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太醫愣住,皇甫煜大驚失色,想要衝過來奪下她手裏的瓷片:“嫣兒,你這是做什麽?”。不料,剛邁出一步,林晗嫣握住瓷片的手用力往自己的脖頸上再次抵了一下,頸部立刻有鮮紅的血跡滲出來:“別過來,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馬上死在你的麵前。”


    皇甫煜邁出的腳步收迴,“好好好,我不動,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把瓷片放下。”


    林晗嫣不為所動,指著薑太醫,威脅皇甫煜:“你要讓他保證,關於我不能生孩子的事半句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則的話,我死在你麵前。”


    “好好好,我答應,我給薑太醫說,你冷靜一下,先把瓷片放下。”


    林晗嫣保持著姿勢不變,“你說,我聽著。”


    沒等皇甫煜說話,薑太醫出聲:“林小姐,我身為醫者,自然會為病人考慮,絕不會輕易泄露病人的病情,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宣揚出去的。”


    林晗嫣冷笑著哼了一聲:“要是擱別人身上,我信,可要是擱你身上,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不泄露出去,因為你受孟倩幽的恩惠太多了,她要是問你,你能保證你不告訴她。”


    “林小姐,世子妃醫術高超,就算我不告訴她,她日後還是會知道的,再說了,她身為王府的主子,有些事情是必須要讓她知道的。”


    林晗嫣的手往脖頸處又用力的抵了一下,鮮血流得更多了,很快順著她的脖頸流下來:“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信不信我立刻死在你的麵前。”


    “你……”薑太醫氣得無言。


    皇甫煜嚇得魂都要飛了,聲音裏都帶著顫意:“嫣兒,你別衝動,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保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林晗嫣仍舊不撒手:“好,你說。”


    皇甫煜無奈,轉身,道:“薑太醫,怎麽說我也救過你孫女一命,我們一報還一報,從此以後,我和嫣兒不再提起救過你孫女的命的事,你也不要把嫣兒不能生孩子的事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父王和母妃,還有大哥、大嫂。”


    “二公子,這……”薑太醫有些遲疑,倒不是他想巴結孟倩幽,非得要把林晗嫣不能生孩子的事告訴她,而是不能不告訴。要是二公子和林小姐大婚以後,府裏眾人才知道這個問題,世子妃還好點,齊王爺說不定會氣得去抄了他全家的。


    見他遲疑,皇甫煜也了解他的苦衷,道:“薑太醫放心,即便有一天這事暴露了,我父王、母妃和大哥、大嫂知道了,我們會一力承擔,絕對不連累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答應,自己真的有巴結府中的人之嫌了,薑太醫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好吧,二公子,我答應你,就算將來王爺知道了,我也可以幫你承擔,你救了我孫女一命,我就用自己的這條命還你,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薑太醫,我……”皇甫煜也知道自己這樣挾恩以報有些過分了。可是眼前的情況擺在這,他若是不這樣做,嫣兒衝動之下真的割了脖子,他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所以,隻能是對不起薑太醫了。


    薑太醫擺手,阻止了他下麵要說出來的話:“二公子,不必愧疚,從今日開始,我們兩清了,我這心裏也踏實了。”


    皇甫煜更加的羞愧,看著薑太醫背起藥箱,慢慢的走了出去。


    林晗嫣沒有阻攔,全身也仿佛被抽幹了力氣一般癱坐在地上,手無力的垂下,瓷片掉落在地上,再次發出一聲響,摔成了幾片。


    皇甫煜一個大步竄到她的麵前,用腳把那幾塊碎片踢的老遠,彎腰抱起她,重新放迴了床上。對著外麵高喊:“紅兒,趕快把屋裏收拾一下。”


    紅兒聽到了喊聲,小跑著進屋,看到林晗嫣麵色蒼白,了無生趣的躺在床上,驚唿出聲:“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林晗嫣又恢複了呆呆的看著屋頂的樣子,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紅兒還要上前一步,被皇甫煜喝止住:“趕快把屋子裏收拾幹淨了,再來看你們家小姐。”


    紅兒的腳步頓了一下,應聲,低下頭開始快速的收拾屋子。先是把桌子扶起來,擺好,再把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按照記憶歸迴原位,最後拿過掃帚,打掃完了碎片,扔出去之後,急匆匆的迴了屋子裏。


    “看好你家小姐,我出去一下,馬上就迴來。”皇甫煜說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毫無反應的林晗嫣卻猛然占坐起身,尖著聲音問:“你要去哪兒?”


    “薑太醫剛才走的匆忙,沒有留下止血的藥,我去藥房裏拿一些,很快就迴來。”皇甫煜迴頭解釋。


    看了他一眼,林晗嫣沒有什麽表情的又直挺挺的躺了迴去,恢複剛才的神態。


    皇甫煜出了院子,沒有去府裏的小藥房,卻是急匆匆的來到皇甫逸軒的院子裏。也沒等青鸞稟報,幾個箭步竄到門前,撩開門簾就“衝”了進去,神情驚慌的說道:“大嫂,給我些上好的止血藥,嫣兒受傷了。”


    孟倩幽指著桌上的一個瓷瓶:“拿去吧。”


    “謝謝大嫂。”皇甫煜也沒有多想,拿起瓷瓶,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看著不斷晃動的門簾,皇甫逸軒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孟倩幽沒有說話,皇甫煜的院子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即使她們不特意的派人去盯著,也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情。所以,她剛才就拿出了止血藥,就怕萬一有個事情用的著,沒想到還真是用上了。


    揉了揉發痛的額頭,當初他們都以為皇甫煜和林晗嫣青梅竹馬,兩情相許,所以,才想盡辦法促成這段姻緣,即使最後林晗嫣是以那種方式進入了王府,也沒有人瞧不起她,隻要她和皇甫煜兩人高興就好。卻沒有想到,她作出了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讓府裏的人跟著操心,這也罷了,可是今日這又是怎麽了。竟然鬧到了受傷的地步。


    正自沉思間,皇甫逸軒低沉而帶著火氣的聲音響起:“去,把薑太醫拎過來。”


    難得待在府裏,想要和孟倩幽好好地獨處,卻碰到這樣糟心的事。皇甫逸軒想要把林晗嫣和皇甫煜趕出府的心都有了,再加上兩人原本是等著薑太醫過來稟報的,誰知那個沒眼力的老家夥從皇甫煜的院子裏出來後,直接走了,完全沒把他這個世子放在眼裏。皇甫逸軒的火氣更大,吩咐的聲音也更加的冰冷。


    周安在心裏替薑太醫默哀了幾下,提身快步飛了出去。


    薑太醫腳步匆匆的出了王府,看沒人阻攔,鬆了一口氣,坐上了來時的馬車,吩咐車夫迴太醫院。剛走出不遠,眼前一個人影一閃,自己騰空而起。哀歎了一聲,到底還是沒有躲過,閉上了眼睛,老實的任由周安把他拎迴了王府,拎到了皇甫逸軒的院子裏才放下。


    早已經適應了這種方式的薑太醫,落地以後身體也不搖晃了,背好藥箱,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走進了屋內。先拱手給兩人見了禮:“見過世子,世子妃。”


    皇甫逸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他:“到底是怎麽迴事?”


    薑太醫早已想好了答案,恭聲道:“世子見諒,恕我不能說,因為二公子以對我孫女的救命之恩相要挾,讓我任何人不能說出去。我答應了,以後和二公子兩清了。”


    皇甫逸軒不說話,銳利的目光盯著他,周身發出淩厲的氣息。


    薑太醫被這氣息逼迫的很快出了汗,卻還是一聲不吭的躬身立在原地,一個字也不多說。


    “是和林小姐的身體有關了吧?”孟倩幽笑著問。


    “迴世子妃,我什麽也能說。”薑太醫還是那句話。


    孟倩幽笑著搖頭,示意皇甫逸軒收迴了那迫人的氣息,在薑太醫伸手擦拭額頭上的汗珠時,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難道是林小姐以後不能生孩子了?”


    “啊?”薑太醫瞪大了眼睛,抬頭,一副驚訝的表情,隨後頭又低下,恭聲迴道:“我什麽也不能說。”


    皇甫逸軒眯起了眼睛。


    在心裏嘟囔了一句老狐狸,孟倩幽笑著道:“既然薑太醫什麽也不知道,那就請迴吧。不過太醫院離王府有些遠了,還是讓周安送你迴去吧。”


    薑太醫這次是真的驚訝了,在心裏暗暗叫苦,他就知道無論說不說,都沒有好果子吃,卻沒有想到孟倩幽會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別看被周安抓著行走,他跟沒事人似的,可是隻有他知道,自己這老胳膊老腿的,再多來幾次這樣的方式,非得廢了不可。


    看他一副痛苦的表情,孟倩幽心裏暗笑,但是也沒有改口,剛才薑太醫的那一個“啊”就說明自己猜對了。如果這個時候好聲好氣的送他出去,林晗嫣知道了,肯定會起疑心,說不定還會鬧騰。如果是被周安拎走了的,那足以表明他確確實實沒有告訴自己了。


    薑太醫再一次老老實實的被拎走了。


    皇甫逸軒的臉色卻更加的難看了,轉頭看向孟倩幽,用眼神詢問她是如何知道的。


    林晗嫣不能生孩子,這並不是個好消息,孟倩幽的臉色也凝重起來,道:“薑太醫是太醫院之首,自然知道給林小姐看過病以後,來給我們迴話。但他卻沒有,直接急急忙忙出了府,肯定是林小姐的病情有不可訴著的地方。可是,我在府裏,煜兒竟然也沒有派人過來,那就是說林小姐並不是難以啟齒的病,而是不可告人的病,我思來想去,也隻有這一件讓他們合起夥來瞞著我們了。”


    皇甫逸軒的臉色更黑了,收迴視線,思索著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孟倩幽了解他的想法,勸他:“這是煜兒的私事,我們不便插手,我們權當不知道吧,至於父王和母妃哪裏,也不要告訴他們了。”


    皇甫逸軒凝眉,問:“我們是不是太縱容他們了,這麽大的事也隱瞞下來?”


    “告訴了又能如何呢?事到如今,你是趕他們出府,還是強製煜兒別娶林小姐?無論怎麽做,都會被人指責的。你先暫且壓下火氣,看看他們會如何做,再下決定也不遲。”


    思量了一下,皇甫逸軒緩緩地點頭。


    皇甫煜拿了藥,風一樣迴了自己的屋子裏,打開瓶塞,倒出一些灑在了林晗嫣的傷口上,血立刻止住,但林晗嫣的臉色卻更加的蒼白。


    將瓷瓶交給伺候在側的紅兒,皇甫煜起身,走到水盆邊,打濕了毛巾,將林晗嫣頸邊的血跡擦拭幹淨,把毛巾扔在地上。慢慢將她扶起來,吩咐紅兒:“給嫣兒找套衣服出來。”


    紅兒應聲,打開衣箱,找出林晗嫣平日裏愛穿的衣服,放在了床上。


    “你出去吧。”皇甫煜吩咐。


    紅兒退了下去。


    讓林晗嫣倚在自己的身上,皇甫煜笨拙的幫她脫下染了血跡的衣服,換上紅兒給拿出來的那一套。


    林晗嫣猶如傻了一般,目光空洞的看著麵前的某一點,不配合,也不掙紮,任由皇甫煜獨自忙活。


    累出了一身大汗,才給林晗嫣換好,輕輕的扶著她躺迴了床上,輕輕的籲出了一口氣,皇甫煜彎腰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準備吩咐紅兒悄悄的燒了去。


    林晗嫣霍然從床上彈坐起來,尖著聲音:“你哪兒也不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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