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的溫度好像格外的高,徐恪欽早上六點起床晨跑,剛日出他已經能感覺到太陽帶給他的焦灼,跑完一圈,吃個早飯出來,已經八點鍾。


    徐恪欽走進化工廠宿舍大院,朝樓上看了一眼,康平家的門正好打開,康平爸媽一起出門,徐恪欽沒有著急上樓,在一樓的水龍頭下洗了個手,康平爸媽下樓後,也沒在意院裏有誰在,匆匆朝外走去。


    徐恪欽摸清了康平爸看房子的規律,房子還在裝修階段,康平爸平時上班,來不及去那麽遠的郊區,周三周六早上八點帶著康平媽準時出門,夫妻一塊兒,多半是去看房子的裝修進度,至於為什麽不帶康平,肯定是因為康平爸還在因為康平作弊被抓的事情生氣,康平最近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


    徐恪欽從兜裏摸出手帕,擦幹淨手上的水,闊步朝樓上走去,迴到家他先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很快便聽到了敲門聲,郭嘯來了。


    每天早上九點,是徐恪欽給郭嘯補課的時間。


    郭嘯精神不怎麽好,昨晚半夜睡著了,他被姨夫叫起來買啤酒,沒怎麽睡好。


    看著徐恪欽滴著水的發梢,郭嘯知道,徐恪欽肯定是跑完步迴來的,他真佩服徐恪欽,即便是晨跑這件小事,徐恪欽都能這麽有毅力,在他記憶中,徐恪欽堅持了好幾年了。


    郭嘯看著徐恪欽被蒸得泛紅的臉頰有些走神,光看徐恪欽的外貌,像是被剝開殼的雞蛋一樣,白嫩柔軟,或許自己多少有點刻板印象,但是郭嘯打心眼兒裏覺得徐恪欽是沒有弱點的,徐恪欽成績那麽好,但他居然跟一般的書呆子不一樣,他居然不帶眼鏡。


    “徐恪欽,你真厲害,天天起床跑步。”郭嘯發出由衷的讚美。


    徐恪欽沒說話,手一伸,找郭嘯要昨天布置的作業。


    郭嘯也不是拍徐恪欽的馬屁,但徐恪欽對自己的不為所動,他多少有點七上八下的。


    郭嘯很清楚,他的進步很慢,他又是個不會“作弊”的老實人,徐恪欽給他布置的作業,他都像考試一樣,嚴格要求自己,不翻看任何的參考資料,那正確率可想而知。


    再加上徐恪欽昨天還給他留了記單詞的作業,今早就要聽寫,郭嘯壓力很大,他怕他做不好。


    果然,自己的作業和聽寫都不如人意,徐恪欽看著郭嘯的單詞,“二十個單詞錯一大半,死記硬背的東西你不會嗎?”


    就是太死記硬背了,一點技巧都沒有,郭嘯不知道自己是太笨,還是記性太差,記了下個忘上個。


    徐恪欽都沒看他,繼續道:“死記硬背的東西沒有任何技巧,學習方法是在學習上取得成就的人總結出來的,對於你這種沒學習過的人,沒有任何的參考價值,反複記憶才是你唯一的辦法。”


    徐恪欽比老師還要嚴格,所以郭嘯麵對徐恪欽時隻會更加緊張,徐恪欽說話從不會客氣,郭嘯哪怕覺得很受傷,也隻老老實實聽著。


    “郭嘯,別浪費你我的時間。”


    確定好康平爸媽看房的時間,徐恪欽也跟他爸爸約在了周六的早上。


    徐圳立特意空出周六的時間來,陪徐恪欽來看房子,隨便還關心了一下徐恪欽的成績,“期末考試考得怎麽樣?”


    成績還沒下來,但徐恪欽自己心裏有數,“老樣子。”


    老樣子就是沒有退步,有十足的把握依舊全校第一,徐圳立很欣慰,“我就知道,你不會讓爸爸失望的,想要什麽獎勵,跟爸爸說。”


    徐恪欽不是知足,他是知道如何將他爸爸給他的獎池最大收益化,“我現在的年齡,爸爸給我買房子,已經很奢侈了,不用其他的獎勵。”


    徐圳立沒有勉強,車子剛好進入了景山的範圍內,售樓部的工作人員,早就在山腳下等著他們。


    車停在了路邊,後車窗緩緩下落,工作人員沒有著急上車,殷勤地跟徐圳立打招唿,“徐先生,您好,我是小楊,今天由我給您和公子介紹景山的房子。”


    因為徐恪欽對房子沒要求,徐圳立也不想擅自替兒子拿主意,拿不住客人的喜好,對於小楊來說沒有多少壓力,畢竟像徐圳立這樣的人親自帶兒子來看房,那買房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能預見的提成足夠讓小楊充滿了幹勁。


    可房源看了一圈,徐恪欽表現很平淡,甚至說有些漫不經心,小楊實在拿不住他到底對哪套滿意。


    直到車子停考在景山標誌性建築,羚羊雕塑旁,徐恪欽靠著車從,目光注視著從一排矮層出來的中年夫婦,他手機開啟了錄像模式,鏡頭從建築慢慢移向中年夫婦,最後停在了旁邊的矮層上。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兒,這裏能看到羚羊雕塑。”


    徐恪欽的語氣不鹹不淡,但這好歹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小楊抓住這個話題,“這兒確實能看到羚羊雕塑,但是視野不如剛看過的幾棟房子,這邊都是矮層。”


    徐恪欽歪著頭看向矮層,表現出一副對小楊的話題,很感興趣的模樣,“是嗎?那家在裝修。”


    正在裝修的房子和清水房、裝修完工的房子從陽台上就能看出區別。


    小楊坐在副駕駛,一眼便看到了徐恪欽說的房子。


    景山的是創立開發的樓盤,創立專注富人區房產,小楊在創立工作,不光眼光毒辣,記性也極好,這套房子還是從他手上賣出去的,既然話題聊到了這兒,他想跟徐恪欽多說上幾句,他還真害怕徐恪欽看上了矮層的房源。


    “對,剛剛出去那對夫婦就是那間房的業主,景山也有價格稍微親民一點的房源,也就是這片兒矮層,但和剛剛看過的,不在一個檔次。”


    小楊口中的親民,是對比景山其他的房價,這兒最便宜的矮層,價格也帥其他的地段好幾條街,康平他家憑什麽買?


    “ 哦,這樣啊。徐恪欽口吻隨意,似乎很快對眼前的矮層失去的興趣。


    小楊也在心裏暗暗慶幸,幸好徐恪欽肯聽勸。


    最後,徐恪欽還是聽取了他爸爸的意見,確定好房子後,徐恪欽又陪他爸吃了頓飯,他爸把他送到了化工廠宿舍的巷子口,隨後才離開。


    徐恪欽把手頭的照片和匿名信,投進了意見箱,後麵的事情,不是他可控的,他隻需要等。


    上次被徐恪欽說教了一頓後,郭嘯又下了一番功夫,英文這二十六個字母拚成的單詞,他是吃飯記,上廁所記,走路記,連睡覺都恨不得再默一遍,就像徐恪欽說的那樣,反複記憶,效果顯著。


    記單詞不是完成今天的記憶內容就算了事,需要記憶完新的內容,再鞏固之前的內容,需要記憶的單詞越來越多,郭嘯記起來雖然吃力,但是正確率在逐漸升高。


    徐恪欽批改完今天的聽寫後,說道:“你腦子還挺適合這種機械記憶的模式。”


    機械記憶,是最笨的辦法,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直到腦子裏形成習慣性反應。


    郭嘯確實笨,他聽不出徐恪欽言語裏的戲謔,還當徐恪欽在誇他,不好意思地摸著腦袋。


    現在的天氣,連家裏都像是蒸籠一樣,徐恪欽又不愛開電扇,他倒是能挨,苦了郭嘯。


    學習費腦子,費體力,郭嘯坐了一會兒渾身大汗,鼻尖上都冒出了一層汗珠。


    徐恪欽也熱,在開空調和吃冰二者中反複猶豫,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吃冰。


    他衝著郭嘯吩咐,“你去買冰吧。”


    “啊?”郭嘯一聽“冰”,下意識地吞咽著唾沫,“今天不學其他的嗎?”


    徐恪欽隨口找了個理由,“你今天聽寫不是挺好的嗎?買了再說。”


    要不是不好意思開口,郭嘯早就受不了這悶熱的天氣了,他拿著錢飛快朝巷口的店鋪跑,生怕冰化了,迴來跑得更快,隻是還沒踏進化工廠大院,他漸漸放慢了腳步。


    不遠處,康平跟院裏幾個一般大的孩子站在大院鐵門那兒,直勾勾地看著他。


    在家老實好些日子的康平,實在受不了這囚犯過的日子,剛剛他爸接了個電話,神色匆匆地出門,他正好出來放放風,誰知遇上了買東西迴來的郭嘯。


    這不是冤家路窄嗎?自己被關在家,都是拜郭嘯所賜,不趁這個時候找郭嘯算賬,更待何時?


    康平朝郭嘯做了個勾手指的動作,郭嘯這個慫包,不光不敢上前,還作勢想要跑。


    身邊有其他人看著,康平不能在人前失了麵子,他火氣蹭地一下上來了,威脅道:“你跑一個試試!”


    說罷,氣衝衝地將郭嘯拽進了鐵門。


    郭嘯怕撞壞了冰淇淋,他將袋子護在胸口,康平看著他的動作就來氣,一把將袋子扯了個稀巴爛,冰淇淋稀裏嘩啦地掉了一地,沒等郭嘯去撿,康平抬腳將地上的冰淇淋碾碎。


    “你…”郭嘯敢怒不敢言,他這麽跟徐恪欽交代啊。


    “吃?吃死你個狗雜種!”康平一拳打在郭嘯臉上,一旁圍觀的小孩還跟著起哄。


    郭嘯往後退了幾步,康平再朝他走來時,他出於本能,伸手想要自衛。


    “嘿?”康平拳頭捏緊了。


    在密密麻麻的拳頭落下之前,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還手。”


    康平的動作停了下來,郭嘯也愣住了,他抬頭看向樓上, 徐恪欽拖著腮幫子靠在欄杆上,重複了一遍,“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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