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黎和林斯嶼親到穿著一條褲子長大,比很多親兄弟都要來得親。他們之間像是有心靈感應——就比如現在,鹿黎模模糊糊地感知到,林斯嶼似乎是生氣了。


    他生氣的表現就在於和鹿黎拉遠點距離,兩把椅子本來並在一起,現在林斯嶼卻坐得離他遠了些,形成了一個像是審問一樣的距離。


    林斯嶼貼著椅背,黑黢黢的眼睛盯著鹿黎,盯得鹿黎莫名地感到一種心虛感。


    他嚼提子酥的動作不自覺地放緩:“怎、怎麽了?”


    林斯嶼問道:“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鹿黎下意識地把懷裏的包裝袋抱緊,像是生怕林斯嶼重新把提子酥搶迴去,他連話都說得有點不利索:“因、因為嘉嘉姐和……”


    “他們那叫早戀。”


    林斯嶼很少那麽不禮貌地打斷別人說的話,鹿黎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為了不吵到樓下的住戶,凳腳下麵包了布,拖動椅子的時候無聲無息,剛拉遠那麽一點點的距離再次貼近,比最開始還要近。


    “我不會早戀。”林斯嶼抓起桌上的筆,一圈一圈轉著,“你也不可以早戀。”


    他頓了下,似乎是覺得剛才的語氣過於冷肅。林斯嶼放緩聲音補充道:“會影響學習。”


    他的脖頸線條繃緊,林斯嶼不想讓鹿黎看出自己的不對勁,盡量放鬆著自己的肩頸線,雙腿卻隱秘地一左一右鎖在鹿黎的椅旁。


    林斯嶼說:“現在不要談戀愛,鹿鹿。”


    他們兩個的對話像是跳板,從一頭跳到另一頭,下一次更是跳到了十萬八千遠。鹿黎完全不知道話題是怎麽砸到他身上去的,他霍地一下站起身,語無倫次地道:“我……我沒有要談戀愛。”


    林斯嶼收緊的手指緩緩鬆掉,他把筆重新放迴桌上,陳述道:“我也不會,所以你也不用那麽急著跟自己找嫂子。”


    他說著話,一邊把鹿黎還沒做完的練習冊。


    林斯嶼不想再繼續和鹿黎聊這種無厘頭的話,他把練習冊推到鹿黎的麵前道:“繼續做題吧,這個類型的題你好像一直做錯,如果不會的話,我把我以前抄的集題給你。”


    十二月是林斯嶼過生日的時候,鹿黎花了三個月時間給林斯嶼準備的禮物終於能派上用場。林斯嶼一家過生日不講陰曆陽曆,從來都是看哪個方便就過哪個,今年林斯嶼的陰曆生日正好撞上禮拜六,所以幹脆就挑在禮拜六給林斯嶼過這一個生日。


    不管平時他們的工作有多忙,隻要是林斯嶼的生日,林父林母都會空出時間來給林斯嶼過生日。


    天氣越冷,鹿黎睡得越久,等他睡飽醒過來的時候,手機裏已經有兩三個未接電話。


    鹿黎慌慌亂亂地爬起來洗漱,連外套都不拿,邊往身上套毛衣邊急匆匆地往門外走。走出門之後又想起來自己有東西忘記拿,鹿黎又手忙腳亂地跑迴去把放在鞋櫃旁的鞋盒抱起來。


    他一來一迴風風火火,摔門的動靜隔了幾米的對門聽得一清二楚,等鹿黎抱著箱子再次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林斯嶼抱著臂倚在門邊。


    “剛睡醒嗎?”


    林斯嶼走過來,剛想要幫鹿黎拿一下懷裏的鞋盒,就被他打斷——“哥,幫我關下門,我沒有手。”


    鹿黎抱著鞋盒等他,樓道裏的窗戶開著,冷風灌進領口,他剛被凍得哆嗦一下,就被林斯嶼推著往敞開的門裏走。


    林斯嶼皺著眉道:“怎麽連外套都不穿,屋裏不冷,但是外麵很冷。”


    不過也凍不了多久,從他家的門口到林斯嶼家門口,可能連五秒鍾都用不上。林斯嶼家的空調當初買錯了型號,買成了四匹立式,客廳本來就不是特別大,隻要這空調一打起來,就暖和得像是桑拿房,就連林斯嶼自己也隻是穿了件毛衣。


    鹿黎進門之後就一點寒意都感受不到,他把抱著的鞋盒交給林斯嶼:“我媽今天上班過不來,晚上也不知道要幾點迴來,她讓我把禮物帶給你。”


    他彎下腰換棉拖鞋,邊笑著說:“你待會試試合不合腳,媽媽給我也買了一雙,我昨晚已經試過了,碼數應該是準的。”


    林斯嶼打開鞋盒看了一眼,裏麵是某個運動品牌的鞋子,他問道:“一樣的嗎?”


    “一樣呀。”鹿黎輕快地道,“不過你的我沒看過,顏色可能不一樣吧?”


    他們兩家親近,男孩子穿的衣服和鞋子又沒那麽多花樣,每次想給家裏的小孩買東西的時候,都會幹脆買兩份,但如果全買一模一樣又有點奇怪,所以每次都會買款式一樣但是顏色不同的衣服鞋子。


    林斯嶼把新鞋收進鞋櫃道:“知道了,我待會跟阿姨說聲謝謝,阿姨晚上要是下班早的話就讓她過來一起吃飯。”


    “小鹿過來了?”蘇芮端著剛煮完的長壽麵從廚房出來,“你林叔叔出去買菜了,你應該還沒吃過早飯吧,我給斯嶼煮了長壽麵,你先過來吃一點,先墊墊肚子。”


    鹿黎被林斯嶼拉到桌邊,蘇芮給他拿完小碗和筷子後重新迴了廚房。他的表情卻有些躊躇,因為他忽然冒出來了個想法,他在林斯嶼的耳邊小聲地說:“這是你的長壽麵,我吃是不是不太好,你不要分給我吃了。”


    林斯嶼不說話,直接用行動來表示,他拿筷子卷起麵,直接給鹿黎卷了半碗過去。


    他歎著氣道:“你就吃吧,哪年你沒吃?”


    “……”鹿黎紅著耳朵說,“知道了。”


    過生日總歸是那些流程,林斯嶼每年都要在蘇芮的逼迫之下,戴上他覺得蠢得要死的生日帽,然後對著麵前的蠟燭許願。


    鹿黎邊笑邊給他唱生日歌,然後還光明正大地舉起手機,把攝像頭對著不情不願的林斯嶼,記錄下林斯嶼發窘的一幕。


    鏡頭裏的林斯嶼忽然抬起頭來,屋裏關著燈,但現在是白天,光線不可避免地從窗簾縫隙間漏進來,投射在他往過來的黑眸當中。


    鹿黎被他看得愣了一下,然後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生日歌的伴奏還沒有停下,配合著蘇芮和林父鼓掌的節奏聲。


    他比著口型給林斯嶼說了一句話。


    吃完飯之後,鹿黎和林斯嶼窩在沙發上鬧。


    林斯嶼知道鹿黎怕癢,伸手去往他最敏感的腰部上撓:“剛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鹿黎不住地往後躲著,等逃到沙發的角落之後,整個人都近乎快被林斯嶼壓住。他憋得滿臉通紅,連聲求著繞:“我錯了……我錯了!”


    平時林斯嶼沒有那麽幼稚,但今天就是幼稚到這種程度,他用自己的腿壓住鹿黎的腿,再用一隻手箍住鹿黎的兩隻手,另一隻手的動作依舊不依不饒。


    林斯嶼問道:“我的生日禮物呢?”


    “在、在家裏!”


    鹿黎邊躲閃著,邊磕磕絆絆地解釋。他是真的怕癢,掙紮起來的時候不自覺地帶上了吃奶的勁,林斯嶼應該是怕弄疼他,沒使上十成力,還真讓他掙脫開了。


    他警惕地往後一遛,還順手牽羊地提起沙發上的抱枕,隔擋在他和林斯嶼的中間,做出來一副防備的姿態。


    “幹嘛?”


    林斯嶼看得發笑,半起身就要去搶鹿黎手裏的抱枕——“斯嶼!不要欺負小鹿!”


    他聽到了蘇芮警告般的聲音,手臂卡在半空之中,林斯嶼說:“我沒有欺負——”


    話說到一半,林斯嶼自覺把後麵的話咽了迴去,他麵前的鹿黎頭發亂糟糟,衣服過於寬大的領口都耷拉了下來,正癟著嘴委屈地看著他。


    這確實是像受欺負的樣子。


    可愛死了,鹿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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