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遙遙望了一眼雪崖上的青羅袖姬。不可閃失,不能仁慈。******終於到了這一天,大陣已成,帝君的軀體融合得趨於完美,擔憂修為較低的弟子不能承受屆時天崩之勢,早也疏散到了附近的主城。唯有一位大能,既不必維持陣法,也不與弟子疏散,便是玉恆君。“九長老,執事長老求見。”玉寒淩聞言頷首,示意召見。須臾,執事長老帶著一位著外門弟子服的弟子前來,一進門就行個禮,道:“九長老,此人是外門弟子洛浦雲,方才聲稱有要事上報。”玉寒淩的目光便淡淡落在洛浦雲身上:“有何要事?”如今什麽算是要事?洛浦雲曲身,畢恭畢敬地道:“有關九長老二弟子宋沅之事。”玉寒淩起身,目光頓時淩厲幾分,惜字如金道:“說。”洛浦雲似乎是受他威嚴所逼,便維持著那個趨近跪伏的姿態,垂著臉,低聲道:“弟子有一位散修好友,近日聞訊趕來,途徑女君國,弟子與他交談,便湊巧得了宋師兄的消息。”一旁的執事長老補充道:“北境女君國的女公出身合歡宗,曾與宋沅有舊。”準確來說,是有恩,怪道她會協助宋沅。玉寒淩聞言頷首:“繼續。”洛浦雲便擦了擦汗,接著道:“不過弟子的好友傳書與女君國之人,才知,似乎幾日前,宋沅已然啟程,正是朝山下村鎮而來。”執事長老便問道:“你是說,他此時就在小鎮中?”洛浦雲道:“這個...弟子不能保證,不過,好友告知弟子,此鎮中的酒樓,便是女君國人所開,因此,弟子才懇請執事長老替我求見。”“是了,旁人皆被遣散撤離,如今還留在此處的,不是他還是誰?”執事長老頷首,似乎比玉寒淩還要急切的模樣,征詢他的意見,“長老,不若我們...”玉寒淩垂睫,默默注視著跪伏在地的洛浦雲,直到他額上又涔出一層細汗,才抬起步子:“也好。”他雖捉住巫鹽皇子,但如今人魔兩界攜手,也不得不放了,而宋沅,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動搖欺騙他,所做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逃離他,曾經十年二十年習得的大義仁孝,在宋沅心中已經是蕩然無存。所謂的愛慕,到最後也沒有定論。怎能叫他心中痛快?他步子邁得慢些,似乎全然不知自己予人多大壓迫,也看不見有人在他的注視下顫抖。直至洛浦雲麵前,他居高臨下地瞥去目光。“抬頭。”那跪伏著的弟子身材英武健偉,在他的注視下卻有些顫顫巍巍,抬起來一張同樣英氣的麵孔。他能感覺到玉寒淩的目光在他臉上梭巡,帶來冰刃切割般的幻痛感。所幸玉寒淩很快收迴目光,隻道。“很好。”她留下這樣一句似是讚賞的話,便翩然遠去了。執事長老將洛浦雲帶出堂外,正吩咐著話,好端端,一陣奇異的壓迫感席卷上了二人心頭。二人不約而同地向穀地的方向望去,隻見被重重雪巒遮掩的穀地之中,猛然迸出紛呈的數道光彩,濃紫、霜青、碧綠、燦金等等柱形光彩緊挨著,構成了一棵中空的巨大圓柱。數位大能的威亞激散開來,驚起罕有的幾樣野獸奔逃開來,木摧雪崩,洛浦雲修為低下,此刻隻覺心中一陣激蕩,氣血翻湧,叫他霎時吐息粗重起來。執事長老臉色微變,立時抽出飛行寶器,迅速將他送至鎮上,囑咐他立刻離開。洛浦雲吞了一顆丹藥,顧不得就地打坐迴複氣血,立刻禦劍去尋安置在主城中的阿霜。他隻是外門弟子,按理來說不應有如此珍貴的靈劍,不過是阿霜怕他鬥不過人也跑不掉,執意贈與他的罷了。事到如今,他隻能暗自慶幸,宋沅不曾想叫他摻和此事太過,通過宗門所築結界之後,便立刻讓他丟棄宋沅藏身的那件無形的披風,否則之後對答,恐怕會被玉恆君一眼看出。洛浦雲踏劍離開小鎮之事,再度迴首望了一眼,那枚潔白的小峰。怪道宋沅師兄先前一直盯著它看,原來在他眼裏,那不止是摧人性命的極寒之巔,更是他與那位帝君的愛巢。情至深,便瘋魔。--------------------在想完結後要不要把簡介改改,感覺好像也算不上特別emmm狗血吧,整得人家甩著褲褲跑進來,衣冠整齊走出去多不好捏,但是感覺上又有那麽一點兒捏,都怪我這也想寫那也想寫,煩內,不想挨罵,寶子們幫我參謀參謀。小灰字也有點想改捏還蠻喜歡洛浦雲這一對的,富有野心的愛情白癡窮窮攻x不愛拉倒傲嬌的臉蛋平凡散修受,現實中的鳳凰男達咩,小說裏的扶貧老婆斯哈斯哈,不愛就拉倒,去扶下一個(有事業的好處),已經被養成的狗老公頭大如鬥,大聲狂吠,撕咬別的狗,滿臉血汙搖尾巴,不敢蹭老婆的貴衣服,嗚嗚哼哼轉了兩圈原地蹲下用水汪汪狗眼乞求老婆:怎麽可以不要寶?!!硬代的話就是幼年伯恩山,狗中壯爹1南波灣。以上是我在發瘋第62章 大陣開啟了,因了結界,即便是衝天的光束,在結界之外的人眼裏也是不存在的,好在宋沅借著洛浦雲與披風進了幾重關,總算進來了。不周山地處邊陲,此時已是暮春,卻仍然是滿山的皚皚白雪,宋沅避開人跡,小心地前行,好在此處不比高處寒冷,風雪更沒有那樣淩冽。禦劍風險大,他便踩劍貼地滑行,白衣在雪地裏不顯形,風雪不曾透過護體金光打在他臉孔上,那張臉卻仍是一片冰冷的白,神情很淡。他沒有什麽胸有成竹的心態,如今還平靜著,隻能說是情不外露罷了。他也不去想別的,要怎麽做也不甚清楚,他隻想雪雪的麵孔,他想他的異種丈夫,他不會叫雪雪孤零零地,在這座相遇的山中死去。一個金丹,能做什麽,這座山上存留的任何一個人都能將他就地格殺。穀地四周最低也是執事長老把守,不過宋沅不必多費心去想。因為他們要毀的,是這座不周山,眾多靈獸棲息之地。宋沅頭一天便托了一隻寒鳥告知山上的猛獁、雪狼二族,要它們快些逃走,可好端端的,為了人類所謂的飛升,便要不周塌毀,飛鳥墜,走獸死,這裏又不是那些人族的地方,蠻橫闖進來,一聲不吭就要拆了獸賴以生存的家,哪裏有這樣的道理?沒有獸會願意為了人類一個不切實際的幻夢離開家,得天獨厚的雪山環境叫他們遠比人更強。地動山搖,卻不是因為儀式開始,雪堆石塊旁,樹冠中雪麵下,密密麻麻地湧出獸頭,食草根的,飲鮮血的,一雙雙泛著血絲青芒的眼,齊齊盯住了此方看守之人。尤其是最前排那一群雪狼,一瞬不易地盯著他,張開嘴低吼著,滿口雪白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栗。“什...什麽?哪來的這麽多......”看守之人連連後退,直到他眼見著那群緊挨著也顯得規模不小的獸中,乍然迸出來一隻毛發銀白的小狼。它以頗為滑稽的姿勢滾了起來,堪堪用毛臉刹住了車,可能是覺得丟臉,頓了頓才站起來,抖抖毛又是好精神的一匹威武小狼。它望了對麵這個一身金光,看起來很厲害的人族,兩點圓滾滾的白眉毛厭惡地擰起來,深吸一口冰靈氣,鼓起腮幫子,腳爪捏在地上,使出全身的力氣,張開毛茸茸的狼嘴,從那個小小的身體裏,居然發出震天的一聲吼,氣波帶起了數道冰淩。“吼”隨著這聲震天的吼叫,穀地三麵響起此起彼伏的渾厚獸吼唿應,看守者後退一步,臉色幾近蒼白。這是,他們被圍攻了。靈獸又算不上罕見,又渾身是寶,如能在不險惡的地界遇見一隻,便是召師長也必定要拿下來的。所以從來無人知曉,如何麵對這樣的獸潮。一位高階修士能鬥多少靈獸?若論能力,如今真正舉世大能多在穀中,而眼前的靈獸甚至多有開了靈智的。若論信念,為人守衛怎比得上失去家園的靈獸憤怒?看守之人立時毛骨悚然,即刻吹靈哨欲請穀中其他長老來助,可他念頭不過一動,領頭的雪狼群已經發起衝鋒,迅猛奔襲而來。左支右絀,難以提防,看守者眨眼間就被淹沒在獸潮之中,間或可見血濺,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獸血噴湧而出,濺在雪地上,分外鮮紅。為了捕獵,雪山上的野獸大多數是白皮毛,大大小小灰白或是潔白的毛發塊中,偶爾略過幾個速度快些的也不打眼,猛獁之類的靈獸體型又那樣大,逼近時仿佛遮天蔽月。哪怕那是一個貼地踩劍滑行的人族。宋沅自一隻高大健壯的猛獁腿下劫出一隻嗷嗷掙紮的小狼,一手兜住它的兩隻腳爪抱著,一手彈它的腦門笑道:“少族長忘了爹爹的話?叔伯廝打起來可顧不得你。”小狼被彈得一怔,見了是他,立時停下動作,不好意思地咧嘴,露出換得參差不齊的乳牙:“夫人,沒有忘的,隻是想...瞧一瞧,我什麽時候也可以像爹一樣...厲害呢。”宋沅搖頭笑笑,找了座離得遠的、高大些的巨石背麵,將它放下:“爹爹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高大的,你就在這裏等等,雪崩了石頭會替你擋住,不要害怕,也不要再去看叔伯打架了。”小狼不甚理解,但也點點頭,又惴惴地、揣起兩個腳爪問:“夫人,你說,我們...會贏嗎?”宋沅默了默,撫撫它的額毛,隻道:“我不知道,或許,沒有人會贏。”“隻要逃,少族長,快些逃。”******“報,外頭不知哪裏來了群發了狂的靈獸,如今已將我們包圍了。”“靈獸?”主事的天心宗長老與其他三宗對視一圈,問道,“可還守得住?”“迴長老,此處是靈獸的棲息地,風雪交加於它們是得天獨厚,獸群中似乎隱隱有幾個發號施令的高階靈獸,看守的實在獨木難支。”幾方長老頓時麵麵相覷。“恐怕是方才帝君的動靜將這些妖獸喚醒了,也罷,雙玉道兄,我們還是快些前往支援為好。”“事不宜遲,東方為我凝清駐守,老夫便先走一步。”他們趕到得畢竟慢,已有一位執事長老看守的一方率先受獸群攻破,宋沅借著這個時機,迅速鑽進了穀地。可就在他進入穀地的那一刻,大地劇烈地震顫起來,穀地四周的峰巒似乎也瑟瑟發抖,那些色彩紛呈的光束紛紛向下褪去,漫天的風雪頃刻間全部落下,而再沒了來源,天空顯出一片明澄的、蒼白的顏色。隨著震耳欲聾的“轟”的一聲,一切都迴歸了靜謐。在這樣一片萬籟俱寂中,宋沅手足冰涼,他繼續往前走,終於到了自己一路謀劃的目的地,卻見滿地的紅色法陣紋路,那些複雜的圖騰樣式隻需一眼便能叫他這個修為不高的卑微修士頭疼。他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蛇,仰著臉,瞳孔因震撼縮小並顫抖著,聲音細弱如蚊訥。“雪雪...”巨大的,聳入雲霄的軀體,唯有能望見的墨黑鱗尾和抬首可見的赤裸上身可以證明身份。如同一座通天的美麗雕像活過來,散發著神性的光澤,每一片鱗片都有宋沅身體大小,恰恰好,這片穀地容得下他盤起的一截蛇尾。八方坐鎮的皆是赫赫有名的大能,盤腿閉眼,神情肅穆,仿佛即便宋沅闖進來,他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蟲豸。的確如此,他修為太低,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再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