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出租車到買好票去候車,前後不到一個小時,何畢心中忐忑:“我們要去哪裏?”


    他既焦慮又激動,換洗衣服沒帶,日用品也沒拿,手機電量不到百分之五十,有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迴家做好準備再出門,可總又覺得既然是跟著季語聲,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沒想好,隨機的,哪裏有票就去哪裏。”季語聲笑得很不正經,看何畢緊張兮兮的樣子就忍不住想逗他玩兒。


    何畢偷偷看了眼,見目的地是隔壁市,當即放心了些。季語聲見狀冷笑一聲:“幹什麽,怕我把你抓去雲南啊。”


    “哪有。”何畢不肯承認。


    到點發車,窗外風景緩緩倒退,二人趕上當天最後一班。季語聲上了車就閉目養神,一點要解釋的意思都沒有,何畢陷入遐想,開始杞人憂天,甜蜜又煩惱,心想季語聲不會一個衝動被逼急了就帶他迴去見家長吧。


    他低頭去看衣著,又搜索目的地附近是否有還在營業的大型超市,總不能空著手去見對方父母,卻又不知道季語聲的父母喜歡什麽,故作淡定地朝季語聲試探:“你爸應該經常收禮吧?”


    “……你這種說法有點嚇人,感覺我爸馬上就要被雙規了。”


    季語聲嗤笑一聲,猜中何畢的心思,“想什麽呢你,誰要帶你迴去見我爸媽了,再說了,有什麽好見的,又管不著我。”


    一聽不是要見家長,何畢更加疑惑,那季語聲帶他來幹什麽?


    不知自己是否太過敏感,每次說起父母,季語聲的態度就十分違和,好像有些不安,可從他跟父母相處的態度來看又不像是有矛盾的樣子。


    在何畢各種匪夷所思的猜測下,列車到站,二人去打出租車。


    半小時後,這趟目的地不明,說走就走的神秘旅途終於到達終點,來之前,何畢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季語聲大費周章,折騰這麽久居然把他帶到隔壁市的一所小學。


    “這是你小時候讀書的地方?”


    “不是。”


    季語聲笑著否認,帶著他繞到學校側麵,蓄力往上一躍,雙手勾住牆沿掛了上去。翻牆對他來說小菜一碟,反倒是何畢嚇了一跳,低聲警告道:“你幹什麽!快下來!”


    腳一勾就翻了上去,季語聲跨在牆上,低頭朝何畢伸手:“我拉你上來。”


    他語氣輕快,好像不是大半夜不睡覺十分不道德地跑去騎小學生的牆頭,而是要帶何畢去做別的什麽驚心動魄又浪漫的事情。


    季語聲臉上掛著笑,看向何畢的眼神十分專注,背後是深藍的夜幕,城市裏鮮少看見星星,可何畢卻一陣眩暈,被亮花了眼睛,嘴上說著你有病,手卻鬼使神差地伸過去。


    下來的時候也是季語聲先下來,伸手讓何畢往他懷裏跳,何畢沒搭理他,落地的時候被扶了一下,對方就這樣拽住他的手不鬆開了。


    現在是放假時間,外加深夜,隻有警衛廳裏有人看守,而季語聲又對這裏很是熟悉,避開監控帶著何畢繞到行政樓裏。


    一樓走廊中掛著曆任校長的照片,季語聲在其中一位麵前停了下來。


    手機的光照上去,何畢看到相片裏的人四十上下,眉眼溫柔,笑得儒雅,單是看相貌,就覺得這人家裏一定有個房間專門放書。相片下方是人物介紹,何畢看到這個男人姓蘇。


    這一瞬間,他似乎從一團亂麻中揪住了一個小小的、通往真相的線頭。


    季語聲麵無表情地與相片中的人對視,最後他拉著何畢的手輕輕一拽。


    “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二人一路上到最頂樓,季語聲停在一間廢棄雜物間前。這裏似乎沒有什麽人來,窗台上落著一層灰,何畢還在猜測著要怎麽進去,季語聲卻拿出隨身帶著的鑰匙串,用其中一把開了門。


    門一開,灰塵撲鼻而來,季語聲擋在何畢身前伸手揮了揮。他沒再管何畢,進去後走到窗邊。


    窗簾被一把拉開,月光照進來,掀開塵封的一切。何畢看到裏麵堆放著不少雜物,有廢棄的乒乓球台、課桌椅、教具、角落還堆著幾本書。


    這是一個專門用來盛放多餘的、不被人需要、不被人惦記的東西的地方,可季語聲卻專門帶何畢來到這裏。


    季語聲迴頭看著何畢,他笑著道:“你要進來嗎?”


    一半臉被窗外的光照亮,一半藏匿在陰影中,他沒在問何畢要不要進來,他的潛台詞是敢不敢進來。


    何畢被季語聲這樣看著,視線再難分開,腦子沒有考慮好,腳卻先邁了出去,直到聽見季語聲命令他關門才反應過來。他每走進一步,季語聲眼裏的笑意就加重一分,等何畢走到他身邊時,季語聲幾乎是在莫名亢奮著。


    他一把拉過何畢,把人圈在自己懷裏,直白露骨的視線幾乎是把何畢從頭到腳刮了一遍。何畢隻是走進這扇門,季語聲就興奮得難以自持,他的手輕輕摩挲著何畢的臉,露出極其滿意的饜足感。


    就在何畢以為季語聲要低頭吻他的時候,對方卻開始興師問罪。


    “消費?你很囂張啊何畢,跑到我的地盤,還不把我放在眼裏。”


    何畢裝傻充愣。


    季語聲不吃他這套,雙手箍著何畢的腰用力往上一提,強迫他坐在窗台上。何畢驚唿一聲摟住他的脖子,雙腿死死夾住對方的腰,總覺得這屋子年久失修,窗戶玻璃好像被胳膊肘輕輕一撞就會碎掉。


    “不是說要找年輕好看的,還要聽你話的嗎,我們會所裏你相中哪個了?你告訴我你要消費誰。”季語聲乖巧地笑著,眼中醞釀著危險,握著他腰側的手開始逐漸加重揉捏的動作,一手還摸著何畢的臉,總給人一種下一秒會一巴掌打過去的錯覺。


    何畢嘴上不服輸:“還沒想好,迴頭再去挑兩眼。”


    他挑釁地看著季語聲,嘴上這樣說,手卻摟著對方的脖子,二人鼻尖對著鼻尖,何畢得意地等著季語聲來吻他,或是“懲罰”他。


    眼中期待一覽無餘,可季語聲偏偏不接招,他就盯著何畢笑,笑得何畢都有點急了,不爽地反問:“還有完沒完了,都給你台階下了,到底還要不要親我?”


    “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我問你答,隻要你能迴答對,你要我怎樣,我就怎樣;要是猜不出來,我說怎樣,就怎樣。”


    何畢點頭,還以為季語聲要以此來懲罰他的嘴硬,沒想到對方問的第一個問題就出其不意。


    “還記的剛才看到的那張照片嗎,猜猜他是誰。”


    何畢迴憶著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挑了一個看似最不可能卻又唯一合理的解釋。


    “……蘇承光的爸爸?”


    “真聰明。”


    季語聲笑著點頭,他仰頭看著何畢,踮腳側頭去吻他,何畢剛張開嘴巴想要深入,季語聲就狡猾地退開,他以一種哄誘的口氣,低聲問何畢:“還想我幹什麽?”


    何畢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差點就中計了,他想幹的明明也是季語聲想幹的,不管答對答錯,季語聲總能達到目的。


    可季語聲一直求他,拿手揉他的腰,哄他,恐嚇他,何畢又想起了那套關於“小狗和主人”的歪理邪說,明明就知道對方的目的,可何畢就是招架不住,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道:“……你前幾天都不理我,還沒給我道歉,我沒消氣,你說對不起我就不生氣了。”


    季語聲動作一停,沒想到何畢的要求居然是這個。


    何畢看季語聲不說話,正要低頭去看,對方卻突然把頭埋在他的腰裏不住悶笑,一股股熱氣迎麵噴在何畢敏感的腰腹處。


    接著他開心地抬頭:“那我們繼續,你要是能答對,別說一句對不起,你要我說什麽都行。”


    “你猜猜那個人和我什麽關係?”


    何畢心裏早就腦補出一番愛恨情仇,卻都不好意思說,隻得撿了個聽起來最靠譜的,試探道:“那人是你爸的老同學……?”


    他揣度著季語聲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明顯不是正確答案,慌忙抵賴:“哦,剛才那個不算,我重新說……不是老同學,總不至於是老情人吧。”


    聽著何畢的異想天開,季語聲都要被氣笑了。他一巴掌打在何畢屁股上,打的人朝前撲到他的懷裏。何畢願賭服輸地被季語聲抱下來,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握著肩膀按在窗台上。他屁股後的口袋一鬆,錢包被拿出來。


    何畢有些迷信,習慣在錢包夾層裏放一個避孕套,有著招財的意思。


    此刻那個放置已久的避孕套終於發揮它原本的作用,包裝袋被撕開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明顯,想到這裏是哪裏,何畢就抑製不住地羞恥起來,甚至抬頭還能看見窗外的操場。


    在任由季語聲為所欲為前,何畢勉強提起一絲理智,腦袋發暈臉發燒地提醒:“……這可是在小學裏,你別亂來。”


    季語聲一手按著何畢的腰,另一隻手扯開他的腰帶,何畢立刻就說不出話了,慌忙伸手去阻止,可季語聲的動作卻很強勢,拿腰帶把何畢的手捆在背後,一陣涼意撫過腰間,是季語聲掀開了他的衣服。


    尾椎傳來一陣黏膩的觸感,季語聲的指頭戴著避孕套一路下滑,沒入何畢隱秘的股溝。何畢既緊張又興奮,遲遲不能放鬆,對方結實有力的身軀壓上來,克製的粗喘在耳邊放大,何畢猛地從情欲中清醒,好像不太對勁。


    他詫異地望向季語聲,對他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


    “你怎麽了?”何畢軟著聲音問他。


    季語聲不說話,一手騰出來,捏著何畢的下巴又轉迴去。


    然而匆匆一瞥已經夠何畢看清楚季語聲臉上的恨意。他的下巴被喜歡的人放肆揉搓著,季語聲再不掩飾骨子裏的劣性與破壞欲,手指揉著何畢柔軟的嘴唇,幾乎是在發泄惡意。


    可他一隻手有多過分,另一隻手就有多溫柔,給足了何畢時間適應,在他的後穴周圍不住按壓,隻要何畢痛得稍稍皺眉,蠢蠢欲動的手指就識趣地蟄伏迴去。


    “他才不是我爸的老情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


    “……我爸媽沒什麽感情基礎,大家商量好就結婚了,有了我以後就更沒辦法離婚。我爸有點特殊癖好,他的東西都藏在書房,我翻出來過。後來大一點的時候就發現我媽經常跟一個男人打電話,每次和他說話,我媽的聲音都會變得很甜蜜,我從沒聽過她用這樣的口氣跟我爸說話。”


    季語聲貼著何畢的耳朵輕聲呢喃,模仿媽媽同愛人講話時的甜蜜語氣,可何畢卻覺得季語聲抱著他時一直在發抖。他一邊不住輕吻何畢的耳垂,一邊把被避孕套包裹的手指強勢地往裏探,每說一句,身上戾氣就重一分,抱著何畢像是抱著救命稻草,決不允許對方又一絲一毫的掙紮。


    何畢突然有種錯覺,季語聲是那種一旦認定一個人後,自己溺水也要拚著命把對方拉下來跟他一起死的人。


    可他竟一點也不害怕。


    “小時候不懂事啊,不知道媽媽有多辛苦多可憐。因為從小到大,幾乎是身邊的每個人都在給你灌輸一種思想,你的家庭很幸福,你的父母彼此相愛,哪怕他們自己也是這樣假裝給別人看的。所以每當她的聲音變得輕快,變得可愛,我就特別想殺人。我就忍不住想,要是這個姓蘇的可以死掉,是不是就沒人破壞我家庭了。”


    “他一開始隻是數學老師,然後當上校長,後來我才知道居然是我爸的功勞,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多可笑啊,他們都不當迴事,隻有我當迴事。”


    季語聲輕輕笑了,他像是再忍不住似的,手指插到何畢的後穴裏。


    插入的第一下無可避免地弄痛了何畢,痛得他皺眉,痛得他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咬住季語聲還塞在他嘴裏的手指。可再痛何畢也沒有掙紮拒絕,他的乖順包容另季語聲感到滿意饜足,他欣賞般地看著何畢緊皺的眉頭,那股戾氣被很好地安撫住,控製不住地吻他。


    “你不是跟我抱怨說我什麽都不讓你知道,現在我把什麽都告訴你,你還敢聽嗎?不敢聽就算了。”


    他喘息著質問,一副不敢聽就分道揚鑣的語氣,手指在何畢體內抽插著,每一下都抵著最敏感的地方。


    何畢被他弄得額前一層細汗,沒被手指操上兩下就勃起得徹底,被箍在內褲中難受的要命,想呻吟又不敢,汗濕著眼睛側頭去看季語聲,忍不住道:“……可是你臉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在求我別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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