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宮記


    “你輸了吧?我就說過,你這個姐姐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她隻是太聰明罷了!”如果真是個笨蛋的話,皇阿瑪幹什麽要如此費盡心機的到處找她,要把她弄迴來?明顯的是要堪將大任,隻不過這個大任是什麽就不曉得了。


    胤禛態度很平坦,戴鐸的表情卻不怎樣了,而樂殊的表情就更是差勁了。事實上,這姐妹兩個在捅破窗戶紙後就一直在互相瞪眼,瞧那眼神中的怨氣分明是強烈得緊呐!


    這邊某四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讓這姐妹兩個和好呢,那邊大門就是突然響起來了。三人一楞,而院中練武的斬荊則是收好了兵器趕緊去探看,卻不料從門縫中往外一看,閃電般的奔迴來是急道:“不好了。外麵來的是李公公,他身後還跟的兩頂青衣小轎。”


    我的天!


    “李德全怎麽找到這裏來了?”這幾乎是所有人心中的問題,但再怎麽問也沒用了。邊院子是胤禛的,奴才是胤禛的,怎麽都和他脫不了幹係了。這下要命了!如果讓老康知道胤禛偷藏了樂殊,那麽他就可有麻煩了。


    胤禛的臉色不太好,戴鐸也正想辦法,斬荊倒是第一個說話的,隻不過出的主意有點差勁罷了:“要不我帶她先走,找不到人,自然就沒了證據。”


    戴鐸是白了他一眼,罵道:“笨!李德全既然敢單人匹馬的帶了兩頂小轎來,就說明他不怕你跑。現在帶人走,頂什麽用啊?”


    他那邊罵斬荊,斬荊沒意見,樂殊是看不過去了,把斬荊往身後麵一護,冷道:“你憑什麽罵他?他最笨的地方就是喜歡上你這個用情不專的壞女人。”


    “我用情不專?好,我就是用情不專。阿峰他就是喜歡我,斬荊他就是喜歡我,小四也就是喜歡我。我就是博愛,我就是用情不專,你要怎麽樣?”一副男人樣,說的話卻是潑婦極了。眼瞧著這姐妹兩個就要掐起來了,胤禛是趕緊往開拉:“好啦好啦,什麽時候了?還吵?想辦法是真的。”


    “想辦法?想什麽辦法?你怎麽管的下人的?肯定是你家裏的奴才走漏了消息。”還敢來怨我,你哪邊的?戴鐸的潑男樣讓胤禛很是沒辦法。他對誰都敢發脾氣,可唯獨這個從小欺壓怪他的女人卻是著實沒辦法。


    院外的敲門聲也固是奇怪,敲了幾響確定屋子裏人聽見後就是再也不響了。


    樂殊是這個心裏好笑,這個老康的本事還是這麽神通,瞧他們三個一籌莫展的模樣,是冷笑道:“急什麽急?皇上如果真要問你的罪,就不會這麽輕衣簡從的讓李德全一個人來,還是兩頂小轎。既然這麽做的,肯定是要息事寧人。我跟他就走了,你們誰也不要露麵是最好的。”


    一番話說得三個人誰也沒詞,胤禛一臉的全是讚歎和佩服,而戴鐸的臉色卻是臭臭的,把臉往旁邊一拐,理也不理她。樂殊也不指望她會感激自己,徑自迴到屋子裏收拾了收拾那日還在蘇州時,斬荊就從林家偷出來的自己的細軟行李。其實自己的東西真的不多,就是些珍貴珍寶和首飾,還有胤祥偷塞給自己的銀票罷了。衣服幾件換來換去的,根本不用自己再帶了。把值錢的東西往懷裏一塞,也就可以了。


    臨過影壁牆時,斬荊攔住了自己,表情很是肅穆:“她不是壞人。”


    真是癡情的男人啊!


    樂殊拍拍他的肩膀,很無奈地迴道:“她也許不是壞人,但絕對是個壞女人。”其它不說了,隻指斬荊一事,她絕對夠得上這稱號。


    拉開院門,果不其然的,李德全一身便服的站在門口,滿臉的笑意,見自己出來後立馬就打了個千請安,笑道:“給樂福晉請安了。”


    福晉!?


    不錯,想起來了。額娘死的那天,老康就已經讓宗人府尹定了自己的名份。好誇張的頭銜啊。不過在李德全跟前,還是規矩些的好,側身一讓躲開了他的見禮,淡笑道:“有勞公公親自來接,樂殊實不敢當。”


    果然還是那個聰明懂禮的丫頭,什麽時候都不會得意忘形。


    李德全一向喜歡她,見她這麽配合的自己出來了,就笑道:“皇上知道樂姑娘迴京了,就趕緊派了老奴來接。這時候早已經在宮裏等下了,樂姑娘,咱們還是趕緊的吧?”


    一擺手,前麵的青衣小轎就是趕緊抬了過來,壓轎打起了轎簾。樂殊隻能是無比配合的步入了轎中,李德全也上了另外一頂小轎。轎夫轉身,迴宮。隻是在離巷的最後一刻,樂殊還是忍不住地迴頭張望,別人誰也沒有看見,隻瞧見斬荊一人站在門口上,表情漠然無奈。


    她走了,胤禛要趕緊迴院準備接下來的事宜就從秘道走了,院子裏再度空空蕩蕩,隻剩下了斬荊和戴鐸二人。


    沒別人在了,斬荊也就可以直接和戴鐸說話了:“你到底是想幹什麽啊?不是說不想讓她知道你現在這個模樣嗎?幹什麽又說漏嘴?”


    這話是好笑了!


    戴鐸冷道:“你以為我是故意說漏的?”


    “難道不是嗎?”這個女人精明得很,向來極少犯錯誤。這迴這麽大的場合,她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沒外人在,戴鐸也是再也不稀得裝男人相了,用這個身體那十個實在夠不上纖纖的指頭就是戳向了斬荊的腦門,以一種絕對潑婦的模樣罵道:“是不是她護了你幾次,你就倒戈了?你現在喜歡上她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樣,認為我是個壞女人,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和她一起走,是不是?”


    這個女人又開始胡攪蠻纏了。


    斬荊受不了她,就是想閃,可自己這邊剛想閃,她那邊的眼淚就是嘩嘩的流下來了,隻好迴答道:“你哭什麽啊?”


    “我是個壞女人,我就愛哭,怎麽樣?我哭也是別有用心的,你不怕嗎?怕的話,就快滾啊?”即使是哭,還是潑辣極了。


    斬荊無奈,隻好是迴來乖乖拉她一起坐下,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算起來咱們認識也有六年了。你是個什麽人,我還會不清楚?”


    “清楚你還幫那個臭丫頭?”韓遙影快委屈死了,拉起斬荊的衣袖就是擦淚。


    好在這種情況斬荊已經不是頭一次碰到了,也不反抗由的她是把什麽髒的爛的都抹到自己衣服上,反正一會兒她也會給自己再洗迴來的。隻不過她每迴洗迴來的衣服都得報銷就是了。看她哭得差不多後,就是再問道:“你到底這麽逼她是為什麽啊?”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這個女人的心連海底的海底,天邊的天邊也搞不通了。


    “你想知道?”又吊人胃口,不過斬荊已經習慣順她大小姐的脾氣了,點頭哈腰的陪笑臉道:“是啊!我好想知道啊,告訴我好不好?”一副哄小孩的口氣,看得韓遙影不不爽極了,不過心裏倒是舒坦了很多,轉轉眼珠後,冷笑道:“你以為就我一個人在逼她嗎?康熙不也在用這一招?她那樣的脾氣,不逼急了,她是跳不出那個烏龜殼的。跳不出來,隻能一輩子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你不是挺喜歡她嗎?難道你希望她這個樣子過一輩子?”不懂情,不懂愛,隻懂得誰也不理的躲在她那個自以為堅硬無比的烏龜殼裏靜寂度日?


    “那你也用不著使這樣的招數吧?她本來對你的印象就不太好了。”何苦讓姐妹變敵人?


    斬荊明的是問這話,可韓遙影知道他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也認為要和我結婚的那個男人,是我搶來的?”


    “難道不是嗎?”問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她發飆,不過這迴她的臉色是不太好看,但目標好象不是自己,而是遠處的某個點:“他們早就分開了我才進入的,更何況那個臭男人和我結婚,並不是因為愛我。”


    啊?


    有些事情是很複雜的,解決起來千頭萬緒讓人無從下手,就象是一個亂極了的毛線團,就算你手裏麵同時抓了十七八個線頭,最後的結果也往往是一派徒勞。聰明的人會選擇直接放棄,而康熙更是個中翹楚。


    事實上,樂殊搭上遠洋輪去了英吉利時,自己就知道了她的動向,早派人在廣東盯著,是故她一迴廣州自己就得到了消息。一路沿途護送,否則以她的模樣和身上的財寶怎麽會如此平順?


    她救了林氏一家,住進了蘇州小巷,平平靜靜的過她的日子。點點滴滴自己都極是清楚,架幸蘇州後,好幾次自己都想馬上拎她迴來,可她屋子裏突然出現的江湖人卻是讓人驚訝。而西園寺裏的巧合讓老康發現,這個丫頭依然對皇室充滿了戒懼,對自己的這些兒子們好象仍然沒有喜愛之情。真是讓人頭痛啊!正想著該如何剝掉她的小烏龜殼時,她卻是突然從蘇州城失蹤了,當再度有消息傳來時,她已經是跑到了老四的院子裏去了。老四天天鑽地道去瞧她,可卻好象從不在那邊過夜。


    這個老四到底在想什麽啊?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這個丫頭哩?


    但不管怎樣,這與自己的計劃相背,還是把她弄迴來算了。所以,距午膳還有一個時辰時,就讓李德全親自跑了一趟。而他和她向來不負朕心,這邊午膳剛擺上桌子,李德全就是帶著樂殊迴來了。


    既然身份都已經讓人家揭穿了,那麽自己也就是沒有必要再帶著麵具了,更何況這其中還糾扯到斬荊,自己實在是不想把那個可憐的男人扯進來。所以,當宮門下轎時,自己就已經又恢複了正常的容顏。而從東華門一路走過來,驚得所有來往的臣屬官員還有宮女太監們是紛紛駐足而望。


    樂殊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畢竟聽說老康宣布自己得疫病死掉了,現在大白天的突然出現,自然是怪嚇人的!臣屬們奔走相告,而太監宮女們則是呆楞半晌後,各自迴宮去報告自己的主子這個驚天大消息了。


    進宮的路線仍然是老規矩。從東華門下轎,進協和門過左崇樓、東翼門、景運門再到乾清門,然後步外階,進乾清宮,直至東暖閣。


    閣內,老康已經是擺下了一桌的盛宴等待著自己。兩年不見,他似乎又衰老了些,眼角眉頭的皺紋深了幾許,想來這兩年間他一定又耗費了不少的腦細胞,才會讓抬頭紋那樣深的。


    “丫頭,你瘦了。”


    “皇上,您也瘦了。”


    康熙沒有讓她有機會行跪拜禮,而是直接在門口扶住了她下跪之勢,然後心疼地看著她本就不豐腴如今益發清瘦的麵龐,當然還有那一雙溫柔卻過於清淡的眸子。


    “這兩年吃了不少苦吧?”


    樂殊微微一笑,扶著老康是坐到了餐桌邊,親自侍侯他吃清口茶,淨手。掃掃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淡笑道:“皇上您多賞丫頭幾頓,不就吃迴來了嗎?”


    刁舌的丫頭啊!


    近兩年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


    老康很是高興的招唿樂殊坐在他的左手邊,點點桌上的菜色,笑道:“瞧瞧,都是你喜歡吃的菜色,早上朕問了定妃,是她親自到禦膳房給你預備的。”


    樂殊聽了欣然一笑,瞧瞧這菜色,可不嗎?都是自己愛吃的。這個定妃還是如此的心細:“說不得,丫頭一會兒要去給定妃娘娘請安嘍。”


    “那是自然的。”康熙和樂殊正這邊說笑著呢?就聽見外麵咚咚的有跑步聲,真是怪了。這宮裏凡事大小都要輕靈穩當,怎麽會有人跑?還跑得如此之快呢?兩個人一訝然,李德全就是趕緊到門口瞧去了,不一會兒就領的一個半大小孩是站到了東暖閣的門口。


    不待他迴話,樂殊就已然是起身撲了過去,而那個半大小孩也是撲進了樂殊的懷裏,滿是哭音的叫道:“樂姐姐,十七還以為你真的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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