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記


    人活著總會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人要活著,就更得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人要好好的活著,就必須得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但可惜的是,在三百年後,人們因為各自的秘密而變得冷漠疏離;在三百年前,人們卻因為各自的秘密而變得‘親密無間’。隻是這樣的親密無間不出自於弱者的本意,而出自於強者的皇權。


    那天晚上,滿打滿算的自己隻出去了半個時辰,但北京城的消息速度卻再一次讓樂殊感到歎服。虧得斬荊沒有直接送自己迴來,而是把自己放到了鬧市區,自己雇了一頂小轎迴的馬府。否則那下場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不過就這樣,也足夠讓樂殊感覺到頭痛了。


    事實上,過後的幾天裏,樂殊隻要是想到那一天的情景就有些頭疼。十幾個阿哥福晉是象看什麽大戲似的,藏在了自己的集雅軒內。然後自己一身男裝的一推開房門,就讓人家抓了個正著。


    可憐的紫月寶寶怯生生的跪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藍星是精乖精乖的在門邊左看右看。


    胤禟的臉色黑得臭極了,好象抓到自己老婆偷奸似的。


    胤祥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不過他臉上更多的是疑惑以及隱隱的擔憂。


    冰四的表情甚是高深莫測,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麽?


    蘭慧的表情則是充滿了擔憂,琪夢也是一臉的擔憂,並且直衝自己擠眉弄眼,目標是老九。


    比較突兀的是這樣的場所裏七阿哥居然也在,並且她的老婆燦落也在。


    相較之別人,燦落的表情是樂殊最喜歡看的。


    她依然那樣冷漠淡然,看向樂殊的眼神裏倒是沒有擔憂什麽的,反倒是有一些輕喜的模樣。


    蠻大的陣容嘛!


    樂殊也不怕也不驚,當然更不會慌亂失措。隻是自己拉了一把椅子來坐到這十幾個人麵前,好整以暇地準備接受各人的炮轟。


    可是他們好象滿懷怨氣來,卻找不到炮轟的出口。


    而在這個時候,老馬的管家卻是急急的跑來了,見屋裏這麽多主子在屋子外麵轉了半圈後,讓樂殊一個手指頭勾了進來。


    本來管家是想悄悄說的,可樂殊卻道:“大聲的說出來,給各位爺,各位奶奶們聽清楚了。”


    管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主子有命,奴才隻好從命了。


    給各位爺各位福晉們施完禮後迴道:“小姐,門口來了一輛馬車,車上下來了一家四口,跪在咱家門口不走,說一定要給小姐磕完頭再走。”蠻奇怪的狀況,讓這個見多識廣的管家有些頭暈。


    樂殊一聽就知道怎麽迴事了!


    也知道,這樣的人是固執極了的,不完成目標是不會罷手的。也就沒有矯情,不管後麵跟著一堆莫名其妙的人都是來到了大門口。


    果然,門口跪著一家四口,那個女孩子正是樂殊在麗香樓看到的那個女孩子。那個父親模樣的人果真是一臉病容,讓老婆摻著跪在那兒,還一直氣喘不休。一家四口見自己出來後,就是跪在地上,一勁的磕頭,也不管數數的磕。


    樂殊是看得頭疼,走到了那個女孩子麵前道:“甭磕了,帶著你父親兄弟快去安置吧。過幾天,我得空了去看你們。”


    那個女孩子點頭同意了,帶著其他三人是悲悲切切的上了馬車,走了。


    其實看得出來,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後麵這麽多看上去就是大主子的男女,也不敢亂說什麽給恩人招麻煩,隻能是順從的走了。


    她們走了,樂殊是長歎了一口氣,迴頭看看那些好象若有所誤的爺們,秀眉皺得緊緊的。


    這些爺們主們自然是見這些場麵見得多了,仔細想想就知道一定是剛才去救人去了。隻不過紫月口中的那個帶劍的男子仍然是可疑的。但現在怎麽問才好呢?


    有些不好措詞耶!


    總不能站在門口說話吧?管家當和事佬是把各位勸迴了集雅軒。


    隻不過這迴樂殊不再被動了,而是當著十幾位的麵,做了一個大膽之極的舉動,就是脫掉了自己的一對鞋襪,露出了一對玉足。


    蘭慧是看得乍舌,趕緊是過來勸:“幹什麽呢?趕緊穿迴去啊。”


    就算這裏有你的男人,但也有你的叔伯呀?怎麽能光著腳呢?


    樂殊沒有理她,而是看著胤禟冷道:“我有一個秘密,現在不妨告訴你。”說完,就是光著腳在地上是走了起來。開始誰也沒有反應出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走了兩圈後,誰都是看出來了。


    “你的腿?”


    琪夢是簡直不敢相信,這丫頭平常看起來好好的,怎麽今天走起來怎麽好象有點跛的樣子?


    換了一般姑娘,這樣的殘缺是絕不會示人,而如果要示人,鐵定是會哭成一團。可樂殊既沒有哭,更沒有傷心,而是以一種很平靜的語調說明:“不錯!我的腿早就跛了。拜九爺所賜!”


    胤禟立馬就是反應過來了,是那次!


    隻不過她這邊張口結舌的還沒有說出話來呢,剛才和樂殊咬了半天耳朵的管家就是拿了兩張紙過來了。樂殊是把這兩張紙拿在手裏看了半天後,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就把其中的一張給了胤禟,另外一張則給了紫月。


    然後,走到了藍星的麵前無奈道:“一會兒你就跟著九爺走罷。我這裏是絕對不敢再留你了。還有你紫月,一會兒和管家領五十兩銀子,迴家去吧。”


    說到這兒,好象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而樂殊也沒有再說什麽了,扭頭和管家道:“我累了,你送客吧。”


    說完,沒有等任何人有話再說,就是扶欄上樓了。


    尷尬萬分、覆水難收啊!


    她擺脫了,迴樓睡覺去了。


    而樓底下的一幹人等則全是傻眼了。


    完蛋了!


    窗戶紙捅破了。


    有些東西看上去很美,走到跟前就未必真美。


    美,通常是隔著那一層窗紗的模糊景象。


    有些東西,如果真的沒了那層遮羞布擋著,就不隻是不好看的問題了,而變成了醜陋與驚悚了。


    話到這份上,好象就不太好意思再呆在老馬家了。雖然從頭到尾,那個老馬頭都沒有現身,但還是走好了。


    老八,琪夢,九九十十是一夥,七七兩口子一夥,老四和蘭慧還有十三一撥。


    先說老八這堆,當然領迴來的還有藍星那個小丫頭。


    想說話安全,便把人帶迴了老八的家裏。


    一迴了屋子,胤禟反手就是給了藍星一個好大的耳括子,罵道:“笨蛋,什麽也幹不了。”


    藍星本來是挺高興的,因為她實在是喜歡這個九爺好久了,今天小姐終於放了自由身,自然是開心。可沒成想,一進門就是甩了這麽大一記耳光,委屈得當場就哭了。隻是就算是哭,也不敢出聲,隻能是咬著下唇悄悄的流淚。


    琪夢向來看不慣這個老九對付奴才的方式,冷道:“罵她幹什麽?丫頭,過來。”


    一抬手,藍星就是來到了琪夢的跟前。


    琪夢是看看那三個男人明顯都知道怎麽迴事的表情,一臉的不悅,扭頭問藍星:“你跟我說,九爺讓你在樂姑娘那幹了些什麽?”


    如果隻是收買了她的丫頭監視她的動作,琪夢相信,樂殊是不會這樣發飆的。一定有什麽事情做得太過分了,才讓樂殊翻了臉的。


    可自己問是問了,那個小丫頭卻是直瞅胤禟不敢說話。把琪夢是這個氣,狠瞪了老九一眼後,胤禟無奈才是讓藍星開嘴了。


    “迴八福晉,九爺讓奴婢小心監視樂姑娘的一舉一動,以及別人送了她的所有物件內容。”


    普通事情嘛!琪夢看看老九,冷道:“老九,不想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行!你們哥幾個不告訴我,可以。以後要往迴拉那張皮,可別怪我撒手撂挑子!”


    有本事你們就以後不要讓我去和那堆稀泥。


    這話果真是厲害的!


    胤禟和琪夢是從小打到大的,自然知道這個表妹的脾氣,也知道是再也瞞不住了。打發藍星下去後,關上了房門。看看無奈的老八,再看看不知道該怎麽辦的老十,隻好是坦白了:“我讓藍星監視她不假,不過我想:真正惹到她的還是兩件事。”


    兩件?


    小子!算你狠。


    琪夢是冷冷地看看他,問道:“哪兩件啊?”


    胤禟是張口想說的,可張了半天實在是說不出來,便是看了一眼他八哥。胤禩也為難極了,不過這話也隻能是自己說,如果讓老九說了,難保這表兄妹兩個又掐起來。


    “第一件是:老九讓藍星買通了那個給樂殊捏腿的大夫。”


    什麽?


    琪夢一聽就是炸窩了,在椅子裏再也呆不住了,就是跳將了起來,怒道:“你的意思是說:樂殊的腿原本是不用跛的,對不對?”


    胤禩也覺得臉皮微燒,但也隻能是點頭應承了。


    如果真相,簡直是驚心動魄了!


    琪夢覺得自己的腦袋實在是有點受衝擊,不過這個時代她仍然是壓下了心頭的怒火,問道:“第二件呢?”第一樁已經如此火爆了,第二樁不知道是什麽了?


    胤禩繼續當那個不討人喜歡,但在場中除了他說,別人說肯定會屍骨無存的倒黴鬼:“父皇腰帶上有一塊九龍玉佩,你是見過的吧?”


    琪夢自然是知道那塊玉佩:“我當然知道。那玉佩是太祖傳下來的,皇阿瑪從小戴在身邊的。怎麽了?”


    “它不見了!在從蒙古迴京的一個晚上,它和樂殊一起不見了。”


    這話聽得琪夢有些不明白:“樂殊不是奉命去找六公主了嗎?也許皇阿瑪把那個當信物給樂殊指路了。這有什麽奇怪的?”恪靖根本沒有見過樂殊,當然要有所東西表示一下她的身份嘛。這咋了?


    這個女人啊!


    胤禩歎了一口氣:“開始是沒什麽,可後來六姐走後,那塊玉佩仍然沒有出現。而且我讓十弟試探過六姐,她把那塊玉佩還給皇阿瑪了。”


    聽到這裏好象是有點味道出來了。


    琪夢低喃:“你們懷疑皇阿瑪把那塊玉佩給了樂殊?”


    三人聽後齊齊點頭。


    可琪夢卻仍然是不明白:“那又如何?不就一塊玉佩嘛,給就給了。皇阿瑪賞給她的好玩藝還少嗎?”隔三差五的,總是見她身上多了些超好的物件,問起來都是皇上賞的。琪夢都不覺得怎樣了?這兄弟幾個是咋了嗎?


    胤礻我是這個著急,這個八嫂怎麽一副不識相的樣子,趕緊是給解釋:“八嫂,那不是一塊普通的玉佩。它的意義是很重大的!”


    琪夢還是不明白,胤禩歎了一口氣,緩道:“當初太祖努爾哈赤本來是要把皇位傳給多爾袞的,證物就是那塊九龍玉佩。可後來皇太極當了皇帝,多爾袞心生不憤,便有了後來的攝政王竄政一事。中間不知道因為了什麽,那塊玉佩到了太皇太後孝莊的手中,太皇太後把玉佩傳給了順治爺,後來又給了皇阿瑪。所以,這枚玉佩不是簡單的玩件!”


    這下琪夢是終於明白了。


    果真是件極重要的東西。


    隻是:“皇阿瑪一定是給了樂殊嗎?會不會悄悄給了別人呢?”


    老九在這個時候是終於敢開腔了:“藍星說她在樂殊那兒見過一眼!確是給了她無疑。”


    事情好象大條了!


    可是:“她又不是皇子,皇阿瑪給了她又怎樣?”她又當了不了皇上!可說完了,也是反應過來了。是啊!她固然是當不了皇上,可她是會嫁人的啊!


    她嫁給誰,誰不就等於擁有了那個東西了嗎?


    “可、可如今窗戶紙捅破了啊!”琪夢終於明白這三個怎麽這麽發愁了。


    當然,她也是馬上反應過來:這哥三個為什麽捅馬蜂窩的時候不告訴她實情,現在卻想起來告她了。急得一下子從椅子裏再度跳了出來道:“我可不管!”


    這迴這麽大的窟窿,自己可不要去補這麽丟臉的爛攤子。


    但,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琪夢根本無法抵擋胤禩的任何眼神。尤其在他又露出了自己和他被指婚的那一刻,他百般不願卻無能為力,恨蒼天恨命運恨這世間一切包括他身上的血液,卻又毫無辦法的淒迷神色後,琪夢隻能是坐迴了原位,露出了在她臉上頭一次,卻在她丈夫臉上已經流露了太多次的傷心之色。


    命運的輪盤,全麵轉開九龍奪嫡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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