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蘅有活,起了個大早,及肩的頭發隨便紮了個小揪,收拾了一下,風風火火地拎起化妝箱就出門去。


    他是個化妝師,在一個化妝工作室工作,專門接一些文藝晚會或者現代題材小劇的化妝工作。他起晚了,在工作室的微信群裏問了一圈,大家都已經出發了,沒法捎他一程,他隻好自己打個車,急匆匆地趕過去。


    這一次接的活兒是一個機關單位辦的大型文藝晚會,請了不少明星,挺隆重的,還要提前試裝彩排,今天徐蘅就是過去給他們試裝的。


    正是上班的時候,那單位所在的一整條街都是區委政府,上班的車塞得水泄不通。


    快遲到了,徐蘅連忙付了錢,拎著死重的化妝箱下車跑過去。


    那單位門口正好有人刷卡進門,徐蘅跑得滿頭是汗,大聲叫道:“等、等一下……”


    他沒趕上,鐵門還是緩緩地關上了,徐蘅忙對門那邊的人說道:“能不能開一下。”


    那人估計是機關單位上班的,穿著正裝,西裝襯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領帶打得整整齊齊,襯衫領口正好卡在凸起的喉結底下,外套搭在手臂上,西褲筆挺,皮鞋光潔,不長的頭發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後,個子很高,麵無表情地上下打量徐蘅。


    徐蘅今天穿了條破洞牛仔褲,破洞的地方隱約可以看到大腿上的彩色紋身。


    那人還是上下打量,好像徐蘅是什麽可疑人物似的,徐蘅忍著心裏頭不爽,好聲好氣地說道:“你好,我是今天試裝的化妝師,能不能開一下門。”


    那人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化妝師早就已經都到了。”


    什麽意思?所以說我是混進去的嗎?


    徐蘅簡直莫名其妙,再想分辯,那人卻轉身走了,保安走過去問他:“陳科,怎麽了?”


    “別讓那個人混進來。”


    徐蘅簡直出離憤怒,但確實是自己遲到在先,他隻好打電話勞煩工作室的同事下來接他,替他驗明正身,搞了半天保安才開門讓他進了。


    偌大的化妝間裏坐滿了人,徐蘅也顧不上生氣了,摸出口罩戴上,急匆匆地投入工作。


    這次的晚會主題還是歌頌表彰,非常正式,妝容都是以端莊為主,難度不算大,但要化妝的人員很多,徐蘅根據著事前通知他們的要求,流水線作業,忙活了個把小時,正好遇上機關單位的領導過來視察工作。


    一時間,化妝間裏問好寒暄的聲音此起彼伏,跟在領導身邊負責引見的正好是徐蘅今天早上在大門那裏遇到的,隻見他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深邃的五官笑起來簡直是冰消雪融,比早上冷冰冰的親切多了。


    “狗腿。”徐蘅嘟噥一聲,手下的眼線差點畫歪了。


    看著化妝間裏忙而有序,領導非常滿意,臉上笑出褶子,讚賞地說道:“陳昂啊,這次的組織工作做得不錯,你要加油,當天一定不能出岔子。”


    “一定,您放心。”


    徐蘅收迴目光,繼續專心化妝,他正化著的是晚會的主持人,最近當紅的一個小鮮肉,叫顧文源,戰歌出身,形象正派,演技過關,國民度很高,徐蘅給他化過幾次,彼此還算熟悉。


    “嘶——”


    徐蘅忙把眼線筆挪開,問道:“怎麽了?戳到了嗎?”


    “沒事,你繼續。”顧文源笑得平易近人,抓住他挪開的手,一握就鬆,隻是離開時手指在他手心裏若有似無地勾了一下。


    徐蘅愣了愣,他是同性戀,工作環境對同性戀還算友好,他從來沒隱瞞過性向,沒有男朋友,隻有一個固定的炮友,前段時間出國了。他有點驚訝,顧文源把自己的形象經營得特別好,沒想到居然也會在工作的時候勾搭人。


    顧文源顏好身材正,睡一波也不虧。


    他定了定神,重新畫沒畫完的眼線。


    “不要畫太重,清爽一點。”


    耳邊冷不丁地響起一把低沉的聲音,徐蘅嚇了一跳,差點真的戳到了顧文源的眼睛。


    顧文源忙站起來:“陳科早啊。”


    陳昂笑得斯文有禮,徐蘅的口罩拉到了下巴底下掛著,但陳昂一點也沒露出認識的樣子來,眼風都不給徐蘅一個,隻是對顧文源說話。


    “待會兒咱們到樓上走走流程,順利的話兩個小時就可以結束了。”


    顧文源滿口答應。


    陳昂離開之前還掃了一眼徐蘅紮起的長頭發,和他後脖子露出的紋身,他皮膚白,身上紋身很明顯,明顯不符合陳昂的審美。


    徐蘅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迅速地給顧文源上了一層定妝粉,說道:“好了。”


    顧文源笑道:“待會兒結束之後有安排嗎?”


    徐蘅眼角微微下垂,畫了內眼線,笑起來眼睛微眯,唇紅齒白,很溫順乖巧的樣子:“沒有啊。”


    彩排的時候徐蘅和同事就坐在旁邊等著給表演人員補妝什麽的,隨時待命。徐蘅起得早,困得直打哈欠,旁邊的幾個同事一直在小聲八卦。


    “哎你看他,長得挺好看的呀,身材也不錯。”


    徐蘅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是站在台下對著流程表指揮彩排的陳昂,他的聲音從麥克風裏傳出來,不急不緩又篤定穩重,和主持人顧文源的聲音差不多一樣低沉好聽。


    “隻是個小科長而已……”


    “不是啊,你看他擔著多大的活兒,我剛化妝的時候聽說他在係統內很出名啊,幹活利索又會來事兒,家裏還有點背景,這麽年輕,往後一定得往上爬。”


    正好彩排中場休息,徐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抓了抓頭發,朝洗手間走去。


    他剛解過手,正在洗手池邊洗手,顧文源進來了,挨在他身邊,兩個人離得極近,手指點在他後脖子的紋身上,輕聲說道:“這紋的是什麽,怪好看的。”


    明顯的挑逗,若是平時,徐蘅還挺吃這套,隻是現在在別人單位的洗手間裏,不好過分,他往旁邊挪了挪,拉開距離,說道:“鯨魚。”


    顧文源卻往他那邊又靠了一步:“我看你身上紋身挺多,腿上也有……”


    徐蘅有些不自在地退開,誰知道顧文源把他往身後隔間裏一推,把他壓在門板上,低頭就要親。


    徐蘅嚇了一跳,連忙偏頭避開,顧文源一口親在他露出的肩窩上,手隔著褲子揉他下半身。他倒吸一口氣,雖然時機不對,但因為太久沒有性生活了,頗有些蠢蠢欲動,臉上發熱,哼出了鼻音。


    旁邊隔間卻突然傳來開關門的聲音,嚇得兩人都是一怔。


    徐蘅連忙推開顧文源,顧文源也知道利害,急忙從隔間裏出去。過了一會兒,聽見外頭沒動靜了,徐蘅才推門出去,正好和旁邊隔間裏出來的陳昂對上眼。


    陳昂一身西裝穿得整整齊齊的,徐蘅的衣服卻被拽得歪歪斜斜,露出小半邊肩膀,臉上的紅還沒完全褪去。


    兩人四目相對,陳昂的目光落在徐蘅的的肩窩上,徐蘅忙朝鏡子裏看去,自己的肩窩上被該死的顧文源親出了個淺淺的玫瑰色吻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操。”


    他低聲罵了一句,拽了拽衣服領口遮住,急忙繞開站著不動的陳昂,走出廁所。


    陳昂走到洗手池邊,慢條斯理地洗了洗手,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剛剛聽見的那一聲徐蘅的呻吟。


    帶著濃濃的鼻音,軟乎乎的,勾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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