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喳喳喳……”


    當我走在三更時分的山路上時,灰蒙蒙的夜色中,總是隱隱約約傳來不知名的蟲子或者是鳥兒的叫聲,此起彼伏,沒完沒了。


    隻不過時而感覺就在附近,時而又感覺在很遠的地方,我不確定是蟲子被我的走路聲所驚動,而不斷地跑動著,還是這一片本來就有很多的蟲子。


    天上的月亮既不是滿月,也不是月牙形,反倒像是一個人的側臉輪廓,將月亮遮住了一邊似得,仿佛有一個黑影正在天上極其不屑地注視著我,正在嘲笑我獨自一人午夜上山的愚蠢舉動。


    隨著我不斷地往山上走,四周也是越來越荒蕪,畢竟山下才是村子,而山上根本沒有人居住,就連動物都很少見。


    再加上從接近半山腰的位置開始,一直到雪山之巔,全都是鱗次櫛比的墳墓,所以這座天墓山上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生氣,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讓人心情壓抑,甚至還有些傷感。


    尤其是偶爾還會有一陣陣陰風吹來,沿著耳根鑽進了脖子裏,又順著脊背到了後腰,那一絲絲瘮人的涼意,總是讓我忍不住顫抖一下,全身才能稍微溫暖一點。


    起初,剛從家裏出來時,由於心裏帶著對爺爺的不舍,以及不斷迴顧這些年來和爺爺朝夕相處的溫馨迴憶,倒也不覺得夜色黑暗,氣氛瘮人。


    可是,當我不知不覺中看到眼前偶爾有鬼火閃現時,才迴過神來,那就是我已經進入墓園了。


    好在一開始的墳墓,裏麵埋葬的人我都認識,畢竟我也在村裏生活了十幾年了。


    說實話,從我記事起,所參加過得葬禮也不少,一來我爺爺是德高望重的村長,但凡有村民過世,都是由我爺爺親自主持葬禮的。


    二來自從我爸媽失蹤,奶奶過世後,家裏就隻有我和爺爺相依為命,而我那時候還很小,所以無論他去哪裏,做什麽事情,都會把我帶在身邊,也導致我這十幾年裏,幾乎參加了所有過世村民的葬禮。


    因此,起初我所經過的墳墓,由於都是我熟知的村民,甚至有的還是從小陪我玩過的人,所以我並不覺得害怕,反而還覺得很親切,就好像這些村民陪在我身邊一起上山似得,也就心裏安慰許多。


    當我路過極個別生前對我很好的村民墓地時,還會磕幾個頭,一來感謝他們昔日對我的嗬護,二來也是希望他們在天有靈,能保佑我此趟上山一切順利,平平安安帶著能救爺爺命的彼岸花花瓣迴到村裏。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後,我感覺看到的墓碑上的名字越來越陌生,我知道我所熟知的村民墓地已經走完了,後麵的就都是在我出生前過世的村民,而越往後,應該都是死了幾十年,甚至是一百多年的村民祖輩了。


    盡管我知道這些刻著陌生的死者名字的墓碑,以及年代久遠的墳地其實埋葬著的都是村裏人的長輩,即使化作鬼魂在這片墓園裏遊蕩,也是不會傷害我的,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唿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不知道是心裏作用,還是夜色太深,看不清楚的緣故,我總覺得眼前的一些墓碑上有黑色的絮狀東西在隨風舞動,就好像原本埋葬在地下的死者亡靈飄出來,在注視著我一般。


    那一刻,嚇得我頭皮發麻,腿肚子也哆嗦起來,明顯速度慢了下來,生怕走得太快,萬一撞在那個亡靈身上,恐怕就驚擾了它們長眠了。


    當我心驚膽戰地經過一個看上去要大很多的墳墓時,我感覺全身似乎變得有些僵硬,走路也變得很吃力,就好像身後有很多人緊緊拉著我的包袱,要把我拖進那個墓碑裏似得。


    把我嚇得趕緊用力向前跑去,隻想著趕緊離開這個令人心悸的墳地。


    “啪嗒!”


    “嗤啦啦!”


    “嘩啦啦……噗通……哃哃哃……”


    就在我心神不寧,神情緊張地快速向前走去時,沒想到身後一輕,突然間發出一聲清脆的撕裂聲,以及什麽東西滾動的聲音。


    頓時,把我也是狠狠地嚇了一跳。


    不過,我很快反應過來,那就是我身上纏著的包袱想必是散開了,而裏麵的東西滾了一地,這才發出這樣的聲音。


    這不能不讓我聯想到,之前有很多人拽著我的包袱的恐怖感受,讓我也是緊張地停下腳步,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轉身看看,還是索性一鼓作氣繼續往前跑。


    “撲棱棱……啪啪……”


    當我正在試著猜測背後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以及猶豫不決時,就聽見附近的草叢裏,像是驚醒了什麽鳥兒,或者是小飛蟲什麽的,紛紛四散飛了起來,有的飛得匆忙的,竟然還撞在了我的臉上和身上,把我更是驚出一身冷汗。


    我連忙本能地用手護住臉部,以防被什麽東西撞傷或者是咬傷了。


    等到身邊終於安靜下來時,我才小心翼翼地把擋在臉跟前的手臂放下來,在確認眼前沒有什麽讓我恐懼的東西出現後,又慢慢轉身向身後看去。


    此時此刻,我隻想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我的包袱會無緣無故散開呢?莫非剛才背後真的有什麽東西不讓我走嗎?


    要不是我覺得包袱裏有我用來包裹彼岸花花瓣之用的油布的話,我可能會毫不猶豫地繼續悶著頭向前衝去。


    因為我知道一旦油布丟失的話,萬一我到了雪山之巔找到了彼岸花花瓣,我拿什麽來收集它呢?


    如果不能將脆弱的彼岸花花瓣包裹好的話,我就很難完好無損地帶迴村裏,那麽,爺爺就失去了重新活下去的機會。


    而我絕不允許這樣的可能出現,所以對我來說,就算再害怕,我也不能輕易放棄我的包袱裏的油布,哪怕幹糧不要了都行,油布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想到這裏,我也是硬著頭皮開始轉身,在緩慢轉身的過程中,我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四周的夜色也是更加昏暗,似乎隨便一處看去,都給人一種很猙獰的感覺。


    甚至我還有種錯覺,那就是附近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在盯著我看似得,而這雙眼睛周圍的麵目,讓我更是不敢想象。


    當我終於扭過頭看了一眼身後時,借著朦朧的月光,我發現地上果然散亂地堆著我包袱裏的東西。


    而我的包袱一頭依然套在我的肩上,另一頭卻是一個大口子,我這才明白,不是我之前沒有綁緊包袱,而是包袱被撕裂了。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出門前我仔細檢查過包袱,絕對沒有破口之處,而且裏麵裝的東西也隻是一些油布,和少量吃的幹糧,並沒有什麽太重或者是尖銳的東西在裏麵。


    因為我知道我此行隻是上山去尋找彼岸花花瓣,又不是進京趕考,而且一旦得到彼岸花花瓣,就會下山迴村裏,沒打算長期在外麵行走,所以壓根沒有準備太多出遠門的行禮。


    就連爺爺特意為我準備的碎銀子也沒有帶,畢竟我知道此去未必能活著迴來,何況山上也買不到任何東西,所以帶著盤纏意義不大。


    帶著這份疑惑,我蹲下來,看了一下地上散落的吃的和油布,發現油布安然無恙,至於吃的,大部分倒也還能吃,也就放心不少。


    隨後,我取下肩上的包袱,放在地上解開後,想看一下到底是什麽東西把我的包袱撕裂了。


    結果發現包袱破口處似乎有一個支離破碎的血色圖案,於是,我好奇地將破口慢慢拚接在一起,將破口處複原。


    在複原的一刹那,我就驚呆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看見我複原的破口處圖案竟然是一朵血色彼岸花的樣子,而這個圖案我太熟悉了。


    因為之前但凡是偷偷上山的年輕人死後,腳底板上就是這樣的一副血色的彼岸花圖案。


    我伸出手指,輕輕摸了一下血色彼岸花圖案,發現上麵的血跡竟然還是濕乎乎的,甚至還有些溫熱。


    仿佛是用活人身上剛流出來的鮮血畫出來的圖案一般,這不能不讓我覺得毛骨悚然的。


    尤其是我此刻還身處一片荒無人煙的墳地裏,又是漆黑寂靜的午夜,又怎能不令我胡想聯翩呢。


    我也是本能地將手中印著血色彼岸花圖案的包袱扔了出去,就在我考慮如何不用包袱將地上的油布捆起來,隨身背著趕緊離開這片令我心慌的區域時,我聽見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仿佛有人正踩著地上的枯葉,由我之前來的路慢慢向我走來。


    我瞬間再次將心提到了嗓子眼,本能地迴頭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好在此刻月亮從雲層中鑽了出來,所以能見度好了很多,隨著那像是腳步聲的聲音起起落落,我看見不遠處地上散落著的樹葉,莫名其妙地變平後,又卷曲起來。


    仿佛真的有一個我看不見的人踩在上麵,又離開了。


    而離開的方向正是衝著我來的!也就是說,真得有什麽東西尾隨著我也上山來了。


    尤其是當我看見離我不遠的地上,有一個之前滾過去的饅頭也被壓扁,又慢慢鼓起來時,我更加確信就是有什麽我看不見的東西踩在了上麵,向我走來。


    就在我下意識地起身,慢慢沿著繼續上山的小路倒退著,又試圖努力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向我走來時,我無意中看見,那個雪白的饅頭被壓扁後,上麵竟然出現了一個圖案。


    而那個圖案同樣也是血淋淋的彼岸花圖案!


    那一刻,我知道絕不能讓這個看不見的東西靠近我,否則我的身上恐怕也會出現彼岸花血色圖案了。


    於是,我扭頭就向山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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