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轎進入宮內,直接朝著一座宮殿走去,沒有聲勢浩大的帝後成親的排場,也沒有任何的鼓樂齊鳴,更沒有拓跋罕林的親自迎接,有的隻是這些宮女太監,抬著轎子急匆匆的行走。


    陪嫁的丫鬟感到了不對勁,小聲的稟報了皇甫曜月。


    皇甫曜月聽完,喊了一聲:“停轎!”


    宮女和太監仿佛沒有聽到,徑直往前走。


    皇甫曜月掀開了蓋頭的一腳,打開轎簾,厲聲嗬斥:“我讓你們停下,沒聽到嗎?”


    一名太監揮手,轎夫們這才停下。


    太監慢悠悠的走到轎子前,彎腰躬身行禮,問道:“皇後娘娘,您有什麽吩咐?”


    “拓跋呢,他怎麽沒有出來迎親,還有,你們這是要抬著我去哪兒?”


    太監的聲音有著不悅:“皇後娘娘,請謹言慎行,皇上的名諱可不是您隨意叫的,皇上今日事務繁忙,沒空舉行大典,皇後娘娘要多擔待一點才是,奴才門先送您去鸞鳳殿。”


    “胡扯八道。”皇甫曜月怒極,訓斥他:“今日是我們大婚的日子,什麽叫沒空舉行大典,你去把拓跋喊來,我要當麵問問他。”


    太監的臉拉了下來,語氣也沒有那麽恭敬了:“皇後娘娘,奴才剛才說了,請您謹言慎行,你這樣大膽的一再提及皇上的名諱,按宮內的規矩,是要被打入冷宮的。”


    “你敢?”皇甫曜月更加的生氣了,索性完全掀開了蓋頭,怒瞪著太監。


    “奴才當然不敢,但皇後娘娘不要忘了,如今你進了這宮裏的,裏麵的規矩是要遵守著,不要仗著您有人撐腰便可以無視規矩,到時候吃苦的可是你。”


    說完,對著抬鳳轎的太監揮手,“送皇後娘娘去鸞鳳殿!”


    抬監們抬起轎子就往前走,無論皇甫曜月怎麽嗬斥都不聽。


    皇甫曜月氣的紅了眼眶,咬了咬嘴唇,飛身從轎子裏躍了出來,在一片驚唿聲中,穩穩的落在了迴話的太監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你去喊拓跋過來,我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麽迴事?”


    太監也似驚訝的後退了兩步,尖利著嗓音嗬斥:“皇後娘娘,您這成何體統,今日是您和皇上的大婚,您怎麽可以如此的沒有禮儀?”


    “拓跋在哪,我親自去找他,我要問問他到底是何意?”


    “不用問了,皇上吩咐了,如果皇後娘娘不懂規矩,直接押去鸞鳳宮。”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皇甫曜月轉身,幾十名宮內侍衛急步而來,為首一人大約二十多歲,身材高大,麵無表情。


    走到皇甫曜月麵前站定,對她伸出手:“皇後娘娘請上轎吧,免得受苦。”


    皇甫曜月沒動,執拗的說:“喊拓跋過來,我有話問他。”


    來人沒有會應她,隻是繃著臉又說了一句:“請皇後娘娘上轎。”


    “今日他若是不出來,我直接迴武國去。”皇甫曜月威脅他。


    “如此,皇後娘娘,得罪了。”說完,揮手,侍衛們一擁而上。


    “你們敢?”


    陪嫁的幾名丫鬟擋在皇甫曜月麵前。


    於此同時,太後宮內。


    看著坐在自己麵前,冷著臉,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茶水,絲毫不像今日是自己大婚的拓跋罕林,太後心裏疑惑不解,沉著聲音詢問:“皇上,可否告訴哀家您這唱的是哪一出嗎?”


    沒有大婚以前,連政事都拋給自己,一連數月都待在武國,就是為了有機會接近皇甫曜月,娶她為皇後,這怎麽大婚了。他不僅一點兒喜色也沒有,還連大婚的儀式也免了呢?


    拓跋罕林又喝幹了一杯茶水,將水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不答反問:“母後,知道我為什麽要執意娶皇甫曜月嗎?”


    太後皺眉,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難道不是因為你喜歡?”


    拓跋罕林沉默的來迴搖了幾下頭。


    太後的心沉了下去。


    “那是因為什麽?”


    拓跋罕林揮手,揮退伺候的人:“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應聲,退了出去。


    屋內隻剩下了拓跋罕林和太後兩人。


    拓跋罕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中,問:“母後,知道父皇為什麽突然把皇位傳於我嗎?”


    這也是太後感到不解的地方,雖然她得寵,但因是武國人,注定了她生的孩子不能繼承皇位,所以這些年她從來沒有過這方麵的心思,也因此她們娘倆在這後宮沒有什麽非要了她們命的敵人。


    “為什麽?”太後沉著聲音發問。


    拓跋罕林低頭看著茶杯裏的茶水,神色幽幽,好一會才抬頭看向太後,道:“因為父皇想讓我幫大哥報仇。”


    “什麽?”


    太後驚得站起來,動作太大,不慎碰翻了手邊得茶杯,茶水灑出來,順著桌子流在軟榻上。


    “你說什麽?”太後不相信得又問了一遍。


    拓跋罕林仰頭將茶水喝幹淨,這才道:“您沒有聽錯,是為了讓我幫大哥報仇。”


    “你,你,你,這、這、這……”


    太後跌坐迴軟榻上,驚得半天沒有說上話來。


    拓跋罕林的聲音幽幽響起:“大家都知道當年大哥是死在了皇甫逸軒的手上,卻不知這一切都是因何而起……?”


    “莫非是和這皇甫曜月有關?”


    太後迴神,找迴了自己的聲音,顫著嗓子問。


    拓跋罕林點頭。


    “可是,可是,可是當年她還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怎麽會與這件事有聯係?”


    大皇子有孌童之癖,除了皇上何拓跋罕林以外,沒人知道。如今太後問起,拓跋罕林沉默了一下,才低聲將事情的原本始末告訴了她。


    太後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拓跋罕木竟然有這種特殊癖好,皇上竟然還知道,但也還是一心想要把帝位傳給他。


    “這,這,這些都是你父皇告訴你的嗎?”


    太後的聲音顫抖的非常厲害。


    拓跋罕林點頭又搖頭:“大哥的事我早就知道,皇甫曜月的事我是聽父皇告訴我的。”


    太後的身體一震,眼睛幾乎要瞪裂了,聲音裏帶著驚恐:“你,你,你,你怎麽會知道?”


    “母後知道,大哥一向待我很好,我也時常過府找他去玩,有一次,我無意中看到了他……”說到這,握緊了手中的杯子,那不堪的一幕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你是說,你是說……”太後哆嗦著嘴唇,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母後放心,大哥沒有發現我。”


    否則他也不會活到現在了,也許早在被發現的那一日,便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太後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感覺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拓跋罕林的聲音繼續響起:“大哥死後,父皇痛不欲生,恰巧我聽聞了消息,急匆匆的趕過去看大哥的屍體,父皇將我叫入殿中,說他可以將帝位傳給我,條件是我必須幫大哥報仇,將皇甫曜月娶迴來,狠狠的折磨她。”


    太後說不出話來。


    殿內一片寂靜。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太後才艱難的開口:“如今,你父皇已去了,你大可不必……”


    “母後還不知道父皇的手段嗎?”拓跋罕林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即使他死了,也有辦法操控我的,誰讓我們沒有後盾,沒有人在背後撐腰呢。我若是不按照他說的去做,恐怕這帝位用不了一兩日,便被人奪去了吧。”


    太後的嘴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幾名陪嫁丫鬟雖然武功也不弱,但還不是這些帶刀侍衛的對手,幾十個迴合下來,全部被擒住。


    帶頭之人冷聲下令:“竟然敢在宮內放肆,押下去,投入死牢!”


    “你們敢!”皇甫曜月厲喝了一聲,扯下頭上沉重的鳳冠,一把扔到地上,讓眼前的人看到她發沉的眉眼:“你們若敢動她們,信不信我毀了你們這皇城?”


    此時的皇甫曜月,明明是個小小的人兒,周身卻充滿了肅殺的氣勢,麵色冷凝的看著帶頭之人,仿佛他敢說一個不字,她真的有辦法頃刻之間毀了這皇城。


    眾人一時之間被震撼住,無一人敢出聲,也無一人敢動。


    “拓跋呢,讓他出來見我,我一堂堂的王府郡主,即使嫁給一個平民,也不會如此寒酸。他莫不是以為到了今天,我不敢悔婚嗎?”


    她的話鏗鏘有力,一字一字的的敲打在眾人的心上,震得他們心裏直發顫。


    被她的氣勢威逼到,迴話的太監咽了下口水,“皇後娘娘,您不要如此……”


    “放肆!”


    皇甫曜月嗬斥他:“既然知道我是皇後娘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我,是想被杖斃嗎?”


    迴話太監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身子顫了一下,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去,給拓跋傳話,一炷香之內讓他來見我,如若不然,我武國的一萬兵士可不是吃素的。”


    一萬兵士的實力固然不容小覷,更可怕的是他們背後的武國。


    迴話的太監和帶頭的侍衛對看了一眼,看到他微微的點頭後,拔腿朝著太後的宮裏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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