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被迫同住一屋,原本的確是不合禮數,但在深山之中,條件有限,又有誰會想著這些。


    第二日,啞兒是被外頭的動靜給吵醒的,搓了搓迷離的雙眼,起身,瞧見外頭有人在喊自己,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出去了。


    言煜被啞兒的動靜給弄醒了,聽見外麵的交談聲,於是便掀開了一點窗戶,看見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說道:“啞兒姑娘,昨日是送草藥的時間,我家掌櫃的見姑娘一直未來,便派小的今日前來看看。”


    啞兒將人請進院子,隨後招唿人坐下,全程啞兒沒有說一個字,對方明顯是知曉啞兒情況的,於是也沒有說什麽。


    啞兒將一籮筐的草藥全數給了那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了眼草藥的質量,隨後從袖子中掏出了一些銀子,交給啞兒,嘴裏還讚歎道:“我們迴風堂購買過好幾家的草藥,都不怎麽新鮮,還是姑娘這兒的好,草藥看著都是近期采摘的,我家主人表示,日後隻要姑娘願意,我們迴風堂都會來姑娘這兒定期購買。”


    啞兒聞言隻是微笑示人,點了點頭表示合作愉快。


    那中年男人事情辦完,便離開了此處。


    言煜這才走出來,看著啞兒,問道:“這草藥都是上門取貨?”


    啞兒搖搖頭,拿過一旁的短棍,在地上寫道:也不盡然,平日裏都是我上門賣藥,不過前幾日定了送藥的日子,他們昨日見我遲遲未來,這才派人上門取藥。


    “原是如此,這些草藥都是姑娘親自采摘?”言煜看了看晾曬在院子中的草藥,心中不免驚歎,這些草藥的確是比那些禦藥房的還要好些,許是因為昨日自己上前求助的突然,故而耽誤了人家的事情,眼下便又覺得更加虧欠了。


    啞兒點點頭。


    “姑娘熟讀藥理?“言煜問道。


    啞兒搖搖頭,道:“藥理不懂,隻是懂藥材,生前父母便是大夫,故而懂些,但父母當初不教授藥理,故而隻學了藥材。”


    言煜這才明白為何屋中有許多藥材與藥理的書,而藥材書被翻爛了,藥理書上卻全是灰塵。


    言煜看向自己的馬兒在院子中小憩,便上前拍了拍馬兒,對著啞兒說道:“它叫微塵。”


    啞兒點了點頭,沒有多做反應。


    日子慢悠悠的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言煜在此處並不是很想離開,此時的他還不清楚自己父皇母後的事情,這天,他的傷已經好全了。


    他瞞著啞兒,去了城中打聽,這才知曉現今天下早就易主,而他的父皇母後也沒了,言煜深夜在店中買醉。


    啞兒采完草藥便沒有瞧見言煜,查找屋中新買的那套男子衣衫,發現也一道不見了,於是猜想言煜可能去了城中,於是前去尋找。


    啞兒在一家酒館中碰見了言煜。


    “啞兒,你來啦!”言煜睜開因為喝醉而迷離的雙眼,拉著啞兒坐下,給啞兒倒了杯酒,道:“來,啞兒,喝!”


    啞兒將酒杯推開了些,也不問,也不阻止,就這麽看著言煜一杯一杯的將酒喝下。


    小二認得啞兒,便連忙勸道:“啞兒姑娘,你可快勸勸這位公子,本店還得打烊呢,再這麽喝下去,怕是會出事情。”


    啞兒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勸阻,隻能拉住言煜的一隻手臂。


    言煜端酒杯的那隻手感受到了阻力,於是言煜看向啞兒,那般澄澈的雙眼,言煜頓時便看得入了迷,沒了動作。


    啞兒將手指指尖沾濕,在桌上寫道:迴去,可好?


    言煜點點頭,頓時紅了眼眶,沙啞著聲音道:“好。”


    於是啞兒便扶著意識有些渙散的言煜起身言煜因為腳下動作不穩,於是踉蹌了一下,整個人便都靠在了啞兒的身上。


    啞兒此刻慶幸著自己將言煜的那匹馬給牽了出來,微塵見言煜出來,便立馬伏在地上,後頭的小二瞧見了,便道:“呦,這馬還挺有靈性。”


    啞兒將言煜扶上馬背,言煜就這樣順勢趴在了微塵的脊背上,。


    啞兒告別了店小二,牽著微塵,唿吸著空氣中淡淡的酒味兒,思緒萬千,啞兒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開始在意這個男人,看著他身上的粗布衣衫,再對比之前的錦衣華服,啞兒頓時覺得配不上他,即便是現如今落魄了,他也還是那個矜貴的人,這是不能改變的,啞兒隻能將自己的心思隱藏在心底,努力不被人察覺。


    二人一馬,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啞兒不知道的是,背後有一人匆匆忙忙的往反方向去了,他跑進了一個官員的府邸,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啞兒摸著黑將言煜帶迴了山裏,因為沒有燭火,所以期間摔了好幾次,身上添了幾處傷。


    本想著將人放在床上就離開,卻眉想到言煜一把便拽住了啞兒的手腕,直接將人帶入了懷中,隨後往床上一滾,就這樣,啞兒被禁錮在了言煜的懷中。


    言煜的頭抵著啞兒的頸項,距離不過爾爾,溫熱的唿吸噴灑在細膩的肌膚上,很快,啞兒便紅了麵頰,可惜再怎麽掙紮也沒有用,因為言煜隻會越抱越緊。


    因為一夜的折騰,啞兒也累了,於是也跟著沉沉的睡了過去,然而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樣的一個晚上,隻會是二人眼中此生最安逸的一個晚上。


    第二日清晨,言煜睜開眼睛,看到門外太陽已經日上三竿,因為光線刺眼,言煜頓時便覺得自己頭疼。


    剛想動動身子,手下便是柔軟的觸感,言煜立馬低頭一看,女子現下正窩在自己的懷中。


    因為言煜的動作而帶起的一陣冷風而感到不滿,下意識地動了下身子,往言煜處靠了靠。


    言煜迴想了一下昨夜地事情,還好,沒有做出什麽出格地事情,於是無奈地笑了笑,輕聲翻身下床,給啞兒將被角掖好,便出去洗漱了。


    言煜本來打算再去城裏打聽打聽皇宮中的事宜,沒成想,消息竟然自動送上門來。


    剛洗漱完畢的言煜,突然感受到了門外的動靜,於是抬頭便瞧見約莫十名壯丁圍在了外頭,剛想問怎麽迴事,結果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先前喜歡同自己父皇抬杠的禦史大夫秦升。


    秦升一眼便認出了言煜,上前立馬跪在了地上,行禮:“下官秦升,叩見太子殿下。”


    言煜神色凝重,看了眼秦升後,道:“秦大人這是作何,如今我已經不是太子了,怎生擔待得起秦大人如此大禮,還是快快起來,莫要折殺了我言煜。”


    “太子恕罪,下官等無能,未能成功阻止那叛賊,害了皇上皇後。”秦升說道。


    聞言,言煜的神色越來越冷。


    屋內的啞兒被外頭的動靜吵醒,睜開眼睛時發現言煜不在,便想出去瞧瞧,隨後便瞧見一個中年人跪在言煜的身前,嘴裏在說什麽根本聽不清。


    言煜聽到自己身後的響動,看見啞兒已經醒了,便道:“秦大人請迴,若有事,請讓小廝傳喚一聲即可。”


    秦升看了眼啞兒,深覺此地的確不是什麽說話的好地方,於是應承了下來,站起身,離開。


    眾人走後,啞兒一臉疑惑的看著言煜,言煜解釋道:“沒事,隻是父母昔日的老友,昨日在街頭碰見,今日前來慰問而已。”


    啞兒沒有懷疑,也沒有多問,隨後便去準備早飯了。


    言煜看著啞兒忙碌的背影,思緒早已經飄遠。


    其實秦升來找自己的目的言煜已經猜到了,叛賊陳睨上位後一直不得民心,推行的暴政使得民不聊生,於是秦升便想著來找自己,以一個合理的名義去推翻陳睨,擁戴言煜登位,這是眼下最順理成章的事情。


    若是換成以往,言煜肯定毫不猶豫的答應,可是眼下,自己心中已經有了牽掛的人,即便是心中有仇恨,但是也不想連累她。


    啞兒感受到言煜的目光後,不敢抬頭,想到了昨晚的曖昧時,便止不住的臉紅,所幸離得遠,言煜看不真切。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言煜此刻最享受的事了。


    三日後,秦升派了一名小廝過來,約了言煜在酒樓,言煜將自己遮了個嚴實,隨後才出門赴約。


    臨走前,言煜問啞兒:“啞兒,若是心中有仇恨,當如何?”


    啞兒手中正在洗衣服的動作一頓,拿過一旁的竹棍,在地上寫道:遺忘。


    言煜心中沉思,問道:“若是忘不掉呢?”


    啞兒頓時之間便沒了動作,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答案。


    言煜見啞兒沒有反應,於是便說道:“啞兒,今日我前去見一個朋友,不必等我晚飯。”


    啞兒點點頭,垂下眼眸,極力的掩飾著自己微紅的眼眶,啞兒內心能夠感覺到,言煜這一走,怕是不會再迴來。


    果然,啞兒在屋舍等了整整兩日,言煜都沒有迴來,卻等到了言煜托人送來的一封信,裏麵隻有短短的四個字,啞兒,等我。


    啞兒多日來的等待都化作淚水滴在了信紙上,暈染了墨汁的字跡,漸漸變得模糊。


    這一等,啞兒便等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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