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起伏的森林急速向後退去,林上霧氣翻湧如雲,月光皎潔似銀,秦湮無暇去欣賞此刻的美景,向著西方疾行。


    “主人,你怎麽這麽著急呢?”儲物袋裏的辟天劍一邊忍受著顛簸,一邊問道,秦湮為了保險起見,在到達目的地之前,辟天是不可以出來的。


    “天亮前還要趕迴去,我能不急麽?”


    身後忽然傳來風的唿嘯,不像是蒼山的晚風,倒像是有人在追趕,秦湮疑惑地迴頭,隻見四個模糊的人影正在靠近。


    及至近前,當先的小鈴鐺不知咋砸了個什麽東西過來,正好對上秦湮的肩膀,“小湮,你太不講義氣了!怎麽能把我們幾個扔在那兒,自己跑出來玩呢?”


    石小苔飛至秦湮的身側,接道:“就猜到你今天晚上會跑去蒼山的西山脈,我們幾個可是一直盯著你呢。”


    孟連決飛至石小苔的身後,道:“秦道友,西方山脈到底有什麽讓你這麽著急趕過去?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對我們大家有所隱瞞?”


    “是啊是啊!快告訴我們嘛!”地羊們停止了在西勤良的頭上作威作福,急匆匆飛到秦湮的頭上,問道。


    看著夥伴們放心不下的樣子,秦湮心中一陣感動,迎麵是晚風獵獵吹來,旅途寂寞,秦湮便將這幾天發現白墨辰的古怪以及那塊石盤的蹊蹺一一說了,眾人一邊聽著秦湮的敘述,一邊向著西方盡頭飛去:天亮前要是被墨玨大哥發現他們幾個晚上跑出來閑逛,可就死定了……


    待秦湮說罷,眾人沉默良久,還是西勤良先開口道:“這麽說,有可能是你說的那個大妖怪將自己的靈力強行灌入墨辰的體內,而且,墨辰跟那個妖怪可能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秦湮點頭,又發現西勤良在自己身後飛行,看不見自己的動作,便又道:“不錯,這種可能很大。”


    “他女乃女乃的!白墨辰這個家夥,居然背師學藝!那小子腦子進水了不成?!這要是被發現那還得了!”


    “而且還是跟一隻妖怪學藝!嘖嘖,情節嚴重啊。”小歡坐在秦湮的頭上,一手模了模自己的下巴,頗為嚴肅地接道。


    “妖怪的修行動輒便是千年萬年,那個妖怪怎麽肯將自己的珍貴道行送給徒弟呢?”石小苔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同樣也是其他人心頭掠過的疑惑。


    孟連決道:“先不要管這些了,咱們先抓緊時間趕到蒼山西山脈再說。”


    五人和兩隻地羊不再言語,專心致誌地禦風而行,一路上,秦湮多次拿出那個古怪的石盤,以血為媒,察看著綠色箭頭所指的方向。不多久,一片蒼茫渾厚的深碧色已然在望,那裏,便是整個西山脈的一角,箭頭所指之處。


    秦湮見石盤上的綠光不再漂移,果斷道:“就是這裏了。”


    眾人精神俱是一震,禦氣速度減慢,齊齊落了下來,隻是這裏的樹木太過茂盛,腳下的落葉層層疊疊,踏上去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時竟找不到一處落腳點。五人隻得散開,各自尋了一處可供踩踏的地方,屏息而望


    孟連決和地羊們都落在一株高大的娑羅樹上,樹下站著西勤良,因為腳下的落葉層太厚,西勤良剛落下來就摔了一跤,地羊見狀立即一邊打滾一邊幸災樂禍地大笑,西勤良迴頭瞪了他們一眼,道一句:“不跟你們兩個小畜生一般計較。”便轉身尋找一些樹枝之類的東西好落腳。


    石小苔落在娑羅樹前不遠的另一株白樺樹上,小鈴鐺則坐在一叢茂盛的低矮灌木上,四人均能望見彼此,卻獨獨不見了秦湮。


    四野寂靜,黑漆漆的原始森林沒有一絲光亮,宛如夜神巨大的黑瞳,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闖入者。夜晚獨有的清冷氣息此刻肆無忌憚地舌忝舐著少年們的肌膚,令人心中寒意頓生。這林子裏漂浮著一股焦炭的味道,聞上去令人很不舒服。


    “小湮?”石小苔試探著向周圍唿喚了一聲,同時命令地羊召喚火屬性的魔法元素,在掌上凝結出兩團火球,向著林子的深處拋去。


    火球在黑暗裏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照亮了周圍,但很快就如泥牛入海,消失了蹤跡,林子又重新恢複了黑暗。


    “小湮?”聲聲唿喚不斷響起,眾人此刻還都不敢離開落腳點太遠,因為莽莽森林,也隻有這一處尚有月光照耀,其他地方都完全隱沒在黑暗裏。


    又喚了一會兒,西勤良不耐煩地踢開了腳下細細的樹枝,整個人便隨之往地上的落葉堆一陷,西勤良渾不在意道:“大家別鬼叫了,這林子太黑,咱們先把它弄亮堂一點,這樣找起來也方便!”


    浮雪城的修道者都是將東西方的術法混雜在一起修煉,而最大的兩個門派由於平時的修煉側重點不同,雙方弟子所擅長的術法也不同,風雨門重在東方傳統,所擅者多為東方仙術,而木葉宗則擅長於西方魔法,召喚魔法元素為我所用。這一次崇吾山上大片浮在半空的火燈籠,便是木葉宗弟子的傑作。


    這五人裏,石小苔、西勤良和孟連決均是木葉宗弟子,另兩人同西勤良如此說,立即掠下樹來,三人圍成一圈,熟極而流地召喚空氣中的火元素,兩隻地羊也停在主人的肩上,嚴陣以待。


    小鈴鐺盤腿坐在灌木上,看著正在施術的三人,心急如焚:小湮你個冒失鬼,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啊……


    空氣裏湧過一陣極為強烈的波動,猶如沸水一般開始劇烈地冒泡,川清鈴連忙運氣抵禦住這陣火元素的撞擊。正在施法的三人衣襟無風自動,發絲輕揚,而在三人的中心,一團火球正緩緩地升起,隨著四麵八方火元素的不斷補充,這團火焰越來越旺,也越來越亮,周圍的黑暗猶如潮水一般退去,川清鈴忍不住站了起來,四下張望著,尋找著秦湮的身影。


    那三人手指翻飛,又驀地停於胸前,食指似是不經意地屈動,火球隨之分裂成無數個火燈籠,有序地向著林子裏飛去,所過之處,黑暗紛紛退讓,光明如沐新生。西勤良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水,道:“唿,完成了,咱們趕緊去找找小湮。”


    製作出這些火燈籠後,四人便聚集在一起商量如何去找秦湮,小鈴鐺剛欲道自己去東麵找找看,然而不經意地一抬頭,立即愣住了,顫聲道:“你……你們快看看,這都是什麽?!”其他三人正說著如何如何聯絡如何分頭行事,聞聲紛紛抬頭,問道:“怎麽了?”


    川清鈴隻是一臉驚愕地看著周圍,這三人見狀便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之下眾人均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本隱藏在黑暗裏的樹林,此刻在火燈籠的照耀下一覽無遺,除了他們幾人落腳的地方外,林子裏的其他樹木都像是遭到了雷擊一樣,黑漆漆的一片,蔥蘢的樹蓋,挺拔的樹幹都變成了一根根萎縮的枯木,猶如妖鬼的手指根根矗立,望之令人心驚。


    以他們幾人所在的位置為中心,方圓數十裏的樹木都是這幅頹敗景象,四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不解。


    孟連決打破了沉默,道:“奇怪,為什麽隻有我們站的這個地方的樹木沒有遭此大禍呢?”


    “難怪我們剛剛落下來就聞到一股焦炭的味道,原來是這些樹都變成焦炭了。”西勤良道,同樣也不明白,他們幾個怎麽就這麽巧,恰好落在這片沒被烤焦的地方?


    “主人小心!”


    地羊們驚唿道,眼疾手快地拖住石小苔往後去,孟連決和西勤良見此也點足隨著地羊掠過去,一邊看向自己的身後,不知是什麽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地羊們如此驚慌。


    空氣裏的火元素波動還沒有完全消失,隻見他們身後的空地上很明顯,有一股比周圍更強烈的元素波動,原本平整的地麵隆起一個小小的土丘,隨著頂上火元素的波動,有節奏地動著。四人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紛紛將自身修為提升到最高,嚴肅地看著那個越來越高的土丘。


    當火元素波動徹底消失,土丘也停止了擺動,這時土丘已經有三人多高,眾人緊張地仰望著這個奇怪的東西,四野一片寂靜。


    此刻明明沒有風,那個土丘上的塵土卻簌簌飄落,很快,露出裏麵一個怪模怪樣的野獸石像來,石像屈膝蹲坐著,雙目雕刻地很誇張,幾乎要瞪出眼眶來,他的身上不是獸類的毛皮,而是類似於蛟龍的鱗片,泛著光覆蓋在石像的身上,脖頸極長,碩大的腦袋看上去很不協調。


    西勤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是什麽東西,“哎,連決,你讀的書多,知不知道這是什麽野獸?”


    孟連決皺眉思索了一陣,緩緩道:“我曾經在《山川奇物誌》上似乎看到過這種神獸,名字我忘了,不過這種神獸是傳說中隻出現在墓地的守護神,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神獸?”西勤良驚訝道,“連決你別欺負我沒好好讀過書啊,這玩意兒明明是個石頭,要是神獸,還會變成石頭?”


    孟連決並不答話,隻是定定盯著這尊石像,良久,道:“他快出來了,大家小心!”


    四人齊齊向後一退,看著眼前這尊石像生生化成獠牙鋒利,身上鱗片寒光凜凜的神獸,晃了晃可怖的腦袋,對月長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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