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祁沉笙並沒有避開, 他**著汪巒的側頸,灰色的殘目中,染上了如癡的瘋狂。


    “我說過的, 無論生死,九哥都別想從我身邊離開。”


    汪巒微睜著靈雀似的眼眸,在聽到祁沉笙的聲音後,他沒有驚恐躲避,唯有淡淡地了然與一絲說不出的慶幸。


    原來, 他的沉笙真的早已準備好了一切,自重逢那日起,他便注定要被禁錮在這隻愛欲的金籠中, 永遠不會被釋放。


    想到這裏,汪巒的雙手用力地迴抱祁沉笙的身體,循著他溫熱的氣息,再次交纏擁吻……


    ------


    “金柳、翠芳?”大夫人邱氏貼身的小丫頭畫眉, 提著隻小油燈,還未進紀姨娘的院子,就隔牆叫嚷起來。


    誰不知道, 近來這紀姨娘整日裏都瘋癲, 口中全是什麽神呀、鬼呀的, 上次就嚇壞了紋兒,還把整個院子都弄得陰惻惻的。


    大夫人聽說後, 都不準紀姨娘將榮哥兒抱迴去養了,生怕她發起瘋來沒輕沒重,嚇壞了孩子。


    可偏偏榮哥兒還有好些東西,落在了這邊小院裏,這晚緊著要用了, 誰都不願意過來取。畫眉這是跟她們打牌九,輸得錢一時拿不出了,才被推了出來。


    此刻天已經全黑了,紀姨娘院外頭連個人影都不見,畫眉獨自打著油燈,心裏頭也實在犯怵,隻得扯著喉嚨大聲喊道:“金柳,你在不在裏頭,快些出來!”


    “大夫人遣我來取東西,若耽誤了事,有你好看的!”


    可任憑她怎麽喊,眼前的小院中,依舊是死寂死寂,沒有半聲迴應傳出。


    不知怎麽的,畫眉雖然仍是在害怕中,但忽得又摻上了幾分生氣。想她紀姨娘最近生了個兒子,就連院子裏的丫頭,都跟著雞犬升天了不成?


    她在大夫人身邊伺候久了,心氣也高些,這麽被晾在外頭,越發忍不下去了:“這早晚的,躲什麽懶,你們再不出來,我可就要進去了!”


    院裏依舊是半個應聲的也無,畫眉的氣頭終於頂了上來,也不再管顧什麽,提著油燈便怒衝衝地推開了院門。


    可剛一進去,畫眉便發覺了不對……紀姨娘這院裏,怎麽沒點燈?


    她邊往裏走邊嘀咕著,莫不是帶著兩個小丫頭去串門了?她可不願白跑一趟,便打算壯著膽子,將大夫人要的東西取了再說。


    這麽想著,畫眉便來到了房門前,油燈映照在玻璃窗上,卻完全照不亮那黑洞洞的房間。


    畫眉心中生出了幾分退意,可又想到若是空手迴去,必定要被大夫人問責,其餘的丫頭們,也多半是要笑她膽小的。


    她索性咬咬牙,伸手使勁向前推去。隨著“吱呀--”一聲長響,紀姨娘的房門被沉沉地打開了。


    明明是夏夜,畫眉卻隻覺得一股子涼氣撲出來,惹得她步子都僵住了。


    屋子裏同樣安靜得厲害,自那房門響過後,便再沒有半點聲響。


    畫眉手中的油燈都有些提不穩了,但她還是走了進去,按著平時的記憶,快速地將孩子的什麽小衣裳、小帽子、小毯子收攏起來,也顧不上疊整齊了,隻團作一大包,抱起來便要向外走去。


    可就在即將離開的時候,卻又聽得房門傳來,那仿若催命的長響。


    “吱呀--”


    畫眉下意識地抱緊了手裏的東西,猛地轉身看去,可除了被半掩住的房門外,卻什麽都沒有。


    也……也許隻是有風……畫眉這般自我安慰著,極力克製著渾身的哆嗦,想要向外走去。


    可就在她走到門前的瞬間,畫眉鬼使神差地抬起眼,看向了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她手中依舊緊抱著成團的衣服,看起來卻像是--


    抱住了一個嬰兒。


    畫眉脖頸僵硬地,像是被一隻冰涼的手,猛然從後麵按住了頭,讓她直直地對上了懷裏抱的東西,一張青紫的嬰兒臉,突然露了出來!


    “啊--”


    ----


    汪巒常聽人說,夏日長而夜短,他近些年來身子病得昏沉,已經許久未早起過了。如今恍然醒來,瞧著四五點鍾初透進窗子來的朝陽,竟也覺得有些新奇。


    “九哥不再睡會了?”祁沉笙也很少見汪巒醒得這樣早,在小洋樓時,往往他起身時,汪巒還在睡著。便是偶爾被他吵醒了,也不過是難受地咳喘一陣子,哄一哄就又會睡過去。


    汪巒想要側身看看他,卻發覺自己腰上仍是被祁沉笙抱得緊,隻好按按他的手輕聲說道:“醒過來就不困了,難得起得早些。”


    祁沉笙非但沒有鬆開汪巒,反而又圈著他的腰將人往懷中攬著,明知可能是那以精替血的法子,滋養了汪巒的身子。卻還是吻著他的額頭,低聲逼問道:“九哥醒的這樣早,可是嫌我昨夜不夠賣力?”


    “我可沒這麽說……”提起昨晚的事,汪巒隻覺後腰上酸軟得很,連帶著那處也還隱隱地疼著,幸而此刻依靠著祁沉笙的懷抱,才並未覺得太過難受。


    “九哥真的不睡了?”興許是察覺到汪巒的不適,又或者是來自於五年前,那未曾遺忘的習慣,祁沉笙的手隨即按到了汪巒的腰間,或輕或重力道恰好的揉捏起來。


    汪巒忍不住發出幾聲短哼,隔著床紗帳間的縫隙,望著已是明光一片的窗外,在祁沉笙的胸前搖搖頭:“起來吧,陪我去院子裏轉轉,昨天午時那樣熱,我還沒好好瞧瞧你修的池子呢。”


    “好--”祁沉笙又在汪巒唇邊吻了一下,而後小心地攬著他坐起來。兩人也並沒有喚豐山進來,汪巒就靠在床邊,看著祁沉笙進進出出,為他換好衣衫,端來溫水洗漱,而後又扶著他坐到窗下的桌前,對著麵澄澄的鏡子,梳理前漸漸長長的頭發。


    相纏的夜晚雖然過去,但他們卻好似依舊留戀著彼此的體溫,動作間有意無意地,總是傾於親密的觸碰。


    “再過三五月,九哥的頭發就能長到這裏了。”祁沉笙站在汪巒的身後,手指穿過柔順的發絲,而後在他的背上淺淺比劃著。


    “頭發就是這樣,養得再好也不見得能長多快。”汪巒輕咳了幾下,他知道祁沉笙很是喜歡他的頭發。五年前剛離開秦城時,不知是守著種怎樣的念想,汪巒並沒有剪掉頭發。隻可惜……後來漸漸病重,實在無力打理,才被逼著剪短了。


    汪巒說著,抬眼與鏡中的祁沉笙對望,但終究覺得不夠,於是又稍稍轉身,看向身後真實的人:“沉笙想要我再留多長?”


    祁沉笙從後環著汪巒的身子,又輕輕地在他背後,腰中靠上的位置比劃起來:“我初見九哥時,約是有這麽長吧。”


    “後來,我纏著你不許去剪,”祁沉笙的手,隔著薄薄地絲衫,在汪巒的脊背上滑動者,又向下移了幾寸,堪堪在即將觸及到那最為柔軟的地方前,停住了:“所以九哥的頭發,又長到了這裏。”


    隨著祁沉笙手指的觸及,汪巒的腰開始輕顫,但他索性往祁沉笙懷裏去躲,而後就聽到祁沉笙的聲音:“我想要九哥的頭發,一直留下去。”


    汪巒的唇邊也泛起笑來,反手接過了祁沉笙手中的梳子,看著他說道:“那不就成了長毛妖怪了?”


    “就是妖怪,九哥也要做隻勾我一個人的妖怪。”說著,祁沉笙便扣住了汪巒的手俯身就要吻下去。


    可就在這時,臥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了,隨後便傳來了豐山的聲音:“二少爺,夫人,你們起了嗎?”


    祁沉笙皺皺眉,強壓著要將豐山綁去喂蠶的衝動,冷聲道:“進來說話吧,出了什麽事?”


    豐山自打醒了,就沒閑下來過,得了祁沉笙的允許後,立刻推開了房門,便擦著腦門上的汗說道:“二少爺,又是東院那邊的亂子。”


    “就,就是那個往咱們院子裏貼符紙的紀姨娘,她連帶兩個伺候的丫頭,都失蹤了!”


    “失蹤?”汪巒聽著也是稀奇,他還未見過能在自己家裏失蹤的:“怎麽個失蹤法,找不到人了?”


    “是啊!”豐山使勁點點頭,又將一大早聽聞的消息往細裏說道:“那邊院子裏的人,說是從昨兒下午,就不曾看到過她。”


    “也有人說,是紀姨娘帶著倆丫頭出去了,可到現在都沒迴來……他們說紀姨娘娘家不是本地的,若在外頭過夜,是沒地方可去的。”


    “還有呢!昨晚邱夫人房裏的丫頭畫眉,去紀姨娘院裏取東西,也被鬼給嚇著了,到現在人還沒清醒呢。”


    “又有人被嚇到?”祁沉笙起先並不如何放在心上,聽到這裏才皺起了眉:“我記得上次,是說紀姨娘和另一個丫頭被嚇到了,加上這個畫眉,這是第三個人了吧?”


    “是呢……”


    汪巒聽到這裏,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若是隻一人或隻一次誤以為見鬼被嚇,倒也是有可能的,但如今又有人被嚇到,那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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