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


    耳畔聲音輕和帶笑, 落下來的唿吸溫柔潮濕,灑在耳側,有些癢。


    夏稚年:“?!!”


    夏稚年腦袋一空, 杏眼溜圓, 耳根蹭的熱了,震撼睜大眼。


    什麽啊?


    什麽……喜歡被他咬?


    什麽鬼東西?!


    黑芝麻湯圓你收斂一點, 正常一點啊。


    夏稚年瞪著眼,杏眼滾圓,耳垂鮮紅欲滴, 嘴裏還咬著晏辭手指,沒忍住,嗷嗚一口使了點力氣,試圖咬醒他。


    少年模樣看著格外可愛。


    晏辭輕輕笑起來, 眼底和悅極了,“乖,耳朵好紅啊,當心咯到牙齒。”


    夏稚年:“……”


    艸, 乖你妹啊。


    夏稚年臉上發燙,頭頂呆毛搖搖晃晃,吧唧鬆嘴, 飛快把他手指抵出去,再緊緊閉上嘴巴,捂住牙痛那塊位置的腮幫子,兇巴巴看著他。


    晏辭笑笑。


    “班長?”


    “晏神?”


    “夏稚年?”


    遠一點位置有聲音輕輕叫他們。


    夏稚年和晏辭坐在凸出來的最後一排,蹲在下麵靠桌子擋住, 但另外幾組後麵沒有桌子的人, 斜斜身子還是能看見他們的, 略顯奇怪,小聲嘀咕。


    “這幹嘛呢。”


    “嘶,臥槽臥槽,我的眼瞎cp!啊啊啊啊啊,兩個人躲在桌子底下可以幹什麽呢,讓我也康康啊!”


    “噓噓,小點聲。”


    夏稚年:“……”


    夏稚年耳朵更紅了點,瞪晏辭一眼,扁扁嘴,放輕動靜,聲音軟糯糯的,“現在怎麽辦?”


    老師隻要往後走走就能看見他倆。


    就算不往後走,他倆也不能蹲一節課吧。


    “乖,別怕。”


    晏辭輕笑一聲,直接從容站起身。


    夏稚年:“?!”


    夏稚年睜大眼。


    這要幹什麽?


    晏神起身,瞬間引來班裏一眾目光,語文老師皺緊眉頭,聲音嚴厲,“班長?你在教室啊,蹲下麵幹什麽呢。”


    晏辭斯文淡然,麵不改色,緩聲道:“老師,我剛剛低血糖,有些意識不清,我同桌擔心我,沒顧得上迴應班裏聲音。”


    夏稚年:“……?”


    好家夥,睜眼說瞎話,還有鼻子有眼的。


    他簡直要信了。


    “你同桌呢?”語文老師還是擰著眉。


    晏辭手垂在身側,順手在少年頭頂細軟發絲上摸了一下,彎彎唇,十分淡然的胡扯,“因為我的緣故,我同桌蹲太久,腿麻了,是我不好。”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發燙,耳朵上緋色蔓延,輕嘁一聲,扁扁嘴。


    晏辭離得近,聽見少年那聲“嘁”,笑笑,手垂在身側,往下伸伸,溫和示意道:“好一點了麽,我拉你。”


    夏稚年:“……”


    他該好一點了嘛?


    眼前骨節分明的手垂下來,修長冷白,攤開掌心,朝他晃晃。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把手放上去,很快被握緊,熟悉的溫度包裹上來,暖融融的。


    緊跟著被輕鬆一拽,站起身。


    “啊啊啊啊啊。”


    下麵有人小聲尖叫,“牽手了!牽手了!”


    “眼瞎是真的!”


    “夏稚年耳朵怎麽那麽紅啊?”


    少年皮膚瓷白細膩,精致耳廓卻暈著一圈嫣色,淺淡旖旎,撩人不已。


    語文老師也看見了,疑惑出聲,“耳朵怎麽了,紅成這樣。”


    夏稚年看不見自己耳朵,隻能感覺到發熱,但多紅不清楚,下意識看看旁邊男生。


    手被攏住握了下。


    晏辭十分淡定,輕笑一下,唇角彎著,麵色如舊,“起身太猛,血液循環問題。”


    夏稚年:“……”


    噗!


    夏稚年低下頭,沒忍住垂著腦袋瘋狂憋笑。


    服。


    就一個字,服!


    語文老師半信半疑,但出於對班長這種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優秀學生的信任,還是讓他們坐下了。


    夏稚年鬆口氣。


    隻是沒一會兒,夏稚年就發現,他這口氣,鬆早了啊!


    因為晏辭……不讓他吃糖了!!


    晏辭將他桌洞裏的糖拿走,塞進自己桌洞,扯扯嘴角。


    “光線暗我看不太清,但可能是蛀牙,乖,先別吃了。”


    夏稚年:“??!”


    夏稚年十分不高興的反抗,“那是牙的問題,不是糖的問題,為什麽不能吃,我不疼了!”


    晏辭瞧他一眼,忽然伸手輕碰碰他側臉,“真不疼了?


    “唔……”


    少年猝不及防悶哼一聲,皺巴著臉。


    晏辭輕嘖一聲,意味不明的看著他,嗬了一聲,聲音低沉悅耳。


    “小騙子。”


    夏稚年:“……”


    夏稚年無話可說,扁扁嘴。


    他想吃嘛。


    總共也吃不了幾天了。


    少年輕輕垂眼,琥珀色眸子有些暗淡,情緒不高,餘光悄咪咪瞥旁邊男生一眼,哀歎口氣,沒精打采的俯身趴到桌上。


    手在口袋裏悄無聲息的剝開糖紙。


    少年再歎口氣,捂住嘴,接著動作,“吧唧”把糖送進嘴裏。


    “!!”


    嘿嘿。


    吃到了!


    夏稚年感覺著嘴裏甜滋滋的味道,眼睛一亮,不過緊跟著就感覺牙更疼了,咂摸咂摸嘴,生生忍住了。


    牙疼也不能阻礙他吃。


    “嘖。”


    耳畔忽然響起一聲低低的動靜,略有不虞。


    夏稚年心髒砰的猛跳一下,渾身一個激靈,迅速坐起身。


    凳子猝不及防被拉動,整個人瞬間挨上旁邊清雋男生,腰被扣住。


    晏辭眸色微沉,“乖崽。”


    “……嗯?”


    他閉著嘴巴應聲。


    晏辭盯著少年緊緊抿在一起的嘴唇,還有那雙無辜杏眼,放緩聲音,伸手捏捏他下巴。


    “當我看不見,嗯?牙不是還疼呢,吐出來。”


    夏稚年:“……”


    眼睛好尖。


    好的吧,既然已經發現了。


    夏稚年眼睛圓不溜秋的,堅定搖搖頭,“不。”


    進他嘴裏了還想出來?


    想得美。


    少年用力將上下嘴唇抿進牙齒中間,一副絕不鬆口的樣子。


    晏辭:“……”


    晏辭深吸口氣,看他惦記著吃惦記的不行,想了想,縱容他這一迴,隻是伸手將少年身上挨個地方搜□□淨,再沒留一顆糖.


    年糕團子一直牙疼,晏辭皺眉,中午午休的時候本來學生不能出校,他去了趟老秦辦公室,迴來就把少年帶出了校門。


    夏稚年抗拒醫院,晏辭找了個牙醫,讓醫生帶上檢查的東西,約在咖啡廳。


    醫生頭發花白,麵容很和善,細細檢查過,和藹道:“沒事,牙挺好的,不是蛀牙,是長智齒了。”


    “智齒?”


    夏稚年眨眨眼。


    醫生點頭,“其他牙沒什麽問題,就是這個智齒長得位置有點歪,發炎了,等消炎後拔掉就可以了。”


    “最近注意飲食,吃點清淡的,嚴重可以吃點消炎藥,問題不大。”


    夏稚年:“……”


    吃清淡的還問題不大?


    少年眼睛圓不溜秋的,癟癟嘴,不高不興的。


    晏辭摸摸他腦袋,緩聲安撫,“就幾天,很快就消炎了,乖,忍忍,等牙拔了再吃。”


    夏稚年垂著眼簾,沒說話。


    消炎要三天,拔牙後還要起碼一周不能好好吃東西。


    ……需要時間太多了。


    他們坐在靠窗位置,外麵的天空深邃湛藍,街道上人不多,有些異樣的安靜。


    夏稚年看著晏辭和醫生問詳細示意,抿抿唇,沒由來有些沉默。


    以前不覺得,臨到走時……忽然覺得時間好緊。


    做什麽都來不及。


    晚上要打第二針疫苗,晏辭是明天打,在學校寢室不方便,夏稚年跟著晏辭迴了別墅。


    毫不意外又挨一針。


    醫生拿著細長的針管,針尖在屋裏燈光下匯聚一點寒芒,冷厲非常,沒進身體後又抽離,帶著點疼痛感。


    夏稚年抿緊唇,毫無反抗,任由醫生紮完,等晏辭去洗澡的時候,拿出個小小的黑皮本。


    夏稚年抬頭往浴室方向看了眼,確定晏辭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翻開小本。


    本子裏麵其實什麽也沒有,隻在中間位置有一頁寫了內容。


    那是張類似於日曆的東西。


    上麵是周一到周日,下麵一排排寫著日期,前麵過去的幾天已經被劃掉,而最後一天,是中秋的日期。


    夏稚年低頭看看,拿起筆,緩慢的在今天日期上麵畫了道斜線。


    又一天沒有了。


    他之前時間算的粗糙,最近又仔細算了算。


    今天周一。


    而中秋節,在下下周的周六。


    去掉今天,還剩十八天。


    ……隻有十八天。


    夏稚年垂眼,琥珀色的眸子稍顯暗淡,片刻,深吸口氣,拍拍兩頰,露出個笑。


    不想這麽多,來這個世界一趟,能吃這麽多好吃的,能和夏家那樣好的人相處,能……遇見晏辭。


    已經是他賺了。


    有一天賺一天。


    夏稚年揉了下臉,輕笑一下.


    第二天傍晚,夏稚年和晏辭呆在別墅。


    “叮咚——”


    “叮咚——”


    樓下門鈴突然傳來動靜。


    夏稚年:“???”


    “有人來,誰呀?”


    夏稚年稍顯驚奇。


    這別墅位於城郊,位置偏僻,他在這裏待這麽久,除了他和晏辭,再就是夏家人以及晏辭那個司機來過。


    除此之外沒見過其他任何人。


    這會是誰?


    晏辭打開手機,調出門口的實時監控看一眼,對話器那頭的人卻讓人有些意料不到。


    來人一身嚴肅西裝,年級看著四十出頭,身邊跟著兩個保鏢,略帶厭惡的打量別墅。


    ……是晏時威。


    晏辭他爸。


    夏稚年驚訝睜大眼,看向邊上男生。


    晏辭瞧著屏幕的畫麵,眸色微暗,思索一圈,很快想到這人來意,唇角輕扯了扯,笑意微涼。


    “叮咚——”


    “叮咚——”


    保鏢又按響門鈴,聲音催促。


    “晏辭。”


    夏稚年聲音輕輕的,瞧著清雋男生,他上次從夏家那裏知道他母親死因後,算是明白了晏辭為什麽對晏衛兩家這麽反感。


    衛家不救自己女兒,晏家在妻子被殘害後直接將小三扶正,私生子帶進門。


    一個個的都令人作嘔。


    可晏辭卻在那樣的環境裏,孤身長大。


    晏辭摸摸他腦袋,聲音輕緩,笑一下,“沒事,晏時威想借我手吞衛家生意,為此專門讓我出國一趟,非但沒成功,衛家起勢還越來越猛。”


    “著急了啊。”


    晏辭懶散笑笑。


    “那要開門嗎?”


    夏稚年琥珀色眸子蘊著光,小聲問他一句。


    “不急。”


    晏辭淡然,“晾他一會兒。”


    夏稚年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在樓下簡直想砸門的時候,晏辭終於不急不慢起身下樓。


    夏稚年窩在臥室沒出去,晏辭把手機遞到他手裏,調出頁麵,畫麵正中正是一樓客廳的監控。


    “??!”


    我的天。


    他怎麽不知道客廳裏麵還有監控?


    黑芝麻湯圓在自己家也安監控?


    這他喵的……


    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夏稚年咂咂嘴,看畫麵裏麵,晏時威臉色難看的進來。


    “怎麽才來開門。”


    晏辭聲音從容斯文,“在樓上,沒聽見。”


    晏時威有點想罵人的樣子,又忍住了,直奔主題,“衛家那邊怎麽還沒拿下來。”


    要不是衛家那邊用的上這個大兒子,他才不會顧及這麽多。


    “父親。”


    晏辭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外祖父多寶貝這個翻身利器您是清楚的,哪有那麽容易。”


    “不容易也要拿下來!”晏時威聲音一厲,“你是他外孫,合情合理該去拿。”


    晏辭聲音淡淡的,似笑非笑,“父親何必動這麽大氣,其實衛晏兩家是姻親,好處大家都有,何必非要捏在自己手裏。”


    “你說的什麽屁話!”


    晏時威瞬間怒氣翻騰。


    他在外麵自詡儒雅,但人都擅隱藏,他也不例外。


    晏辭唇角彎起一點。


    夏稚年瞧著手機上畫麵,又想起同人文裏的提過這塊地。


    但是……


    他抿唇,不確定同人文裏說的是真是假。


    但這同人文是個感情流小甜餅,重點全在主角攻受身上,對這種商業上的東西……或許不會有改動。


    晏時威此來就是為了催促晏辭趕緊下手,衛老爺子一朝得勢,翻身崛起,對晏家沒有什麽好處。


    當場晏家借勢衛家,衛家倒了,晏家順勢更上一層樓。


    他這些年並不太在意這個所謂姻親,衛老爺子在他這吃了不少閉門羹。


    衛家要是再起來,對晏家絕對百害而無一利。


    晏辭重新上樓,一抬眼,就見白嫩少年窩在被窩裏,睡衣寬鬆,露出精致鎖骨,呆毛淩亂翹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


    晏辭摸摸他呆毛。


    夏稚年迴神,眨巴眨巴眼,腦袋裏轉了一圈,猶豫一會兒,問道:“你不希望晏家從衛家手裏拿走那塊地?”


    “……為什麽問這個?”


    晏辭稍稍挑眉。


    夏稚年沉吟一會兒,晏辭母親的死和衛家貪婪脫不了幹係,晏辭應該是更討厭衛家啊。


    為什麽要幫衛家?


    他還是有點心疼晏辭小時候遭遇,抿緊唇,“算了,沒什麽,就是奇怪,你好像在幫衛家。”


    “乖崽。”


    晏辭對上少年目光,瞧見裏麵藏著一絲……關切,憐惜。


    他歪歪腦袋,聲音很輕,“你知道了。”


    夏稚年:“?!”


    夏稚年表情一變,不願戳人傷口,但晏辭向來聰明,稍微一想就想得到。


    “聽你爸媽提起的?”


    “我小時候,那場綁架。”


    少年後悔,早知道不多問了,抿唇,伸手拽上他袖子,聲音很輕,“他們就是隨口提及,我意外聽見的,你別生氣。”


    晏辭和緩笑一下,“乖崽,想什麽呢,不會,沒什麽不能告訴你的。”


    “你是不是疑惑,我為什麽幫衛家留住那塊地?”晏辭散漫笑一下,“晏衛兩家藏著秘密,狗咬狗,打起來才有意思。”


    夏稚年摸摸腦袋,點頭,想了想道:“我感覺……那塊地,利益這麽大,誘惑這麽強……也許不是什麽好東西。”


    同人文裏說,那塊地,就是燙手山芋,誰沾誰倒黴。


    晏辭驀地頓住,稍稍低頭打量年糕團子,目光微深。


    那塊地確實價值高的離譜,容易讓人生疑,但各方麵的數據資料政策都表明,這是一塊難得的肥肉,人人都妄圖分一杯羹。


    年糕團子平白無故的,怎麽會……這麽想。


    他是不是知道什麽?


    晏辭驀地想到之前那個猜測。


    會是真的嗎?


    那個……穿書的猜測.


    這周五最後一節課,伴著“丁鈴鈴鈴”的下課鈴響,教室裏轟的爆發出一陣恨不得把天花板掀翻的動靜。


    “啊啊啊啊啊!”元朗拍著桌子瘋狂大喊,“補課終於結束了!”


    一堆人跟著歪七扭八鬼嚎。


    “天天上大課,老子要吐啦!”


    “嗚嗚我也是,刷題刷到犯惡心。”


    “補課結束緊跟著就是高三開學啊,壓力會更大。”


    鄒子千哎嘿一聲,“高三的壓力高三再說,至少到下周一上課前,我們還是快樂的高二小朋友。”


    “高三前的狂嗨!走起走起!”


    “玩玩玩,天天就想著玩,學習!”有人怒聲斥責,話頭一轉,嘿的笑了,“我明天出去玩的吃的都準備好了,你們說我要不要帶張卷子?”


    旁邊人狂笑,“帶!麻煩幫我也帶上,不多不多,一共十公斤,哈哈哈!”


    元朗站到講台上大喊,“同學們,記得帶吃的,帶厚衣服,穿那種方便的衣服鞋,牙刷牙膏,我們去露營啊!”


    “元朝後人在上,在下請問,男女朋友能帶嗎?”


    元朗笑罵,“去你特麽的,露營幾個人要睡一起的,你有沒有節操!”


    “艸,要過夜,對不起我忘了。”


    “哈哈哈哈哈。”


    教室裏哄鬧,滋了哇啦的,夏稚年踩著凳子前杠,托著下巴,被這熱鬧氣氛多少感染了一點,彎著眼睛笑笑。


    補課結束,下周一上課就是正式開學,班裏幾個人組織著出去露營,帳篷直接租,班裏有個同學家裏搞這個的,可以給最高優惠,順便幫忙包了輛車。


    一切省心,老秦也挺感興趣,本來想和他們一起去來著,但是班主任開學事情太多了,抽不出時間,遺憾缺席。


    夏稚年上一世身體不好,基本哪也去不了,對出去玩還是很期待的。


    大家按住的地方分了幾片區域,分別集合,大巴車去接。夏稚年晚上迴的夏家,今天背著一書包吃的,高高興興比晏辭早一步上車。


    他暈車,坐在了前幾排靠走廊的位置,書包放到裏麵占個座,拿著手機玩一會兒。


    車子啟動又停下,跑了幾個地方,又一次停下後,夏稚年背後的椅背忽然被輕敲了敲。


    “勞駕。”


    近處清朗溫和聲音響起,“夏同學往裏坐一個位置吧。”


    夏稚年坐在位置上抬頭,映入眼簾的首先是雙筆直的長腿,寬肩窄腰,再往上,是一張斯文微笑著的臉。


    夏稚年:“……?”


    黑芝麻湯圓怎麽又叫夏同學。


    少年笑一下,眼睛彎成月牙,“不好意思,這位置有人啦。”


    “哦?”


    晏辭和悅笑一下,唇角翹著,“是誰啊?”


    夏稚年笑,“是我同桌,叫晏辭。”


    少年模樣明媚,晏辭唇角勾起,“我就是你同桌啊。”


    “是嗎?”夏稚年疑惑一聲,“我怎麽記得你叫晏同學,我要找晏同桌。”


    晏辭低低笑一聲,聲音悅耳。


    這一排旁邊是趙矜矜和楊菁,兩人瞧著這邊無聲尖叫,嘴角起飛。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什麽情.趣y !!


    晏辭被少年逗笑,彎著眉眼輕笑出聲,摸摸他腦袋,“那怎麽辦呢。”


    “什麽怎麽辦。”夏稚年眼睛彎一下,鬧夠了,準備往裏挪,肩膀上忽然搭上一隻手,身上攏下一片陰影。


    男生俯身靠近他耳畔,聲音輕輕的,帶著沙沙的啞,擦著耳廓鑽進心裏。


    “夏同學,我作為晏同學,和晏同桌都想跟你坐一起,但晏同桌不在。”


    他笑一下,聲音低低的,離經背道偷.情似的,“那我們偷偷在一起,不告訴他,怎麽樣?”


    夏稚年耳朵癢癢的,沒忍住笑出聲,感覺劇情有點離譜了,順著說下去,“可他很聰明的,被他發現怎麽辦。”


    “那……”


    晏辭稍顯沉吟,思量片刻,溫潤笑道:“我也聰明,我來說服他,讓我們三個都在一起,怎麽樣啊。”


    夏稚年:“……??”


    什麽?


    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劇情?


    晏辭輕笑,聲音愉悅,“這樣你就有兩個晏辭了,都是你的,高不高興?”


    “……”嘁,幼稚。


    夏稚年笑一下,摸摸耳朵坐到裏麵去。


    晏辭把夏稚年書包和自己的一起放到置物架上,從容就座。


    人已經都上來了,“轟”一聲悶響。


    身下車身發動機迅速啟動,鬆開刹車,車子慣性一顫。


    夏稚年沒反應過來,一腦袋正好磕上前座椅背,齜牙咧嘴。


    “嘶。”


    “嘶。”


    兩聲倒吸冷氣的聲音同步響起。


    夏稚年:“???”


    夏稚年懵逼,扭頭看向旁邊跟著他“嘶“的晏辭,呆了一下,杏眼圓溜溜的,聲音綿軟。


    “你幹嘛呀?”


    晏辭唇角彎了彎,“夏同學,你先把腦袋從我手上抬起來,有點痛。”


    夏稚年:“……?”


    他扭頭,這會兒才看見自己腦門頂著的地方不是車座,是隻骨節分明的手掌。


    夏稚年杏眼睜大了點,迅速後退讓出位置,瞧向晏辭的手,“你手有沒有事?”


    “沒事。”晏辭淡然,還沒走出剛剛劇情,溫和笑道,“晏同桌不在,我要抓緊在夏同學心裏占據更多的位置。”


    “……你夠了啊。”


    夏稚年無語,眼睛彎著,抓過他手捏了捏。


    到了地方。


    下車,眼前是片鬱鬱蔥蔥的清秀山林,旁邊有一處專門用來露營的營地,班裏人下車走了一陣,到達營地,有營地的專門工作人員過來幫忙指導。


    空氣濕潤清新,鬱鬱蔥蔥,哪裏都富有生機,看的人心裏輕鬆不少。


    天暗的很快,工作人員帶著他們架起來篝火,近處是紅色的火光,頭頂是墨藍色天空,星子密密麻麻,隱約能看見一道閃亮銀河。


    空氣濕潤,格外清新。


    夏稚年深吸口氣,揚起個笑。


    營地提供烤架和生食物,鄒子千幾個人鬧哄哄的占據了主廚位置。


    鄒子千擼擼袖子,露出抹豪氣笑容,“看我給你們露一手,鄒氏燒烤傳承人,今天就要讓你們大開眼界!”


    “來來來,等著吃呢。”元朗捧場。


    鄒子千嘿嘿笑,拿起三根先試試水,放到架子上開火烤。可能火開大了,油水滋得滴下去。


    火苗瞬間升騰,“唿”一下燎到肉串。


    一股肉香瞬間蔓延開。


    “……好香啊。”


    “哎哎哎我去,別香了,糊了!”


    鄒子千:“??!”


    嗯?糊了?!


    鄒子千手忙腳亂將燒烤拿下來,大喊,“不要慌,稍微焦一點正正好!”


    “來來,哪位勇士來嚐一下。”


    好家夥,看著就像不靠譜的樣子,沒人搭理應聲。


    “我來。”


    一位眼鏡男勇敢舉手,他一直很喜歡鄒子千家燒烤,對鄒子千信心滿滿,接過來大口咬下去。


    然後……


    良久,“yue”的一聲。


    眼鏡男瞬間窒息,虛弱倒地,“救命啊,大哥,你是不是你爸媽抱來的?!”


    “哈哈哈什麽味道?我嚐嚐?”元朗拿一串,謹慎咬一口。


    班裏人盯著他,然後就見元朗表情肉眼可以的……綠了。


    “臥槽,臥槽!哈哈哈哈踏馬的,你怎麽做到又焦又不熟的!”


    “哈哈哈完了完了老鄒,你家生意後繼無人啦!”


    “換人換人!”


    鬧騰許久,終於吃上第一根燒烤。


    夏稚年拿著手裏帶著孜然辣椒的燒烤,簡直麵露感動。


    前幾天智齒發炎,晏辭這不讓吃那不讓吃的,嘴裏都快淡出鳥了。


    “乖。”


    晏辭瞧著他,“注意牙,少吃點調料重的。”


    少年扁嘴,嗷嗚咬一大口,哼哼唧唧,“已經消炎了,沒事的。”


    夏稚年吃的香噴噴,飽足後愜意露出個笑。


    還沒到九月,天氣正熱,但營地溫度比較低,晚上容易涼。


    夏稚年鑽進小小的圓帳篷裏,見晏辭從包裏拿出個薄毯,墊在防潮墊上,又把睡袋拿出來展開。


    定睛一看,卻發現晏辭把各種東西拿來拿去,睡袋始終隻有一個……


    是個雙人睡袋。


    “晏辭。”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聲音輕飄飄的,“就一個睡袋嘛?”


    晏辭側眸瞧少年一眼,輕露出點笑,溫溫和和的,聲音低沉,“怎麽,不想跟我睡?”


    夏稚年:“……”


    那、那倒也不是。


    隻是睡袋畢竟比不得床,位置比較擠吧。


    他倆收拾好,晏辭拉開拉鏈,唇角彎一下,示意少年鑽進去,夏稚年摸摸耳朵,鑽進去躺下。


    光源被熄滅,帳篷頂上是透明的,能灑下點點星光,並不太暗,晏辭就沒開夜燈。


    夏稚年在昏暗中,隱約看見個人影傾身過來,睜大眼,感覺身側墊子往下陷了陷。


    熟悉的溫度靠過來。


    狹窄的睡袋裏溫度柔軟,夏稚年夜裏視力不好,有點看不清,隱約感覺膝蓋被碰到,眨眨眼,往後退一點。


    腰上落下來一隻手,大力傳來,攬著他整個落進溫熱懷抱裏。


    “……晏辭。”


    夏稚年僵了一下。


    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他好像能感覺到對方心髒的震動,漸漸和自己的心跳頻率融為一體。


    “嗯。”


    晏辭輕應一聲,“怎麽了?”


    頭頂是點點星光,夏稚年被男生抱著,暖融融的,耳畔掠過一點對方的唿吸。


    “……沒、沒怎麽。”


    他其實是有點話想說的。


    想說時間過得好快,想說今天周六。


    想說他還有十三天時間。


    但到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


    少年隻輕輕彎了下杏眼,聲音輕軟,“晚安。”


    晏辭抱緊少年。


    說實話,他最近一段時間總覺得年糕團子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不對勁,心底微沉,將少年攬緊一點,牢牢困在懷裏。


    夏天天亮的早,他們頭頂帳篷是透明的,陽光一早就暖洋洋的落了進來。


    但夏稚年是疼醒的。


    “唔……”


    少年悶哼一聲,本能抬手,順著睡袋邊緣掙鬆抽繩,將手伸出去,迷迷糊糊捂住側臉。


    ……好疼。


    牙好疼。


    懷裏少年稍有動作,晏辭睜眼,看著少年唇色微白,捂住智齒那邊的側臉。


    “年年?”


    晏辭醒神,把睡袋弄鬆,摸摸少年側臉。


    明顯溫度比旁邊高一些。


    發炎了。


    “乖崽?”


    少年沒應聲,雙人睡袋空間大一點,晏辭把拉鏈拉開,撐起身,叫叫少年。


    夏稚年剛睡醒,意識模糊,杏眼蒙著層水霧,哼哼唧唧,“……晏辭,疼。”


    嗷嗚,感覺那塊位置要燒起來了。


    晏辭盯住他,“昨天燒烤吃多了。”


    “才沒有。”


    夏稚年哼唧,可憐巴巴,腦袋還沒完全醒過來就軟著聲音堅持給燒烤脫罪,“是智齒壞了,不關燒烤事。”


    晏辭:“……”


    晏辭眸色微暗,摸出一旁的酒精濕巾擦手,“我看看,不行就吃消炎藥。”


    夏稚年:“……”


    別嘛,吃什麽藥啊。


    少年癟嘴哭唧唧,晏辭一手捏住他下巴,一手捏捏他臉頰,剛醒,聲音微啞,“嘴張開。”


    “啊——”夏稚年腦袋混沌不太清醒,乖乖張嘴。


    智齒在最裏麵,晏辭稍稍蹙眉,指尖探進去,摸到一點破出牙齦冒頭的小尖角,格外鋒利。


    再旁邊就是腫脹鼓起來的牙齦,熱度驚人。


    “唔!唔唔唔!”


    疼!疼疼疼!


    最疼的軟肉被碰到,夏稚年驀地一個激靈,哼唧著,抬手想推開人。


    “乖崽。”


    晏辭摸到點什麽,單手捉著少年腕子,另一手在剛剛哪裏在輕碰一下,緩聲安撫,“乖,稍忍忍。”


    “唔嗚嗚!”


    疼qaq


    夏稚年半躺在睡袋裏直接哼哼出聲,眼尾泛紅,疼得不行,本能想掙紮,可手被箍住,意識模糊,忍不住抬腿亂蹬,軟乎乎哼唧。


    嘴巴裏的手指終於退出去,夏稚年鬆口氣,扁著嘴,收迴膝蓋。


    擦動間卻猝不及防碰到什麽滾燙炙熱的東西,溫度灼人。


    “……嘖。”


    晏辭驀地握住少年膝彎,聲音啞下去,沉沉的,壓著什麽似的。


    “乖,蹭的高興麽。”


    夏稚年:“??!!”


    臥槽?!


    臥槽臥槽?!


    他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心髒砰砰兩聲,驀地僵住身子,腿被人捉著,虛虛挨在男生腰側,眼睛溜圓一動不敢動。


    晏辭唿吸微熱,眼底黑漆漆的,深藏著的侵略欲泄露幾分,指腹在少年膝彎摩挲一下,聲音輕緩。


    “你智齒在長,位置不好磨破牙齦,燒烤吃多了發炎上火,吃點藥就好。


    “!!”


    夏稚年杏眼圓不溜秋的,膝蓋被弄的有些癢,這會兒也不喊疼了,巴巴的瞧著他,老實點點頭,聲音軟綿綿。


    “……好,我、我一會兒洗漱了就吃。”


    他眨巴眨巴眼,自認闖了禍,小聲哼哼,“你要不然……先把我腿鬆開?”


    然後您自己冷靜一下?


    少年模樣格外乖覺,杏眼圓潤,琥珀色眸子透澈,稍顯緊張的看著他。


    晏辭稍頓,唇角彎起來一點,眼底墨色暈染,“鬆開?”


    “乖崽。”


    他輕笑一下,聲音啞的厲害,沙沙的磨人耳朵,“你牙痛吃藥能好,我也痛,你說,我要怎樣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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