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適先沒反應過來, 隻木訥地應了聲哦。


    而顧沂雪的代駕到了,轉身便走,等到顧沂雪的車消失在車流之中, 她才恍然明白。


    後知後覺地兩隻手捂住臉。


    啊啊啊!


    顧沂雪到底聽到了多少啊?!


    梁適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架在火上烤一樣, 一直到代駕過來,禮貌地詢問:“您好,請問是您下的單嗎?”


    梁適這才放下雙手,結果代駕詫異地問:“您發燒了嗎?需要送您去醫院嗎?”


    梁適:“……”


    她低咳一聲, 佯裝嚴肅:“啊, 沒有。”


    說完把車鑰匙遞給代駕, 逃也似地上了車後排。


    車裏比外頭還暖和幾分,梁適身上餘熱未消。


    她沒喝多少酒, 隻是見顧沂雪一個人喝, 便陪了幾杯, 遠遠到不了要喝醉的地步。


    但這會兒莫名感覺頭暈。


    代駕上車以後還是有些猶豫, “真不用送您去醫院嗎?”


    梁適迴絕:“不用。”


    說完拿出手機給許清竹發消息:【剛才被人聽見了。】


    她知道許清竹在睡覺,所以隻單方麵輸出。


    【當時我們導演也在樓梯間!】


    【她剛剛走的時候跟我說最好不要綁人,會出事兒。】


    【寶貝, 我要尷尬死了。】


    【我明天還怎麽見人啊!】


    梁適還在打字, 許清竹的消息忽然跳出來:【老婆,不是後天才進組嗎?明天她有事兒啊。】


    梁適:“……”


    她忽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於是開始飛速撤迴, 結果許清竹發了張截圖過來。


    許清竹:【我截圖了。】


    梁適:【……給留一點點麵子。】


    許清竹:【合法的, 怎麽了嘛?】


    梁適:【……】


    片刻後, 梁適轉移話題:【你怎麽還沒睡?】


    許清竹發了語音來, 帶著點兒沙啞和嬌軟, “是睡著了, 但手機開著震動,你發消息我就醒了。你還沒迴家嗎?”


    梁適心底忽地被什麽給擊中了似的,腦袋靠在車玻璃上,纖長的手指戳著屏幕:【怎麽不開勿擾模式?平常在家睡覺不都開的嘛。】


    “我開了就收不見你消息了呀。”許清竹尚未清醒,說話都軟乎乎的。


    隔著屏幕,梁適都能想象到她躺在床上微閉著眼睛發消息的模樣。


    讓人很想rua一下腦袋。


    梁適顧慮著前排還有人,便一直給她打字:【我消息可以醒來再看,睡覺要緊。】


    許清竹:“其實我也沒那麽困的。”


    隔了會兒,許清竹又發來:“是等你的時候有點兒無聊。”


    梁適:【……】


    分明剛才打視頻的時候眼底一片烏青,一看就是熬夜熬多了,且昏昏欲睡。


    梁適也沒戳破她的謊言,【那你再睡會兒,我迴去給你打電話。】


    許清竹:【好。】


    隔了會兒,許清竹又發來一條七秒的語音,梁適點開。


    隻聽她用那種清冷沙啞的聲線,懵懂地低聲問:“顧導是怎麽知道綁人不好的?難道她試過嗎?”


    梁適:“……”


    不得不佩服許清竹這個邏輯怪。


    哪怕已經昏昏欲睡,也還是記得這些細枝末節。


    “還有啊。”許清竹又發來語音,“我們在打電話的時候,顧導在樓梯間做什麽?還都偷聽了。”


    梁適:“……”


    梁適頓了片刻,迴答:“可能是和神秘姐姐約會吧。”


    //


    這事兒也就剛開始的有些尷尬。


    尤其是剛被戳破的時候。


    之後迴家跟許清竹聊了會兒天便沒覺得有什麽。


    主要是忘了。


    因為許清竹用言語激她,讓她從櫃子裏把領帶拿出來裁了,剪刀在客廳茶幾的抽屜裏。


    梁適在她的指示下,剪成了兩段不一樣長的帶子。


    梁適說她浪費東西,暴殄天物。


    許清竹卻躺在床上輕笑,一隻手臂抬起來越過頭頂,白皙的手腕上空無一物,不似梁適,偶爾會戴一些小飾品,而且手腕上還戴著許清竹之前給她拍下來的鐲子。


    哪怕是通過鏡頭,也能清晰地看到她手腕上的青筋。


    脈絡很明顯。


    她長發如海藻般散開,手指微微蜷縮,聲音呷著笑,很輕:“當被你綁了。”


    梁適放在手上把玩的那根黑色領帶,忽然就有些發燙。


    縱使如此,梁適還是冷聲道:“胡鬧。”


    隻是多少有點兒沒底氣。


    “那你不喜歡嗎?”許清竹問。


    梁適:“……”


    片刻後,假裝不下去的梁適低聲說:“也還行。”


    依舊沒怎麽有底氣。


    許清竹勾著笑,從枕頭下拿出一根領帶。


    梁適幫她收衣服的時候看到過,是搭配她那件藍色襯衫穿的,溫柔而又不失淩厲的一件職業套裝。


    那根領帶的顏色偏暗色,但不是說深黑。


    更像是灰和藍的交雜。


    領帶的寬度剛好擋住她的嘴巴,在視覺上很有衝擊感。


    梁適喉嚨微動,手沒忍住截了個圖。


    是隨手一截就可以做壁紙的程度。


    “別鬧了。”梁適說:“你不累嗎?”


    說話的時候關了房間裏明亮的燈,隻剩下床頭昏暗那盞,她躺在平日裏許清竹躺的位置,蓋的也是許清竹的被子。


    “還好。”許清竹把那根領帶拿下來,隨意纏繞在手腕上,像是藤蔓纏附於樹幹。


    鮮明的顏色對比顯得她皮膚更白。


    許清竹問:“你困了嗎?”


    “我也還好。”梁適說。


    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然後許清竹終是熬不住,那隻纏繞著領帶的手被她壓在腦袋底下,手緩緩放鬆,鏡頭倒扣在床上,陷入黑暗。


    梁適掛斷視頻。


    然後把剪斷的領帶扔進抽屜。


    //


    撲通。


    幾米高的水花在空中飛濺,天藍色的水蕩漾起層層波紋。


    好似墜入深海之中,一路往下沉。


    周遭聲音嘈雜,卻無法聽清她們在說什麽。


    身體依舊在往下沉。


    許清竹感覺自己快要唿吸不上來,她的身體仿佛不屬於自己。


    而在窒息之時,眼前像是放電影一樣閃過一幀一幀的畫麵。


    是梁適拿著刀把她摁在床上,狠厲地將刀刺在她身上。


    然後用那把鋒利的刀刺入她耳後。


    一瞬間,她的身體經曆了刺骨的疼痛,疼到她快要唿吸不過來。


    她迫切地想要逃離那個環境。


    可是她的身體被梁適狠狠地摁在床上,怎麽都逃不開。


    掙紮不掉,逃不開,宛若一條砧板上的魚,隻能等待自己將死的命途。


    被刺入刀的地方,還有耳後腺體處,全都傳來疼痛,這種疼痛蔓延到全身,頗有那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受。


    她的嗓子晦澀又幹啞,想要發出求救聲,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隻能伸出手,想讓人拉自己一把。


    可是眼前全是血紅,是她的血染就的顏色。


    她的裙擺在水中綻開,藍色的裙子也染就了血色。


    這種尚還有意識卻無能為力的狀態太讓人痛苦了,她張了張嘴,卻隻灌入了一肚子海水。


    鹹腥混雜著血腥。


    梁適……


    那把刀終究沒放過她。


    鋒利的刀刃旋轉著劃過她耳後每一寸,刀刃劃過皮膚的聲音超過了海水流動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許清竹快要窒息,身體的疼痛在折磨著她,她看到一團一團的血融於水中。


    這水的顏色從藍變成紅。


    她拚命地想喊:“梁適,是我啊。”


    “姐姐,是我啊。”


    “老婆,你醒醒。”


    可那雙眼睛陌生又淩厲,在刺入她肌膚的時候不講半分情理。


    帶著嗜血的光芒。


    比之前綁架她的陳流螢拿著刀時還要瘋。


    她看到自己的腺體被扔在地上。


    被剜掉腺體的疼痛是小事,最令她難過的是,梁適朝她舉起了刀。


    那刀落在她身上,半分情麵不講。


    甚至帶著報複的快感。


    許清竹不斷掙紮,終於開口:“老婆,你……怎麽了?”


    梁適輕嗤,手中把玩著那把鋒利的刀,在四目相對時,一刀刺入她的心髒。


    許清竹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姐姐……”


    “誰是你姐姐,蠢貨。”梁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聽得人心生絕望。


    許清竹伸出手想要去夠她,結果隻摸到了一片虛無。


    那個人散在水裏。


    可是她的聲音還在繼續,“許清竹,你可少假清高了。”


    “不是不喜歡我嗎?那你誰都別喜歡了。”


    “我得不到的,毀掉就好了。”


    “我可沒舍得碰你,但你呢?”


    “給我死。”


    “……”


    一句又一句,聽得人膽戰心驚。


    好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許清竹伸出手求救,可還是沒能等到人來,她絕望地閉上眼睛。


    心裏疼得快要麻木。


    在她快要死亡時,有人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許清竹,撐住啊。”


    那是道很清脆的聲音,像是玉石碰撞一樣,聽上去很令人安心。


    許清竹艱難地睜開眼,也隻能在水中看見一片虛無。


    之後她被人抓住,拚命把她往上邊拉。


    黑暗的天空裏好似出現了一點兒光。


    她努力想要看見那個人的身影和臉,卻都被一團迷霧遮住。


    怎麽都看不真切。


    “你是誰啊?”許清竹晦澀地問。


    沒有迴答。


    而許清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消散,但耳邊仍舊迴蕩著梁適的那些話,到最後隻剩下兩個字:“死吧。”


    死吧。


    死吧。


    像是在念惡毒的咒語。


    得對一個人多恨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許清竹不明白。


    她很想問問,我們難道不是相愛的嗎?為什麽呢?


    可是好像沒有為什麽。


    她隻是想讓她死罷了。


    許清竹受不得這種刺激,鬆開了救她的那個人的手,任由自己放肆沉淪下去。


    就連她自己都想:死吧,死吧。


    仿佛是受到了某種蠱惑。


    她的身體不斷往下沉,隻聽救她的那個人不斷喊:“許清竹,許清竹……”


    可她都聽不見了。


    無邊無際的水淹沒她疼痛的身體。


    究竟是哪裏疼呢?


    說不清了。


    似乎是心更疼一些。


    那是梁適啊。


    那怎麽會是梁適呢?


    怎麽會這樣呢?


    這世界到底怎麽了?


    許清竹有無數問題,卻得不到一個答案。


    水漫灌入她的身體……


    “啊。”許清竹忽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她頭發亂糟糟的,頭疼欲裂,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耳後,腺體還在,隻是感覺像被剜掉了一樣。


    身上也毫發無傷。


    所以都是她做夢麽?


    可是為什麽會有那麽真實的夢?真實到自己身上像挨了好幾刀一樣。


    一旁的秘書戰戰兢兢,“許總。”


    許清竹抬眸,眼神冷淡,秘書打了個寒顫,立刻道:“您九點約了羅伯特先生,現在該起了。”


    “知道了。”許清竹說。


    說完她又問:“晚上有人進過我房間嗎?”


    “沒有。”秘書迴答:“我是剛才才進來的,因為敲門敲不應,我還以為您昏……”


    話說到這忽然頓住,意識到這是不太吉利的話。


    而許清竹摁了摁太陽穴,低頭道:“沒,我睡的有點沉。”


    “您是做噩夢了嗎?”秘書問:“我進來的時候看見您緊皺眉頭,好像很不舒服。”


    許清竹頓了下,“算是。”


    事實上是個非常可怕的夢。


    夢裏她被梁適剜掉了腺體,梁適還在她身上留了很多傷口。


    根本不像是她認識的梁適。


    倒是和之前那個有些像。


    不過最可怕的是,她唿救無人應。


    哪怕是夢裏發生的事兒,許清竹去摸自己在夢裏被傷到的位置,也有微弱的灼熱感。


    讓人覺得這不是夢,就是真實發生的事兒。


    秘書見她低氣壓,也不敢多打擾她,隻安靜地站在床邊,等她恢複好。


    結果許清竹煩躁地摸了把頭發,從床頭拿起手機。


    解鎖之後發現界麵還停留在跟梁適的聊天窗口上,顯示兩人昨晚視頻聊天30分鍾。


    許清竹低斂下眉眼,在會話框裏打出:【我剛剛做噩夢了。】


    手指已經懸在了發送鍵上,最後又反悔,把所有的字快速刪掉。


    她真的感覺那不是夢,特像是會發生的事兒。


    且就是這個梁適。


    她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敲擊著一樣,又疼又酸。


    腦子裏突兀地冒出了一個想法:離開她吧,你們不會幸福的。


    許清竹的心情異常糟糕。


    她試圖將這種糟糕的情緒排除掉,卻發現無果。


    心就一直這樣疼著。


    她忍著疼去見了羅伯特先生,協商開拓海外市場的事情。


    見羅伯特先生的時候也是強顏歡笑的,一眼就被對方看穿,“許小姐,你有心事嗎?”


    許清竹頓了下,用熟練的英文問道:“先生,如果您的配偶想殺您,您會怎麽辦?”


    這問題讓年過半百的羅伯特愣怔,片刻後道:“許小姐,您可真會開玩笑。”


    “這並不是玩笑。”許清竹說:“我感覺我的妻子想殺我。”


    從今早起,這個感受就異常強烈。


    “那……”羅伯特聞言,也認真地迴答她,“在她殺我之前,先殺了她。”


    許清竹低斂眉眼,心上像壓了塊大石頭,“算了。”


    她昨晚的睡眠時間少得可憐,跟梁適那邊的時差太多。


    在見過羅伯特先生之後,她便迴了酒店補覺。


    可是沒睡多久,那個夢再次來襲。


    比昨晚的更要簡短,可是疼痛感加劇。


    許清竹被活生生痛醒,醒來之後一頭冷汗。


    她二話沒說給梁適打了個電話。


    梁適那邊是早上,還沒醒。


    看見來電顯示的時候還笑了下,劃過接聽,略帶啞意的聲音喊:“老婆~”


    “梁適你瘋了嗎?”許清竹的聲音直接蓋過了梁適的那句老婆,且帶著冷厲的質問。


    “你為什麽殺我?”許清竹再次質問。


    梁適那端的睡意瞬間消失,她睜開眼睛,隻是剛剛睡醒的聲音聽起來清冽,“寶貝,怎麽了?”


    許清竹聞言一怔。


    梁適著急地問:“老婆你那邊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許清竹坐在床上,陽光投射入房間,剛好灑落在她身上。


    她不知所措地揉了把頭發,很迷茫地問:“我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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