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逐漸偏正,夏日將至的暑氣稍稍傳播至大地。


    清淺安然地靠在翠筠樓的陽台前,感受著陽光照拂,眼中有著如淺水般的安然,靜靜地劃過每一個從翠筠樓下麵走過的行人,看著柳城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運轉著,覺得自己的心湖也隨之平靜了下來。


    清淺想起自己的娘親說過,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隻可惜,自從自己遇到花漪之後,自己便將自己的生命贈與了她,可她現在一切都忘了,自己也沒有了從頭再來的時間,想著,清淺輕輕將頭往上抬去,輕輕眯上了眼睛,歎了口氣。


    這時候,周圍的陽光氤氳溫和了許多,清淺轉頭看去,看見花漪走到了自己身旁,柳府的青白色的衣裳柔化了陽光。


    花漪轉過頭來,正看著清淺,一臉的嚴肅,她的眼睛中透露著專注與緊張。


    清淺惑然,問道:“花漪?不看她們跳舞了嗎,有事嗎?”


    花漪輕輕搖了搖頭,眼珠子依舊緊緊地盯著清淺,緩緩問道:“清淺,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情?”


    清淺皺眉,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花漪轉頭在那邊玩弄著柳葉,柳葉如同一隻靈活的小蛇一般在她的玉指上飛舞,她皺著眉頭,看著這小蛇在其上飛舞,最後,狠狠一抓,這隻柳葉頓時一個激靈般立了起來,瞬時似乎變成了一把翠綠色的短劍,她輕輕問道:“昨夜……是不是有一個黑影找上了你?”


    清淺心中升起了一陣恐慌,感覺自己似乎又落入了一個陷阱之中,那個黑影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嘿嘿做笑。


    清淺勉強地點了點頭。


    花漪繼續看著那個柳葉,繼續說道:“昨晚那個黑影也來找我了,他說……他給了你一部分我的記憶,他說你曾經很愛我,我認為如果你真的愛過我的話應該會很快地很開心地過來把我的記憶還給我。可是……我今天一直在等,等你告訴我你有我曾經的記憶,可是已經快過去了一個上午了,你還是沒給我,我……我等不了了。”


    說完,花漪再次轉過了頭,眼神中依舊是那份認真,她注視著清淺說道:“清淺,將我的記憶還給我。”


    清淺皺起了眉頭,對著花漪說道:“花漪,這……”


    花漪也是皺起了眉頭,眼中散射著痛苦與迷茫,她一邊皺著眉頭,一邊說道:“清淺,你不知道失去了記憶之後的痛苦,我感覺我這個人都被扯去了一塊,感覺我似乎是不完整的。每次我整頓自己迴憶的時候,腦袋總會空白一陣,就好像一個人再一片蒼白的世界裏沒有目的亦沒有終止的旅行,那般地令人絕望。”


    說著,花漪更加認真地看著清淺,似乎要將自己的眼眸安置在清淺身上一般,緩緩說道:“特別……是在看你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每次一看向你,心跳就會特別快,喉嚨就像被什麽東西死死卡住,內心似乎被一隻遮天的大手狠狠握緊,整個人都感覺要窒息了一般,在一種絕望而又憂愁的海裏窒息。”


    說著,花漪的情緒越發激動了起來,語速也加快了起來:“所以,我要尋迴我的記憶,我要知道為什麽,或許,或許我尋迴我的記憶後這一切都會好轉,清淺,將我的記憶還給我!”


    清淺歎了一口氣,雙手抓住了花漪的肩膀,目光注視著花漪,緩緩說道:“花漪,你聽我說,我們雲家祖籍中描述過這黑影,但凡和他做過交易的人,不僅記憶會缺失,而且他還可以將人的某一部分情感一定程度地放大,然後摻進各種欲望,使得人深受各種欲望的撕扯深淵中。”


    說著,清淺看著花漪不斷擴大的瞳孔,歎了口氣,說道:“之前我看你的反應挺正常的,以為那家夥沒做這樣的手腳,沒想到……”說著,清淺的心中不禁有些惶恐起來,自己畢竟經曆過許多生死曆練,可是花漪……不,花漪也曾飽受病魔折磨,心智也並非常人。


    花漪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說道:“那麽……清淺,我為你做出了這麽大的犧牲,你可不可以將我的記憶還給我?”


    清淺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花漪,且不說那家夥在你的記憶裏動了什麽手腳,就算沒動,像他這樣一部分一部分還給你相當於在讓你吸毒物,你會因此而一步步受他的控製的。”就是因為如此,清淺才決定捏碎她的記憶。


    花漪依舊閉著眼睛,沒有睜開,已經有一點冷的聲音傳來出來:“我現在不想管那麽多,清淺,我的記憶。”


    清淺緩緩地將頭偏向一邊,看著燦陽在黑瓦白牆中折射,心中卻無由地產生產生一種冷意,緩緩吸了一口氣,卻仿佛噎住了一般,“我將它捏碎了。”


    柳葉緩緩隨風飄走,凝眸注視著他,眼中有著不可思議和冷意,“那是我的記憶,你有什麽資格捏碎它?”


    清淺看著她逐漸凝冰的眼眸,心中不禁一陣恐慌,忙著說道:“你聽我說……”


    花漪不管不問,隻是盯著他:“那是我的記憶,你又沒有交換了自己的記憶,你怎麽知道這其中的痛苦?你隻知道說風涼話,根本不知道這種絕望。”


    潯塵這時走出,卻看見花漪凝眸的眼神中透出的冷意,話語中淬出了冰,清淺皺著眉毛,但卻並未說什麽。


    潯塵頓住了腳步,隱起身子看著那兩個人不知道花漪又說了什麽,隨後轉身而去,毫不停留,隻留下清淺獨自一人留在那裏。原先潯塵覺得獨自一人在那陽台便是風景,如今卻再無這種感覺。


    想了想,潯塵還是走上前去,輕聲問道:“怎麽了?”


    清淺看著下方的人來人往,輕輕笑了一下,又歎了一口氣,緩緩說來……


    …………………………


    在摘星樓底下的洞窟中,藍色光影緩緩將手指從潯塵眉間收迴,笑了笑,說道:“今日的傳導好了。”


    潯塵低著頭,默然地點了點頭。


    清霜緩緩飄迴,斜依著翹著二郎腿說道:“怎麽了?有什麽心事嗎?”


    潯塵抬頭看了看這曾經的二哥,皺著眉頭說道:“二哥,你經曆的事情比我多,我和你說一個故事……”說著,這洞窟中迴蕩著潯塵的話語聲,整個過程中清霜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潯塵訴說。


    知道潯塵講完,清霜先噗嗤一聲笑了下,說道:“你呀,還是老樣子,總是因為別人的事情而多愁善感。”潯塵看著他,不說話。


    清霜接著說道:“要我說,這件事情錯在你那個朋友。”說著,清霜直起身子來,說道:“兩個人,相識,相知,相解,相互陪伴依賴,此為相愛。”


    “而你的那個朋友,首先,他沒有信任自己喜歡的人。”說到這,潯塵不禁反駁道:“那也可能在這個過程中清淺保持了冷靜,知道花漪是個什麽樣的人。”


    清霜不屑的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所謂信任,是相信那個人什麽都能完成嗎?所謂信任,是建立在相知的前提上的,而信任,不僅相信那個人能做到什麽,也會相信那個人不能做到什麽,什麽事那個人可能做到,會做到什麽程度,這些都是信任。人無完人,所謂信任,並不是給予壓力。”


    清霜接著說道:“然後,便是相知的更深境界,第一境界是相互了解對方,第二境界是相互讓對方了解自己。這便需要兩個字——坦誠。兩個人在一起的話,無論什麽事都要一同麵對,共同商量,當然在這一點上,那個女孩子瞞著清淺去和那個家夥做交易是不對的,但是清淺瞞著那個女孩子去捏碎記憶更是不對。”


    潯塵喃喃念著:“有什麽事,不能一同麵對呢?”


    清霜話語中透露著一種不屑的語氣:“打著為一個人好的名義,而為一個人做決定,如此的人,不是懦弱,便是無知。”


    潯塵如有所感,問道:“二哥,當初你是不是也有喜歡的人?”


    清霜怔了一下,嘴角牽扯出無奈的笑容:“都走了……”


    霜冷忘清的天藍光芒在洞窟中緩緩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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