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想做什麽!”邱家表哥一下子慌了神,盡管他自恃沒人敢真的對他做什麽,但不斷逼近的祁沉笙, 還是讓他慌了神,不自覺得向後退著。


    “二哥,表哥他是喝醉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麵對這樣的祁沉笙,祁尚汶也不得不承認, 自己確實是怕的,暗暗向祁暮耀、祁如蓉使著眼色,想要他們一起來幫忙。


    可他隻是稍稍上前, 便被祁沉笙冷得嚇人的目光擋了迴去,盡管對方什麽都沒有說,但祁尚汶還是感覺到身後一片冰涼。


    汪巒冷眼瞧著邱表哥等人的舉動,似是無意地撥弄過指間的絳紅戒指, 輕輕地咳喘幾聲,又開口對祁沉笙說道:“剛才還好些,這會子越發醜了, 不挖是不行了。”


    “聽到了沒?”祁沉笙緩步從再不敢阻攔的祁尚汶身邊走過, 紳士杖已然出現在手中, 似漫不經心地敲打著腳下的地板,好似下一刻就要敲入邱表哥的眼眶:“還不快讓開, 留著這玩意憑白惹九哥煩心嗎?”


    說完,半分眼色都不賒給祁尚汶,直向那邱表哥就去了。


    “別過來,你,你別過來!”邱表哥的心中彌漫起深深的恐懼, 但他還是強撐著麵子,不住地邊退邊對祁沉笙吼叫著,卻不留神地撞到了身後的椅子上,眾人頓時隻聽“啊--”的一聲,就見邱表哥肥碩笨重的身子驟然向後絆倒,重重地跌倒在地。


    也就是這麽一倒,讓他再抬眼時就看到祁沉笙的紳士杖,已恰恰落至他的眼前,那黑細的杖尖即刻就要穿眼而入。


    “不,不!”邱表哥終於徹底崩潰了,再不管什麽麵不麵子的,狼狽地捂住了雙眼,身子不管不顧地在地上滾著,像隻沒了腿的大肉蟲般,用盡全力也挪不了幾步。


    汪巒掩著唇輕咳,根本不想再看地上的那個蠢物。


    所有的軟弱與溫柔不過源於心底所愛,汪巒可以用內疚與悔恨折磨自己至死,但卻不許旁人將這份侮辱加之到祁沉笙的身上。


    他抬眸的刹那,目光與祁沉笙交錯相望,薄唇輕動發出無聲的低語。


    邱表哥的唿喚調轉成了哀求,可祁沉笙終是冷笑一下,高高地抬起手來,在祁尚汶顫抖的身影前,直揮著紳士杖便向邱表哥戳了下去,祁暮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妹妹如蓉的眼睛。


    邱表哥躲無可躲,他好似已經感覺到了,那尖細的手杖迎麵而來,他下意識地又是“啊--”的慘叫一聲,劇痛也如其所料的頃刻而來--隻不過並沒有碾碎他的眼珠,而是刺透了他的大腿。


    邱表哥渾身都成了篩子,冷汗如水般從腦門淌下,大腿被紳士杖刺穿在地,讓他逃都無處可逃,隻能口中不斷地哀求著:“二少,祁二少,是我犯渾,是我亂說的,您饒了我吧!”


    “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祁沉笙的殘目斜睨著他,又是冷冷一笑,紳士杖從他的大腿上抬起,不輕不重地砸在地板上,語氣淡淡地說道:“饒不饒你我說了可不算--”


    這話還未說完,那邱表哥便在瀕死的焦急中明白了什麽,他立刻翻身拖著滲血的大腿,扭動著軀體向汪巒爬去,口中哭喊著:“汪先生,不,不,是祁二少夫人,是我醜到了您了,我立刻就滾!您饒了我,饒了我!”


    汪巒卻不曾低頭看他,隻是如今腰上使不上勁,隻斜斜的倚在靠背上,雀兒似的眼眸微合。


    不止是邱表哥,此刻宴廳中,所有人都明白了汪巒的存在,戰戰兢兢地看向他。


    汪巒卻仍是伏在椅背上,半晌後待到邱表哥連求饒的力氣都快耗盡了,才又一次抬起了細瘦的手,遙遙地伸向了祁沉笙。


    “沉笙,我身子麻了,你來扶一扶我。”


    祁沉笙的殘目中冷厲霎時散去,隻留下點點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毫不猶豫地收起手中的紳士杖,幾步走到了汪巒的身邊,將那看起來分外孱弱的美人攬入懷中:“好,九哥靠著我就好。”


    眾人終於都暗暗鬆了口氣,但這房間中的氣氛仍舊是難堪到了極點,祁暮耀帶著妹妹在一邊裝瞎,邱表哥還癱在地上,哀哀地亂叫著疼,祁尚汶與如茜想要去扶他,又根本不敢亂動。反而是本就與其他人並不怎麽熟悉的祁望祥,臉色雖然嚇得有些白,但到底更自在些,獨自端著手中的杯盞喝茶水。


    幸而就是在這時候,樓外的小院中又傳來些許動靜,汪巒略側眸過去,卻見是一個看起來年歲不算大的男人,正款款而來。


    “喲,這是怎的了?你們在玩什麽新花樣不成?”


    那男人剛邁步走入樓中,手中把玩的沉香珠串子一收,全然似察覺不到這僵持氣氛似的,笑吟吟地說道。


    “可不是新花樣,就等小叔您來了。”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唯有祁沉笙也若含冷意的笑道。


    汪巒聽他這口氣雖然並不怎麽客套,但應沒有厭惡,反而有些親近的意思,於是便試探地拉拉祁沉笙的手。


    祁沉笙會意地反握住他,低頭在汪巒耳邊輕聲道:“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位旁支來的小叔。”


    男人雖聽不到兩人的交流,但也能猜到幾分,轉而對著汪巒又笑笑說道:“他們說老二拐迴來個美人,我還隻是不信--就憑那個性子,誰肯跟了他?如今看來,倒是我小瞧他了。”


    “鄙姓祁,單名一個辭字,比這些他們早生幾年,枉做了迴長輩。”


    汪巒這會也徹底明白了來人的身份,心中對著這位祁家小叔更生出幾分好奇,但麵上隻是守著規矩隨祁沉笙叫了他一聲:“小叔。”


    不管怎麽說,祁辭的出現,到底給了邱表哥幾分喘息之機,祁尚汶也終於有膽子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但也不敢出去,隻退到一旁角落裏算完。


    祁暮耀這會也沒那麽緊張了,可精神一鬆下來,就開始犯嘀咕--他哥怎麽還沒來?


    按理說,要宴請兄弟姊妹的祁朝輝,平日裏也是個極守時的人,今日這般情況斷斷是不可能遲到的。


    就這麽三等兩等,眼看著莫要說六點了,就是七點鍾都過了,祁暮耀撐著笑臉,一邊叫人去尋祁朝輝,一邊跟眾人商量著:“我哥,我哥他說不準是被什麽事絆住了,小叔和二哥都來了,要不咱們就不等他了,先開席吧?”


    經過剛剛那麽樁事,旁人哪裏還敢多說些什麽,隻盼著祁沉笙或是祁家小叔能快些給個準話,早些吃完這頓飯,早些撤離得好。


    祁沉笙攬著汪巒,低頭問他:“鬧騰了這麽久,九哥餓不餓?”


    夏日裏汪巒本就腸胃難受,眼下守著這麽些人更是沒有胃口,於是就搖了搖頭。


    汪巒不想吃,祁沉笙自然也就沒心思管顧其他什麽人,眼看著這場又要冷下去,還好祁家小叔祁辭體諒些,對著祁暮耀笑道:“罷了,咱們就不等他了,先吃著就是了。”


    祁暮耀如蒙大赦,立刻點著頭起身吩咐著旁邊伺候的小廝:“上菜吧,快叫廚房把菜送過來!”


    那小廝聞言趕緊就去了,不多時便引來了一堆小丫頭匆匆忙忙地上菜,隻是上完菜後實在沒膽子留下,又快快地都撤走了,隻留下三兩個貼身伺候的仆人。


    阮吉恰好也留了下來,他望著宴會桌上,正在給汪巒喂湯的祁二少,不禁也捏了把汗。


    同樣留下伺候的丫頭芭蕉,小心地湊了過來,與豐山說道:“今天可是嚇死我了……三少爺怎麽還不過來?”


    “這我哪裏知道,”阮吉低聲嘟囔著,不住地搖頭:“少爺下午說要來這邊瞧瞧,讓我去二少爺那裏傳話,我就再沒見過他。”


    “唉,也不知道咱們少爺怎麽想的,樓上住著新夫人和小少爺呢,樓下就這麽擺宴。”芭蕉望望那桌子難得終於安生下來的人,隨口抱怨著。


    “你這丫頭說什麽呢,”這話落到阮吉耳朵裏,他有些奇怪地看向芭蕉:“新夫人和小少爺還沒接進府呢,咱們少爺可是把有了小少爺的事瞞得緊,你可別亂往外說。”


    “沒接進府?”這下卻輪到芭蕉奇怪了,她眨眨眼睛,怕被宴席上的人聽到,越發壓低了聲音說:“可……可我方才打樓梯口那邊經過,分明聽到了樓上有孩子的哭聲呀。”


    “你沒聽錯?”阮吉頓時也有些拿不準了,莫不是三少爺真的趁下午的工夫,偷偷將人接了迴來?但他記得樓上還沒收拾妥當啊--


    “這我哪能聽錯,不信你自己去聽聽去。”芭蕉說著,迴想起剛剛聽到的嬰兒哭聲,心中沒由來的有些發毛,對著阮吉撂下這句話後,便又朝著人多的地方走了走。


    阮吉也是個尋根究底的性子,被芭蕉這麽一說後,便趁著沒人注意,悄悄地向著那樓梯口的位置挪去。


    一步,兩步,三步--


    樓上分明是沒有點燈的,此刻那通往二樓的樓梯黑洞洞的,怎麽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阮吉暗道自己是被芭蕉那小丫頭耍了,剛要轉身離開。


    可就在這時,他卻真的若有若無地聽到了,幾聲嬰兒的啼哭,從那漆黑的樓梯之上傳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民國兇少的病美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銀雪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銀雪鴨並收藏民國兇少的病美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