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此類的事兒太多了。


    情感處處從細枝末節中延伸出來。


    吃到糖的許清竹在迴過味來才問:“你什麽時候放的糖?”


    “昨天。”梁適迴答。


    因著許清竹哭昏過一次, 梁適病急亂投醫地發消息問趙敘寧,極為含蓄地問怎麽辦?


    趙敘寧那段沉默幾秒:【血糖低。】


    梁適便在手機上叫了外送,和午餐一同送來,


    所以許清竹並不知情。


    而因著那一個問題, 趙敘寧趁機報了那日的仇,發消息調侃梁適:【梁小姐,你挺行啊。】


    梁適:【……不然?】


    迴消息時帶著幾分心虛和害臊。


    怕趙敘寧再說出什麽來, 梁適立刻道:【別說,要臉。】


    趙敘寧:【嗬。】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趙敘寧的嗤笑。


    分明算是優點,對梁適來說卻是有些難以啟齒。


    趙敘寧也不是個沒分寸的人, 涉及到了別人的私密,她調侃了幾句便作罷,很正經地給梁適科普了一番。


    科普內容都能寫下來做成清單,清單名字就叫:omega在發情期的注意事項。


    看得出來趙敘寧深有研究。


    但趙敘寧的學術研究方向並不是這一塊兒。


    具體是為誰研究不言而喻。


    但梁適懶得管她,當事人都不急,她出再多損招都沒用。


    抽屜裏放了各式各樣的糖。


    有透明色紙的水果硬糖, 還有薄荷糖,還有梁適和許清竹都很喜歡的奶糖。


    許清竹在吃過糖之後情緒明顯好很多, 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在梁適腿上, 問梁適要了一個水果糖, 剝開糖紙之後把糖喂到梁適嘴邊。


    梁適剛才吃的那個奶糖還沒有咽下去,口腔內滿是甜膩的奶糖味。


    麵對她遞來的糖搖頭, 靈活的舌尖兒將糖推出來,囫圇道:“還沒吃完。”


    許清竹眉頭微蹙, 剛還帶著笑的臉頓時有些垮, 濕漉漉的眼睛望過來。


    梁適:“……”


    梁適溫熱的指腹落在她眼瞼下方, 輕輕地摩挲, 低聲問:“怎麽啦?”


    “沒事。”許清竹轉了個身,別過臉不看她。


    任是再愚鈍也能看出來,許清竹生氣了。


    梁適的手在她腰上輕輕捏了下。


    許清竹偏瘦,但稍一捏還是能捏到肉。


    也不知是何時帶出來的習慣,大抵是學許清竹,不過梁適捏的時候極有分寸,能把握好力道。


    也就隻有一次,她力道沒把握好,給許清竹捏哭了。


    許清竹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哭得不能自已。


    梁適當下便慌了,忙跟她道歉。


    許清竹卻不理,片刻後,被捏過的肌膚上就傳來了溫熱的濕意。


    風一吹還涼嗖嗖的。


    可是梁適動作輕,發梢輕輕掃過許清竹小腹。


    許清竹一時都忘了哭。


    幾分鍾後,梁適的指腹揩去那一片的水漬,從後邊抱著她認錯:“寶寶,我錯了。”


    許清竹輕哼一聲。


    這茬才算揭過。


    而這一次,很明顯梁適刻意收了力道,她以為沒什麽的。


    不過是愛人之間親昵的小動作。


    可不久,她腿上便感覺到了濕潤的熱意。


    ……又哭了。


    梁適把許清竹抱起來,讓她的臉搭在自己肩膀上。


    alpha的身體禁得住她壓,梁適的手落在她發梢上,跟哄小朋友似的。


    比哄小朋友還耐心認真。


    “寶貝,怎麽又哭了?”梁適低聲問。


    剛剛吃過糖的舌尖兒抵在她腺體,輕輕劃過。


    這動作帶著幾分討好,還有一絲絲的威脅。


    可對剛剛度過發情期的omega依舊受用。


    尤其是深夜。


    不過是很細微的動作,就讓omega的體溫升高。


    許清竹就穿著一件吊帶短裙。


    即便是海濱城市,也屬於北方,下過雪之後的天氣漸冷,屋內暖氣很熱。


    尤其兩個人窩在家裏好幾日,被子就在一旁隨意放著,根本不覺得冷。


    短裙是格子的,不知是許清竹什麽時候買的。


    梁適從衣櫃裏給她拿衣服,摸黑看不見,又著急抱她去洗澡,她櫃子裏的睡衣已經告罄,全部搭在陽台上,洗了還沒幹。


    隻能隨意找裙子穿。


    穿上以後,梁適才覺得那裙子短。


    可是好看。


    有點兒像jk,卻也不盡然。


    梁適沒辦法給其歸類,隻能一概而稱之為短裙。


    alpha的小臂線條流暢,是很有力量的那一類,雖瘦削卻不會覺得其弱小。


    許清竹一直沒說話,房間裏安靜下來。


    “寶寶~”梁適咬她耳朵,盡顯親昵。


    良久,許清竹才悶聲道:“你說老婆才能給你喂糖吃的……”


    “所以。”許清竹特有理有據地說:“你不吃我給你喂的糖……”


    梁適:“?”


    她萬萬沒想到許清竹還會往那兒想,立刻解釋:“那是因為剛才有你喂的了。”


    許清竹依舊不說話,腦袋埋在她肩窩裏。


    “老婆。”梁適湊在她耳邊說:“我吃。”


    “吃什麽?”許清竹悶聲問。


    梁適:“……糖。”


    隔了會兒,還不等許清竹有動作,梁適先反悔,趁許清竹沒反應過來便將其放在床上。


    頓了片刻啞聲道:“還有……你。”


    說這話時耳朵還紅了。


    一顆糖也能延伸出許多細節來。


    梁適總鬧不過許清竹,很多事情脫離當下情景再想起來的時候,也隻能用荒唐二字來形容。


    可偏生想起那荒唐,讓人嘴角上揚。


    連帶著在大風天去見陳流螢也不覺得是令人厭煩的事兒。


    可能是知道陳流螢是原書中無法改變的不可抗力,所以對她的行為能多幾分理解。


    卻並不會苟同。


    都是成年人,錯了就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梁適開車去公安局的路上打開車載音樂,車子在車流中自如地穿梭,不斷和其他車輛穿梭而過。


    車裏剛好放了一首《荒唐》。


    不過是首暗戀的苦情歌。


    梁適換了一首輕快的,還能跟著輕哼幾句。


    等到了歌曲高潮時,梁適才聽出來,這歌是前兩天聽過的。


    是許清竹的手機鈴聲。


    那天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梁適正和許清竹坐在飄窗上看樓下來往車流,看不遠處的俞江。


    俞江橋上車流如梭,橋兩側燈光亮起,水流在光照下晃動出光影。


    許清竹的眼淚也在房間燈光下照得明亮。


    她的鼻尖兒滲出了汗,抱著梁適的脖子不撒手。


    正是發情期,長夜漫漫。


    到後來竟是連飄窗墊也作廢了。


    放在洗衣機裏洗過,卻因為操作不當弄得皺巴巴的,隻好像沙發墊一樣換了新的。


    甚至還弄髒了一個放在飄窗上的玩偶。


    不得不說,許清竹窩在那一大堆玩偶當中的時候,顯得她整個人瘦削又明豔。


    俞江裏的水流動著掠過月光,房間裏的風景比外頭還要靚麗幾分。


    那日是梁適信息素釋放最濃鬱的一天。


    可能因為外頭的景色很美。


    許清竹的漂亮一直都是介於清純和美豔之間的,在大多數時候都沒什麽攻擊力,可她生氣的時候,那雙清澈的鹿眼看得讓人膽戰心驚,不敢得罪她。


    可在那種時候,她那眼神柔得比俞江夏夜的水還要漫散。


    讓人流連。


    梁適的信息素纏繞著許清竹的信息素在房內彌散,充斥著整個房間,讓兩人都有些失了理智。


    後來洗澡的時候,梁適的腰上有幾道抓痕,竟是破了皮。


    熱水衝上去的時候,梁適還有點兒刺痛。


    許清竹攀在她身上根本站不穩,在梁適控訴她手指的抓痕時,許清竹抬起那雙氤氳著水霧的眼睛看過來,帶著幾分委屈。


    軟弱無力的手落在她自己的肩膀上,連嗔帶怨道:“你的力氣比我的大多了。”


    肩膀上是指腹摁壓出來的紅痕,看上去也疼。


    在洗完澡後,梁適才取了活血化瘀的藥膏來給許清竹塗。


    塗得時候還把許清竹給弄哭了。


    那幾日的許清竹眼淚格外多,哭到第二天去上班前,梁適還得給她冰敷一下眼睛。


    打過抑製劑之後,omega對alpha的依賴會減弱。


    但要在沒有alpha靠近的情況,可是梁適心疼她,除了沒喂飯以外,恨不得其他事兒都給做了,連她出門時穿鞋,梁適都會蹲下幫她把鞋從鞋櫃裏拿出來。


    許清竹覺得不好意思,想自己穿。


    結果還沒彎腰就扶著腰,在床上躺久了,做了太多事兒,連彎腰都變成了讓人酸痛的高難度動作。


    梁適便在她腳背上拍一下,“別逞強。”


    許清竹瞪她一眼,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梁適便看著她寵溺地笑。


    “感覺自己成了廢人。”許清竹掙紮不過便不掙紮,任由梁適給她穿鞋,隻是語氣略喪。


    梁適卻道:“發情期是身體特性,怎麽是廢人?”


    許清竹:“……”


    梁適怕她難受,半蹲在那兒自嘲道:“要說廢人也應該是我這樣吧,都多久沒工作了。許老師打著抑製劑還要去上班的,當真是……”


    她頓了頓,剛好把鞋給許清竹穿上,把許清竹的腳鬆鬆垮垮地放下去,抬眼一字一頓道:“吾輩楷模。”


    許清竹:“……”


    許清竹伸腳踹她,卻被梁適摁住。


    梁適的手掠過她腳腕,製止道:“許老師,穿著鞋呢。”


    許清竹斜睨她一眼。


    隻好作罷。


    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飄窗上,兩人隻是想看下風景。


    看路上化了的積雪,看俞江水景,誰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往別的地方偏移。


    偏移到兩人不可控的方向。


    中途分明有太多次可以停下或轉彎,可兩人都放任自己沉溺。


    梁適的汗浸濕了鬢角,她問許清竹:“外邊好看嗎?”


    許清竹的手指插在她發間,聲音哽咽,“沒你好看。”


    從夜半到清晨,遠處天空泛起魚肚白,兩人齊齊被凍醒,這才迴到床上。


    許清竹那些在發情期時的情話。


    哪怕知道不全是真的,可當下聽見,就是會讓人心花怒放。


    梁適從未跟許清竹冷過臉或是生氣,哪怕有那麽一點點覺得許清竹是真的在無理取鬧。


    下一秒看到她的臉和眼,什麽氣都消了。


    若是她再說一句哄人的話,無須多。


    梁適必然是很快繳械投降的。


    麵對許清竹,怎麽可能生得起氣來?


    而那日鈴聲響起的時候已是深夜,許清竹的哭已經變成了小聲啜泣,梁適的聲音也喑啞。


    那鈴聲打破了房間裏平和的寧靜,響了一次又一次。


    梁適要下地去給許清竹拿手機,許清竹卻不讓。


    她還沒走,許清竹便委屈地看著她,“姐姐~”


    帶著她獨特斷句的獨特音調把這兩個字纏綿地喊出來,喊得人心尖兒打顫,腿肚子都發軟。


    幾乎是不帶猶豫地,梁適轉身迴了飄窗上。


    任由鈴聲在房間裏響著。


    那鈴聲響了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早上兩人都清醒了,許清竹才看手機,發現是個陌生號碼。


    她迴撥過去,原來是對方打錯了。


    弄得梁適虛驚一場,還當是因為荒唐耽誤了許清竹的正事兒。


    梁適說這話的時候,許清竹眉頭輕蹙,剛剛洗過澡,頭發還濕著垂在背上,遮住了漂亮的蝴蝶骨。


    而她肩側的紅痕很明顯。


    梁適輕歎:“就是啊,我當時還想可能是公司裏的什麽人找你。”


    許清竹:“……”


    片刻後,許清竹幽幽道:“你竟然想了那麽多?”


    梁適:“……昂?”


    那錯愕的語氣似是在說——不然呢?


    許清竹嘖了聲:“姐姐~”


    她那濕漉漉的頭發像是風一樣輕撫過梁適的腿,梁適正想說給她拿個毛巾擦一擦,結果許清竹慢悠悠道:“看來是我魅力不夠,讓姐姐在那種時候都分得出精力來。”


    梁適:“?”


    梁適被她逗笑,“你有沒有魅力自己還不知道?”


    許清竹搖頭,眼神清澈,倒真有那麽幾分茫然。


    可仔細看是能看到她眼底狡黠的。


    梁適低頭在她耳邊說:“這幾日都快跟你一起死在床上了,你還沒魅力嗎?”


    許清竹聞言笑了,嘴角勾起燦爛的弧度,抬手遮住滿是笑意的眼睛。


    許清竹轉身抱住她的腰,腦袋在她懷裏蹭蹭。


    跟隻撒嬌的貓似的。


    “那你不喜歡嗎?”許清竹問。


    梁適:“……”


    良久,久到在發情期喜怒無常的許清竹都生氣,氣到隔著衣服去咬她的馬甲線。


    梁適才摸著她的頭發道:“喜歡的。”


    那幾日,梁適光是給她擦頭發就擦了很多次。


    一日不知要洗多少次澡。


    等把許清竹送去公司後,她也沒多少自己的時間,要把家裏的東西重新歸置,收拾妥當。


    然後去跟知道她昏迷的人打個招唿,很快就會到許清竹下班的時間。


    在去接許清竹下班的路上梁適總會想。


    許清竹現在到了發情期都已經這樣,若是日後事業做得如日中天,依照她的身體,一天估計得打三五次抑製劑,而許清竹還是個有點懼怕打針的人。


    每次注射抑製劑,總要人哄著。


    如果梁適不在,她倒也能完成注射,就是臉上的小表情看著就讓人心疼。


    梁適在的時候,或是梁適幫她注射時,那必然是要開口哄人的。


    梁適倒也樂在其中。


    這邊的藥店裏倒也有抑製含片、抑製膠囊之類的東西,可它們的藥效始終是不如抑製劑的。


    尤其抑製劑還會分種類。


    不過在許清竹要去上班的時候,梁適總會給許清竹包裏放這種。


    什麽種類都有。


    惹得許清竹吐槽自己的包都快裝不下了,沒有了她專門噴的香水味,反倒全是抑製劑的味道,聞著就讓人不舒服。


    梁適也隻會勸她,“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如今也熬過了,梁適對這個世界的發情期也算有了基本了解。


    準確來說是對許清竹的發情期有了基本了解。


    日後再遇上便有了應對之策。


    梁適的車子抵達市公安局門口,一路上無論看什麽都能想起許清竹。


    車子熄火後,她晃了晃腦袋,把自己的意識聚攏,免得總是被許清竹亂了心神。


    都說在標記之後,omega是受影響最大的那個,可梁適感覺自己的反應也不小。


    至少在從前,她不會像這樣頻繁地想起許清竹。


    就連單純地開車,也能想起許清竹好幾次。


    一下車被大風吹了下,也會想到那日許清竹打開窗戶吹冷風的事情。


    諸如此類。


    分明許清竹不在身旁,可梁適感覺生活裏處處是許清竹。


    甚至在朝夕相處幾日後,她都有些忘掉原來的許清竹是什麽樣兒了,就記得是個嬌氣包妹妹,哭包,眼睛就像是洪水總閘,稍不留神就開閘,漫灌出來。


    聲音也不複從前清冷,就是帶著晦澀的啞意。


    或是哭到哽咽沙啞,被逼得急了,也會哭著喊姐姐,求求你。


    梁適以前覺得自己是個沒有惡趣味的人,可這幾日她才發覺出自己並非無欲無求,真像聖賢那般。


    她恍然驚覺,自己離聖賢二字,怕是還有幾千裏。


    把人欺負得說不出話來,還把人欺負到哭著喊姐姐,都算她的惡趣味之一。


    而許清竹也配合,偶爾驕縱,卻也會敗於本能。


    尤其,許清竹說得要比梁適腦海裏想得還令人心潮澎湃。


    站在市公安局門口,梁適捏了捏有些發燒的耳朵,低頭無奈地笑。


    大抵她也得打一針抑製劑了。


    //


    因為梁適是案件當事人,且一直昏迷不醒。


    這些日子都是蘇哲和梁新舟在跑這些事,市公安局負責該案的人在得知她醒來之後,得到了上邊的消息,沒有讓人打擾她休息。


    而是等她一直休息好了,自己主動上門。


    那日的事情還差她的筆錄和證詞。


    陳流螢這次算是踢到鐵板,梁新舟和蘇哲都是鐵了心要把她往裏送,甚至是往死刑那塊走的。


    隻是她的犯罪程度還遠遠夠不到死刑,最多也就是無期。


    陳流螢已經被拘留很久,竟是沒一個親屬來探望,也沒有律師來為她辯護。


    她自己似也放棄,成天躺在裏邊睡覺。


    梁適先去補充了證詞和筆錄,後又聽一旁的警察說這案子局裏很重視,所以應該能得到梁適想要的結果。


    當時梁適還想到,這裏的局長是趙敘寧親戚。


    所以趙敘寧在其中必然也出了力。


    梁適給趙敘寧發了條:【謝了。】


    趙敘寧:【……發什麽瘋?】


    梁適:……


    “你已撤迴了一條消息。”


    梁適覺得,永遠不必和直女逼王煽情。


    聽到梁適想見陳流螢,警察那邊也沒有阻攔,隻是提出要全程錄像。


    梁適想了想點頭。


    倒也沒太多不能聽的內容,梁適要問的也不過舊幾樣。


    再次見到陳流螢,不過半個多月,已經不是記憶裏的模樣。


    陳流螢原本為了上鏡好看


    就瘦,不過她之前練出了健身的身材,這些天她應該已經沒有運動了,意誌消沉。


    在這裏沒有那些昂貴的護膚品和洗護用品,她的頭發幹枯如茅草,臉上也起了痘。


    尤其額頭,起了一大片紅斑。


    梁適隨意地打量了她幾眼,片刻後問道:“你那天為什麽要綁架許清竹?”


    “聽膩了。”陳流螢懶散道。


    到了陳流螢這個地步,早已破罐子破摔,在這麽多天的審訊中,她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這會兒梁適來問,她也懶得迴答:“換個問題。”


    梁適一頓。


    隔了會兒,梁適又問:“你有受人指使嗎?”


    陳流螢戴著手銬,稍微一動就能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她痞裏痞氣地笑:“這個也聽膩了,換一個。”


    梁適:“……”


    陳流螢是很不配合,也在梁適預料之中。


    但梁適最想問的是——


    “你是一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


    陳流螢挑眉:“這有區別?”


    梁適點頭:“有的。”


    陳流螢想了想,掏完耳朵的手指拿出來放在麵前吹了下,整個人都顯得邪性。


    唇角微勾,輕飄飄地喊:“梁適。”


    梁適應答:“嗯?”


    “當初你在片場搶我風頭的時候,專程搶我戲的時候,怎麽就不問問自己……”陳流螢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恨,“是一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


    “所以你隻是單純恨我?”梁適沒有被她的話給激到,十分冷靜地反問。


    陳流螢輕嗤:“不啊。”


    梁適皺眉:“那還有什麽?”


    陳流螢的舌尖兒抵著牙齒,冷冷地看著梁適,良久才道:“我也很喜歡許清竹啊。”


    “像那樣的女人。”陳流螢說:“誰不想擁有?她聰明、能幹、漂亮,就是栽在她手裏讓我有點兒不爽,不過……”


    “那你為什麽還要傷害她?”梁適趁機問道:“你明明知道她有ptsd。”


    陳流螢一怔。


    她的愣怔持續了很久,似是沒辦法迴答梁適的問題。


    空氣安靜地都快凝固。


    忽地,陳流螢出聲,很茫然地問:“對啊?為什麽呢?”


    梁適:“……”


    陳流螢說:“好像就是腦子裏有這個念頭——所以,我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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