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袁來瞥了他一眼,奇道:“是你贏了,再繼續的話我贏不了你了。”


    “不。”劉重湖堅定地搖了搖頭,“的確是我輸了。”


    見袁來依舊沒明白,劉重湖有些感慨地道:“這關乎到修行。”


    “和修行有關?”


    “和修行有關。”


    “說說?”


    劉重湖卻是皺了皺眉道:“我聽說你拜入黃耆的門下有三年,即便是沒有學到真東西但是最起碼也該知道修行的本質。”


    袁來挺無辜,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在山上到底學到了啥,搜尋遍記憶也沒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如果你了解了修行的本質,那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知曉我輸在了何處。可是……你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是讓我意外。”劉重湖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你是要上京?”他忽然問道。


    袁來無聲默認。


    “今年不是開科取士的年份,所以你該不是去考科舉。那麽……你是要考北宗。”


    在劉重湖看來,既然是少年人那就該作出一方事業,可以是仕途軍旅,或者是走入修行。而在京城附近隻有一個宗門,那就是北宗,也是整個大啟修行者江湖裏的兩尊龐然大物之一。


    “是打算考考。”袁來也沒打算隱瞞,坦蕩道。


    “我也是要考北宗的。”劉重湖緩緩道,“北宗很難考,每年都有無數人拜倒於北宗山門下,不得其入,我很早以前就可以去考,但是我卻一直沒有去,直到如今已經及弱冠才動身前往京城。因為我一直在積累,修養自身,在家讀書下棋,為未來做準備,而你,做準備了麽?”


    “……我馬車裏有一麻袋北宗考試密卷,算不算準備?”袁來試探道。


    劉重湖笑了,笑容裏含著一絲嘲弄和譏諷。


    “我從小就被人稱作天才,但是父親一直告誡我說天賦隻是讓我領先一步而已,想要一直領先那就要付出足夠的努力。我為了修行讀了很多年書,陶冶性情,修了很多門課,掌握藝技,拜了很多位名師,積累自身,隻是為了能厚積薄。就隻是為了這次北宗的入門考核,我就準備了數年,從每年的題目到考核人的心思都了解很清楚,隻是為了這次考核能拿到一個讓我滿意的名次。”


    “而你卻沒有絲毫準備。剛才的棋局你贏了,我本以為你可以作為我的對手,但是現在我不這麽認為了,你這樣去考試連第一關都過不去。”劉重湖說道。


    “而且,”他看了袁來一眼,道:“進入北宗有一條隱形的標準,就是必須要達到第一境,沒有步入第一境的考生,不準許入山門。你達到了麽?恐怕還根本連元氣都沒有接觸過吧。這樣就敢考北宗,真是不自量力!”


    說完,劉重湖似乎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要離去。


    袁來則忽然輕笑了一聲,道:“你挺自信啊。”


    劉重湖頓住了腳步:“沒有自信怎敢登修行這座無量山?”


    “說的也是,不過我勸你一句,自信是好事,但自信過頭了就惹人厭了。我考不考北宗就不煩你關心了。”袁來冷笑了聲。


    “不思進取。”劉重湖臉色一冷,硬邦邦道。


    “你與其這麽關心我,不如好好準備考你的試吧,聽剛才你的意思,你已經達到第一境了?看不出來啊,嗬嗬,還得繼續努力,萬一去考試沒通過咋辦,多丟人。”袁來看著他悠悠道。


    “最起碼要比你強多了。”劉重湖冷哼一聲,也不再廢話轉身離去。


    這裏的對話聲音都不大,動作幅度都很小,所以這急轉直下的氣氛變化絲毫沒有被客人們感覺到,隻有一直在旁邊不遠處看著的袁梨覺察到了不對勁兒。


    “劉公子好像生氣了?”袁梨看著離去的劉重湖的背影,好奇地問道。


    而這個時候的袁來又哪裏有半分剛才的那種神色在?隻見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扒拉著黑白棋子兒,淡淡道:“沒事兒,他那是裝得。”


    “啊?裝得?”袁梨瞪眼。


    “是啊,可不就是裝得?”袁來笑眯眯地漫不經心道,他瞥了一眼劉重湖遠去的背影,歎道:“那家夥確實是個天才,但是也有點天才式的傻帽,袁梨呀,你知道天才這種生物最喜歡做什麽嘛?”


    袁梨很誠實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同時做出聆聽狀。


    “天才這種生物,就喜好找到對手,然後打敗對手。他們就享受那種勝利的快感,這劉重湖不知道怎麽盯上少爺我了,我先才看到他第一眼就從他那眼神裏看出了四個字:‘見獵心喜’,他這是把我當成獵物了,先接近然後再試圖激怒我,估計就盼著我拍桌子跟他說要在北宗考試上好好較量一番呢!這種人就是神經質,不過他演技太差,不合格。”袁來懶洋洋道,很有些嗤之以鼻。


    袁來可是具有高級審美的觀眾,非影帝級演技根本入不得眼!


    “不過,他說的一些話倒是有點用處,原來考北宗還要求進入第一境的麽?這點屠蘇怎麽沒說……還有,下了兩種棋,明明是我輸了怎麽就變成他輸了?唉,看來我還是得補一補修行這門學問啊……”


    袁來喃喃自語,心中卻忽然浮現出盧掌茶那張臉,那人可是還欠他個人情呢。


    ……


    ……


    一夜無話,第二天劉重湖一行人起了個大早率先離開了,而袁來則睡到了自然醒才施施然起床。


    吃了飯,一行人就準備啟程,但就在即將離開的時候,袁來卻叫停了馬夫。


    因為他從車廂後窗看到一副奇異景色。


    從沈城到客棧的那條路上,一個披著鬥篷的人拖著一匹馬,正在一步步接近客棧。


    他不是在牽馬,而是在拖馬。


    因為那匹馬已經躺在了地上,而那人正拉扯著韁繩拖著那匹馬碾壓過路上的小草野蘭花,太陽下藍天下,他拉扯著那匹倒地的馬悠然而來,吸引住了袁來的目光。


    “好大的力氣啊……”他讚歎道。


    那匹馬好歹幾百斤,這人也並不魁梧,身材就如同讀書的書生一般,看不出有什麽力氣但是拖著馬卻走得飛快,而且很輕鬆,似乎不是在拖著幾百斤的肉行走,而是在牽著隻黃狗。


    “店家,我在附近撿到一匹馬,聽說是你們這裏的?”


    那人問道,語氣溫文爾雅。


    袁來卻眼睛一亮!這聲音……


    那人放下韁繩,摘掉了頭上的鬥笠,露出了一張英俊白皙的臉龐。


    “盧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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