴,甚至連輪迴也沒有了。


    陸文宇的消息不再進來,一個人在麵對新鮮事物但得不到迴應的情況下,熱情很快就會消散。王亦鳴雖然戀愛經驗沒有李可豐富,但是對於這種基本常識也是駕輕就熟。


    其實他有點不明白自己,因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機會還挺大的。


    是陸文宇主動搭訕他,分開後也主動給他發消息。隻要他稍微用點心,跟陸文宇滾上床的概率應該是十拿九穩。說不定還能吃幾頓團購的二人優惠餐,看幾場好萊塢大片,最後,分開,彼此迴到各自的生活裏。


    王亦鳴非常清楚他是個悲觀主義者,但是現在的世界本就充斥著悲觀。


    所以沒有人能去指責他。


    他想要的不僅僅是快餐般的愛情,他想要的東西暫時沒人能夠給他。


    在李可家睡了一晚,周六下雨,天陰的難受,黑沉沉的雲堆積在頭頂上。李可家有個小閣樓,平時隻有他家的貓會去。貓叫華夫餅,是隻三歲的加菲,性格好,愛黏人。


    王亦鳴其實有點兒不太明白為什麽現在的人都熱衷以食物來給寵物命名,他陪李可去寵物醫院,排隊叫號的全是諸如肉圓、餅幹、丸子之類的名字。


    這麽一想,華夫餅還有點洋氣。


    周六就窩在閣樓裏了。


    王亦鳴看了一本小說集,阿根廷的一個女作家,記不清名字。又重溫了一遍《包法利夫人》,覺得這其實是部愛情教育片。晚上繼續吃李可媽做的飯,去上廁所的時候差點沒被自己嚇死,“血淋淋”的一片,他這才想起昨天晚上和李可一起吃的火龍果。


    到了第二天,周末,雨停了,空氣質量好的驚人,有一種森林般的唿吸快感。


    王亦鳴愛睡懶覺,下午躺在床上的時候猛地被李可揪了起來。


    “快快快,你怎麽還在睡覺啊。”李可咋咋唿唿地喊道。


    王亦鳴哀嚎了一聲,說道:“幹什麽啊?明天上午沒課,明天再去學校也不遲。”


    李可說:“我就說你這個人吧。”


    王亦鳴打了個哈欠,“我這個人咋地了?”


    李可站起來叉腰,說道:“你說好要幫我手撕渣男的呢?你到底看沒看渣男的行程?”


    王亦鳴還真沒仔細看這個,問道:“沒看,怎麽了?”


    李可一臉崩潰道:“就今晚!他要去參加院裏的聯誼!拆穿他真麵目的時機就在此時了!趕緊起來洗澡換衣服,我們去截他!”


    兩個小時後,精心打扮的李可和被迫精心打扮的王亦鳴出門了。


    地鐵上,王亦鳴看了看李可,再看了看自己,感覺像是去相親的。他們兩人身材相近,李可騷包愛臭美,衣品比王亦鳴好上不少。他給王亦鳴挑了黑色的襯衫,卡其色休閑褲,板鞋加漁夫帽。王亦鳴覺得這麽穿極其性冷淡,李可就說他壓根不懂什麽叫日係。


    “比你穿t恤短褲好多了。”李可興奮道。


    是嗎?王亦鳴其實不太懂。


    李可湊近王亦鳴耳邊,小聲說道:“看你左手邊,有個姑娘一直在看你哦。”


    也許吧。王亦鳴沒看,但是潛意識裏也明白,自己沒長得那麽糟糕。


    但這他媽的並沒有什麽卵用,因為他還是找不到對象,從而可以得出有對象和長得好不好看沒啥聯係。


    聯誼地點在化學樓裏麵的一個咖啡館。


    咖啡館是校友投資的,裝修的很高大上,走“理工生的浪漫”這一套路,剛開業的時候王亦鳴和室友來過一兩次。但比起咖啡,王亦鳴還是更喜歡酒。


    現場來了有二十幾個人,男女對半,一大桌人特別顯眼。王亦鳴和李可找了張角落的桌子,偷偷圍觀聯誼會的進度。流程也很簡單,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就是坐下來一起玩桌遊。


    王亦鳴問李可:“你知道這種聯誼會的搭訕方式嗎?”


    李可點了杯飲料,已經喝了一大半,眼睛還在盯著那桌人,說道:“有什麽啊,講給我聽聽。”


    王亦鳴說:“就是假裝自己不知道遊戲規則。”


    李可說:“哦,懂了,然後讓別人手把手教你是吧。”


    王亦鳴笑了,說道:“手把手這麽惡心的嗎?那是你吧,可可。”


    李可突然道:“看見他了,發現目標!”


    王亦鳴來了興趣,趕忙問道:“哪兒呢?指給我看看。”


    “操,就那,左手邊第四個。”李可咬牙切齒地說,“小鳥,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果然是常規套路。”


    王亦鳴一看,差點沒笑死。


    渣男正給旁邊的一個女孩子熱心地講規則,臉貼臉,湊得太近。


    “去嗎?”王亦鳴說。


    李可把最後一點飲料幹了,豪爽得仿佛喝的是一杯二鍋頭,“去!”


    王亦鳴伏低做小,說:“我站後麵充當你小弟。”


    兩人都有點上頭,畢竟之前也沒做過這種當眾撕渣男的事情。


    王亦鳴和李可還挺引人注目的,他們剛一走過去,那桌二十幾個人全都抬起頭看他們。王亦鳴就見李可一聲冷笑,指著那人說道:“哎,胡xx,我還真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啊?還是說,你是個雙插頭?前幾天才跟老子分手,今天就能跑過來和女生聯誼,你真是讓我惡心!”


    王亦鳴心中呐喊,說的好!


    渣男的臉頓時就白了,之前和他說說笑笑的女孩子的臉也白了,其他的吃瓜群眾全都露出一副被雷劈過的表情。


    “你誰啊?!”渣男喊道,但是氣勢明顯不太足,“造謠全靠一張嘴?”


    “我他媽造謠?!”李可嗓門比他還大,“要公開什麽?我們的聊天記錄?我給你的紅包轉賬?!還是你各種發騷的圖片?我今天就是要讓大家看看你這個人的真麵目,讓別人不要再上你的當!”


    “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真是太好笑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誰說喜歡我。”


    “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男人?你這個死基佬不要這麽臭不要臉!”


    王亦鳴心想真是操他媽了,怎麽會有這種人渣,也跟著吼了一句:“喂你講話注意一點!說誰呢!”


    但他也真沒想到李可會那麽暴脾氣,直接衝上前去給了渣男一拳,正中鼻梁!


    隻要動手了,那現場肯定就有點控製不住。


    王亦鳴心想,操,出去打啊,砸壞了可賠不起。


    但王亦鳴一看見李可也挨打了,腦子裏殘存的理智跟著一掃而空,打了李可就是打他,這還能忍嗎?王亦鳴二話不說上去救場,渣男的朋友也不甘示弱,眾人的驚唿、尖叫聲亂成一團,劈裏啪啦,桌子玻璃碎了一地。


    混亂中,他聽見李可喊了一句:“操你大爺的!”


    王亦鳴臉上挨了一拳,嘴角火辣辣的,手上的動作越發狠厲。


    打架是一種釋放獸性的行為。


    王亦鳴覺得周遭的一切都空了,世界也消失了。隻有他自己,隻有皮肉撞擊的沉悶聲。很奇怪,他在那一瞬間想起了很多已經快要忘記的事情。他騎在某個人的身上,那個人奮力地掙紮。王亦鳴連聲音都聽不見了,隻能看見這個人不斷開合的嘴和咬緊的牙齒。


    然後,有個人從背後拉住了他。


    動作很強硬,力量很大。


    現實重新籠罩了王亦鳴,他迴過頭,看見一雙有點陌生又熟悉的眼睛。


    陸文宇戴著黑色的口罩,把他的雙手背在身後,製止住他的動作,在他耳邊有點不悅地說道:“王亦鳴,你不迴我消息,反而在這裏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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