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蘅快忙瘋了,白天要上班,下班之後隨便吃點就要去上課,上完課都九點了,迴家還要有作業,收拾收拾都已經累癱了。張亭很喜歡他,見他真的去報了班,很開心,很快就把徐蘅推薦給了日本那邊集訓的主辦方,平時如果沒事也讓他早點下班。


    雖然很累,但徐蘅卻學得很有勁頭,他骨子裏就不是個安於現狀的人,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從家裏出來,雖然現在隻是學習一門陌生的語言,但他卻覺得一扇門在漸漸打開,門後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徐蘅周末也要上課的,空餘的時間要麽去找點私活賺外快——畢竟到時候如果真的去了日本,集訓的整個進修周期是一年半,生活費用也不少,按徐蘅現在的存款,估計入不敷出,再有多的時間,徐蘅會擠出來直播一下。


    陳昂每周末都會約他,有時候會直接接他下課,每當這個時候,徐蘅連下樓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見麵不少,性生活的頻率卻急速下降,主要是徐蘅實在是太累了。


    有一次,陳昂洗完澡出來,徐蘅穿著睡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臉下麵枕著的是他的日文教材,上麵做了好多筆記,密密麻麻的,還有不同顏色的熒光筆,看上去比陳昂高考那會兒還認真。


    徐蘅唿吸平穩,後脖子上的小鯨魚隨著唿吸一起一伏,好像在海浪上漂浮。


    這樣拚命學習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隨便學學。


    陳昂也開玩笑似的問過徐蘅,這麽努力學日文是要幹嘛,徐蘅也隻是笑笑說自己喜歡而已,陳昂也不再問了。


    兩個人的距離似遠還近,陳昂總有一些捉不住的不安定感。但深究下來,兩個人也隻是一段不安定的關係。


    陳昂彎下腰,把徐蘅從椅子上抱起來,徐蘅砸吧了下嘴,沒醒,連睡著的時候都微微皺著眉頭。陳昂把他抱到床上,蓋上被子,自己也鑽了進去,窩在一起睡了。


    沒幾天,又到了陳昂最討厭的日子——家庭日。


    小時候他就不愛迴家,陳正德是當兵的,脾氣爆,自傲又專製,母親賀婉溫和又優柔,饒是這樣,夫妻倆矛盾也很多,更多的時候是陳正德單方麵發泄脾氣。陳婧和陳昂兩姐弟都和陳正德更像些,有主見,從生活到工作仍舊被父親幹涉。陳昂是男孩子,還好些,大學直接飛到加拿大去讀去了,連本科加研究生躲了七年,不過最後還是迴來了。


    兩姐弟趁父母散步沒迴,又躲在書房小陽台上抽煙。


    陳婧煙癮也很大,遞給了陳昂第二根,被陳昂拒絕了:“總是戒不掉,但也不能再多抽了,你也別抽那麽多。”


    陳婧無所謂地聳聳肩。


    陳昂又漫無邊際地和姐姐聊了幾句廢話,狀似無意地問道:“我看你前兩天發的朋友圈,和你吃飯的那個女的,就是你那個開日文班的朋友。”


    陳婧抖了抖煙灰,應道:“嗯。”


    陳昂又說:“我朋友說,你姐們開的那個班,挺好的,我看他學的也很起勁。”


    陳婧突然笑了:“你到底想問什麽呀,陳昂我告訴你,我可是從你穿著開襠褲尿尿開始看著你長大的,你眼珠子一轉我就知道你想說什麽。”


    陳昂不無尷尬,雙手撐在陽台欄杆上,說道:“這不隨便聊聊嗎。”


    老陳家的毛病,死要麵子。


    陳婧懶得戳穿他,意有所指:“我聽我姐們說起你的那個小朋友了——”


    “學得又認真,嘴巴又甜,長得又乖,還給前台的妹妹化妝呢,都喜歡他。說是明年夏天就要出國,去日本,怪不得學得那麽刻苦。”


    陳昂手上的煙屁股掉到了地上,他低頭撿起來,包在紙巾裏,說道:“是嗎。”


    陳婧撥弄了下深棕色的長卷發,眼角餘光盯緊了陳昂,說道:“你怎麽鬧都好,玩玩得了,該走迴正道的時候得好好走,別放任自己走到岔路上去了。”


    陳昂冷不丁地刺她一句:“你跟前頭那個分手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


    陳婧臉都冷下來了,眼見著要從美人變羅刹,陳昂才幽幽說道:“抱歉。”


    飯桌上,陳正德提起了陸依然,陸家的女兒,說是小時候還和陳昂一塊兒玩過,但陳昂一點都不記得了,嘴巴上虛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陳正德一眼就看出他在敷衍,擱下筷子就要動氣了。


    賀婉忙在旁邊勸,陳婧也給陳昂打眼色。


    陳昂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之前忙,沒看見,這就把微信加上。”


    飯後,陳昂把那個陸依然加上,彬彬有禮地對了幾段話,的確是個大方禮貌的女生,看頭像,即便陳昂在心中把印象分減了又減,陸依然的樣子也能算的上是個美女了。但陳昂心中仍然是有一股消不去的鬱氣,擺方向盤的時候都帶了氣。


    他一路把車開到徐蘅家樓下,拿出手機卻久久沒撥出去電話。


    按道理來說,今天是周末,徐蘅的課白天就上完了,但他家的燈還是黑的,陳昂最後還是忍不住給徐蘅撥了電話,居然被掛了。陳昂忍住扔手機的衝動,又給徐蘅發了微信。


    “在家嗎,我待會兒過去。”


    過了一會兒,徐蘅才迴過來消息:“我有點事,下周再約好嗎?”


    陳昂冷著臉把手機往儲物格裏一扔,發動車走了。


    徐蘅這時候不在家,他在張亭家裏。


    今天下午他下課的時候,突然接到張亭的電話,說是他媽媽病了,具體什麽情況不清楚,還得再問問。


    徐蘅心裏著急,往家裏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他著急之下,直接跑到張亭家了。張亭一家三口正好在吃飯,見他來了,連忙張羅碗筷招唿他。徐蘅哪裏吃得下,又問了幾句。


    張亭和徐蘅是遠親,家裏還有一些親戚住在鄉下,和徐蘅家離得不遠,不過是微信聊天的時候親戚提了一嘴徐家的事情,但也不甚了解,張亭拜托了親戚幫忙去問問,也沒那麽快有消息。


    徐蘅有些無措:“要不我買車票迴去看看?”


    張亭連忙安慰他:“沒事的沒事的,你不要慌啊,等我問了清楚再跟你說,說不定就是小病而已,誰還沒個頭痛腦熱。”


    徐蘅點點頭,在張亭家胡亂吃了頓飯,幫忙收拾了碗筷,自己迴家去。


    路上打開手機,才發現陳昂沒有迴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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