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就靠你們了。”蔣衍說道。


    陳安混在軍陣中,一身重鎧,看著蔣衍肅然道:“要小心,趙柏楊成名已久,劍法超絕,不好對付。”


    “我會的,趙柏楊而已,早前就隻聽過他的名字,今天我倒是要試試他這個三境巔峰到底有多少水分!”


    蔣衍冷聲說道,衝陳安點了點頭,便飛身遁入軍陣之中,飛快離開。


    他今日隻為了擋住趙柏楊這個宛城修行者最高戰力,但因為整體西北軍修行者弱勢,所以在這場戰局中不主攻,而是主打防守,蔣衍想要擋住趙柏楊,但卻不敢肯定對方究竟從哪個方向出手,故而隻能在主要將領周圍潛伏。


    他還有個想法,擋住趙柏楊是最基本的,但若是有機會他還是很想將對方拉扯在陣中無法脫身。


    修行者在軍陣中會受血氣殺機影響,時間短一些的話還可以憑借修為撐住抵擋,但隻要把他拖在陣中時間長了,其修為必破,到時候配合士兵,未必沒有把他的命留下了的機會。


    當然,務實的蔣衍還是很快壓下了這個想法,畢竟,麵對成名已久的三境巔峰,他並沒有多大把握!


    ……


    數萬人集結在一起是一種什麽景象?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深陷人海,望不到盡頭。


    在這個通訊原始的時代,一個軍團兩萬人已經是上限,再多,無論是旗幟還是鍾號都已經難以清晰地傳遞命令。


    而這麽多人鋪陳在一起,宛城外本來頗大的地方便瞬間顯得狹小起來。


    當戰爭真正打響的時候,袁來和大野已經消失在了原本站立的小坡上。


    匯入人海。


    讓大野有些意外的是,在外圍看那麽多人堆在一起密密麻麻,他本以為人群中也是很擠的。


    但是當他們遁入人群,才發現並非如此。


    宏觀上看起來密集,身處其中卻並不覺得了,周圍的空間還是頗大。


    “他們還沒有出現?”大野等了一陣,眼看著周圍人群湧動,前方已經廝殺交戰在一起,他有些心焦。


    “不要急,才剛剛開始。”袁來很平靜,他解釋道:“前方才剛剛交兵,除了幾個衝鋒陷陣的將領,真正重要的軍官還沒有在最前麵,身邊都是自己人,這個時候若是傻乎乎遁過來動手,瞎子都能發現他們。”


    袁來笑了笑,按了下大野的肩頭,緩緩道:“不要急,他們還在觀察。”


    袁來說著,瞳孔閃著淡淡金光,他的神識已經悄然覆蓋一大片戰場,經過數月修行,又學了幾冊藏書閣的古經,將道林傳授的神識之法也領悟透徹,鍛煉出來的神識不但強度頗高,範圍極廣,且最重要的便是隱秘性極強。


    他自信,與他同等級的人都無法發現他的神識覆蓋。


    也就是說,最起碼在相當大的一片範圍內,戰場對他而言,已成透明。


    站在這裏,兩人這一等,便如同兩尊沉默的石雕。


    周圍則仿佛是激流,修行者們便是激流中的石柱,沉默著,等待著,在等待中觀看著前方戰線血腥的廝殺,那漸漸濃鬱起來的血腥味飄蕩起來,成為了無形的血霧,輕輕升空,融入那殺意凝成的血幕之內,遠遠望去,便讓人心驚肉跳。


    袁來立於戰場之中,那分布的神識漸漸的開始感受到殺戮之中的冥冥命運之道。


    每個人存在與世間都因因果相連,這便是命運,而戰場上每當一個人死去,他身上那些因果絲線便驟然寸斷,人也就與人世失去了聯係,這種狀態便是無因無果,於這世界而言,便不再存在,這就是死亡,也是命運終結。


    感受死亡,袁來漸漸又有所領悟。


    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所精進,這本就算是神奇。


    當然,更是一種看透了的冷漠無情。


    漸漸的,戰場陷入白熱化,西北軍強大的戰鬥力很快便體現了出來,宛城軍隊被壓得不斷後退,很快的,隨著一隻重騎的出現,西北軍將宛城軍隊狠狠地撕開了一個口子,敵方登時潰散,節節敗退。


    但袁來等修行者卻緊張起來,因為這個時候,為了扭轉戰局,宛城的修行者沒有道理再加觀望。


    忽然,袁來驀然睜開雙目,說道:“來了。”


    一陣血雨腥風吹來,吹過袁來兩人剛才站立的地方,但此地已是空空。


    天色暗淡,春天的暖陽播撒人世間,卻帶不來半點的溫暖。


    戰場上處處廝殺,處處落下紅花一樣的血滴。


    宛城修行者們紛紛使用道法,化作一陣陣湍急的逆流,潛入軍陣。


    而西北軍的修行者也消失在原地,開始各自尋找對手。


    修行者之間的戰鬥,生死或許隻在一劍之間。


    “彭。”


    一具穿著道袍的身體麵朝下栽倒在地,壓入塵土,袁來輕輕收迴手掌,看向側麵,就見韓大野的劍鋒上突兀地出現了紅色。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忽然袁來神色一動,眼眸眨動,大野心領神會,然後袁來便化作清風,踏著天駟步消失在這片區域之中。


    “趙柏楊,你終於出現了。”


    袁來目光鋒銳,飛快地潛行過去。


    他的神識範圍很大,所以當趙柏楊剛剛接近,他便感知到了。


    但對方顯然並未意識到。


    混亂的軍陣中難分敵我,趙柏楊踏著步法,在這種速度下,連暗紅色的道袍都不再醒目。


    他的雙手藏在袍子裏,手中握著劍,劍鋒的光芒偶爾從袍子的縫隙中顯露,逸散出淡淡的血氣。


    在踏入這片地域之前,他已經順手殺了兩個人可惜都不是什麽重要人物,隻算開胃菜。


    他有些激動,因為無論這場局部戰場勝負如何,他隻要斬下幾顆西北叛軍有名望的人頭,便能夠向朝廷換來足夠大的好處。


    對於百姓而言,戰爭是天大的災禍,而對趙柏楊這樣的人而言,這隻是攢軍功換美酒的一個機會而已。


    他很輕鬆,仗著自己三境巔峰的修為,他覺得完全可以頂著血氣的影響,斬下幾個敵將,然後飄然而去。


    因而他並沒有報以最高的警惕。


    所以當他感知到那股隱晦而強大的殺意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袁來無聲無息間已經進入趙柏楊的身周十米以內,這個距離很微妙。


    正踏在趙柏楊小天地的釋放範圍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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