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的這事上糾纏的人馬到底有幾股?各種的目的是什麽?樂殊心裏大約摸有個底。也非常清楚,這幾幫人馬會在第二天搶先找自己來商談。除卻老四之外,其它的人都要上朝,樂殊原以為第一個找自己商量的會是胤?,卻不料第一個來找自己的居然是馬爾漢的管家馬福。


    不管怎樣說,馬爾漢都是樂殊名義上的父親,遠行歸來第一個見父親總是沒錯的。但是他在這個事上要和自己說什麽呢?樂殊有些好奇。帶著旋舞迴到馬家後,自然是好大一陣場麵話,塞爾弼和關住都已經長大了,塞爾弼還娶了媳婦。雖然都是十五六的娃子但是成了家總是穩重些了,那個關住從小就讓他媽慣得沒了樣子,現在看來更是不怎樣,將來絕對是個禍害。倒是塞爾弼頗有些老馬的遺風,堅忍穩重。自己和老馬有事要談,便讓淑媛帶上旋舞和塞爾弼家的那個小媳婦一處玩去了。


    老馬今年已經七十九歲了,身體雖然偶有病痛但精神卻依然矍鑠,且有越老越精之感了。行至書房內,父女二人麵對麵的坐在圓桌邊品茶,好長一段時間內,屋內都靜靜無語。最後還是老馬先開口了:“果然進益了。”無語兩刻鍾竟不見她有一絲的心意搖曳,既不左顧右盼,也沒有坐立不安,反倒是象從茶中品味出什麽味道來似的,?意極了。這樣的德行品貌,真是可惜了。


    “原本我是非常看好十三阿哥的。皇上多次出巡每行必帶三位阿哥,大阿哥太子外便是他了。前些年大阿哥和太子的鬥爭中夾雜了明相和索相的權益之爭,從那時我就看出來,他們二人絕不是大位的繼承者。咱們這個皇上疼子愛子卻斷然不會把大清的基業交給一個象他們這樣的人來承接的。十三阿哥從小就聰敏好學精於騎射,皇上疼愛他偏心他是眾所皆知的。在你嫁給他之後,他的榮寵可以說是當時無二。曾經我以為皇上是有心扶植他的,但可惜的是,唉!”以樂殊的條件,當個國母椒房之尊本是順順當當的,卻奈何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今這樣的情勢,十三阿哥是斷然不會再有機會去坐那個位子了,要緊的事情在於如何選好下一位的接棒人。丫頭,你的意見呢?”


    前半段非常坦白,坦白到絕對可以勾起任何人想要全麵相信他的欲望,但可惜是後麵這段,太敗筆了。雖然這個老馬頭退了官職,但這家夥不迴廣州養老卻一直呆在京城的目的是很值得人研究的。京城舒適的環境固然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嘛就值得人期待了。但這個老狐狸高就高在,在這樣一個比較微妙的時刻選擇了辭官。就算私底下他做了哪個人的幕僚,皇上追查起來也絕對扯不到朝政上了。精斃了!


    這番話還指不定是哪個家夥教他的咧?又或者是他幫誰問的。他聰明,樂殊也不是傻子不是?一邊玩著茶碗一邊是笑嘻嘻地看著馬爾漢道:“八爺還真是大手筆啊,居然舍得送您一套宋瓷官窯?阿瑪,您天天拿著它喝茶,也不怕燙到嘴嗎?”


    夠精的丫頭!


    馬爾漢是一點也不著惱,反倒是拍手讚歎:“果然是好聰明的丫頭!怎樣?有什麽想說的嗎?”一擊成功,再行掩飾就是下等人玩的把戲了,大家都是聰明人,直接來最好。


    樂殊也不扭捏,笑著迴道:“您可以待會兒轉告那四位,不,應該是三位。不包括後麵較小的那位。那一位的模擬筆跡的功夫還要再行鍛煉,有幾個字當中很有一些問題。胤祥寫折子時的筆跡、平常練字地的筆跡還有上密折寫密信的筆跡雖然大同小異,但卻有幾個字是完全不同的。這一點我清楚,皇上也很清楚。所以那封據說是鐵證的調兵手令絕對是假的,如果要再勾起什麽來,死的會是別人。”


    馬爾漢讓這其中的情由是嚇了好大一跳,來不及再問些什麽呢?樂殊便是又開腔了:“再者便是某人最大的一個敗筆,當然也可以理解成為某人最厲害的一招。胤祥從來不曾管過兵部,雖然調兵手令這玩藝兒說起來隻是一封信,城區步防營馬的規製也可以提前打聽出來,但是為什麽那麽巧的他寫信的這天恰好是那個人不在營的日子呢?營房日誌上紀錄得清清楚楚,那天從早到晚那個接受手令的人根本不在營中,被什麽人請去聽戲了。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這樣的信確實是麵對麵交接的,看完就地毀掉。為什麽這封信卻可以保留下來做為鐵證?而叫某人去聽戲的另外一個人,為什麽那樣若有若無的可以和某個人扯上關係?”


    停頓半晌,看到老馬若有所誤後,樂殊才是淺淺的笑道:“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高明角色!爬樹上房,登瓦取月。讓那個人搞清楚他該小心的對象才是。”


    馬爾漢自認老道,但是和這個丫頭比起來,看來自己還是不夠精細的。原來這圈中之圈、套中之套是這樣的。怪不得皇上隻審到那一步就再也不往下審了,鐵證如山卻幽了太子和胤祥,可如果再審下去,扯出來的可就不是兩隻三隻的問題了。


    冷汗如雨,好懸好懸。


    看看他的模樣,樂殊瞧瞧牆上的西洋掛鍾後,便是起身拍拍老馬的肩膀道:“快去通知吧,如果某人今天再搞出什麽花樣來私奏,那麽他就要倒大楣了。”


    九點二刻了。早朝一般是十點下,然後大臣阿哥們再行私奏,再不進宮通內報信,時間就是來不及了。馬爾漢趕緊是召來了心腹小廝,耳語半響後打發他趕緊進宮去了。


    撥雲見霧之後,老馬的心情是輕鬆了不少,但可惜的是這邊自己還沒有笑出一個整朵笑意來,有人就又是說話了:“阿瑪最近可能是上了年紀了,記性不太好。幾年前丫頭和您說過的話,您好象是忘幹了。”不再是笑嘻嘻的甜言蜜語,變成了冷誚的關懷?


    什麽話?


    馬爾漢本來是想問的,他真是忘幹了。可看她的那副臉色腦海中立馬是想起了多年前我殊和他說過的一句話:“選擇就是賭博,不管大小總有賭輸的時候,隻有誰也不選,才可以永保不敗。”


    這時候提起這個話來,難道自己這迴又選錯了嗎?剛想問樂殊怎麽迴事,就聽管家在外麵迴話:“老爺,小姐,四爺府上派了人來請小姐過府吃火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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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鍋,古稱“古董羹”,因投料入沸水時發出的“咕咚”聲而得名。它是中國獨創的美食,曆史悠久。《魏書》記載,三國時代,曹丕代漢稱帝時期,已有用銅所製的火鍋出現,但當時並不流行。到了南北朝時期,人們使用火鍋煮食就逐漸多起來了。最初流行於我國寒冷的北方地區,人們用來涮豬、牛、羊、雞、魚等各種肉食,後來隨著我國經濟文化日益發達,烹調技術進一步的發展,各式的火鍋也相繼閃亮登場。到北宋時代,汴京開封的酒館,冬天已有火鍋應市。到了清朝統治的年代,火鍋涮肉已經成為宮廷的冬令佳肴。


    樂殊在胤?家吃飯吃得多,在老四家吃得少。主要原因不在於老四家的廚子,而在於胤?,一看到他就讓樂殊直覺性的想起了韓遙影。雖然有些東西實在是沒必要了,但根深蒂固的過往還是決定了兩個人這輩子都不用想有正常人的關係了。這種關係不隻牽於兩個人中間,也牽扯於胤?這個知情人兼參與者。因為她,樂殊不喜歡老四,雖然自己特別喜歡蘭慧,但那個暗戀成狂的女人自己也真是看了歎息。


    胤?和蘭慧都屬於在生活上較為樸素寫意的皇族,衣食用度都不奢華,講究實用自在。他家的飯菜一向是以素食為主,固然養生也著實沒啥味道。樂殊和琪夢的口味比較相似,喜歡酸辣刺激的感覺,對於四四家的飯菜也一向不怎樣喜歡。今天請來吃火鍋?瞧瞧這鍋裏,唔,真是不錯的菜色。雖然依然不見紅油辣香,但是味兒確很是不錯的。


    蘭慧是看得她好笑,輕斥道:“你呀,都是孩子他媽了,怎麽還這樣不正經。哪有客人去翻主家的鍋蓋的?小心把旋舞教壞了。”看這小妮子多可人疼,這臉這嘴真是討人喜歡。自打一進屋,蘭慧就抱見旋舞不想撒手了。


    時近正午,飯廳裏卻隻見蘭慧還有幾位側室,李氏自己是見過的,耿氏後來也見過一兩麵。這位鈕祜祿氏就不曾見過了,不過她的大名樂殊是知道的,尤其現在這個時候,某女已經誕下了今後的乾隆皇帝弘曆,她的身份就越是好認了。樂殊一慣活潑於妯娌之中,不過人家是嫡福晉,與她們這些側室不是一個品級的,彼此間交情又不深,點頭即止也就可以了。


    老婆一堆,孩子卻不見幾個,這個老四的孩子總是夭折得很快,這麽大的人了居然活著隻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懷恪格格偏偏今天九月又剛出了閣,三個兒子裏弘曆和弘晝隻有一歲,就弘時還大些,今年八歲了。繼承了李氏的好模樣,是個很俊的孩子,但是從小就看太聰明了,而且性子太活。一桌人在一起,他不老老實實坐著,也不待和旋舞玩,倒是一個勁的瞅樂殊。頗有研究的味道!


    胤?在老康幽禁了十三後,誓死立保不成便急得病了,從此後便在病體不支為由位於家中休養,今天大家都到齊了他卻是還在佛堂裏做功課。時間不遲不早的直到午時才是姍姍來遲的出現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火鍋,很是熱鬧。李氏愛說笑,耿氏也很有趣,鈕祜祿氏也是個機巧的,雖然蘭慧不愛說話,但今天旋舞在場,還是忍不住一直逗她,席間一直摟在身側是親懷照顧,看那模樣若非樂殊隻有這一個孩子,一定要搶來霸占了不成。


    其它人都好好的,隻是胤?和樂殊有點不正常。兩個人總有一種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但要說明一下,不是感情的那種,而是怒火即將爆發的那種。看老四的模樣,樂殊就知道他一定憋了一大肚子的火氣要衝自己發。果不其然,午膳之後,蘭慧就領上一堆女人孩子帶上旋舞到後堂玩去了,而樂殊則被迫和冰四去住了他的書房。


    進門後,胤?就是氣唿唿的坐到了書桌後麵,盡可能的離樂殊遠些,不是避嫌,而怕自己一個火氣太大壓抑不住,過去揍了某個女人和十三弟不好交待。


    坐好卻未見有人來上茶?


    這個情況實在是古怪了,樂殊是瞧瞧胤?,有點受不了的問道:“不給喝口茶嗎?”再清淡的火鍋還會是一嘴油膩的,飯後不吃茶,嘴裏的味道太難受了。


    胤?覺得自己的自製力還是不怎樣好,起碼一見到這個女人自己就有點失控。以前猜錯她是韓遙影時,因為情不自禁常失控。後來知道她變成自己的大姨子後好些了,但自從她嫁給十三弟後,自己見到她就又想發飆。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按理出牌了!怎麽和韓遙影形容得一點也不象呢?並且是越來越不象。


    “你心情很好嗎?還想吃茶?你知不知道,十三弟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他現在連頓熱飯都吃不上,你在這邊大吃二喝完了還想喝茶?你是哪門子女人,哪門子媳婦?真是搞不懂了,就你這樣了,十三弟居然還對你念念不忘?你到底好在哪兒了?”胤?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人了,剛開始時因為她的聰慧機智善良柔情,渾身上下還能找出不少的優點來。可越到後麵越是找不出她的優點了。除了與日俱增的聰慧和讓皇阿瑪調教的越來越高深的手腕,先前的優點是一項也找不到了。和她說話時,隻覺得累,不覺得有趣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啊!


    樂殊是在心裏糗了某四一下後,順利的接過了高勿庸送進來的熱茶。聞聞,味兒很不錯,喝一口,舒服極了。等待高勿庸下去後,樂殊才是不急不慢的說道:“你倒是擔心的,你倒是著急的,頂上用了嗎?”除了把自己弄得氣得窩在家不出門,還有什麽建樹?


    “你有招?”聽她這意思,好象已經是胸有成竹了。


    不可愛的人啊!


    一點幽默感也沒有,樂殊是看看他急切的模樣,有點發愁的說道:“現在最主要的難題不在於任何一個外人,而是在於胤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他自己不想出來的。”


    這個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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