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咬緊牙, “我選一。”


    “哦?選一?”


    晏辭慢慢挑眉,語句緩慢,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像是想窺探其內心深處,似笑非笑。


    “夏同學選陪我睡覺?”


    片刻,他輕點頭, 沒問注定得不著真實答案的選擇原因, 緩緩勾唇。


    “好啊, 求之不得。”.


    晏辭叫了兩份外賣, 吃完洗澡去了, 夏稚年聽著不遠處傳來的隱約水聲,瘋狂深唿吸, 捂著腦袋一臉憂愁欲哭無淚,焦灼的咬咬食指關節。


    黑芝麻湯圓不好惹啊。


    他和晏辭做交易,簡直他喵與虎謀皮, 一不小心就得把自己搭進去。


    但是選二身份問題會直接露餡,選一晏辭雖然會疑惑, 但不清楚具體原因,還能再糊弄一陣子。


    “嘩啦。”


    門被打開,一點潮濕熱氣似有似無的飄散出來。


    晏辭穿著輕薄的絲質睡衣,一邊走一邊用毛巾擦擦頭發, 眼尾細疤沾著濕熱潮意, 微微泛紅, 和墨黑的眸子相襯。


    平時的如玉溫潤褪去幾分, 露出本來的銳利, 和一點糜豔撩人。


    微翹著唇朝桌邊少年看過去, 墨色眼底幽深, 畫麵衝擊力極強。


    夏稚年恍惚一瞬,聽見晏辭叫他。


    “夏同學。”


    “你要洗嗎?”


    夏稚年:“……”


    夏稚年瞬間清醒,拽緊自己衣服,“我我不、不洗。”


    就一晚上,忍忍就過去了。


    在這洗澡,總感覺危險的很。


    夏稚年可憐巴巴抱抱自己。


    晏辭上下瞧他一眼,微微抿唇,不太讚同,“夏同學,我有潔癖。”


    夏稚年:“……”qaq


    “之前在你宿舍睡我也沒洗呀。”


    晏辭學他尾音,“那時候沒睡一起呀。”


    夏稚年:“……”


    少年緊張兮兮的,眼睛圓溜溜的看著他,頭頂呆毛直直的撅起來,透露出一股誓死不從的意味。


    晏辭失笑,摸摸他腦袋,十分善解人意。


    “不過我可以忍這一次,下次不可以了哦。”


    夏稚年:“……?”


    還想有下次?


    夢裏找下次去吧!


    晏辭把頭發吹幹,掀開被子坐到床上,朝他笑著招手,一副撩人小妖精的模樣。


    “快來啊。”


    夏稚年:“……”


    夏稚年被自己的腦補震驚到,痛苦的捂了捂腦袋,磨磨蹭蹭走到床邊,看看安穩坐在被窩裏的晏辭,總覺得這交易有點掉節操了,耳朵漲紅。


    慢吞吞踢掉鞋子,爬上床,全程和旁邊人沒有一點目光交流,掀開一點被子鑽進去,雙手放在肚子上僵硬躺平。


    “啪嗒。”


    燈關了。


    晏辭那頭留了盞暖黃色的小夜燈。


    夏稚年心髒砰砰亂跳,大睜著雙眼盯著天花板,身體僵直一動不動。


    另一邊床墊忽然下陷一點,沒等反應過來,他眼前正上方忽然出現一張清雋俊臉,溫潤笑著看過來。


    “夏同學。”


    “?!!!”


    夏稚年崩的太緊,張大眼,條件反射下意識往床邊躲,肩膀剛掀起來一點,猝不及防被一隻手強硬摁住躺迴去,身上哆嗦一下。


    晏辭嘖了一聲,昏暗夜燈的暗光襯得他臉上明滅不定,彎著唇,反而看的人涼嗖嗖的。


    “你跑什麽?”


    夏稚年癟嘴,“你嚇我幹什麽?別摁著我。”


    少年哼唧,琥珀色的眼睛晃著微光,可憐兮兮的。


    晏辭失笑,鬆開手,俯視下麵少年,聲音和氣斯文,慢吞吞講道理。


    “夏同學,我讓你陪我睡覺,是為了緩解病症,你躺這麽遠,我又碰不到,這不是白睡了。”


    夏稚年:“……”


    夏稚年杏眼盯著頭頂上方的人,燈光昏暗,有種被全部籠罩覆蓋住的壓迫感,憤憤咬牙,“那你想幹嘛,要求怎麽這麽多啊。”


    晏辭半點不惱,溫文爾雅輕聲笑笑,“是夏同學自己選的一呀。”


    “要不然現在反悔?也來得及,我很好說話的。”


    夏稚年兇巴巴瞪人,“……我選都選了,你有話直說。”


    晏辭笑了,躺迴去,側過身。


    柔軟床墊將另一側的動靜清晰傳遞過來,夏稚年被床墊帶著輕微彈了幾下,扁著嘴一動不敢動,耳根發燙。


    晏辭麵朝少年側躺著,瞧瞧他嫣紅色的耳垂,彎起笑,昏暗中,心底的貪念洶湧放肆,難以遏製泄露幾分,聲音低啞。


    “夏同學,抱我一下吧。”


    夏稚年:“……?!!”


    夏稚年呆住,耳朵上的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蔓延,一路爬到耳朵尖,鮮紅欲滴。


    “……抱、抱一下?”


    他當場結巴,杏眼圓圓的,腦袋艱難運轉,“可是、可是,穿著衣服,就算抱了,能接觸到的皮膚麵積也沒多少吧。“


    小年糕團子反應還挺快。


    晏辭輕笑,“沒關係,我穿的少。”


    少年當場炸毛,“我穿的多啊!我不脫!”


    年糕團子頭發都要炸起來了,又兇又軟,可愛極了,晏辭悶悶笑出聲,低沉悅耳的聲音在靜謐夜色裏迴蕩。


    夏稚年幾乎能聽見他胸腔裏悶悶的震動,心跳混著笑聲。


    夏稚年耳朵燙的都快熟透了,紅通通的,眼神兇惡,呲牙裂嘴忍不住想咬人了似的。


    笑笑笑!


    笑什麽笑!


    晏辭彎著眉眼,在少年兇巴巴要咬死人的視線裏慢慢平複一會兒,目光晦澀,輕圩口氣,將心底幾乎洶湧而出的蠻橫念頭一點點收攏迴去。


    片刻,伸出手,將袖子挽上去,聲音平緩,“不抱我,那抱個手臂總可以了吧。”


    “我把袖子挽上去,你不用。”


    晏辭把手臂伸出去一點,擺在他麵前,笑吟吟的,“來吧。”


    夏稚年:“……”


    麵前手臂修長,皮膚冷白骨肉勻停,線條流暢的肌肉薄薄覆蓋其上,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可怖力道。


    確實沒法再拒絕了,畢竟他自己答應的代價讓晏辭隨便定。


    夏稚年耳根紅熱,連帶著整張臉都燒的發燙,生鏽的老機器似的,慢慢吞吞側過身。


    抬眼,倏忽和近處揚著笑的俊臉對上,他像被燙到似的迅速移開,臉上熱的厲害,繃著表情僵硬伸手。


    指尖緩慢懸在他小臂上側,一點點下移,柔軟指腹遲疑半晌,終於按上他手臂。


    觸手溫熱,陌生的溫度洶湧而上,好似要順著指腹那一點接觸生生拔高他的身體溫度。


    夏稚年心髒劇烈跳了兩下,杏眼睜大,收迴手,琥珀色眼睛覷晏辭表情。


    晏辭溫和不變,耐心等待,“沒關係,你可以隨意摸,我不會反抗。”


    夏稚年:“……”


    該反抗的是他吧。


    夏稚年抿唇,深吸口氣,試圖告訴自己冷靜,又試試。


    ……晏辭體溫好高。


    晏辭本來想由著他玩的,但這一下碰上一下離開,反反複複蹭來蹭去的,細微的癢,貓爪似的撓在了心尖上。


    輕歎口氣,手臂繃緊些許,抬手將少年往前一拽。


    “唔。”


    夏稚年整個人位移,一驚,“你幹嘛?”


    晏辭將手臂塞他懷裏,聲音微沉,“乖,抱好,別蹭。”


    他哪蹭了?!


    夏稚年眼睛圓溜溜的,抱著懷裏溫度炙熱的手臂一動不動,晏辭擋住他身後的小夜燈,攏下一片陰影。


    距離太近,他幾乎能聽見對方均勻的唿吸。


    少年僵的厲害,杏眼大張著,在暗色裏直勾勾盯著他,目光如有實質。


    晏辭唇角翹了翹,另一手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閉上眼,聲音微啞,“不早了,睡吧。”


    “手臂不準鬆。”


    夏稚年:“……”


    對麵閉上眼,鴉羽似的眼睫垂下,唿吸淺淺,緩慢勻長,很快不再動作。


    ……像是,睡著了?


    夏稚年:“??”


    夏稚年:“???”


    睡著了?


    這就睡著了?


    睡眠質量這麽好?


    夏稚年一懵,等了好半天,也沒見近處男生再沒睜眼,周遭寂靜,冷靜了一會兒,努力無視懷裏存在感極強的手臂,也緩緩閉上眼.


    半夜,夏稚年有些口渴,恍惚睜眼,周圍昏沉沉的隻有一點微光,摸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還不到四點。


    他有點懵,沒睡醒,暈暈乎乎眨了下眼睛,看見手機上一條未讀消息,點開。


    未知發信人——


    【你被騙了。


    地下活動室是我關的晏辭,想栽贓你,但我還沒成功,就被晏辭發現了。


    他是自己把自己鎖進去的,然後讓我騙你進去。】


    夏稚年:“……?”


    晏辭自己關的自己?


    夏稚年一愣,清醒幾分,又把這條短信看了一遍。


    下麵緊跟著還有一條。


    【晏辭根本不是平常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你要想知道他的真麵目,三萬元,我可以告訴你。】


    夏稚年:“……??”


    夏稚年看著這兩條消息呆了一會兒。


    這誰給他發的?


    知道晏辭平時溫和樣子,那必定是認識晏辭的,想栽贓他夏稚年,那也就認識他。


    他的晏辭交際圈有重合的部分不多,也就學校範圍,頂多再加幾個商業圈裏的年輕人。


    晏辭自己關自己這點其實他不是很意外,他本來就對晏辭會被人關進去這事存疑。


    不過,晏辭……騙他去地下活動室?


    這是為什麽?


    夏稚年抿唇,對方底細不清,短信內容也真假不明,撂下手機,想抽張紙巾擦擦眼睛。


    習慣性拉開床頭櫃抽屜,手探進去,捏出了一張略硬質的紙。


    淺藍色,對折合在一起,邊緣一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紙張顏色花紋,格外眼熟。


    夏稚年頓住,看著手裏的紙,杏眼緩緩睜大了點,抬手,慢慢打開——


    一封寫給楚青箋的情書。


    全篇字體清瘦,自成風骨。


    這是他用原筆跡寫的情書。


    他讓晏辭轉送的情書。


    ……晏辭,沒送。


    還打開看了,見到了這份字跡。


    所以今天才二選一。


    夏稚年驀地驚出一身冷汗,後背發涼,捏著情書的手指尖發白。


    “夏同學。”


    身後聲音猝不及防幽幽響起,距離極緊,“半夜不睡,擅自打開別人的抽屜可不是個好習慣。”


    “?!!”


    輕和聲音幾乎近在耳畔,夏稚年瞳孔一縮,驀地朝前傾身躲去。


    前麵就是床沿,腰上突兀箍上來一隻手,一下將他拽迴去。


    “別掉下去。”


    “你鬆開。”夏稚年抿緊唇,弄開他手臂,倏忽下床站遠,警惕的看向晏辭。


    “你偷看我送給楚哥的情書,你還想燒了?!”


    他看看手裏紙頁被火燎過的痕跡,還有上麵清晰俊秀的筆跡,頭皮發麻,身上冷汗津津,被窩裏攏出來的那點熱氣瞬間散幹淨。


    他還是小看黑芝麻湯圓了。


    他應該是想燒,然後發現字跡問題滅了火,再搞這麽一出試探他。


    晏辭坐在床上,擋住背後的小夜燈,整個身影背著光,陰影厚重,整個人輪廓顯得有些鋒利。


    懶散笑笑,聲音低啞。


    “夏同學不如說說這情書筆跡的事情。”


    夏稚年心口一緊,繃住表情,“我找人寫的有什麽好說的。”


    他手掌攥緊,杏眼裏有些生氣憤怒,扯開話題,“你偷看我的信,燒我的信,沒送出去還騙我要代價?”


    “晏辭,說好做交易,你就是這麽做的?”


    他咬緊牙,琥珀色的眸子裏少見的冒著冷,看看神色不明的晏辭,死死捏著手裏信紙,不再言語扭頭就走。


    “站住。”


    身後聲音微涼。


    夏稚年不聽,加快腳步,背後一點動靜傳來,緊跟著腰上猝然扣上來一雙手,蠻橫力氣傳來,他雙腳瞬間離地。


    夏稚年一驚,杏眼睜圓,“晏辭,你還幹嘛?!”


    晏辭輕輕嗬了一聲,將他放迴床上,“大半夜的光著腳往哪跑。”


    “關你什麽事。”夏稚年瞪他,轉身要從另一邊下去,“你沒送,也就沒有代價,我愛去哪去哪你管不著。”


    他往床邊去,肩膀上卻突然壓下來一隻手,可怖力氣沒有一絲停頓直接將他拽迴去。


    “唔。”


    夏稚年心髒咚咚兩下,扭不過身後力氣,被拉著直接後仰躺迴床上,渾身一顫,張大眼悶哼一聲。


    “別惱。”


    晏辭將少年拉迴來,單手壓住他肩膀不讓動,眼底漆黑,垂眸打量生氣冒火的年糕團子,考慮這是真生氣還是在扯開話題。


    片刻,放輕聲音,摸摸他腦袋,“別生氣,我就是好奇是誰寫的那封情書。”


    夏稚年咬牙,偏開腦袋杏眼兇巴巴的,“那你也是先偷看了,才能起的好奇心。”


    “所以是誰寫的?”晏辭挑眉。


    夏稚年:“……”


    夏稚年哢嚓咬緊後槽牙,模樣又兇又氣,“花錢買的,滿意了?鬆手。”


    晏辭扯扯嘴角,“你猜我信?”


    “我管你信不信,放開!”


    晏辭放開一點,夏稚年起身接著往床下衝,手臂又被拉住。


    晏辭垂眼,眼尾細疤向後舒展,昏暗不明。


    “去哪?”


    “沒代價了,你管不著,反正不想和你待一起。”


    夏稚年氣唿唿的,掙掙手臂試圖脫離鉗製,晏辭眸色暗了些許,沒鬆開手,反而愈發收緊,眼底微冷,頓了頓,聲音輕緩。


    “太晚了,別亂跑。”


    他停頓片刻,“我去別的房間,你在這呆著,有事明天再說。”


    夏稚年目光戒備。


    晏辭盯住他,眸子裏晦澀深邃,片刻,起身出去,門關上前抬眼看向屋裏。


    “睡吧。”


    晏辭把門關上,從口袋裏摸出鑰匙,對準門上鑰匙孔,插進去之前忽的猶豫片刻。


    “哢噠。”


    裏麵傳來反鎖的聲音。


    晏辭對著門看了一會兒,收迴鑰匙。


    年糕團子明早說不定會一大早就跑,要是這時候再發現他鑰匙鎖門,估計得炸。


    他想了想,幹脆把大門的鎖也開了。


    夏稚年將門反鎖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剛剛撐在表麵的怒火瞬間消失,扶著門緩緩唿吸,冷靜片刻。


    黑芝麻湯圓太聰明了,明顯沒信情書是買的。


    今晚糊弄過去了,明天、後天、每一天,都還要交作業。


    這就像懸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劍。


    搖搖欲墜。


    夏稚年有些焦慮,抬手咬住左手食指關節,唿吸微急,在手指上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


    明天要交的語文作業還沒寫,他本來還想著明天去老秦辦公室寫,但現在看看,辦公室晏辭出入自由,想過去看著他寫簡直不要太容易。


    就算是想翹課專門在辦公室盯著他,隨口編個幫助同學的理由,老秦說不定也會高高興興的歡迎。


    ……怎麽辦呢。


    夏稚年咬住手指,長睫輕顫。


    他現在去寫,晏辭知道他半夜寫作業反而更奇怪。


    請假不去?


    也像心虛。


    這哪哪都是坑。


    夏稚年焦慮的腦瓜子都在疼,左右看看,走到窗戶邊將窗關上,打開空調,溫度調低,掀開被子往床上一躺,深吸口氣。


    靠,拚了。


    裝病太假那就來真的吧。


    夏稚年抬手把夜燈關掉,閉上眼,努力進入夢鄉.


    第二天,晏辭沒起太早,給年糕團子留出跑路的時間,但等去臥室門口看的時候,才發現門依然關著。


    ……沒走?


    晏辭歪歪腦袋,看眼時間,已經快到上課的點了,上前敲敲門。


    “夏同學?”


    夏稚年腦袋嗡嗡的,提前開窗衝散屋裏冷氣,又把空調調迴正常溫度,洗漱完,有點頭重腳輕的坐在一旁,手心和額頭明顯發燙,太陽穴處的神經不時抽痛。


    聽見敲門聲,拎起書包開門,和門口長身玉立麵容清雋的男生對視一眼。


    晏辭打量他泛白的臉色,“沒睡好?”


    夏稚年不理他,清清嗓子,努力把沙啞的音色蓋過去,“要上課了,快走吧。”


    晏辭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有點疑惑少年居然沒跑路。


    二選一都沒選寫作業,筆跡也明顯有問題,這時候想迴避,裝病躲幾天是最好的辦法。


    居然沒走?


    “不急,吃完飯司機剛好過來。”


    夏稚年點頭,不太吭聲,吃完飯上車,晏辭想摸他頭發,被他躲開了。


    晏辭垂眸看著他臉色,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聲音溫潤,“夏同學,你不會是熬夜補作業了吧。”


    夏稚年:“……”


    夏稚年幽幽看他一眼,扭開腦袋不和他說話。


    到了教室,夏稚年放下書包,直接帶著作業和筆袋去了辦公室,告訴老秦他沒寫作業。


    還剩不到一分鍾上課,老秦這節沒課,點點頭給他拉了個凳子,“來坐來坐。”


    “丁鈴鈴鈴——”


    急促的上課鈴聲響起。


    上課了,晏辭沒來,那上課中途應該也不會突然出現。


    夏稚年鬆口氣,坐下,拉開筆袋。


    老秦看他蒼白的臉色,眼下有些青黑,嘴唇上血色很淡,“小夏,沒休息好?”


    夏稚年點點頭,終於沒忍住泄出一聲輕咳,聲音微啞。


    “有一點。”


    老秦眉毛一皺,“聲音怎麽這樣,感冒了?”


    夏稚年心想他這應該是跳過感冒直接發燒,白著臉捂捂鈍痛的太陽穴,自己試著摸摸腦門。


    他手心也火燒似的發著燙,其實試不太不出來,就是臉色不太好,嗓子幹澀發痛。


    “你別動,老師試試。”


    老秦看他樣子,皺著眉,手背貼上他額頭,觸手溫度燙的他一個激靈,臉色一變。


    “小夏,你怎麽燒成這樣?!”


    “沒感覺嗎?”


    “快快快,通知家裏,直接去醫院。”


    夏稚年點頭,坐實發燒一事,省的晏辭懷疑他裝病,拎起書包,聲音像裹在棉花糖裏甕聲甕氣的。


    “謝謝老師,那我請假迴去了。”


    老秦哎呦一聲,“抓緊去醫院,你這溫度太高了,要打針的!”


    老秦想找個人送他,被他拒絕,夏稚年抿抿幹澀的唇,嘴巴裏發苦,告別後離去。


    避開一班教室窗戶視野範圍,從另一個門出去,打了個車迴夏家。


    這會兒上班的時間,夏家沒人在,他撐著樓梯扶手上樓,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一裹,沉沉閉上眼。


    但他沒想到的是,避開的一班那邊的窗戶,還有另一邊的窗戶。


    上課的時候看見又學生在外麵走,還不是往教室裏,是往校外走,瞬間引走一大片注意力。


    校園論壇新帖。


    【配圖,這不是新晉校草預備役夏稚年嗎,怎麽這個時間出校?@晏辭知道嗎?】


    【香蕉酸奶】:夏稚年不是校草那掛的,我覺得他當校花比較合適。


    【手心】:這個點出校,隻能是請假吧。


    【高舉新cp大旗】:@晏辭校草,這怎麽迴事啊,不會是生病了吧,孤孤零零往外走,一個人好可憐啊。


    【思索最後一道大題】:讓我也請假迴家休息,我一個人走,我不可憐。


    【香蕉酸奶】:哈哈哈哈哈。


    【高舉新cp大旗】:晏神上課不怎麽看手機的吧。


    【元朝後人】:舉爪冒頭,我同班,給你們問問。


    元朗抬眼看眼老師,趁上麵沒注意迴頭敲敲晏辭桌子,“晏神,你同桌請假啦,生病了?”


    晏辭停筆,輕輕蹙眉,“請假了?什麽時候的事?”


    元朗見他也不清楚,麵露驚訝,“你看校園論壇。”


    晏辭打開手機找到那個帖子,主樓圖片拍的很清,確實是夏稚年自己往校外走。


    時間挺早,大概剛上課沒一會兒就走了。


    現在請假?


    要請假避開他,早一點直接叫車迴夏家不就得了。


    晏辭眉頭輕蹙,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下了課起身直接去到辦公室,敲門進去找老秦詢問。


    老秦歎口氣,“小夏這身體素質不太行啊,本來就過敏性哮喘,這一感冒發燒,咳嗽一下,不會引起發病吧。”


    晏辭頓住,抿唇,眼底神色一點點暗下去,緩聲詢問。


    “秦老師,夏稚年……發燒了?”


    老秦點頭,有些擔心,“可不是,額頭燙的都能煮雞蛋了,我讓他聯係家裏人去醫院了。”


    年糕團子那麽抗拒醫院,不可能願意去的。


    晏辭眉頭輕輕皺起,直接也請了個假,起身往校外去,拿出手機給江鳶發消息詢問。


    江鳶果然不知道小兒子生病請假迴家,當即開車往迴趕。


    晏辭到的早,屋裏阿姨請他進去,晏辭直接上樓,敲門沒人應,轉開把手,朝屋裏看去。


    臥室裏窗簾緊緊拉著,光線昏暗,床上被子鼓鼓囊囊,中間蜷縮著一小團,背對著門,毛茸茸的腦袋瓜半漏在被子外麵,看不清臉。


    晏辭臉上溫和淡了點,眉眼黑沉走到床邊。


    少年縮在被窩裏,雙眼緊閉,臉頰泛著病態的紅,唇瓣上倒是一點血色沒有,白的嚇人。


    “夏稚年?”


    晏辭輕聲叫叫他。


    少年毫無反應,閉著眼,唿吸微沉。


    晏辭摸摸他額頭,果然燙的過分,擰眉,找到阿姨讓她聯係家庭醫生趕過來,又迴到房間裏,把空調溫度調高,再摸摸他額頭。


    掌心滾燙。


    晏辭盯住床上少年,目光幽邃意味不明。


    生病了,真生病了。


    ……怎麽這麽巧。


    少年身上發冷,下意識想把腦袋也往被窩裏埋,晏辭按住他,給他把鼻子露出來。


    頻繁幾次,夏稚年暈乎乎睜開眼,朦朧看見一隻要拉他被子的手,茫然哼哼一聲,聲音啞的厲害。


    “唔,別拽我被子。”


    晏辭聽他聲音有些心疼,俯身靠近一點,摸摸他腦袋,嗓音輕緩溫和。


    “醒了,醫生一會兒就到,別把腦袋埋被子裏,容易喘不上氣。”


    夏稚年眼前世界像是在轉,頭暈腦脹,隱約覺得這聲音耳熟,下意識往被子裏一縮,整個躲進去,不讓人看見。


    “夏同學。”


    “夏稚年。”


    晏辭嘖了一聲,再次把那腦袋露出來,他接著往下蹭,晏辭再往下拉被子。


    兩個人接力一樣,夏稚年意識模糊,往下挪的多了,腳丫子倏忽伸出床外,腳下懸空,涼氣瞬間席卷本就不暖的被窩。


    空茫杏眼睜大,扁扁嘴,聲音軟綿綿的透著委屈。


    “你幹什麽啊,走開。”


    “我幹什麽?”


    年糕團子軟乎乎的,晏辭笑了一聲,又覺得這燒的實在厲害,“你把腦袋露出來,別悶著。”


    晏辭有些後悔逼太狠,再不然,昨晚就該嚴防死守不錯眼的盯著他。


    不能把年糕團子放到一邊讓他自己呆著。


    “怎麽會突然生病的?”


    晏辭聲音溫和,輕柔摸摸他頭發。


    夏稚年哼唧一聲,不理他,翻身背過去,把腳往上縮,整個人蜷成小小一團,可憐兮兮的。


    晏辭俯身,直接連被子帶人抱起來往床中間放。


    “吱。”


    門倏地被推開。


    夏問寒筆挺西裝有些發皺,匆匆而入,看清裏麵場景一下頓住。


    他弟弟縮在被窩裏,晏家少爺將他抱起來,正……不知道在做什麽,聲音沉下去。


    “你在幹什麽。”


    晏辭微頓,“夏大哥。”


    夏問寒嗬了一聲,眉眼壓下,狹長眼睛裏冷厲劃過,快步上前,抬手要將人撈迴來。


    晏辭抬眼,被裹成團的少年腦袋蹭在自己肩膀上,眸色微暗,下意識收緊力道,沒鬆手。


    夏問寒冰冷看過去,伸手握住被子。


    “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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