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一切都變成了煎熬。楚奕辰的話就像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讓他驚慌到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每時每刻都在想著要怎麽從老宅裏逃出去。


    隻要他一出房間門就有兩個黑衣男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像影子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主宅裏他從前相熟的保鏢全都被換掉了,一個個見了他畢恭畢敬的,卻根本不理會他的任何要求,想要弄到手機簡直是天方夜譚。


    試了許多種方法,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他根本逃不出去。


    這種荒謬而又詭異的情況到底算什麽?他像是一個祭品,被困在了大魔王的城堡裏,隨時可能會被吃掉。眼看大魔王歸期將至,楚雲涵徹底慌了。


    既然旁的手段都不能用,也隻剩下硬闖這一招了。


    他找了個理由指使兩名保鏢到院子裏搬花。幹淨利落地用花盆砸暈了一個,然後用學過的搏擊術放倒另一個。許久沒有做過體能練習,加上之前被楚奕辰折騰得狠了,身體還沒恢複,僅是擺平兩個人就讓他氣喘籲籲了好一陣。


    楚雲涵記得有後院有一處假山離牆很近,一路遮遮掩掩迂迴許久,好容易到達目的地,見沒有看守,頓時心中狂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牆頭,卻見白曉站在牆外,抱著胳膊仰頭衝他露出虎牙,頗為諷刺地笑道:“看您這麽努力的逃跑,我真不忍心讓他們打擾。不過少爺吩咐過,不讓您出這院子。您看您是自己退迴去還是我幫您一把?”


    騎在牆頭的楚雲涵剛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就這麽被生生掐滅了,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他早該想到在楚奕辰治下怎麽可能會有守衛稀鬆的情況,一定是白曉故意調走了人看他的好戲。這廝和他的主子一樣也是個睚眥必報的家夥,上迴自己把他敲暈了,這會兒特意等著看他出洋相。白曉的身手在黑鷹會裏是數一數二的,如果不是對自己沒有防備,上次也絕不可能會讓他得手。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被抓迴去肯定是沒有好下場。即便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也隻能硬闖試試。


    他從牆頭一躍而下,結果落地不穩,踉蹌了一下坐倒在了地上。


    “雲少,我覺得你還是省點體力的好,少爺晚上可就要迴來了。”白曉動都沒動,好整以暇地嘲諷。這曖昧的話裏有話聽得楚雲涵臉上滾燙,朝著對方一腳便踢了過去。


    說是對決,其實更像是一場搏擊演練,白曉根本不還手,隻是充當了陪練的角色,遊刃有餘地擋開他的攻擊。楚雲涵知道自己體力不濟,一時半會兒又治不住對方,心裏更是焦急,破綻百出。幾招之後就被白曉抓住了胳膊,利落地扭在身後,疼得他齜牙咧嘴:“你大爺的,放開!”


    “少爺讓您乖乖待在家裏。迴去吧,好不好?”


    這一副哄孩子的態度讓楚雲涵惱羞成怒,咬牙道:“這麽聽楚奕辰的話,是不是他給你肉骨頭了?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給變態做狗!”話剛說完胳膊上傳來一陣巨疼,讓他忍不住痛叫出聲。


    身後傳來白曉陰沉的聲音:“雲少,你真該慶幸我很聽話。不然就憑你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我絕不會讓你活著。


    “嗚……”骨骼快要碎裂的疼讓楚雲涵臉色發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很快幾個保鏢圍了上來,將他拽迴了房間。這一迴連門都不讓他出了,晚餐直接送來了房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焦躁不安如同藤蔓悄無聲息地迅猛生長,將他纏得透不過氣來。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他像魚一樣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緊張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杜川。


    “少爺請您去地下室。”


    楚家老宅的主屋下麵有一間非常大的地下室,建造時用了特殊的材質,隔音防水,牢固到可以防導彈的地步。之前老爺子將它作為會議室商討黑鷹會的秘密事宜。後來楚煜在金鷹總部的大廈下麵建了一個差不多的用來議事,這裏便空置了起來。


    黑色的鋼製大門給這間地下室增添了許多神秘詭譎的氣氛,楚雲涵他們兒時便常常去那裏“探險”或者做遊戲。他還記得有一迴他帶著楚奕辰和楚閔然玩鬼抓人,保鏢們沒有注意,將三個人都關在了地下室裏麵,燈也熄了。他嚇得夠嗆,一個勁地拍門,閔然在邊上大哭。楚奕辰一麵抱著閔然安慰,一麵讓他保存體力不要再徒勞喊叫,三個人安靜地等到了晚飯時間,終於被來尋找的傭人發現。


    迴想起來楚奕辰小時候就表現出一種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冷靜,在很多時候比他更像是兄長。或許這就是老爺子挑中他做繼承人的原因。隻可惜自己從前總不願意承認,還異想天開的想要取而代之。


    楚雲涵苦笑了一下,用力推開那扇厚重的門。


    感應燈一排一排漸次亮了起來。他看著眼前被改造得麵目全非的地下室,僵在原地。


    最先入目的是擺放在地下室正中的黑色單人沙發。然後是它附近立著的高大刑架,金屬材質在燈下泛著冷光。軟包裝飾的牆上,高處是整齊懸掛著許多的鞭子,顏色樣式各不相同,下半部分全是半人高的鬥櫃。楚雲涵踏進去才發現地上鋪著厚實的羊絨地毯。他拉開離自己最近的櫃子抽屜,頓時渾身發涼。


    裏麵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手銬,有鋼圈的,橡膠的,還有帶蕾絲邊的布藝材質。手銬邊放著鑰匙,按照序號整齊排列。他換了一隻櫃子打開,各種型號的口塞出現在眼前。再接下去,是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電動玩具。楚雲涵看著其中一根粗大的螺旋狀按摩棒,腦海中頓時閃過那一晚,猛地關上了抽屜,不願意再看。


    地下室一角放置著一些大型的器具,包括一個殘破的真人比例人偶,看起來像馬的木家夥和幾張不同樣式的按摩床,還有一些造型古怪的東西楚雲涵猜不到用途,隻覺得有些恐怖。


    地下室裏側用鋼化玻璃隔出了兩個小間。一間似乎是更衣室,裏麵放置著許多衣服,都是男式的,其中似乎還有幾件橡膠材質的,架子上則放著許多情趣內衣和像首飾一樣的裝飾品。還有一間是幹濕分離的衛生間,有一個很大的圓形按摩浴缸,淋浴區卻設了一張可移動的塑料椅子。馬桶邊上掛著一個壓力式的噴頭。


    他已經大略明白這是個什麽地方,隻覺得心頭發涼。拔腿要走,一轉身看見立在門口的人,嚇得倒退了半步。“楚……楚奕辰……”驚恐之下話都說不利索了。


    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袖襯衫,在光的映照下顯得皮膚很白,就像是一個英俊卻陰騭的吸血鬼,周身自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涼意。


    “參觀過了,喜歡嗎?”楚奕辰看著他。


    “為什麽這裏……會變成這樣?”楚雲涵心裏大致有了一個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從接受繼承人教育的那一天開始,我就開始學著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身為楚家的決策者,我不能有任何不理智的行動。每一句話、每一步棋、每一個決定都需要深思熟慮,然而往往給予我反複思量的時間很有限,這就強迫我必須時刻保持一種‘可以正確決策’的狀態,同時也必須將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這種對自我和他人的極端控製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差點兒毀了我。”男人從牆上拿起一根橫置的硬質馬鞭,大約六七十厘米,有著精致的雕花銀質的手柄,前端是皮質軟梢。他將馬鞭在手掌裏敲了敲,繼續道,“我需要一種方式來宣泄壓力,同時又必須能滿足我的控製欲。因此bdsm是我最好的選擇。”


    楚雲涵環顧四周,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即便他不知道bdsm是什麽,單看這滿房子的陳設心裏也明白的七七八八了。他迴想起那晚楚奕辰對自己所做的事,再想想把自己叫來這裏的目的,頓時心裏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隻聽楚奕辰繼續說道:“bdsm包括束縛和調教,支配和臣服,施虐和受虐三個部分。比起sm,我更偏向於從前兩者中得到愉悅。在‘支配與臣服’的關係中,支配者稱為dom,臣服者稱為sub。這種關係的進一步延伸稱為主奴關係。dom與sub演化為主人與奴隸,代表著擁有權力的一方與失去權力的一方,發出指令的一方與執行指令的一方,負責調教的一方與負責接受調教的一方。我是一個純dom,作為支配方存在,需要與sub一同完成bdsm的性愛遊戲。”


    楚雲涵心跳如擂鼓,幹巴巴地說:“你這個愛好挺……挺特別的,我聽說圈子裏有玩這個的人,不如我幫你打聽打聽,看他們認不認識有這方麵興趣的姑娘,可以介紹給你幾個。”


    楚奕辰用黢黑的眼睛看著他:“很不巧的,我是個同性戀者。異性並不能引起我的興趣。而且身為楚家的家主,我需要安全可靠的性伴侶,確保他全部的行動時刻處在我的掌控之下。”男人轉動著手裏的鞭子,淡淡道,“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麽讓你來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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