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這幾天很鬱悶!事實上自從碰到那個丫頭,發生了那件事情後,他就一直鬱悶得緊,尤其在最近幾天,鬱悶到了極度,幾近爆發,無處排泄時,便在晚膳後,在園子裏舞起劍來了。隻是手中飛舞著劍,腦袋裏卻總是閃過那個討厭人的影子。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討人厭的女人,她明明聰明之極卻毫不顯山露水,出身明明不差卻毫不嬌縱處處以禮自持,讓人是想收拾一下她都找不到的小辮子。更討厭的是她那麽得人的喜歡,皇阿瑪喜歡她,四哥喜歡她,八哥欣賞她,十二十三十四都喜歡她,連火爆脾氣的老十都喜歡她,最可氣的是,連女人都喜歡她。母妃誇她聰明機靈,處事周延,定妃欣賞她處變不驚,淡然鎮定。幾位嫂嫂也都把她當成自己姐妹,尤其是四嫂和八嫂,四嫂被她救過一次且不說了,八嫂就更奇怪了。她是好熱鬧不假,八麵玲瓏和誰都能說到一塊兒,可卻沒見她喜歡誰象喜歡也那樣的,府裏進了什麽好吃好玩的都要送她一份,有時候連自己都排不上隊,她卻有了。


    真是沒見過這麽討人厭的女人!


    心中憤極,一套劍法舞得是更加淩厲鋒芒,銳氣逼人。以至於把剛辦完差事迴來的老八和十三嚇了一大跳。胤?從沒見老九的劍舞得這麽厲氣過,驚道:“老九,你怎麽了?”耍劍耍得這麽瘋,亭邊的花花枝枝不知被他削去了多少。


    胤?聽有人喊他便停下了劍,瞧是老八和十三,氣不更是不打一處來,隻是八哥在前,不便發作,但也不想過去,停坐在石欄之上,拄劍生悶氣。


    胤?和胤祥是走了過來,見他仍然是一臉的不高興,就是問道:“九哥,誰惹你了?發這麽大火?”


    “我自然是發了火才能這樣舞劍的,不象十三你呀,天賦英武,劍氣如虹!”胤?是一肚子的沒好氣。可這邊剛搶白了十三,就讓胤?訓上了:“老九,怎麽說話呢?十三弟也是關心你。”


    “省了!他不關心我,我還且好活幾天。”


    見他沒好氣,胤祥轉身就是想走,卻不料胤礻我是急匆匆地跑來了:“八哥和十三也在啊!九哥,怪了。”


    “什麽怪了?大活人不見了。”胤?快嘔死了。


    “可不嘛,我剛才無聊去找十二,可他不在屋裏,轉頭去找樂殊,她也不在了。”哪有兩個人一起不在的?肯定是兩個人偷偷出去玩了。胤礻我是趕緊過來告老九。


    可他這一告,氣得胤?是更火大了:“不在就不在,讓他們玩去好了嘛。”


    胤祥見他這般,心下頓時就是明白了。實在想笑,可卻知自己倘若笑了出來,這個九哥非和自己算帳不行,隻好忍住了。


    胤?畢竟大些,見識不同於他們,斥道:“什麽讓他們玩去?十二弟文治比武功好,樂殊又是個女子,萬一出去碰上個什麽事,天潢貴胄的,如何收場?”這裏是江南,又不是北京,抬頭不風低頭見的,哪個敢惹她們?


    “可蘇州城那麽大?誰知道他們去哪兒玩去了?”嘀咕了一天還不夠,晚上還要兩個人出去玩,簡直是過分!


    “正因為不知道才更要找。楞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去叫侍衛出去找人?”這個九弟真是太不懂事了,胤?隻好是板下臉來訓他,心知不這樣訓,他是不會聽話的。


    胤?無奈,隻好是去傳侍衛,可卻讓十三攔住了:“九哥且慢,這事,恐怕不宜驚動侍衛。”


    “這話怎麽說?”難不成他們還幹出些‘好事’來不成?想到這兒,胤?的火更大了。


    胤祥看看他,知道和他拎不清,便扭頭看向了胤?:“八哥,你說這蘇杭之地,大晚上的能去哪兒玩?”


    “你是說?”胤?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而胤?是當場就爆炸了,氣罵道:“她要是敢和十二去那種地方玩?我就、我就”


    “你就幹嗎啊?”胤礻我有些搞不清狀況。


    “我就宰了她!”


    這邊且不管他們怎麽找人,那邊樂殊和十二卻是玩得開心極了。但是在這裏在說明一下,兩個人玩得開心,並不是因為他們兩個心情好,而且是這家的節目好玩極了!


    其實十二本來是死活不願意來的,尤其是來這裏地方,還是帶她一個這樣的女人來這種地方,更是死活不同意的。可架不住她給來了一句:“你是不去,我就自己去!”哪能讓她一個女人到這種地方來玩,十二隻好是冒著讓胤?砍成八段的危險,來陪著這個女人逛青樓。


    這丫頭似乎早有預謀了,一出門就有雇好的小轎等著,直接將二人是放到了蘇州最近最紅的青樓門前。


    “蟲二樓?”胤?是想不通,怎麽這青樓起這麽個奇怪的名字。


    樂殊見了更是笑得厲害:“怎麽?連這都想不通?”見胤?果然不明,便在他的手心上寫出二字,十二頓時就是明白了:“原來如此,果然是妙極了。誰想的,真是難為他了。”


    “誰想的?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拉著胤?就是衝了進去。


    蘇杭雖是繁華之地,但胤?與樂殊的衣料袍子卻俱是進貢極繡,更不要說兩個人帽上的寶石珠子和腰間的珠帶玉佩了。把大茶壺的眼珠子當場就晃瞎了,讓進包廂後,趕緊是招唿了老鴇子來親自迎客。


    不多時,一身feng騷,滿頭珠花的個四十多的老鴇子就是扭腰搔姿的擺了進來,臉上笑得快開了花了,不過是喇叭花。


    “兩位少爺,這是打哪兒來啊?”瞧這二人眼生得緊,怕是外地來的。


    胤?作為一個男人來講,這種場麵自然是自己應答的,卻不料樂殊搶了先,笑道:“我們自然是從門外來啊!”


    “少爺您可真是幽默耶!兩位今兒來,是想討個什麽樣的樂子啊?我們這兒的娛樂項目多得很,憑你來是想對詩還是想吟曲,或者風流快樂,智玩趣答,什麽花樣都有。”老鴇子眼尖,一眼就瞧出樂殊是個女子來了,心下不由感歎,恐怕這兩個不是來風流的了。


    胤?實在是怕她了,怕她一個來興致,點個風流出來,自己可是吃不消,趕緊搶答:“我們初來蘇州,隻是想瞧瞧當地的風俗人情,吟詩聽曲不怎樣新鮮,你剛才所說的智玩趣答是個什麽玩意兒?”還是拉著她玩些安全的為好。


    早料是如此了,老鴇子是趕緊笑答:“這個遊戲是我們樓裏最紅的孤鴻姑娘想出來的遊戲,且說不得,你們二位若是想玩,定下來,稍會就到。”


    玩神秘!不管越是這樣越好玩。


    樂殊當場就是掏了票子賞了,老鴇子喜滋滋的立馬就跑出去忙乎去了。沒一會兒,一切就是準備停當了。


    所謂的智無趣答就是將兩桌的客人放在一個屋子裏,中間坐著當紅的姑娘,兩邊人或是猜迷或是對詩比曲,哪方輸了,便要姑娘給對方的人身上掛一件女人的物事,贏的一方桌上擺上一樣精致點心。玩法十分文雅,所以一經推出飽受才子名仕們的喜歡。而青樓這裏隻出人卻可以賺更多的銀子,實在是無本百利的好買賣。


    胤?和樂殊今天晚上可以說是順風又順水,把對頭的兩個才子是贏得一塌糊塗,身上掛滿了女人的衣服、汗巾、肚兜、帕子之類的東西,腦袋上麵也是開滿了各式絹花,最後輸得就連臉上也塗了各式的胭脂水粉,比戲子還有彩頭。


    樂殊的古文一般,十二自然是主打。他負責對,樂殊負責吃各樣的小吃,二人配合默契,親密無間。收拾掉落兩撥人馬後,樂殊還想玩,胤?卻見時辰不早了,趕緊是拉上她跑。隻是這個鬼靈精,居然還寫了一封情書給那位孤鴻姑娘,磨蹭了半天才走的。


    出了樓,沒有坐轎,兩個人一路步行,談間風生。胤?卻從未經曆過如此香豔刺激卻不失文雅之趣的事由,也是開心得不得了。


    隻可惜,二人開心了一晚,卻被困了半月。


    被關了半個月的令,其實不是誰發的。事實上,那天晚上自己和十二溜迴拙政園時,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原因是因為那四個出去找還沒有迴來,而他們怕出了什麽風聲也沒有敢張揚。而當他們剛迴園,就是接到了老康的命令,太子病重,速迴京師。


    於是便是一大串的緊張忙碌,駕船迴京。而自己和十二這兩個共犯則被老八下令監押在了坐船上,不再讓出去玩了。胤?冰冷略帶殺機的眼光則讓十二顯得頗有些顧忌,也不敢再和自己多說話了。大半的時間裏,自己就呆在二層,而十二則呆在一層。就這樣,過了半個月,終於是迴到了京城。


    太子的病似乎病得很重,禦醫召了一堆,卻說不上是什麽具體的症狀來,隻說是哮喘病加劇的並發症之類的東西。老康對此十分的心焦,每日必派人前往東宮探視,也親自查問禦醫的診結,可太子的病情卻一直未見好轉,反而有愈加沉屙之勢。


    老康對於太子是十分寵愛的,這其中大部分的緣由來自於他的發妻赫舍裏皇後。赫舍裏與他情深意厚,可老康那時尚且年輕,許多東西不知道珍惜,直到皇後生胤?裏血崩而亡,他才深深的感知原來許多東西逝去即不可挽迴。於是,便將對妻子的一番深愛,加諸到了胤?的身上,後有史評家認為康熙把一個一月多的孩子立為太子實在是太草率了,這也是以後九龍奪嫡的最大弊結。但是,深入其中才知,原來老康也是個人,有許多時候許多事情,他也是如同每個凡人一樣,理不壓情。


    樂殊迴京後,便一直呆在家中。老康心情不好,沒時間逗自己玩。而太子重病,諸皇子也不敢將日子過得太是受用,惹老康個不痛快。於是,這個秋天便在沉沉中度過了。


    隻是,九月三十日這天,樂殊收到了一封薄薄的信。信皮上未具屬名,拆開之後,中間隻有薄薄一頁二紙寬的紙條,上麵寫了七個字:“東橋巷、白門、藍星。”


    東橋巷在外城,一條偏靜的小巷子,整個裏弄裏隻有兩戶人家,一個白門、一個紅門。樂殊從下午就出了門,一直左晃右晃的,直到晚間暮色,四周漆黑,才來到了這裏。輕叩門環,聽見裏麵有人說了一聲:“紫月。”自己便迴以一聲:“藍星!”


    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一臉疤痕的老婦引得自己進了院子。這邊是中戶區,不算太富也不算太貧,以至於院落都不算大,小小的四合院,打掃得倒是頗為幹淨。兩邊角屋的燈都是滅的,隻有正堂裏的燈是亮的。


    自己進了屋後,老婦便把門關上了。於是,屋子裏就隻剩下了一桌子酒菜,一個自己以及一個他。


    “你來了?”


    “幹什麽不問我,為什麽這麽晚才來?”樂殊褪下了衣衫外麵披的黑色鬥蓬,淨了手,坐到了桌邊。他拿起了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很香,但是:“你見我喝過酒嗎?”


    他依然沒有迴答,隻是一仰頭,將他手中的那杯盡了,然後拿著一隻空杯是放到了自己的麵前,沒有挑釁之意,隻是告訴自己,他喝了,看你怎麽辦?


    既如此,樂殊也不晃多讓,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時光裏,二人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你一杯我一盞地喝著這不知味的酒。直到喝光了六壺,樂殊有些不行了,臉發燙,胃裏空空的直冒火,趕緊是夾了菜來吃。可是沒吃幾口,卻猛地被他一把拽進了懷裏。他的眼神很狂亂,狂亂得讓樂殊幾乎覺得自己有些認不識他。


    他、慢慢地低下頭來,目光一直盯在自己已經瀲紅的雙唇上。


    樂殊知道他想幹什麽,可不待自己躲避拒絕,他就忽然將自己推了出去。一個站立不穩,樂殊是差點摔倒。但這下子,也讓樂殊實在是難堪極了,拿了披風開門就準備走。可手才放到門把上,就是讓他一把拽了迴去。隻是這迴沒有再猶豫,而是將自己打橫抱了起來,走到了裏屋的雲床。


    “你幹什麽?”這可不是好玩的。


    他、輕輕地把自己放到床上,然後脫了靴,放下了帳。接著,便是一件件扔出來的衣服,有男裝,也有女服。


    隻是在燈熄的最後一刻,聽見他在耳邊喃喃地說道:“不怕,我隻是想抱著你睡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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