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原徹:


    展信佳,我相信你一定遵守了信封上的約定,立秋時才打開這封信,事先聲明,閱讀此信可能會引起不適,為了保全我微薄的顏麵,我就不提見字如晤了。


    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可能寫得很差,胡言亂語,沒有重心,但麻煩你一定要耐心地讀下去,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呢?


    那我就正式開始了。


    我們同班的三年發生了好多事,但說來奇怪,我仍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你的場景,你站在講台上,還未開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連遠隔了三個班的發小也向我提起你。見到你的第一眼,我想,哦,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新生校草。第二眼,對了,發小讓我幫他拍張照。


    你自我介紹說你叫原徹,原野的原,徹底的徹,就在這個時候,我偷拍了你,忘記調成靜音和關閉閃光燈地,偷拍了你。


    真的好奇怪,我不記得那天你到底長成什麽樣,穿的是校服還是常服,被偷拍時作何表情,隻記得那一句冷淡的“下次記得偷拍”,重音放在偷上。


    自此那團模糊的光暈在我眼中具象成了一個冷傲的形象,對的,明明是我冒犯,我卻得寸進尺地認為你冷傲,沒被追究責任還極其不識抬舉。


    好在這種刻板印象僅持續了短暫時間。


    說到這裏,我必須坦白,那個在軍訓基地澡堂裏打你的人,其實是我。但我以皮卡丘的名義起誓,我不是故意的,純粹是誤傷,都是地板太滑的緣故。你練過柔道的消息威懾力驚人,我實在害怕挨揍,隻好誤傷後再裝作路過幫你,企圖借此彌補過錯。


    沒想到你非但不生氣,還不想找出罪魁禍首,隻是感謝我的仗義相助,我順勢做了肇事逃逸的縮頭烏龜,沒想到這一聲對不起竟遲到了三年,更沒想到這是三年來我和你唯一一次深度接觸。


    在這次旅行前,我們甚至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而現在,我們坐在同一家郵局裏,坐在同一張桌子的兩邊一起寫信,不可謂不神奇。


    離旅行結束還有一天,我的旅程能順利進行到這,多虧你這些天的照顧,但我這次寫信,既不是為了道歉,也不是為了致謝,而是為了一件這些天一直困擾我的事情。


    相處越久,我越意識到——你實在是個很好的人。你簡直像個有求必應屋,我再小聲說的話,再無心的隨口之言,好像都會被你及時接收再予以迴應,你陪我逛街、借我衣服穿、唱我想聽的活潑的歌,在腿都伸不直的情況下,你甚至願意和我平分一米五的青旅小床,還有許多一時難以想起的事,你讓我明白被人放在心上是多美好的事。


    大概人就是矛盾的生物。


    我誇你好,卻希望你對我好不隻是因為你是個好人。


    聰慧如你,應該已經猜到接下來我要說什麽。


    是的,我喜歡你。


    我曾以為偷拍那次是被抓現行的心虛,心才毫無征兆地跳得飛快,但我最近反應過來,那是你看我的第一眼,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你的聲音在愈演愈烈的心跳中是那樣清晰,而那聲音中的冷漠又刺痛了我,麵子的自我保護機製下,我認為你隻是好看,於我沒有任何特殊意義,我告訴自己,秦思故,你隻是沒見過世麵。


    但直到如今,我都還沒見慣世麵。


    我本該就此遲鈍下去,對這種蹊蹺熟視無睹,朝遠離你的世界另一麵漸漸前行,這件事本不該告訴你,被一個不喜歡的同性暗戀著,想來會覺得困擾,或許還挺惡心。


    而我之所以選擇告訴你,是因為最近我總有某種奇妙的感知,你是不是……也有那麽一點喜歡我?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總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歡,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喜歡,是我對你的,這種喜歡。


    這麽說有點自戀,但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其他理由,會讓你在所有人一起大笑時第一時間看向我,撞上我的眼神後再第一時間錯開。還有每次,你總能在我看到那麽奪目耀眼的你之前,就從人群裏準確地找到我。還有現在,你自己可能沒意識到,你坐在我對麵寫信的時候,總是邊偷偷瞥我,邊嘴角帶著笑意。


    我擅自認為你喜歡我,才有了告訴你的勇氣和衝動。其實我是個膽小鬼,膽小到在你名字前加個親愛的都要猶豫好久,膽小到要借著遊戲掩飾才敢放開自我偷偷親你,所以我寫了一封信,讓你在旅行結束後還要等超久的立秋才打開。


    這封信是為了挽尊,或者紀念。


    因為我任性地做好了決定,我要直截了當地告訴你,在旅行最後一天晚上,無論後果,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如果你和我的感覺是一樣的,以我的個性,你肯定默默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那麽是時候由我向你靠近了。互相喜歡的兩個人就該在一起,這是我任性又幼稚的想法。


    如果一切是我自作多情,我隻是個臨時被關照的老天寵兒,那這封信應該可以解答一個神經病喜歡你的心路曆程,假如真是這種情況,我希望你能直接地拒絕我(讀信後補上也為時不晚),讓我無法存有努力就可以達成目標的僥幸心理,我清楚自己就是會做傻事的人,而你也不想要有煩人還沒有自知之明的追求者吧。


    容許我再自作多情一會兒。


    你不要因為拒絕我感到內疚,等你讀信的時候,要是有人問我有沒有喜歡過別人,我肯定會說自己確實瞎過眼。


    你隻要在立秋讀完一封信,再將寫信的人忘在腦後,就像路過夏天,而夏天已在昨天結束。


    此時我提筆寫下這些文字,幻想著明天我就將站在你麵前親口對你述說,忐忑,壓抑激動,又迫不及待,還暗藏點雀躍,就像即將打開薛定諤的盒子。


    無論你給了我什麽迴答,我在享受此刻,這就足夠了。


    秦思故


    二零一九年六月


    於理城·致未來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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