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琉璃挑眉看著動作如此快速的蘭庭軒,雖然知道他這麽做完全是因為醫者的本能,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夫人,你沒事吧。”蘭庭軒將她扶了起來,擔憂的問道,她的臉色極差,身上也有很多的虛汗。


    “薑琉璃,你為什麽沒死?為什麽沒死?”付婉蓉歇斯底裏的大叫著,此時的她恨意已經抵達頂點。


    “你都沒死,我怎麽會死?”薑琉璃冷冷的說道,見蘭庭軒依舊扶著她,心裏更加不爽了。


    付婉蓉還想大叫時,卻發現她的肚子有些隆起,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那腰間的腰帶被她拿掉了,隻有懷孕的人,才會不戴腰帶。


    “你有身孕了?你竟然有身孕了。”她瞪大眼睛,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看著她的肚子。


    原本還以為那孩子是蘇雲逸的,但想到月份,便打消了這個想法,若不是蘇雲逸的,那又是誰的?


    她轉頭看著扶著自己的男子,長相俊朗,眼神清澈透明,眼裏的關切是那麽的真實。


    “薑琉璃,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付婉蓉咬牙切齒的瞪著薑琉璃,說完這些話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容裏充滿了絕望。


    她鬥了半天,算計了半天,才發現自己一直視為敵人的那個人,心裏根本就沒有他們,她與蘇雲逸在她的心裏算什麽?


    “你的羊水破了,要臨盆了。”薑琉璃看著她的雙腿間,衣裙已經被羊水浸濕,她卻依舊固執的站在那裏。


    蘭庭軒見狀,連忙將她抱了起來,薑琉璃站起身來,將伸縮躺椅留給她,看她的樣子,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薑琉璃,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原本還一臉仇視的付婉蓉,此時卻拉著她的手哀求著她。


    “我現在有孕在身,沒辦法為你接生。”她冷冷的抽迴自己的手,在武林盟,她算計的雖然是蘇雲逸,但對她的行徑還是感到很不齒。


    “我知道你討厭我,但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救救他,他可是表哥唯一的骨血啊。”付婉蓉見她如此無情,絕望的掉下了眼淚。


    “琉璃。”蘭庭軒見她如此,頓時不忍起來,他是大夫,最見不得這樣的情景了。


    “你去外麵燒熱水。”原本還想拒絕的薑琉璃,見他這樣,隻能無奈的答應了,對她而言,救下付婉蓉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好,我這就去。”蘭庭軒見狀,連忙出去燒熱水,他們帶來的小灶台有些小,不知道能燒多少熱水。


    破廟的附近有一條小溪,蘭庭軒擔心水不夠,找了許多何以盛水的東西去接水,他見過秋染生產時,用了很多的水,但現在條件有限,隻能盡量多燒些熱水了。


    “明月,你去幫忙。”薑琉璃不放心蘭庭軒,名義上是讓明月去幫忙,其實是去保護他的。


    “是。”明月冷冷的看了一眼付婉蓉,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明夏,一會兒你來幫她接生,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不能見血。”薑琉璃見明月走了出去,又開始交代明夏,她現在有孕在身,很擔心聞了血腥味會孕吐。


    “是。”明夏一臉沉重的點了點頭,這可是她第一次幫忙接生。難免有些緊張。


    接下來,明夏在薑琉璃的指揮下,開始幫付婉蓉接生,折騰了三個時辰,天都黑了,仍然沒有生下來,再加上付婉蓉的身體本就虛弱,根本沒有力氣生孩子,在這三個時辰裏,她已經暈了兩次,再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小姐,怎麽辦?”明夏一臉緊張的看著薑琉璃,她的雙手已經被鮮血染紅,對於經常見血的人來說,應該已經習以為常,但她此時看著手上的鮮血卻害怕的要命。


    “她難產了。”薑琉璃看了看付婉蓉的情況,一臉憂色的說道,生孩子最怕的便是難產,很容易會鬧出人命的。


    “那怎麽辦?”明夏一聽難產,更加慌亂了,她雖未生過孩子,卻也知道難產有多可怕。


    “這樣的情況,隻能救一個。”薑琉璃為難的說道,一旦難產,在這條件落後的古代,很難大小均安。


    “救孩子,薑琉璃,求求你,救孩子。”原本虛弱無力暈過去的付婉蓉,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一臉堅定的說道。


    “這樣你會死。”薑琉璃皺眉看著她,雖然很討厭她,卻也不想讓她死在自己的手裏。


    “薑琉璃,你愛那個人嗎?”付婉蓉轉過頭來,虛弱的看著她,她所說的那個人,自然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爹。


    “如果你愛他,你也會做與我相同的選擇。”她無力的笑了笑,正因為愛,才會願意冒著生命危險給他生孩子,哪怕最後真的丟了性命,也會覺得值了。


    薑琉璃此時此刻完全了解了她的想法,也正因為愛,所以才會做了錯事,隻是因為不想失去蘇雲逸而已。


    “聽她的。”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做出這樣的決定,她竟然覺得隱隱有些難受。


    “是。”明夏鄭重的點了點頭,原本她也對付婉蓉很憎惡,現在卻開始慢慢改觀。


    薑琉璃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卻還是想要將兩人都保住,於是冒著孕吐的可能性,親手幫忙接生,可是結果依舊不盡如人意。


    經過了一個時辰的苦苦掙紮,孩子終於生出來了,而付婉蓉的情況卻很不樂觀,由於她身體虛弱,又一次暈了過去,薑琉璃無奈,隻能一次又一次的給她含參片。


    參片隻是給她吊命用的,卻救不了她的命,以至於她越來越虛弱,不僅脈搏虛弱,竟連心髒跳動也變得很緩慢。


    薑琉璃看情況不對,連忙將孩子交給明夏,讓她將孩子清洗幹淨,由於條件有限,蘭庭軒與明月燒出來的熱水很少,但給孩子清洗的熱水倒還是有的。


    她拿出銀針,想要救治付婉蓉,可惜無論她使用什麽方法一點效果都沒有。


    “庭軒,你快來。”她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交給蘭庭軒,而她自己也感覺隱隱有些不舒服。


    蘭庭軒聽見她的叫喊,連忙走了進來,見到付婉蓉的情況時,想也沒想的走上前,為她診脈,然後用銀針開始施救,可他的經驗有限,與她一樣束手無策。


    “怎麽樣?有救嗎?”薑琉璃緊皺眉頭,明知道她的情況,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蘭庭軒看了看付婉蓉,對著她搖了搖頭,他是大夫,卻不是神仙,無法救下已經瀕臨死亡的人。


    “薑琉璃。”原本暈過去的付婉蓉突然醒了過來,她虛弱無力的看著薑琉璃,眼神裏再也沒有了盛氣淩人,隻有哀求。


    “薑琉璃,我知道你討厭我,其實我也很討厭你,但是現在,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求你,將孩子親手交給表哥,求求你了。”她感覺生命在慢慢流失,已經無法撐到蘇雲逸的到來,隻能將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薑琉璃的身上。


    “我會帶著你和孩子去找他的。”原本不想摻和進他們事情裏的,但看著剛剛出生的孩子,心裏還是有些不忍,或許是自己也即將成為人母,麵對孩子,心裏總是變得很柔和,麵對最討厭之人,也能溫柔以待。


    “不,現在不能迴去。”付婉蓉虛弱的搖了搖頭,如今武林盟是個什麽樣的局麵,她毫不知情,卻也知道是危險的,去了孩子定然有危險。


    “武林盟出什麽事了?”薑琉璃緊皺眉頭,堂堂武林盟的少夫人,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


    “我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盛京的娘家,前幾天忽然有一群人出現,自稱是表哥派來的,來接我迴去,當時我很奇怪,我都快臨盆了,根本不宜出遠門,雖然好奇,卻還是跟著他們走了。”付婉蓉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說話都開始吃力,看來真的是時日無多了。


    “路程走到一半時,我才發現,他們根本不是表哥派來的,可他們確實是武林盟的人,所以我猜想,武林盟肯定是出事了,於是,在他們不注意的情況下,偷偷跑掉了,在逃跑的過程中,小桃為了引開他們,至今都沒有迴來。”想到生死未卜的丫鬟,她閉上眼睛,傷心的掉下一滴淚來。


    “為了不被他們抓到,特意繞道迴武林盟,之後便在這裏遇到了你。”說完這些後,付婉蓉感覺好冷,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卻一點都不害怕,反倒有種解脫的感覺。


    薑琉璃想到剛才來時聞到那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估計她的丫鬟已經兇多吉少,看來這裏也不安全,他們隨時都能找來,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薑琉璃,現在我隻能相信你了,等武林盟的事情解決後,再將孩子交給表哥,求求你了。”她忽然掙紮著爬起來,緊緊拉著她的手,苦苦哀求著。


    “好。”看著她眼底的哀求與脆弱,薑琉璃無奈的點了點頭,這是蘇雲逸的孩子,她不能丟下不管。


    “謝謝你。”付婉蓉感激的笑了笑,之後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般,無力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薑琉璃,能扶我起來嗎?”她感覺到自己快不行了,想要做最後一件事,隻是憑借自己如今的體力,根本完成不了。


    薑琉璃想過去幫忙,但如今自己這樣根本無法幫助她,隻能讓明月幫忙,明月雖有些不情願,還是聽話的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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