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黃昏守衛的裝備,野人更加輕便,因此很快就追上了一行人最新的足跡。


    偏靠東南的一處山丘上,除了領主本人還保留著一些力氣外,其他的士兵的身軀踉蹌著跌倒在雪地中。


    他們需要時間去恢複體力和精力。


    在這片蒼茫的雪夜,李察確定了一個方向後,直接將這一隻龐大的野人軍隊帶到了一處荒野當中。


    右側是通往北部黑城堡的國王大道。


    為了吊住這支野人的部隊,他才刻意的沒有減去負重,就這樣一路朝著對應的區域趕去。


    隻是李察有些高估了自己和士兵在這種天氣的體能。


    他的麵龐上滿是白色的汗珠,體內的衣衫全部浸濕,在這種天氣下內部衣衫濕透會是什麽概念,他很清楚。


    每一次唿吸都格外的沉重,好像灌鉛了一般,喉嚨發出幹涸的聲響,似乎在渴求著什麽。


    包括他包括身旁的士兵們都是如此,在這個雪夜逃亡了不知道多久,最終才無力的倒在這個小山丘上。


    一陣昏厥,整個視線直接翻轉一百八十度,摔倒在地,胸膛死命的起伏著,妄圖為自己麻木的身軀恢複一絲機能。


    入眼就是一片白雪和不堪疲憊的士兵或躺或靠在樹旁。


    “..........”


    士兵們想要說些什麽,但都無法開口,他們剩餘的體力和精力甚至無法發出各自的聲音,隻是帶著一種內疚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領主。


    “無需內疚,我們該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由我親自來吧”


    龍血的坦格利安在休息了片刻後,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此刻,沸騰的熱血開始有規律的平息下來,炙熱的身體再度感受到濕漉漉的衣衫被寒風吹入的感受。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涼意,似乎是要冰封他的整個身體的骨骼。


    隻是身體縱然恢複了一些氣力,但精神方麵的疲憊是無法消除的,眼前的事物似乎都有些分開,一個兩個的虛影出現在實體的兩側,讓他有些分不清。


    領主抽起一根箭袋的鐵箭頭,慢慢的蹲下身子,向著自己的膝蓋部位劃開了七八個口子,這才讓混沌的精神陡然清醒過來。


    一陣陣刺骨夾雜著凜冽的寒風刺骨刮襲的痛意再度湧上心頭。


    勉強從地上站起來,遠處的樹林中一陣刺耳的鳴叫聲響起,居住在北地的鳥雀齊飛,離開了它們棲息的地方。


    “來了麽...”


    不用多說,看來是野人們追蹤著他們留下的腳印抵達了。


    深藍色的夜幕中,細雪盡情的飛舞在這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上,它覆蓋上一片片被收割後的農田,一戶戶北境子民的木屋。ъimiioμ


    從澤頸地的沼澤到先民荒塚的平原,從廣闊的狼林到塞北的永不封凍之林,冬之雪籠罩著維斯特洛的北部。


    但在細雪之下,是生命孕育的種子,每當寒冬的覆雪融化,隱藏在土地中的蟲卵就會被凍死,大地獲得了新的生機,再度孕育著這片土地上的子民。


    青年緩緩將闊劍抽出,將劍鞘隨意的扔在地上,提著長劍徑直朝著前方走去。


    雪花落在他的長發上,黑色中帶著白意,遠遠看去好像被開始染白一樣。


    山丘下的緩坡,李察將闊劍插入雪地,抽出背後的長弓,將第一枚鐵箭矢搭在弓身上,緩緩平複著粗重的唿吸,將方向鎖定在密林唯一的出口。


    纖長的弓身中蘊含著數不清的東西,就連使用者自己也不知道,阻擊敵人這麽一夥又什麽用。


    隻是他知道,每當他拖延一下,那麽生存的希望就會更多。


    唯有真正麵對過死亡的人才會清楚,生命是多麽的脆弱,但卻又多麽的頑強,這種複雜性是智慧所共有的特殊點,包括人類在內一樣。


    領主知道,今天他們在內所有人都可能會死,但他並不感到意外或者有所自暴自棄。


    記憶恍惚中經常有一個陌生的身影告訴他,必須要堅強的活下去,既是死亡也不能被擊潰的心靈的防禦。


    緊握的弓身和箭矢的雙手繼續用力,斜視且因為細雪而不得不微微眯起的雙眼緊盯著那個方向,當第一名黑影從樹林中走出的那一刻,當他蹲下身子,想要聞腳印中的氣味時,李察放手了。


    下一秒,鋒利的箭矢帶著他已經無法想象的意誌徑直穿透了兩百多米外,那個自由民獵手的脖頸。


    箭頭尖銳,直接斜側方向死死的紮進他的脖頸中,唿吸道在第一秒就多出了一道異物,整個人捂著不斷滲透著鮮血的脖頸與嘴巴,想要哀嚎,可是卻發不出聲音,隻能隨著生命力的流逝,痛苦的倒在地上。


    “嗖——”


    二話不說,李察射出第一箭後,立刻抽出下一隻箭矢,瞄準野人們的方向再度射去,隨後直接撿起武器朝著右側的方向跑去。


    “給我追!”


    叮當衫忍著心中的怒火下令所有的自由民戰士分散追殺這個敵人,野人們無暇顧及被掩蓋了腳印和小山頭,直接朝著領主逃亡的方向追去。


    被一名守夜人如此戲耍的叮當衫已經忘卻了自己要進攻長夜堡的想法,他的神經被這個小小的烏鴉給挑動的充滿了怒火。


    如果不將這個可恨,跑的飛快的烏鴉剝皮去骨,他幹脆就去喂野狼算了。


    一追一趕,再加上李察身上的負重和時不時停下來彎弓拉箭,射殺或射傷一名自由民的士兵,兩方的距離漸漸縮短到了入眼既是的地步。


    最終野人們還是追上了近乎竭力的李察,但他們也付出了十幾人被射殺的代價。


    領主被圍困在一個廢棄的村落中,破舊的木屋和廢棄的物件隨意的丟棄在街道上,他踉蹌的倒在地上,又再一次的蹣跚的爬了起來,舉起自己的武器。


    自由民們點燃起火把,第一次看清楚自己敵人的麵孔。


    這是一個狼狽不堪的少年亦或者青年,雖然身高挺拔健壯,麵容上也滿是血汙,可是對方的皮膚卻暴露了他的年歲,盡管掌心掌背有著長年習武的繭口。


    叮當衫看著這個年輕人,這個頑強的烏鴉,不知道說些什麽,但為了不耽誤進攻敵人的時間,他還是選擇向著身後揮手示意。


    野人的獵手舉起自己的木弓,瞄準泉水旁的李察。


    野人的戰士上前四五人,舉起長矛漸漸逼近對方。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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