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郊外,李沫正坐在顛簸馬車裏,輕輕擦拭鹿角弓上的塵土,暗悲在前邊趕車,馬車後跟著兩隊定國驍騎衛。


    暗悲環視四周,低聲自語:“殿下,這時候了,暗喜還沒迴來。”


    李沫靠在車壁上:“沒用的東西。不過無妨,今日總得給李苑一個教訓,雖說要不了他的命,至少也能讓他羞憤一陣子,別再上下蹦達給我添堵,讓他自己跟聖上都知道,他就不是這塊領兵的料。”


    暗悲皺眉道:“您親自去嘯狼營,太危險了。”


    李沫倒是無所謂:“別人拿不住李苑,我親自來,給他押迴燕京城。”


    遠處嘯狼營駐紮之處忽然火光明亮,濃煙衝天,暗悲迴頭稟報:“殿下,成了。”


    李沫托腮哼笑:“這次好好整整我苑哥,糧庫失火,主將在帳裏睡著不聞不問,這下夠熱鬧了。”


    “你去找暗喜,把影七給拖過來,他不就是愛惜這個小影衛嗎,我就不信了,我拿李苑沒法子,還弄不殘他一個影衛。李苑喜歡什麽,我就折騰壞什麽。”


    嘯狼營糧庫確實失火了,這批糧草是聖上才調撥過來的,出了任何閃失李苑都難辭其咎,更別說睡在營帳裏不聞不問。


    李苑營帳裏的這個小兵本來想離開,忽然又折返迴來,手忙腳亂翻開李苑手邊的書簡察看,翻開的這一卷剛好是行軍路線圖,粗略看了看,大致默記下了嘯狼營此去藏龍七嶺的路線,將書簡妥善收成原樣,塞迴了世子殿下手裏,飛快跑開了。


    李苑睜開一隻眼睛,打了個嗬欠,翻開書簡看了看,舔了舔嘴唇,又把書簡卷起來,聽見外邊急匆匆腳步聲,李苑又趴迴書案闔上眼睛。


    是另外一個年輕的小兵,品級不高,在軍營裏也就是打打雜,匆匆忙忙在帳外叫了兩聲世子殿下,聽見裏麵無人應聲,便直接闖了進來,看見世子殿下趴在書案上熟睡,慌了神,跑過去推李苑:“殿下、醒醒,殿下!我看見有人……”


    話未說完,腹上驟然猛痛,李苑一肘撞在他腹上,翻身落在小兵身後,掰開他的下頜,拿起自己還沒喝完的那杯茶,灌進小兵嘴裏。


    小兵抿著嘴不肯喝:“唔唔唔殿下、聽我解釋……”


    “少廢話。”李苑懶得與他多廢口舌,一拳揍他他脊梁骨上,隻聽小兵一聲慘叫,被灌了一嘴的迷藥,暈暈乎乎倒在李苑懷裏。


    “往哪兒倒呢。”李苑輕罵了一句,脫下披風裹在小兵身上,把人往書案上趴著擺了擺,自己換了身鑲金絲牡丹黑袍,掀開帳子簾跑了。


    此時已經夜幕漆黑,嘯狼營中尚有幾點篝火閃爍,偶爾有巡邏輪值的小兵舉著火把列隊穿行。


    嘯狼營外不遠的密林裏,幾個鬼衛都聚集在此。


    影四目視著嘯狼營內,神情冷肅,目不轉睛,迴頭問影疊:“情況如何?”


    影疊仔細聆聽,緩聲道:“還算順利。”


    影五扒著影疊:“聽到什麽了給我講講啊?”說罷又喃喃嘀咕,“李沫想讓咱們殿下威信掃地,豈能遂了他的願。”


    影四靠在樹枝窩裏,低聲道:“殿下吩咐,影初和影焱去驛館,影五去接影七。”


    影焱扛起火器筒:“是,統領。”


    ——


    李苑先去糧庫邊看了看,有兩個守衛被打暈了扔在地上,地上還有羊油的膻味。


    “嘖,這兒躺著的都是忠心的。”李苑伸腳把這兩個昏迷的守衛踢到一邊,繞到糧庫另外一側看看情況。


    糧庫外本應有十個守衛嚴防死守,這兒躺著的隻有兩個,說明另外八個不是玩忽職守,就是早已被李沫收買,打算一到嶺南就投奔定國驍騎營的。


    嘯狼營主將之位空缺多年,恐怕多過半數的兵將都已經打算好了要另謀出路了,隻是,能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麽大的動作,這嘯狼營裏恐怕還有位高權重的內應。


    因為提前潑了油,這火勢幾乎是一瞬間吞噬了整個糧庫,險些燎著了李苑的頭發。


    李苑束起長發,看著越來越旺的火勢想了一會兒,走到火焰前,掀開衣袖露出手臂,湊近火舌,咬著牙往裏送了一把。


    火焰狠狠舔舐上李苑養尊處優的皮膚,僅僅一瞬就燙出一股焦臭味燙壞了一小片皮肉,傷勢不算重,但化膿起泡必然難免。


    “啊。”李苑痛得叫了一聲,扶著手臂咬牙忍了一會,往臉上蹭了點塵土,待火勢大了些,這才吼了一聲:“來人,救火!”


    嘯狼營兵將也已經發覺火勢,紛紛衝到糧庫前救火,卻見世子殿下早已在此指領眾位巡邏兵救火,手臂燙傷了不小的一片,完全拋卻了世家王族的架子,奮不顧身護著糧庫。


    安副將還是心疼王爺的孩子的,連忙領著眾兵運水救火,裴副將四處看了看,自言自語:“好好的,為何起火了?”


    安副將拉了他一把:“快點啊!快帶世子殿下出來!”


    “……哦哦。”裴副將迴了神,連忙去拉扯提水滅火的李苑。


    裴副將抓住李苑的手臂:“殿下,快撤出來,危險。”


    李苑迴頭看了一眼裴副將,樂得隨他出來,看了一眼自己衣袖,袖上被裴副將攥過的金線發亮,似乎落了些油花,李苑抹了一點嗅了嗅,有羊油的膻氣。


    “哼。”李苑一手撐著糧庫外的石台上去坐著歇會,一邊望著轅門,“看熱鬧的還不來,不專業啊。”


    不多時,火勢漸熄,與此同時,轅門下出現兩列隊伍,李沫領著定國驍騎衛緩緩走來。


    李沫一見李苑的狼狽模樣就沒忍住,強行忍住笑,望著仍在冒煙的糧庫,震驚道:“苑哥,你這是又作什麽孽了?我在燕京城裏就瞧見這兒煙火衝天,這、這糧庫也是說點火就能點火的?”


    李苑一腳踩著石台,一腳在底下晃蕩著,跟軍醫要了條藥布給自己按了按手臂的傷口,隨口道:“沫兒,你這麽高興,是何居心啊?這可是去支援你們嶺南的糧草,拿來公報私仇,不合適吧。”


    李沫抱著鹿角弓冷淡看著李苑:“別想禍水東引,你身為主將,玩忽職守,將糧庫暴露在敵人爪牙中,該當何罪。”


    安副將趕緊跑過來解釋:“您息怒,是李苑殿下最先發現糧庫火勢,奮不顧身救火還受了傷,這我們大家有目共睹……”


    李沫微微挑眉,那迷藥沒起效?還是被李苑發覺了?


    不過迷藥也不過是個錦上添花的東西,糧庫既燒了,李苑的責任根本推卸不掉,李苑這時候收買人心也沒人救得了他。


    李沫道:“好啊,李苑殿下奮不顧身是令人欽佩,可身為主將,卻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等紕漏,李苑你難辭其咎,我已命人上報聖上,來人,把齊王世子押走!”


    定國驍騎衛一擁而上,李苑無動於衷:“哎,別動手,不然我擰下誰的腦袋來可不一定。”


    李沫咬牙:“你還想拒捕?”


    李苑溫和笑笑:“怎麽,你還真上報聖上了?怎麽說的?”


    李沫眼眸微眯:“李苑看守不力,尚未出師便不慎毀壞糧草,辜負聖上心血和信任,懇請收迴李苑領兵之權。”


    李苑驚訝地長長地啊了一聲:“那萬一我沒毀壞糧草,沫兒,你這可是欺君啊。”


    李苑跳下石台,在李沫恨恨的注視下,緩緩走到糧庫裏,,從燒焦的糧草灰裏摸了摸,摸到一張牛皮,掀開來。


    一整張濕牛皮包著濕的沙粒,鋪在第二層糧草上邊,第一層雖被燒焦了,第二層卻完好無損。


    裴副將瞪大了眼睛,過去掀開牛皮看了看,果真沒傷到底下的糧草。


    李沫噎了一下,走過去看了一眼,一把抓住李苑的衣襟質問:“那麽多糧草,隻剩這麽點兒,你還好意思詭辯?”


    李苑挑挑眉,撥開李沫的手:“我的糧草都還停在驛館沒運來,今日運來的就隻有兵甲,怎麽,你的內應是反水了吧?這麽這點兒消息都查不清。”


    鬼衛辦事利落,做這些小事又怎麽會被人發覺。


    裴副將有些不自在,勸架道:“李沫殿下,這是誤會,您還是快把上報的折子給追迴來吧!”


    李苑瞥了裴副將一眼:“裴疾,你是我的副將,可別站錯隊。”


    裴副將噤了聲,額角滲出幾滴冷汗,退到一邊。他明明又去李苑的營帳裏看過,李苑明明還在桌上趴著,怎麽會這麽早就到了糧庫呢。


    李沫冷冷看著李苑,揚了揚手對後邊人道:“去把折子追迴來。”


    李苑微笑。


    轅門下出現了兩個人影,暗悲拖著一個人迴來,李苑眯起眼睛看了看,居然是影七。


    影七醉得厲害,幾乎已經不省人事了。


    暗悲把影七拖過來扔到李苑腳下,苦著臉道:“李苑殿下的護衛,在營外酒館喝得不省人事,屬下給拖迴來了。”


    李苑看著腳邊躺著一動不動的影七,指尖僵了僵。


    李沫抬眼問李苑:“軍營不準酗酒,又是你的護衛,這一眼沒照顧到跑出去喝酒,喝成這德行迴來,這罪可難免,敢問殿下打算怎麽處置?”


    裴副將道:“理應按軍法處置,杖責二百,若在戰事起時酗酒,則斬立決。”


    李沫轉了轉指上的焰紋石指環,看著李苑臉上的表情。


    卻不料李苑突然蹲下來,裝模作樣把影七眼皮翻開,又診了診脈,突然一把把影七摟進懷裏,大聲道:“這怎是酗酒!這分明是中毒了!是誰!誰這麽大膽毒殺我的護衛!軍醫,叫軍醫過來!”


    影七醉得迷糊,微微半睜開眼睛,見世子殿下正在麵前。


    “中毒……?”影七迷茫地看著世子殿下,忽然怔了一下,掙紮著抬起手指含在嘴裏,用力咬了個口,在自己嘴角抹了抹血,拚命抓住李苑的手臂,虛弱道,“對,是中毒……嶺南王世子的暗衛……暗算屬下……請殿下……為屬下作主……”


    李苑瞥了一眼李沫:“是嶺南王世子的手下先動的手,對吧?”


    影七連連點頭,平滑地從一個醉酒護衛過渡成毒深入骨即將喪命的悲慘少年。


    李沫快被這入戲的主仆二人氣得眼前發黑,扶著暗悲冷笑:“給我叫軍醫過來,我看看他們還怎麽裝。”


    軍醫提著藥箱滿頭是汗跑過來,給兩位殿下行了禮,匆匆跪下給影七診治。


    翻開眼皮看了看,又診了診脈,突然驚訝地在影七身上摸索,終於從他腋下拔出了一根鐵針,驗了驗,果真是有毒的。


    軍醫拿起鐵針給在場諸位都看了看:“確實是中了毒針,但毒量微小,不致命,老朽已把毒血排出,再開方子休養便能恢複。”


    這根鐵針就是從暗喜試探李苑身邊有沒有其他護衛的那根,被影七截了下來,其實這些普通的毒對影七沒有什麽作用,又紮過暗喜,早就把毒蹭掉了不少,對影七而言其實毫無影響,這根針就是影七聽了世子殿下的話之後,剛剛自己紮上去的。


    影七與世子殿下形影不離,早就有了默契,一個眼神便知殿下想做什麽,即便今日沒有暗喜的毒針,他腰間百刃帶裏還有七顆毒藥,有備無患。


    李沫默默看著李苑,拳頭攥得吭吭直響,轉身就走。


    李苑命人把影七抬迴去醫治,起身叫了一聲李沫:“沫兒,別走啊,你看那誰來了。”


    影五拖著暗喜從轅門底下迴來,暗喜挎著影五脖頸,打了個嗝,被影五扔到李沫腳下。


    李苑吹了聲口哨:“瞧瞧,這是真喝醉了。軍法怎麽處置來著?二百杖?還是斬立決?”


    李沫臉色鐵青,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個字:“你敢。”


    李苑揣手:“我不敢,這就得看沫兒治下嚴不嚴了,定國驍騎營的頂梁柱,不會包庇屬下觸犯軍法吧?”


    “對了,給我搜搜這個暗衛身上有沒有同樣的鐵針啊?”李苑抬眼看李沫,微微揚了揚嘴角。


    李苑一揚手,影五便蹲身搜暗喜的身,從他暗器匣裏摸出一捆淬毒的鐵針,交給李苑。


    李苑掂量著手中的鐵針,緩緩道:“蓄意害我護衛,說小了是手下的矛盾,說大了那就是戰將不合啊,這可是大忌,李沫兒,你擔得起這責任嗎?”


    李沫輕蔑道:“這種鐵針隨處可見,沒刻著名姓,如何斷定是我的暗衛下手。”


    李苑正等著他這句話, 嘯狼營有人吃裏扒外當內應,李苑正愁沒名頭清查。


    “正是!這就說明咱營裏不幹淨啊。”李苑一拍石台,挑眉揚聲道,“諸位,咱們嘯狼營裏閑久了,恐怕有些魚目混珠的垃圾蟄伏在營中,李某不才,這就讓我的護衛們查一查,到底誰是攪了一鍋粥的那顆……對吧?影五,去查。”


    影五對暗悲翻了一個浮誇的大白眼,嘚瑟著跑過去:“遵命殿下!”影四和影五是出了名的會拿人,在王府裏一直幹審問奸細的差事,什麽東西交給影四影五審問,褲衩子底兒都能被翻出來。


    李苑摩挲著白玉扳指:“至於護衛醉酒失職……”


    “至於護衛酗酒,我迴去處置。”李沫一手拎起暗喜,提著這個不中用的東西轉身欲走。在這嘯狼營多待一刻,就能讓李苑多抓一個把柄,這嘯狼營李沫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李苑站在後邊輕輕揮了揮衣袖:“哎,我也向聖上遞了份折子,說嶺南王世子玩忽職守,毀壞了一車兵甲。”


    李沫停住腳步,迴頭剜了李苑一眼:“什麽。”


    這時,一個定國驍騎衛大汗淋/漓跑過來:“殿下!咱們驛館有一車兵甲被賊人用火器炸了!”


    李沫反身指著李苑,眼睛通紅:“你!”


    李苑溫和一笑,悄聲道:“知道為什麽不是糧草嗎?兵甲能修,大戰在即,浪費糧食就是在浪費老百姓的血汗稅錢呢。此去嶺南是支援你,別太不識抬舉。”


    “好,好你個李苑。”李沫瞪了李苑一眼,拎著暗喜轉身走了。


    出了嘯狼營,李沫扔下暗喜,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暗喜尚有一絲清明,爬到李沫腳下請罪:“殿下恕罪……”


    李沫歎了口氣,拿鹿角弓點著暗喜的腦袋:“你若是有影七一半的能耐,我還用得著這麽費勁兒嗎?滾,給我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暗喜怔怔仰頭看著李沫,眼睛裏都是被拋棄的失落,垂下頭,喉結動了動:“屬下不如他,您賜死屬下吧。”


    李沫詫異冷笑,拿鹿角弓抵著他咽喉:“你到底喝了多少,還敢與我頂嘴?”


    暗喜跪在李沫腳下,揚起渾濁的眼睛望著李沫:“您若是不與李苑殿下為敵,屬下也就不會麵對一個永遠敵不過的對手了。屬下保護不了您,難道是我故意的嗎。”


    “暗喜!”李沫氣得不輕,使勁順了順氣,手中的鹿角弓再三抵住暗喜的喉嚨,想一下結果了他,終於還是撤了手,一腳踢翻暗喜:“迴頭再跟你這廢物算賬,暗悲,把他帶上,想法子醒醒酒。”


    暗悲頷首:“是。”


    李沫迴了驛館,李苑也遣散了糧庫周圍的閑雜人等,迴了自己營帳,把還睡在書案上的小兵叫人扔出去關起來,這小兵有點麵生,跟偷看行軍圖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


    先關起來再說。


    李苑著急迴來坐在榻沿上看著醉到昏睡的影七。


    影七的敏銳仍舊在,李苑一踏進營帳,影七就半睜開眼睛,見世子殿下坐在身邊,便爬起來坐著。


    李苑摸了摸他額頭,氣得都不知道怎麽修理他:“喝了多少啊,命都快沒了。”


    影七渾渾噩噩:“一人十壇。”


    “十壇?!”李苑臉色都僵了,拿折扇敲影七的腦袋,“你膽子肥了?我讓你去拖著暗喜,你就這麽拖?今日我反應再慢點,真打你二百杖?要我命了。”


    李苑正數落著,折扇被影七一把攥住,影七半睜著眼睛,非常不滿意地看著李苑,把折扇搶過來,指著李苑的下巴:


    “殿下,你喜歡我寵我,怎麽能打我呢?你,是不是有新歡了。”


    李苑嘴角一抽,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影七翻過麵來,擱在自己腿上,一折扇抽在他屁股上:“你跟我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痛。”影七忍著羞赧乖乖趴著,被打得屁股一緊,轉過頭來又羞又委屈地看著李苑。


    李苑幾扇子抽下去,影七天生挺白的屁股肉上挨了十幾道紅痕,疼得影七爬到李苑身上抱著,臉頰緊緊貼在李苑鎖骨上,整個兒粘在李苑身上。


    “你罵我,還打我。”影七扒著李苑領口,揚著臉問他,“屬下生不出小孩,你不喜歡了,是不是?操完就不要了,你薄情。”


    “哎呦小祖宗,真要命啊。”李苑被扒得緊緊的,扶著影七的腰怕他醉醺醺地抓不穩滾下床,怕把小影衛給摔傻了,一手抱著影七,一手去摸索桌上的水袋,倒了半碗喂給影七。


    “等醒了我再收拾你。”李苑用力捏了一把影七的屁股肉,惡狠狠道,“等死吧。”


    影七被捏疼了,在李苑腿窩裏正襟危坐,盯著李苑。


    李苑冷笑:“你看我幹什麽。”


    影七忽然捧起李苑的臉,親在李苑嘴唇上,還又乖又笨地把舌尖給舔進去,喃喃自語:“我要占殿下便宜。”


    “……上任第一天你就給我找事兒。”李苑硬得發疼,把影七給按在了被窩裏,翻身壓上去。


    影七攬著李苑脖頸,偏開頭吻上李苑脖頸,吸出一小塊紅印,在李苑耳邊輕聲呢喃:“殿下,屬下黏人嗎。”


    李苑托著影七的頭迴應一個深吻:“不夠黏,再黏一點。”


    ——


    在嘯狼營外密林等候的鬼衛還沒離開。


    影疊忽然眯起眼睛,耳廓動了動:


    “呀,突然帶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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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賊長!


    那啥,有不合理的地方就當是博君一笑吧,別告訴我了,我已經盡力了,謝謝大家寬容,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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