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前輩的意思是……”


    李牧盯著袁來道:“修行界從來不缺少天才,在曆史上在你這個年紀成就更高的也有很多很多,但是最後走到最後能有大成就的卻是有限,修行者或許不需要依賴丹藥,散修或許也能有幸擁有一本足夠精妙的立身法訣,但是修行並不是那麽簡單的,隻憑借自己想要走的遠太難了,修行處處是門檻,需要名師教導,否則再天才也必然會走很多錯的路,甚至誤入歧途,比如墮入邪道。“


    李牧似乎是笑了下,繼續道:“當然,這世上高人很多,氣運好的每每遇到名師點撥或者幹脆遊山放水四處遍訪名師的也是有的,但是隨著修行者力量越來越大,有些東西就不得不去麵對,想要晉升不能隻呆在一處安逸的地方潛修,心靈的磨礪不僅僅是要在紅塵俗世裏,更重要的還是在生死之間。


    不經曆生死就無法經曆某些蛻變,更難以貼近天道真諦,況且即便是你不想去與人爭也總會有人跑過來與你爭,這種事情總是躲不掉的,還有邪修……你現在或許還沒有見識過他們的厲害,因為你依舊行走在道門鼎盛之地,若是等你真的身處帝國邊緣險地,就會見識到某些邪門修士的強大,有些人的強大是你想不到的,以上這些都是你必將麵臨的危險。


    修行從來不是坦途,若是等刀劍加身,背後沒有人庇護,那就像是這地上的一根草,脆弱無比,再天才也無用,比如說如果單單論潛力你絕對是頂尖,但是若是現在遇上一個在三境中站穩了的資質平平甚至是低劣的修行者,你依舊不可能是對手,既然你已經開始觸摸天道規則就應該知道三境內外是天地之別。


    總之,你要明白,如果想要繼續在休息這條路上走下去,沒有一個雄厚的背景是不行的。“


    李牧的話告一段落,似乎是要給袁來足夠的時間來消化,於是他靜靜地看著麵前少年,暫閉上口。


    袁來臉色平靜,在李牧的目光籠罩下將半杯茶喝掉。


    下午的沉靜的陽光斜斜照在兩人麵前的桌上,粗糙的茶具上,袁來的小茶杯上,褐色的桌麵被時光打磨掉了毛糙,剩下光滑的表麵微微泛著暗紅。


    袁來似乎是在思考,他的手放下茶杯,中指以及食指在桌麵上緩緩撫摸,指紋與木紋交錯給他一種真實的質感。同時心中思緒散開。


    李牧這番話說得並不隱晦,他也幾乎完全認同,或許是因為李牧擔心他這個年紀會有傲氣——年紀輕輕就成此大名,打敗一流宗門弟子,有傲氣是難免的。——所以,他似乎是生怕袁來沒有認識到資源與大背景的重要性,於是這番話顯得有些囉嗦和細致,不過李牧在這點上完全是白擔心了,袁來的心裏年齡可並非真的是十幾歲,自然不會誌得意滿。


    其實就在他下定決心要好好爭一爭這天鼎大會的名次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思考未來,甚至更要的,在他降臨這世界不久後他就已經開始做一些思考,隻不過當時他對這世界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便是打算也沒辦法做出來,直到這些日子他才終於摸清了情況,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在他的心中,參加天鼎大會最初隻是因為道林的建議,之後他由於看到了其他人的強大而開始激發出了好勝心,而最關鍵的則是對一世了解的越多,他就越發恐懼,對那種未知命運的恐懼,這才是他努力修行的最根本動力。


    天鼎大會在他看來第一是磨礪修為,第二麽……就是由此而帶來的好處。


    登上天鼎榜單,成為年輕一代有數的頂尖人物有什麽好處?這個好處太大了,能投入某個大宗門隻是這好處的比較現實的一個,卻也絕不是最大的一個。


    袁來一直拿不太準怎麽將這利益最大化,或者說怎麽規劃下一步的路,但是有一個東西他心中是清晰的。


    那便是……單打獨鬥絕對是不行的!


    李牧在這點上說的很對,袁來背靠雲宗山門,修行資源足夠,而他又有沃洲山雲宗大師姐那層關係,有道林這個大修行者在,且也識得武當歸甚至是神秘的肖白若是說高人指點麽倒是也暫時未必會缺少。但是若論後盾卻是沒有的,若是真的有高人來殺他,或者遇到厲害的邪修,未來總會遭到這等敵人,到時候自己勢單力薄,結果絕不美妙。除非他能在最短時間修行到四境達到開宗立派的程度,但這也不顯示,所以尋找一方勢力是必須的,但是拜入對方宗門這個途徑卻未必是唯一,也未必是最好的。


    另外由於某些原因,袁來實在不打算在目前拜入某個宗門。


    而李牧明顯是來“招安”的,這很明白,袁來想了想覺得這種事情曖昧起來不是啥好事,便點頭認真道:“我明白。”


    李牧笑了:“你明白最好,那麽……”


    袁來忽然一笑,讓李牧不由住口。


    隻聽袁來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承認散修這條路不好走,但是目前我的確還沒有想拜入哪個宗門。”


    眼見著李牧欲說什麽,袁來急忙繼續道:“最近這幾天,有很多人來,當然,我一個散修自然知道自己的價值,各大宗門也隻是看重我的些許天分。其中有小宗門,二等宗門,也有一些勢力極大的,這些……很多,但是我都拒絕了,至今沒有答應任何一家。“


    李牧眯眼道:“哦?”


    袁來笑笑說:“並不是我多狂傲,而是我來參加天鼎大會本就不是為了拜入某個宗門的,太一宗應該早知道我曾經放棄了進入北宗的機會。當時我放棄了,現在也沒有重新加入的道理,所以,我不是為了拜入哪個宗門做弟子而來的。”


    李牧臉色沉了幾分,他直視袁來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散修是絕對走不長的,你隻有拜入我太一宗這等大宗門才能有機會繼續走下去。”


    袁來搖搖頭,道:“或許吧,不過我暫時確實不想加入某個宗門。”


    李牧看著袁來的目光開始變化了,他忽然用一種看透了袁來心思一般的語氣道:“我知道你怎麽想的,的確,你已經晉入前四,但是你不會在想著能繼續勝下去吧!”


    他忽然輕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不喜,道:“你能打入前四已經是幸運了,難不成你還想著能打敗陳鄒縱橫?陳書畫?還是什麽人?或者是,你也在想著那第一的位置?我聽說你是商人出身,那就應該明白什麽叫做見好就收。如若等你下一場敗下來,或許你進入宗門的條件就要下降一些了。北宗你應該知道,既然你敢拒絕他們一次,那麽以北宗的地位自然不可能收你入門,而棲光院也不可能,難道你在想著南宗?我倒是的確聽聞你與南宗灰原相識……“


    袁來心中有些好笑,但表麵上還是搖搖頭,對李牧道:“前輩,我不是在待價而沽,要不你就幹脆認為我想自己修行下去吧,這樣可以了吧?總之,我不想加入某個宗門,北宗不行,南宗我也不想,至於太一宗……”


    他笑了笑,笑容輕輕,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李牧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似是要用冷然的目光穿透袁來:“所以,你鐵了心拒絕我太一宗?”


    “年輕人,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太一宗的確比不上南北兩宗,但是想要碾死你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袁來感受著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威壓,他佁然不動,臉色卻冷了下來,原本客氣的笑容也消失無蹤。他的脾氣大多時候很好,那是對待朋友。


    但他也不吝嗇釋放敵意。


    李牧隻看到在自己釋放而出的威壓下,對麵少年臉色平靜地站起來,這樣俯視著他,然後忽然指了指桌上的茶,用一種奇特的語氣說道:“本來我對太一宗前輩是很尊敬的,但是我一直覺得尊敬是相互的,哦,這個思想似乎在這個世界不太容易得到認同,不過我認同就好了。尊重是相互的,我表達了我的敬意,但是你卻並不打算接受我的敬意,這杯茶,我敬了,但是既然太一宗的前輩不打算喝,那麽我也不是那麽賤,幹脆,就不要喝了。”


    說罷,他一揮手,指尖一道極為細微的劍氣揮出,破開了李牧的威壓,將他麵前的茶杯刺出一個小洞,茶水汨汨流出。


    他淡淡再看了臉色鐵青的李牧一眼,然後指了指門口道:“請吧。”


    李牧站起身,勃然大怒,元氣震動,三境之力透體而出,袁來一看頓時戒備,防備對方發難,然而寂靜三兩息之後,李牧卻終於及時收迴了力量。


    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露出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


    拋下這句話,他大袖一擺,轉身離去。


    袁來看著他的背影,清秀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失望,他看向武當歸的房間,心想差一點,就能引誘這老家夥出手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修上一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唐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唐王並收藏重修上一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