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看著她,深深的問:“姑娘想讓逸軒走向仕途?”


    孟倩幽點頭:“這是他的誌向,我隻能鼎力相助。”


    “姑娘可否知道,如果他出現在朝堂之上,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又會引發怎樣的事端?”夫子略含深意的問。


    孟倩幽搖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他所想,我一定要讓他如願。”


    夫子望著她堅定的神情沉默不語,好半天才搖了搖頭:“恕我不能答應姑娘的要求。就如姑娘所說,我已遠離朝堂,那裏的是是非非我不想在參與進去,我隻要做好逸軒的三年夫子,就能安心的迴家養老,從此不再過問任何世事,過神仙般的逍遙日子。”


    孟倩幽微微一笑:“夫子錯了,從您答應教授逸軒的那一刻起,不,從您見到逸軒的那一刻起,您已經再次卷入了這些是非當中。試想一下,當有一天逸軒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當中,就會有人把他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查個清清楚楚,你做夫子的這件事情也會被人知曉,到時候,您還能安心的養老嗎?”


    夫子一愣,隨即說道:“那又如何,我隻是為了還褚將軍一個人情,而授課於他,又沒有做其它的事情。”


    孟倩幽反問:“您剛出了京城,就來到了此處,你覺得會有人相信你隻是單單的授課與他嗎?”


    夫子微怒:“姑娘這是威脅我嗎?”


    孟倩幽搖頭:“夫子身處朝局已久,對世事的變化應該比我清楚,所謂當局者謎,我隻是在給夫子分析利弊罷了。”


    夫子冷冷的問道:“姑娘如此處心積慮,就不怕我把逸軒的身世說出去嗎?”


    孟倩幽的神情有些肅穆:“逸軒身世,早晚會大白於世,夫子入如果不說,我們大家都還能安然幾年,如果您說出去,逸軒隻是早些迴歸,與我沒有損失,說不定我們家還會得到一些賞賜,可於您就不一樣了,您或許會因此重迴朝堂,也或許會被人步步緊逼,一天的安靜日子都不會再有。”


    夫子冷哼一聲:“姑娘想得太好了,如果真的是那樣,你就不會央求我教他謀算之術了。”


    孟倩幽歎口氣:“夫子有所不知,逸軒是被我爹撿迴來的,陰差陽錯之下,救了我一命,我爹娘感激之下,給我們定下了婚事。可如今我們的身份懸殊,他身世大白之日,就是我們的婚姻約解除之時。我隻所以讓夫子教給他謀算之術,是不想他認祖歸宗之後,白白的被人算計。我爹娘養育了他一場,我們幾個也兄妹情深,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情,我們家人的心裏也是不好過的。”


    夫子不信:“姑娘當真是這樣想。”


    孟倩幽點頭:“我可以對天起誓,我說的句句是真。我生於鄉野,長於鄉野,對於京城的是是非非,根本就不感興趣,也不想參與進去,我隻想守著爹娘和家人快快樂樂的過日子,隻要他安好,我們就能安好,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情,我們恐怕也不能獨善其身。所以我請求夫子教給他謀算之術,不單單是為了他以後能夠安穩的活下去,也是想給我們找一個堅實的後盾。”


    夫子又哼了一聲:“說來說去,姑娘海還是為了自己。”


    孟倩幽道:“夫子非要這樣說,我也不辯駁,總之我們現在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如果想要風平浪靜,就隻能提前做準備。”


    夫子仔細的打量她一番,道:“我倒是小看你了,竟然不知道姑娘有這樣縝密的心思。”


    孟倩幽笑著搖頭:“夫子過獎了,我哪裏有什麽縝密的心思,無非是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罷了。”


    夫子沒有在說話,坐在椅子上沉思。


    孟倩幽也不打擾他,靜靜地坐在一邊。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夫子似乎做了決定,問:“如果我教了謀算之術,逸軒身世大白之時,姑娘能否讓他答應我一個請求。”


    孟倩幽暗自鬆了一口氣,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有什麽請求,盡管對他提,逸軒心地善良,定會應允與你。”


    夫子點頭:“那好,我答應教他謀算之術。不過我有條件……”


    孟倩幽打斷他:“我知道,您隻要教他如何謀算人心就好,至於其他的想必他也用不到。”


    夫子也鬆口氣:“好。從明天開始我就教他謀算之術,不過課時緊了,歇兩天的規矩也就該廢了。”


    孟倩幽搖頭:“這兩天必須是要歇的,除了詩書,謀略以外,我還想讓他成為一個出色的生意人,就算他日認祖歸宗了,也難免會出現變故,有生意傍身,總歸要好些。”


    夫子讚歎:“姑娘為逸軒打算的可真多,你這就算是把他將來的路都鋪好了,無論他走哪條,一定都會暢通無阻。”


    孟倩幽擺手:“夫子說錯了,不但是逸軒,就是我的哥哥,弟弟,我也是為他們做好了打算。”


    夫子再次感歎:“一個小小的農家,能出你這這樣一個奇女子,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見夫子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孟倩幽告辭離去,夫子看著她走遠的背影,感歎真是造化弄人,想著這樣的女子如果生於京城,不知道會是一番怎樣風光的情形。隨後便警告自己的家裏人,以後見了孟倩幽要客客氣氣,恭敬有禮,無論是誰絕對不可以冒犯她,否則家規處置。


    第二日,夫子告訴孟逸軒以後每天上午授課,下午學習謀算之術。


    孟逸軒一心想要走仕途之路,自然知道這謀算之術對自己是極其重要的,聽完夫子的話大喜,急忙有禮的道謝。


    夫子沒有說出這是孟倩幽的請求,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道:“你要切記,謀算之術,不是用來謀算利益的,而是用來謀算人心的,無論你將來處在何處位置,都不能失了人心,也小心不要被人心所算計。”


    孟逸軒似懂非懂的點頭。


    又過了十多日,所有的房屋全部蓋完,孟倩幽向上次一樣,當日就給所有的人結了工錢,有人帶來的大工、小工們又是一番歡喜。


    有人也高興的照樣說著客氣話:“孟姑娘,以後你們家再該房子你就讓人給我捎信,我保證給你蓋的漂漂亮亮的。”


    孟倩幽笑著說道:“有人大叔,我家的房子夠多了,我可不想再請你過來了。”


    有人摸了摸頭,嘿嘿直笑。


    鄰村過來幹活的人也是高興萬分,一開始隻是說過來清理地基,沒想到地基清理完了,還能跟著蓋房子,不但能吃到帶肉的大鍋菜,還每個人掙了一兩多銀子,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


    村裏人望著那一排排的大房子,雖然羨慕的不行,可是並不知道做什麽用的,一時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孟家人誰也沒有聽到這些議論,依舊給自忙活著自己手中的活計。


    有一個縫製書包的女人聽到人們的各種議論,雖然有心幫孟家說好話,但她也不知道蓋這麽多的房子是幹什麽用的。這天早上剛到了孟氏家,拿好自己要做的活計,一邊縫製書包,一邊試探的問孟氏:“東家,您們在村邊蓋的那一排氣派的大房子是做什麽用的?”


    孟氏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笑著說道:“房子當然是住人用的,難道還有別的用處?”


    女人擺手,著急的說道:“不不不,我是說給誰去住。”


    孟氏明白過來,笑道:“我公婆蓋好的房子不是讓給夫子住了嗎?幽兒就讓給他們又蓋了這一處,讓他們先住著,等夫子走了以後,再讓他們搬進大房子裏去。”


    女人張嘴愣住,半天才道:“怎麽沒聽你說過這件事情?”


    孟氏迴道:“這不是天天在忙嗎?再說了村裏人不是都知道嗎?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女人“哎呀”一聲:“東家,我們都沒聽說過,村裏人哪會知道,都在猜測你們家蓋著大房子是做什麽用,還有心存不良的人說你們隻顧自己不顧老人,自己家都有這麽多的房子裏,也不說讓老人去住一處。”


    孟氏愣住,半晌才道:“不能呀,我們一開始蓋房的時候就說了呀,那一排房子是給他們蓋的。我公婆,大哥、大嫂,仁兒、義兒都有。”


    眾人疑惑。


    “不行,我得去問問。”孟氏說完,放下手中的針線快步走了出去。


    剩下的幾人麵麵相覷。兩位周氏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孟氏找到孟二銀,急聲問他:“他爹,你有沒有告訴爹娘,那一排的大房子是給他們蓋的。”


    孟二銀迴道:“幽兒已經告訴他們了,我就沒說。”


    孟氏又風風火火的找到孟倩幽,問“幽兒,你有沒有告訴你爺爺奶奶,那一排的大房子是給他們蓋的。”


    孟倩幽不明白孟氏突然問起這件事,不過還是如實的迴道:“爹不是告訴他們了。我便沒有去再說。”


    孟氏跺了跺腳,埋怨道:“你說你們父女倆,這麽大的事情也不商議好。這下好了,你們倆誰也沒說,村裏人都不知道,還在後麵戳我們的脊梁骨說我們不管老人呢。”


    孟倩幽愣了一下,不相信的問:“爹也沒有過去說?”


    孟氏急道:“我剛才已經問過了,他以為你說了,他便沒有過去說。”


    看她那著急的樣子,孟倩幽勸道:“您別著急,晚上我和我爹一塊去老宅,給爺爺奶奶說了不就完了嗎?”


    “也隻有這樣了。”孟氏無奈的說道。


    吃晚飯的時候,孟氏把事情給孟二銀一說,孟二銀也是愣住,不相信的問:“幽兒也沒說?”


    孟氏見他到現在還這樣問,氣得恨不能打他一頓:“你說你,這麽大歲數了,連這麽丁點小事也做不牢穩,平白的讓村裏人戳了我們家的脊梁骨。”


    這件事是自己沒做好,被孟氏數落了一頓,孟二銀也沒有辯駁,吃過晚飯,就和孟倩幽一起急衝衝的來到老宅。


    老宅也是剛吃過晚飯,孟大金家的正在院子中洗碗,看到兩人進來,笑著跟他們打招唿。


    孟二銀點頭之後,大步走進屋中,也沒等屋裏人說話,就大聲說道:“爹,娘,村邊的那一排大院子是給您和大哥和仁兒,義兒蓋的。”


    孟中舉夫婦不怎麽出門,自然是沒有聽到外麵的風言風語,孟大金父子三人則不一樣,每天都能聽到人們的議論聲,現在聽到孟二銀這樣說,孟大金的眼睛裏迸出驚喜:“二弟,你說的是真的。”


    孟二銀點頭:“當然是真的,夫子住了你們的新房子,幽兒便和我商議先給你們蓋幾處新房子,你們先進去住,等以後夫子搬走了,你們再搬進去。我以為幽兒給你們說了,便沒有再說這事,可今天問過以後才知道她根本就沒說,所以我們才急衝衝的過來告訴你們這件事情。”


    孟大金眼眶濕潤:“謝謝,謝謝二弟。”


    孟二銀摸著腦袋,憨厚的說道:“咱們是一家人,大哥說這客氣話做什麽。”


    孟中舉雖然欣喜,但想到以後夫子搬走了,自己搬進哪座大房子裏,這幾處房子就空著了,有些心疼花了那許多的銀子,便摸著胡須說道:“夫子最多呆三年就走了,何必浪費那個銀錢去再蓋房子,我們等一等就好了,左右這房子還能住人。”


    孟倩幽剛進屋,聽到他的話笑著說道:“爺爺,這可不行,就算您能等,大堂哥也不能等啊,他過年的時候還要娶英子過門呢。不蓋房子,我們總不能等到三年以後再讓英子過門吧。”


    孟中舉確實一時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聞言道:“還是你們考慮的周到。”


    孟仁聽到房子是給自己蓋的,欣喜若狂之後,滿臉羞愧,走到孟二銀和孟倩幽麵前,誠心誠意的說道:“二叔,幽兒妹妹,說實話,我前幾天還在心裏怪罪你們,明明說是給我們蓋好的大房子,卻讓夫子住了進去,我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現在我真心給你們道歉,不是因為了你們給我蓋了房子,而是因為你們真心實意的為家裏人考慮,你放心,我今天真的已經幡然醒悟,我以前是錯的太離譜了,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和你們一樣,多為家人考慮。”


    孟仁的話說完,孟中舉頗感欣慰,摸著胡須連聲叫好:“好好好,知錯能改,善莫大蔫。


    孟大金看著明顯變得豁朗的兒子,又是一片激動的熱淚。


    孟倩幽笑道:“大堂哥現在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為時不晚,不過,縣學是還是不能去的。”


    聽完他的話,孟仁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平靜的說道:“我知道,我還需要在家裏磨礪幾年。你放心,以後無論做什麽事情,我都會更加努力的。”


    孟倩幽暗自點頭,接著說道:“不過,周孝、周禮兩人的學問也不錯,我想請他們其中的一位來教導大堂哥,不知你願意嗎?”


    孟仁驚訝的抬頭,不置信的望著她,激動的問:“你是說、你是說……”


    孟倩幽點頭:“大堂哥的學問原本就不錯,隻要你好好努力,將來一定會金榜題名,為咱們孟家光宗耀祖。我之所以不讓你迴縣學,是因為我不想你再成為以前那樣,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所以即使我請他們其中的一位過來做你的夫子,你也必須和逸軒一樣,學五天,歇兩天,這兩天的時間就用來勞動和學習做生意。”


    孟仁點頭,欣喜道謝:“我知道,謝謝幽兒妹妹,謝謝幽兒妹妹。”


    孟倩幽擺手:“大堂哥不必謝我,咱孟家的人無論是誰,隻要踏踏實實,光明磊落,無論做什麽事我都會鼎力相助的。”


    孟仁心中對她更加的敬佩,發誓以後隻要她吩咐的事情自己絕對不會違背。


    孟義站在旁邊,嘴唇動了好半天,才試探的小聲問出口:“幽兒妹妹,我想跟孟賢他們一塊學武可以嗎?”


    孟倩幽笑看他:“當然可以,不過你要記住一件事,如果你開始學了,就不能半途而廢。否則我治人的方法千百種,哪一種也會讓你生不如死。”


    孟義並沒有被她嚇到,反而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放心吧,幽兒妹妹,我一定堅持下來的。”


    “既然這樣,從明天早上開始你就先跟著他們去跑步吧,第一天,先暫時圍著大山跑五圈。”


    孟義爽快點頭答應:“我明天準時去。”


    孟二銀從進門就沒有看到孟小鐵,奇怪的問:“四弟呢?”


    眾人的神情垮下來,老孟氏長歎一口氣:“吃過飯就悶悶不樂的迴自己屋了,連話都不願意跟我們多說。”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低落。


    孟倩幽道:“大堂哥、二堂哥。我們去看看四叔。”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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