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煜腳步踉蹌了幾下,跌坐在凳子上,沒有再堅持,低下了頭,大顆的淚珠低落在地上。


    一夜無眠,到了第二日,吃過早飯後,一行人繼續趕路,到了下午,周安也領人跟上,乍一看到有具棺木,駭了一跳,忙查看了一下府中的人,一個不少,都在,放下心來,再看清趕馬車的人是皇甫煜,心裏更加的吃驚了。卻也沒敢問,壓住心裏的疑惑,上前,低聲稟報了這許多日以來調查到的關於清風樓背後主人的事。


    皇甫逸軒聽完,陷入沉默。


    周安退後。


    一路無事,十多天以後,一行人到達了京城,好在天氣寒冷,林晗嫣的屍體已經凍僵,沒有腐化發出難聞的氣味。


    京中人沒有得到消息,不知道發生何事,看到齊王爺一家拉著棺木迴來,開始紛紛猜測,沒多大的功夫,這事情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京城,傳到了皇甫巽的耳朵裏。


    以為是齊王府裏的人出了事,皇甫巽驚的連手裏的奏折都掉到了地上,急忙命令總管太監:“快,快去打聽,到底是誰出了事?”


    到了城門口,齊王爺早先一步派人迴府去稟報齊王妃。


    幾人到達府門前的時候,齊王妃已經紅著眼眶和薑瑾一起在府門前等著了。


    府門大開。


    皇甫煜停下馬車。


    薑瑾見他麵容憔悴,想要上前關心詢問。


    皇甫煜停下馬車後,扶著棺木,輕聲說:“嫣兒,我們到家了。”薑瑾一見這場景,伸出的腳又默默的收了迴來,抿唇,站在齊王妃身後。


    皇甫煜迴身給齊王妃行禮:“母妃,我和嫣兒已經拜堂成親,如今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請您允許她的棺木從正門進去。”


    皇甫煜接到孟倩幽的信,匆匆走後,薑槿把信拿給了齊王妃看,齊王妃已經知道林晗嫣是為救皇甫皓而死,現在聽到皇甫煜這樣說,心裏猜到了幾分,點頭:“應該的,靈堂我已經命人搭好,這就吩咐人把棺木從正門抬進去。”


    “多謝母妃。”


    府中的下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把棺木卸下來,抬了進去,放置到靈堂裏。


    皇甫煜始終跟在一起。


    皇甫拾夢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上前給齊王妃行禮。


    齊王妃點頭後,問孟倩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孟倩幽把皇甫煜取了林晗嫣為平妻,並讓皇甫皓喊她娘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這……”齊王妃看向薑瑾。


    薑瑾聽完,心裏驚濤駭浪一般不能平靜,見齊王妃看向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大度說道:“母妃,既然相公娶了林小姐為平妻,那這喪禮還不能馬虎了,免得被人笑話了去。”


    齊王妃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隻有點了點頭:“瑾兒,你若是心裏不舒服,就迴去歇會兒吧。我和你大嫂來操辦嫣兒的喪禮。”


    “母妃說的哪裏話,這是我的份內之事,瑾兒一定會做好的。”


    齊王妃歎息了一聲,“瑾兒啊,煜兒這一生能娶你為妻,不知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薑瑾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棺木進了齊王府,眾人猜測紛紜間,一批批的下人腰係孝布從齊王府內出來,去各府報喪,說是二公子的平妻林家小姐因病去世。


    當年皇甫煜和林晗嫣的事情可是在京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皇甫煜卻又拉著林晗嫣的棺木進京,說是平妻,眾人又是一番猜測。不過猜測歸猜測,各大府邸還是都過來了人吊唁。


    薑府。


    薑太醫聽了報喪人的話,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耳朵聾了,不相信的又問了一遍:“你說誰歿了?”


    “二少爺的平妻,林家的大小姐林晗嫣。”下人按照皇甫煜的說辭,又恭敬的重複了一遍。


    “放屁!”薑太醫平生第二次毫不顧忌形象的爆了粗口:“我怎麽沒有聽說二公子什麽時候娶了平妻呢。”


    下人駭了一跳,下意識的挪動了下腳步,離薑太醫遠了一些,才迴道:“管家吩咐下來是讓我麽這樣說的。”


    薑太醫吹起了胡子瞪起了眼:“他讓你這樣說,是沒有把我們薑家的人放在了眼裏嗎?”


    下人不敢再說話。


    薑瑾父親上前勸阻:“父親,你先別生氣,孩兒派人前去吊唁,順便問問槿兒這是怎麽迴事。”


    “你們誰也不要去,我去,我倒要看看,我那孫女婿見了我以後,如何解釋?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了,當年,他不由分說搶了瑾兒做了她的妻子,這些年他對瑾兒也算不薄,沒想到現在整了這麽一出,真當我們薑家沒人了,好欺負嗎?”


    許是年紀大了,越活越迴去了,跟個小孩子一樣,也許是這些年齊王府的人對他很恭敬,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薑太醫此時怒氣衝天,捋胳膊挽袖子,說什麽都要去齊王府找皇甫煜算賬。


    薑瑾父親拗不過他,又擔心他出事,隻好陪著他過來了。


    二公子的平妻去世,前來吊唁的大多數都是女人,眾人聚集在府門口,看到薑太醫父子倆過來,頓時議論紛紛。


    王府的管家立在門口,接待前來吊唁的人,看到薑太醫父子,愣了下後,立刻迎了上去:“薑老爺,您這是……”


    盡管很生氣,薑太醫的理智還在,看到門口這麽多的人,壓下了心裏的火氣,問:“你們二公子呢,讓他出來見我。”


    “這……”管家不敢說,皇甫煜一直守在林晗嫣的靈前。


    可又怕惹怒了薑太醫,趕緊壓低了聲音:“薑老爺,外麵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您老先進府,有什麽話讓二夫人告訴您。”


    薑太醫什麽話也沒說,隨他走進府內。


    管家把他們父子安排在會客廳,急忙命人去請薑瑾過來。


    薑瑾聽了下人的傳話,匆匆忙忙的過來,看自己的爺爺臉色不善,放緩了腳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麵前:“爺爺。”


    “說吧,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薑太醫也不廢話,直接開口詢問。


    薑瑾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他。


    聽聞林晗嫣是為了救自己的外孫子而死,薑太醫半天沉默不語。


    薑瑾試探的開口:“爺爺,相公和林小姐的事情您是知道的。這麽多年,林小姐一直未再嫁,相公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您老人家就不要生氣了。”


    薑太醫瞪了她一眼:“你爺爺我還沒有老糊塗,我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嗎,要不是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沒有人預先稟報我們一聲,我至於找上門來嗎?”


    “對,爺爺一向是我們家最睿智的人。”薑瑾趕緊笑著捧了一句。


    薑太醫又瞪了她一眼:“不要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算了,等事情消停了,你和二公子迴家一趟,我有事要問你們。”


    “好,我一定轉告他,爺爺放心吧。”薑瑾滿口應下。


    誰知她答應的很好,卻一直沒有迴去,因為皇甫煜在葬了林晗嫣迴府以後,一頭紮在了床上,發起了高熱,整整三天,孟倩幽想盡了各種辦法,也沒有退下去,急的她嘴上都起來泡了。


    齊王爺和齊王妃更是別提。尤其是齊王爺,命人把太醫院院首提溜來,咆哮著讓他想辦法。


    太醫院院首嚇得腿腳發軟,哆哆嗦嗦,額頭上的汗珠子成串的往下落,別說給皇甫煜治病了,站都站不穩了。


    齊王爺氣得一腳踹了過去,怒罵:“無用的廢物,也不知當今皇上養你們有何用?”


    他這話出,太醫院院首哆嗦的更加厲害了。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時,第四日,皇甫煜的高熱竟然奇跡般的退了下去。


    眾人大喜,被齊王爺罵的狗血噴頭的太醫院院首更是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終於是撿迴來一條命。


    屋內,眾人全部圍在床前,屏息的看著皇甫煜,期盼著他睜開眼睛。


    果然,皇甫煜的睫毛急劇的抖動了幾下後,眼睛緩緩的睜開。


    “煜兒,你醒了?”齊王妃欣喜的問。


    皇甫煜緩緩移動目光,看向眾人,張嘴,開口,卻有些發不出聲音。


    薑瑾急忙倒了一杯水過來,扶起他,慢慢給他喝了下去。


    皇甫煜舔了添幹澀的嘴唇,這才低啞著聲音滿是歉意的說:“母妃,我沒事,讓您擔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齊王妃紅了眼眶,連聲說道。


    皇甫煜又轉向眾人,一一喊道:“父王,大哥,大嫂,讓您們擔心了。”


    看他好了,齊王爺焦急的幾天的心踏實了下來。卻是哼了一聲,威嚴的問:“可是真的好了?過去了?”


    皇甫煜點頭,“好了,過去了。”


    兩人的問話雖然簡短,可眾人都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意思,薑瑾的眼眶一酸,眼淚幾乎要流下來,趕緊低下了頭,不讓別人發現她這個樣子。


    皇甫煜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守著眾人鄭重的給她保證:“瑾兒,一切都過去了,從今以後,我會全心全意的對你,決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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