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站在旁邊的下屬臉色刷的白了,寧修遠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唇,看見上麵染了豔紅的血液,從喉嚨裏冒出一陣腥甜,他緊緊的捂住了心口。


    “寧……寧總,您您……您現在要不要去醫院?”下屬緊張的連話都說不連貫了,隻見寧修遠的微薄的唇瓣上滿是鮮血,看起來瘮人極了。


    寧修遠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隻是怔怔的看著手背上的那抹血色。


    原來……這麽疼……


    果然他做不到將喬原徹底遺忘,更做不到去找別人,讓寧墨認別人當作母親。


    人活著,不會一成不變,會再走了歪路以後改正過來,知道下次該怎麽做,寧修遠深惡痛絕的反省過,反複唾棄過去的自己,可不論現在的他變得有多好了,過去作惡多端的人,也確實是他。


    再怎麽改變,他也撕不掉這層標簽。


    他想見喬原,思念像野草般開始瘋漲,可他……不能在出現在對方的麵前。


    喬原以前恨他。


    如今喬原連恨他都不願意了,隻想讓他再也別出現自己的麵前,從今往後,和他沒有任何瓜葛。


    喬原的話是軟刀子,再密不透風的遁甲都能被其擊破,而後刀片似疾風一般剮著他,讓他活得仿佛丟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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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屬雖然不管插話,可見他臉色寡淡如紙,還是開口問,“寧總,要不然您現在去醫院看看吧……身體要緊。”


    寧修遠隻是拿了張紙巾,將唇角的血液擦拭掉了。


    江言被下屬及時的堵住了嘴,寧修遠的眼眸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烏雲散開,暖黃色的光暈透進來,他突然道,“我以前……讓岑禮流過多少次血?”


    “……”下屬不敢迴話。


    “他去醫院做完手術了,應該會很疼吧……可當時見他和韓諶在一起,我就很惱火,還讓他受了凍。”


    “……”


    “我把他摔到了沙發上,很少見到他哭得那麽難過,他當時感覺……他全身都是血,可他明明好好的。”


    寧修遠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下屬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勸慰,愣愣的站在一旁,見著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完全沒有了一點桀驁的影子,男人的眼圈已經紅了,微微仰了些頭,讓人心裏生出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寧修遠在江言那找到了錄像,裏麵包含了他和岑禮的過去。


    他不敢去看,將錄像全部都清除了,他試圖將過去的罪孽一點一點消除掉,但錄像刪除了,不代表記錄的畫麵沒有真實的存在過。


    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在工作上也總是會分心。


    寧旗看不過去了,來宅子裏找過他一迴,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他不肯接納了,你也沒必要再覥著臉過去,這世界上的人多的是,你還怕找不到合適的?”


    寧修遠苦笑,“但他隻有一個。”


    這麽說著,寧墨手裏抱著一本小小的幼兒讀物,指著上麵複雜的文字,像是為了尋求寧修遠表揚一般小跑到寧修遠的麵前念道,“念,念墨……寶寶最乖了……”


    寧修遠將寧墨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寧墨又長高了一些,但抱在懷裏不如一開始那麽沉了,寧墨今天穿著一件桃紅色的衛衣,越發顯得皮膚白嫩,眉目清秀,眼睛烏黑透亮,大抵是遺傳了岑禮。


    寧旗誇獎道,“小墨最聰明。”


    寧墨仰起了小臉蛋,“……是……是爹爹教寶寶念的。”


    寧旗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


    寧修遠輕聲問,“爹爹還教你念過什麽?”


    寧墨道,“還有,好多好多的字,嗚嗚嗚嗚……”


    聽見寧墨習慣性哼哼唧唧,寧修遠嚴厲道,“你是個男孩子,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嗎?你見哪個男孩子哭過?”


    寧墨一臉天真無邪的迴答,“爸爸。”


    寧修遠:……


    “爸爸,每天晚上都會哭……”


    寧家還從來沒有過寧修遠這麽窩囊的人,寧旗補了一句,“沒出息的東西,寧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廢物!”


    廢物。


    寧修遠卻突然覺得這兩個字,形容他沒什麽偏差。


    將最愛的人給弄丟了,還害得寧墨不能有個完整的家庭,不是廢物是什麽?


    寧墨還不懂事,寧修遠把寧墨放在了地上,道,“先去玩吧。”


    見寧墨走得遠些了,寧旗肅然道,“我給你安排了親事,到時候你必須人給我過去,多出去見幾個人,才能夠遇見合適的,成天把自己悶在家裏像個什麽?”


    “可能我這輩子,都無法如您所願。”寧修遠頓了一秒,蒼白的俊臉上混著幾分痛苦的神情,“……如果不是我的存在,也許喬原早就接納小墨了。”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寧旗將端起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了桌麵上,“你這是在說什麽渾話?!”


    咳血後寧修遠去醫院裏檢查過了,因為近兩年頻繁抽煙,醫生給他的診斷是中期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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