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位為情所傷的大修行者曾感歎:世上最不講道理的就是女人。


    這話對且不對且不談它,最少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女人一旦要和你作對那肯定是很麻煩的。


    不占理的時候很麻煩,占理的時候隻有更麻煩。


    木易深吸口氣,不再關注那少年和小姑娘,隻是認真地凝視著突然出現的肖白,下麵的問題顯然在於這個女人想要做到什麽地步,要不要鬧大取決於肖白的態度,北宗長老第一次這麽被動。


    “你到底想做什麽?”木易開口問道。


    肖白雲淡風輕地說:“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偷偷對小輩出手你總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偷偷摸摸?”木易嗤之以鼻。


    “呦,難不成你這是光明正大?”肖白嘲笑道。


    木易擺擺手,在他看來和肖白這種女人做口舌之爭實在是不智,若是有一絲動手的可能他也不願意在語言上和對方爭辯,如今之計其實也無隱瞞心思的必要,以肖白的見識若是說全然猜不出他的目的那也實在是他天真了,現在的情形清晰,這厄運之女以及這不認識的少年顯然與肖白相識,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也不妨將話挑明,且此處也無他人,不怕泄露出去。


    於是木易開口道:“你應該知道我要做什麽。”


    肖白沒有應答,似乎是在繼續等待木易說話,木易嘴唇微動,指著韓小野的身影繼續說道:“她的情況你應該早知道了吧,身懷厄運,終身災厄不斷,如今年紀尚小,等再過些年恐怕所禍便不再是一人而是一地一州了,若是不早作處理以後遺禍無窮,這你應該知曉。”


    肖白神色一冷,說道:“明明是因為她天生克製辛晴,你無非是怕出現意外影響了這比試的結果才出手,偏要說的好似你是除魔衛士一般,果然是你北宗一貫的風格。”


    木易沒有在意肖白的諷刺,他作為內院長老之一,平生遇到的冷言冷語不知幾何,自然不會在意,聞言竟然也不再粉飾,坦然道:“沒錯,她的存在的確是一個隱患,辛晴一身氣運對我北宗十分重要,陛下亦十分看重。若是僅僅一個天鼎大會的勝負,雖然重要但是也不至於讓我出手,但是……若是因為這災禍讓辛晴有了閃失……”


    說到這裏,木長老閉口不言。


    肖白亦不言語,靜靜地凝視著他,似是想看出其真心所想,然而可惜的是在木易的眼中,肖白隻看到一片堅定,她知道木易此番所言的確是他心中所思所想,厄運之體可以說是辛晴的天敵,這種關係牽扯到冥冥天道,已算隱秘,一般的凡俗修行者甚至都不知這等密辛,也就是如肖白與木易這樣等級的人物才知曉這些。


    “所以,你到底想怎麽樣呢?在我麵前把人帶走就不要想了。”肖白說道。


    木易心想自己本來就沒指望能在你麵前搶人啊,至於為今之計還是先離開再作打算,既然這女人有意充當那小姑娘的保護傘,那麽這件事就果真需要認真思量一番了,不過說起來這小姑娘究竟與這女人是什麽關係?若是關係太親密那就隻能向其他辦法,若是關係一般……


    木易覺得還是可以和肖白好好談一談的。


    “既然你要保護她,那我自然不會強要,不過你要知道,我不隻是代表了自己,這件事也不是我個人的意誌。”


    袁來在一側聽著,知道這已經算是明晃晃的威脅。


    肖白冷哼一聲,木易說完便轉身離開,步伐謹慎,似乎對肖白頗為忌憚防備,等他離開此處,袁來正要開口詢問就隻聽肖白說了一句:“北宗人沒幾個君子,我去將他送迴去。”


    說完肖白飛快地也追著木易離去,袁來猜測肖白是不放心那個木易,或許是擔憂其去而複發,也或者……


    是想和他有話單獨說?


    袁來擦掉嘴角血跡,心中不由想到,這種陰暗念頭幾乎是一種本能,是他上輩子無數經驗教訓的結晶,況且一直以來肖白對他們的好就很是可疑,這段時間袁來雖然看似散漫地住在肖白的家裏但是對這位房東卻始終抱著一種謹慎的關注,他也試著了解她,看得出來她並不抗拒這種了解,但是時間畢竟太短,且袁來一直不知肖白做的這些事的動機何在,隻是因為照顧自己的租客?


    一個這麽厲害的修行者還要租房子給人住本來就顯得莫名其妙。


    此刻兩人依次離開,袁來卻開始遲疑,不知如今最應該去的地方應該是哪裏,是迴家,還是繼續自己的日程安排?


    袁來想了想,決定繼續,不管怎麽說,在這臨江派上還是安全居多,隻要自己小心些一些危險完全可以避過。


    於是袁來牽著安靜下來的韓小野繼續上山,按照日程他要去尋找盧掌茶,了解一些關於天鼎大會和自己未來的那些對手的事情。


    盧掌茶的居所自然是臨江派安排給震澤的居所,位於當日他與盧掌茶閑聊的那座山上的某處,此時重新踏上那一條無人的石板山路,踩著紅葉和黃葉,路邊的風景漸漸重新出現了熟悉的燦爛菊花,說起來時節愈發寒冷,這些花卉也將消亡,蟄伏於即將到來的冬日,等待明年開春的複蘇。


    小野的步子邁得小,袁來走起來便緩慢許多,因為緩慢所以對四周的觀察就更加細致,就像那個類似童話的故事,一個缺了一塊的輪子始終在滾動著尋找自己丟失的那一部分,因為殘缺所以緩慢,因為緩慢所以領略了許多平常不見的風景,直到他找迴了丟失的部分,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圓,滾動起來風馳電掣卻再也看不見那美麗風景。


    得失之間,本就是不易計算的。


    正感慨著,忽然間他眼前浮動一片薄薄的陰影,他一怔隨後陰影不再,他卻也停下了腳步,因為在這上山的路上,有一個人再一次攔住了他們。


    “對不起。”


    韓小野忽然眼淚汪汪地說道,她低著小臉滿心愧疚,在她看來這麻煩必然是因為她。


    然而袁來卻溫和地一笑,其實袁來一直不知道他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就算是小野沒有抬頭卻依舊感覺這一笑之間頭頂的陽光都更加溫暖起來。


    “這一迴,不關你的事。”袁來悠悠說道:“如果沒猜錯,這人應該是來找我的。”


    “是吧?”他大聲衝山道上的那個極為俊俏,俊俏得分不出男女的少年禪宗僧人問道。


    他……姑且稱之為“他”吧,他的年紀大約與袁來仿佛,那一張臉雪白俊俏既陰柔又有一絲陽剛,富有中性美,棱角既分明又柔和,咽喉的位置起伏不大,這個年紀卻也未必就能憑此斷言男女,衣服是棲光院的僧袍,裁剪得體,袖口下擺邊緣皆有金絲細線,腳下是一雙布鞋,鞋麵纖塵不染。


    他當然沒有頭發,光亮的頭卻不顯得突兀,沒有戒疤,襯托著他的眉毛絨絨的,細密緊致,渾身最為鮮豔明麗的一處就是嘴唇,沒有脂粉卻很是紅潤。


    棲光院的人,那麽應該就是和自己有關了,袁來心想,畢竟自己不久前剛剛將棲光院的一位千座弟子擊敗,而且想必對方肯定很不服氣。


    隻是袁來看著這唇紅齒白異常俊俏的不知是和尚還是尼姑的家夥,總覺得和這樣的人刀劍相向有些不好,因為不知道對方的性別,所以有些拿捏不好應對的分寸。


    恩,其實,假如在條件不太嚴苛的情況下,袁來還是一個很講究紳士精神的君子,雖然在他的記憶裏“紳士”這個詞語已經被扭曲得很厲害了。


    對方看來並不是一個喜歡墨跡的性格,聽到袁來的詢問,他立即迴複道:“如果你叫袁來,那麽是的。”


    他的聲音也是中性的,袁來無法分辨性別。


    “你真坦誠,不過請問你是在這裏埋伏我的麽?似乎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的日程啊。“


    “埋伏?當然不是。”棲光院的美麗僧人皺眉說道:“聽說你今天沒有對手,我就想去找你,隻不過沒想到剛出門就在這遇到你了。”


    袁來一怔,心中苦笑,心道自己這竟然是自投羅網麽?沒想到棲光院這群人和震澤竟然住在同一座山峰,這還真是個不怎麽美麗的誤會。


    既然確定了對方的目的,袁來心中也安定了下來,先前麵對木易的時候由於實力差距太大他從始至終沒有機會出手,但是如今對手可不是那神秘的木易,這樣年紀的一個修行者,再厲害也是有限的,袁來剛剛突破悟道,平添幾分底氣,麵對這對手也不至於恐懼。


    “那還真是巧啊,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找我呢?還有,你是誰?”


    極為俊俏美麗的禪宗修行者臉上忽然露出怒意,說道:“為什麽?你乘人之危贏下我師弟,如此卑劣,還問我為什麽?!”


    “唔,你師弟?陸九迦?”


    “你知道就好!”


    “好吧,雖然我不知道我光明正大贏了他有什麽卑劣的,不過……還是那個問題,你誰啊。”


    “千座第九徒,緣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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