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射入了天策府。


    這沉睡了數年的府門終於是散發除了多年未有的生機。


    侯嶺指揮著天策府軍們打掃著塵埃厚重的府門,而秦可卿看著忙碌的人群,沒來由的輕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可卿姐姐?”身旁的蘇慕安抬起了腦袋,疑惑的看向秦可卿。


    “沒事...”秦可卿笑了笑,搖了搖頭。


    她的修為還是停留在丹陽境,算起來,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與徐寒一般大小,從十二歲被買入玲瓏閣,修行也有六個年頭。雖然醫道與武道不同,但對於修行境界依然有著不小的要求,玲瓏閣在這方麵的要求,雖然不用修行太多的實戰功法,但境界方麵卻是與重矩峰弟子一樣要求嚴格。


    秦可卿的天賦並不好,但她卻很努力。比許多人都要努力,可在這丹陽境依然被困住了五個年頭,這其實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修行之道,前三境,寶瓶、丹陽、三元之間其實並無多大的隔閡,隻要肯花時間,隻要身無隱疾,大抵都是能夠突破這三境的,區別隻是時間問題。


    秦可卿早在兩年前便結出了自己的內丹,還是算得上中品的赤丹,可是這去往三元境的臨門一腳卻是如何也邁不出去。就像是體內有那麽一股不知名的東西一直遏製著她真氣,不讓她邁出那一步。


    她為此很是苦惱,也想過許多辦法,但最後都無濟於事。眼看著大家都越走越遠,那種深深的無力感,不止一次的折磨著秦可卿。


    “可卿姐姐,是在想府主和紅箋姐姐的婚事嗎?”蘇慕安看著秦可卿,冷不丁的飄出一個問題。


    “額...”秦可卿先是一愣,隨即臉色潮紅。“說什麽呢!”她啐了一口蘇慕安,翻了翻白眼。


    蘇慕安的心思倒是古靈精怪得很,見秦可卿不願說這事,便話鋒一轉,問道:“可卿姐姐以前不是青州人嗎?為什麽不迴去見見父母?”


    說到這事,秦可卿臉上的神色便是一暗。


    玲瓏閣其實從未限製過她的自由,秦可卿心地善良,也並未因為當年之事埋怨自家父母,在她十六歲那年,曾帶這幾年存下的銀錢迴過家中一趟,父母都還健在,看見她時卻是臉色一變。


    迎入屋中後,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看著秦可卿遞來的三十餘兩銀錢卻是一個子都不願意收,反倒是聲淚俱下的袒露了實情。  當年賣掉秦可卿自然是因為年景慘淡,無法度日。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秦可卿是他們在十多年前,於風雪中撿來的棄嬰,並非己出,這才在幾個孩子中挑中了她,買了出去。老兩口心底善良,但人於窘境卻難免做出些令人令己都不恥之事。


    無論秦可卿如何勸說二人都羞愧難當,不願收下這銀錢,秦可卿隻能是悻悻而歸。這些年每年倒是會托人寄些錢財迴去,但每每想起父母那番模樣,或是害怕父母二人難堪,又或是自己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終究沒有再升起迴家探望的心思。


    秦可卿在那時張開嘴就要說些什麽,可那時府門方向卻傳來一陣咚咚的敲門聲。


    秦可卿一愣,趕忙站起了身子,她在想是不是去麵聖的徐寒與鹿先生迴來了。此行兇險,府中諸人雖然未有言語,但大抵有些憂心,秦可卿也不做多想,快步便走到了府門前,打開了院門。


    但入目卻並非想象那位少年幹淨的臉龐,而是一位生得慈眉善目的老者。


    模樣六十歲上下,一頭摻雜著烏絲的白發被一絲不苟的梳理齊整,以木製的發簪串起。


    身著一襲灰色長衫,似乎念頭有些久遠,被洗得有些發白,但卻幹淨得近乎一塵不染。


    見來者是這樣一位老者,秦可卿有些發愣,她似乎從未見過此人。


    “在下宇文成,求見府主大人。”但那老人卻極為和善的朝著秦可卿拱了拱手,眯著眼睛笑道。那模樣端是讓人如沐春風,難生惡感。


    宇文?是皇族姓氏,秦可卿並不傻,她不會因為對方的衣著便輕視對方,而皇族在這時忽的到來,加之如今長安城微妙的行事,秦可卿雖然摸不清對方的心思,但卻不免生出警惕。


    老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正要說些什麽。


    “在下...”他這般言道,忽的像是感受到了什麽,臉色微微一變,腦袋忽的抬起望向秦可卿的頭頂。


    那時他的瞳孔陡然放大,身子隨即一震,那說出一半的話頓時戛然而止。


    秦可卿見他這般模樣,暗以為對方身體有什麽不恙,雖然這老人敵我不明,但秦可卿心地善良,終究忍不住追問一句:“老人家,你怎麽了?”


    這一聲輕喚,宇文成才如夢初醒一般的迴過神來。


    他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秦可卿,半晌才問道:“姑娘,叫何名諱?”


    這般突兀的詢問一個人,尤其是還是一個女孩的名字多少有些唐突,但秦可卿在微微遲疑之後,還是迴應道:“秦可卿。”


    “秦可卿?可卿?”宇文成叨念著這個名字,好一會之後方才點了點頭,“好名字。”


    “年紀呢?”他又問道。這樣的詢問比起之前更顯突兀,可老人似乎絲毫沒有這方麵的自覺,他雖然極力想要讓這樣的詢問看上去尋常一些,但卻難以掩飾著詢問中帶著的些許急切。


    秦可卿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並未第一時間迴應。


    宇文成在這時似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歉意的笑了笑,換言道:“姑娘可是泰元年間生人?青州人士?”


    “你怎知道?”秦可卿聞言一愣, 她沒有想到老者對於她這般了解。


    很顯然,秦可卿這樣的迴答已是肯定了老人的猜測,老人在那時臉上露出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但卻並不迴答秦可卿的詢問。


    “老夫的府邸就在城西,宇王府旁,姑娘若是哪日遇到什麽難處可來尋我。”老人如此言道,說罷便要離去。


    “嗯?老先生不是要找府主嗎?”她疑惑的問道,對於老人這古怪的行為到底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宇文成卻在那時頭也不迴的言道:“不用啦,老夫已經見到該見之人了。”


    ......


    “怎麽了,可卿姑娘?”秦可卿站在天策府的府門口,怔怔的發呆,這時,院中的侯嶺聞言趕了過來。他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府門口,有些奇怪的問道:“方才是不是有什麽人來過?我怎麽聽見你在與人說話?”


    秦可卿這才迴過神來,她望向宇文成離去的方向,卻見對方早已不見了蹤影。


    “嗯,一個老人,有些奇怪,說是要見府主,又忽然改了主意。”她喃喃言道,不知為何,心底有些不安。


    “老人?誰啊?”心思比模樣還要粗上幾分的侯大統領並未發現秦可卿的異狀。


    “好像是叫...什麽宇文成...”


    “嗯?”那時,侯嶺的臉色一變。


    “宇文成?大周九卿之一,宗正宇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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