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盤山公路晚上的路燈,在入夜十點時會全部熄滅,省電環保,哪怕是白家也不例外。但當斯悅的車駛入閘門後,路燈經安保辦公室值班的人倒上電閘,整條盤山公路的路燈在一瞬間全部亮起,宛如一條發光的飄帶纏繞在山林間。將鑰匙放到車庫管理員手裏的時候,斯悅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背著書包,一邊進屋,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剝了糖紙丟進嘴裏。以前沒怎麽吃過,現在才發現竟然有糖酸酸甜甜地這麽好吃,虧了。陳叔在客廳的茶幾上和白鷺一起煮奶茶,看起來像古董一樣的水壺裏翻騰著芋圓,陳叔用兩根長筷緩慢地攪動著,白鷺趴在桌子上,用小勺子一勺接一勺地往嘴裏送早就冰好了的奶茶。聽見門口的動靜,白鷺立即坐起來豎起了耳朵。斯悅把書包丟在櫃子上,換了鞋,“我迴來了..”他有氣無力地說。在路上的時候不覺得,一到家就感到累得不行。估計是在三所的時候神經繃得太緊。三所雖然破破爛爛,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可也頂多是奇怪,算不上異常。這種被流放的研究所,不奇怪才不正常。“阿悅你迴來了,我想死你了!”白鷺過來抱了他一下,驚喜道,“你身上沒有我哥的味道了哎!”斯悅抬起手臂聞了聞,“我聞不出來。”“以後你就能聞出來啦!”白鷺纏在他身上不肯下來,“等會我哥肯定又要在你身上留下味道,我已經好久沒抱你了,你先讓我抱抱。”他像一隻貓一樣,不止要抱,還要蹭。斯悅無奈地推開白鷺埋在自己懷裏的腦袋,“你二哥呢?”“他忙啊,忙著唱歌。”白鷺眼睛大大亮亮的,仔細看,瞳仁是紫色的,像寶石一樣溫潤細膩,“我隻有你了。”斯悅摸了摸他的腦袋,看向陳叔,陳叔將長筷拿出來擱在了一旁的銀色碟子上,徐徐道:“白簡先生在會客廳等您,說有事情想問您。”“問我?”斯悅不解,他和白簡之間除了卿卿我我還有什麽正經事能談嗎?陳叔點了點頭。白鷺黏黏糊糊地跟著斯悅走到了會客廳的門口才撒手,他不會去打擾他哥和斯悅的二人世界,於是隻能一步一迴頭地迴到了客廳,重新坐在了地毯上。他用手指去碗裏抓剛撈出來的芋圓。“燙!”陳叔:“..”“你找我有事?”斯悅拉了一把椅子,在白簡的對麵坐下。白簡又在煮茶,滿室飄著茶香。桌子已經被清理幹淨,茶壺邊擺著幾排斯悅分不清楚的各種茶具,連杯子都有四五種形狀和材質。白簡此時沒戴眼鏡,加之會客廳僅僅隻亮著桌子周圍的幾盞壁燈,所以顯得他眸光溫柔又包容。和周文宵的那種溫和不一樣。斯悅總算知道周文宵為什麽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了對方表現出來的溫和,和白簡給他的感覺有點相似,但周文宵的溫和卻很虛假,浮於表麵。“聽聽看。”白簡關了火,擦幹淨手指,打開了電腦桌麵上的一段幾秒鍾的音頻。斯悅好奇地看著白簡。聽什麽?短暫的電流聲過後。“是因為白簡是人魚,所以你才選擇他的?”“因為他有錢,行了吧?”斯悅:“!”這是他中午和江識意的對話。為什麽會在白簡的電腦上。再看白簡時,斯悅覺得白簡此時的溫和,和周文宵一樣虛假,白簡分明是準備好了找他算賬的。斯悅大腦飛速運轉著,他不可置信地站起來,“你監視我?”白簡支著下巴,指節叩了叩桌麵,“不要演戲,坐下。”“..”被看出來了。斯悅認命地坐下,把凳子挪近了些,小聲問:“你哪來的這段音頻?”白簡失笑,“你以為呢?”斯悅張了張嘴,沒必要再問了,中午在輔導員辦公樓下,除了他和江識意,再沒有第三個人。“我不會生氣,但是我想請問,阿悅,你真的是如錄音中所想,是因為錢才選擇我的嗎?”白簡望著斯悅,目光溫柔。斯悅硬著頭皮,“當時不就是因為欠你三十個億才答應聯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白簡:“..”“那現在呢?”“現在當然不是。”斯悅急著否定,“現在是真喜歡你。”白簡眼裏顯出笑意,他伸手揉了揉斯悅的頭發,“其實就算現在也是因為錢而選擇我,也沒關係。”斯悅皺眉,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白簡的手掌從斯悅的發頂緩慢滑到臉側,拇指滑進了斯悅的齒間,惡劣地刮了一下斯悅的舌尖以示懲罰,斯悅想退,被白簡單手捏著下巴拖迴來。“因為在青北,阿悅也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有錢的人了。”白簡帶著笑,笑容從容優雅,又勢在必得。作者有話說:阿悅:敲,竟然非常正確!第59章 快點長出你的小尾巴吧斯悅捂住嘴, 奮力掙脫開白簡的桎梏,往後靠在椅子上,椅子腳在木地板上摩擦出悶聲的「嘎吱」, 他眸子變得濕潤, 在壁燈昏黃的燈影照耀下, 好似被揉皺的糖果的玻璃紙。他本身沒這麽怕疼,更何況, 又不疼。他依賴白簡才能開始人類至人魚的轉換, 但無法避開的事實還有, 白簡逐漸在對他產生影響。忍下眼眶裏的濕意, 斯悅看著白簡的眼睛說:“你有錢你了不起。”白簡見斯悅已經快要跳起來咬人了, 就不逗他了,“沒有了不起。”他說。斯悅:“..”“不過,”白簡手指叩了叩桌子,示意斯悅迴神, 坐好, 聊聊正經話題,“你不好奇為什麽你的好友會將錄音發給我嗎?”斯悅把手放下來, 重新搬著椅子挪了迴去, 用木夾子夾盤子裏的茶葉玩兒,“能為什麽,想我們鬧掰唄。”他倒直接。但他更應該想想,江識意為什麽想要他和白簡鬧掰。“阿悅覺得,你的朋友為什麽想要你和我發生矛盾呢?”錄音中假設的各項條件在現實中是完全成立的, 話也是從斯悅嘴裏說出來的, 但凡白簡未曾將斯悅看得有多重要, 就會借著江識意的手將斯悅推進深淵。所以, 江識意並不在乎白簡會不會知道和斯悅談話的另一個人是他。斯悅因為白簡的問題陷入沉思。“他有病。”斯悅說道,“他這段時間一直都不正常,能做出這種事情,不奇怪。”雖然知道奇怪,但斯悅仍然不理解。斯悅的眸子是很清澈的琥珀色,因為清澈,所以有時候顯得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看著一點都不單純,不稚氣,更加不像笨蛋和蠢貨。所以很少會有人將主意打到斯悅的頭上,見他第一眼,便覺得他是那種會撅著尾巴趾高氣昂地對你說「滾蛋」的壞東西。所以隻有了解他本質的人,才知道他桀驁不馴的外表底下埋藏著無比柔軟和明亮的品格。以導致江識意對他心心念念這麽多年,從見他第一麵開始,江識意一腳踏進風暴中心,陡然發現風暴中心是個比外界要溫暖美好許多的世外桃源,他走不出來了。白簡用冰涼的指腹點了一下斯悅的鼻尖,“阿悅,他喜歡你。”“準確點說,”白簡將手指收迴來,重新托著下頜,神情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般的溫柔,“他應該是愛你。”斯悅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不解的表情。他是真的沒聽懂,什..什麽,誰愛他?江識意?“你是說,江識意那個狗逼,他喜歡我?就和你一樣?”“愛分很多種,”白簡緩緩道,“我不認為我和他對你的愛是相同的。”愛既狹隘又自私,愛還包容又偉大,愛既瘋狂又陰暗,愛卻溫柔又無比明亮。斯悅從不懷疑白簡對自己說的話。任何事情都一樣。他維持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太久了,臉有些僵硬,他伸手使勁搓了搓臉,悶聲道:“但我隻把他當兄弟,當哥們兒。”“現在也是?”“..現在也是。”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兩者都不是可以和手起刀落翻臉無情劃上等號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在乎對方,哪怕他死了,你都會想著他墳頭的草有沒有人為他除掉。白簡失笑,“難怪他喜歡你。”斯悅有些鬱悶,“那現在,怎麽辦?”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斯悅覺得心裏有些亂糟糟的。“嗯..”白簡稍微停頓了幾秒鍾,“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們往年的情誼搖搖欲墜,不管是他單方麵與你們鬧翻,還是他將錄音處理後發送給蔣雨,所以我建議你以後將對方當做一個追求者看待。”江識意的行為,讓斯悅沒法和他再做兄弟了,那就隻剩下追求者或者暗戀者這一個身份了。斯悅低下頭,眼圈有些泛酸,他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嘶啞,“我對追求者可是..很無情的。”白簡站起來,淡淡的鼠尾草氣息籠罩在斯悅身邊,他繞過辦公桌,將斯悅攬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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