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前, 容寂將之前在鐵匠鋪買的鐵劍、虎頭鉤和打火石塞進布囊,背在身後,兩隻包好的燒雞掛在馬背上, 狐狸則揣在懷裏。


    眾人一瞧,暗忖他果真是年紀小, 迴危險重重的萬仍崖豈是兒戲, 怎生跟郊遊似的,還帶上寵物和燒雞?!


    餘長老看不過眼, 說他:“少主心係愛寵, 人之常情。不過萬仍崖有敵人把守, 萬一這狐狸發出個什麽叫喚,當心引來禍端!”


    “他很聽話。”容寂不看他一眼,一意孤行,雙腿一狹, 縱馬上前。


    此次前往古墓, 除了能打開古墓之門的容寂以外, 隻有餘長老、何氏兄弟二人跟隨,容寂知道有詐, 並未讓臧昀跟著。


    哪怕知道很可能有詐,他還是帶上了小花,怕的就是留小狐狸獨自在這裏,萬一化形成妖被人捉住殺了, 故而選擇帶上一起。


    他有自信能護得小狐狸周全。


    這群人加一起都不夠他打的。


    萬仍崖在平江府往西,和臨安府的交界之處, 群山連綿,中途再次落了雨,何天魁將蓑衣笠帽拋給容寂, 幾人冒雨趕路,提韁催馬縱馬飛馳向西去,不出幾個時辰,就遠離了平江府管轄。


    “少主,前麵就是萬仍崖了。”何天魁抬手一指,沙沙雨聲中,那直-插雲端的山體周圍,縈繞著朦朧霧氣。


    古遙也探出腦袋來,馬太顛了,他現在暈頭轉向的,聽那何天魁說:“不能再縱馬前行了。”


    他看向容寂。


    “到了。”容寂低聲對他說,抱著小狐狸飛身下馬,將他按在懷中,由何天魁在前領路,穿著蓑衣,卻在泥濘中身疾似箭。本是按著原路行進,走著走著,幾人忽然發覺不對勁。


    餘長老咦了一聲:“怪哉,又走迴來了?”


    “是這條路沒錯呀……”何天魁記得清清楚楚,上次就是循著這條路下去,意外在懸崖壁上發現了這古墓,他迴來和兄弟說起,兩人猜測這莫不是古籍上所說的、放著七心劍的那一處古墓。


    兩人的對話被餘長老偷聽到,餘長老是用毒高手,給何彪下了暗毒,說拿到七心劍,就給何彪解毒。


    三人是不得已才合作。


    容寂看出此地有陣法,但並不開口,隻冷冷看著三人繞了一大圈後,發覺到真相,何天魁說:“是陣法,誰在這裏布陣?”


    “這陣法怎麽走,誰會解陣?”


    容寂:“我不會。”


    三人也沒指望他會。


    何天魁:“餘長老,你也是陣法高手,可會解此陣?”


    餘長老沉吟片刻,說試試看。


    古遙也探出腦袋來,鬥笠落下的水珠滴在他的頭上,他仔細地看著這所謂的陣法,鼻尖輕嗅。很快發覺了門道,用尾巴打了打容寂的臉,容寂把他的尾巴撥開來,蹙眉。


    “嚶……”他低低地叫了一聲,爪子指了指一個方位,扭頭看著容寂。


    懂?


    容寂把他的爪子塞迴來,眼中帶著意外之色,小花還會解陣?


    他低聲答:“我知道。”


    “嚶?”


    那幹嘛不走。


    容寂一言不發,就看著他們在陣法裏亂忙活一通,碰了無數壁,自己幹脆坐在樹下避雨,掏出一隻燒雞。用內力加熱,撇下一塊雞腿給小狐狸啃。


    其實古遙在他身上待了一天,吸了不少靈氣,若說餓倒是不餓,但不妨礙他嘴饞,抓著雞腿幾口啃個精光。


    “少主……”一兩個時辰過去,何天魁無奈地迴來,滿臉都是雨水,道,“這陣法應當是破天宮的張童布置的,此人是有名的陣法大師!江湖上無數人都在他布下的陣中被困,這陣我們應當一時半會兒破不了,我想,要不然我們退出去,另尋他路?”


    何天魁負責領路,對於古墓的具體位置,則說的很含糊。


    容寂還需要他帶路。何況進去後,遇到什麽危險,也有人頂在前麵。


    感覺三人形色憔悴,狼狽不堪,自己也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容寂方才站起身道:“我試試吧,走這條路呢?”


    “方才走過了,那條不對……”


    容寂並不理會,頭也不抬地沉聲道:“跟上。”


    雨滴在他的肩膀上,順著蓑衣滑落。


    三人對視一眼,沈不容也太托大了!這奇陣他們三人都破不了,更別提這小小年輕人,怕是連陣法書都沒看過吧!


    三人正準備在原地等著看笑話,看他能走多遠,還不是得迴來找他們求助。


    沒成想,容寂這一走,就沒再迴來。


    嗯???


    真讓他破陣了?


    三人馬上沿著他離開的路徑而去,由此瞥見路中間丟了幾塊石頭,順著石塊的指引下去,一盞茶工夫便從陣法裏出去,而容寂,正站在陣外雨幕重重之下悠然地等著。


    幾人眼中盡是奇異之色,何天魁忍不住問道:“少主在陣法上還有如此造詣……?”


    “沒有。”


    “少主可是讀過這陣法的書?”


    “未曾,”容寂看一眼天色,“不早了,先去古墓吧。”


    他的確未曾研究過什麽陣法,一本有關的書都沒看過,可他就是看見的時候,就知曉該怎麽解,怎麽出去。仿佛是刻在骨子裏的天賦。


    瞧他不想說,三人也並未逼問。


    何天魁繼續帶路,潛行上山,用虎頭鉤攀下懸崖,下了幾十丈,瞧見一個山體之間的縫隙,何天魁帶頭下去,沿著這隻容許一人通過的窄小縫隙,攀爬至深處,到醜時三刻,才在夜幕當中,看見一被垂下的藤蔓遮住的洞口。


    何天魁抽出短刃割了一叢藤蔓,幾人依次通過,用打火石點燃火折子,照亮這一方天地。


    容寂正要打開古墓之門,餘長老突然攔下他:“且慢。”


    他側頭看著餘長老。


    “這等千年古墓,多年未開,其中定有屍毒,少主先服下這顆解毒丹,以免中毒。”餘長老從懷中掏出一枚深褐色的丹藥,容寂接過去,看沒仔細看,他懷中的狐狸鑽出來,一把揮爪,倏地將這枚丹藥打飛出去。


    然後很淘氣似的,朝餘長老嚶了一聲。


    那眯起的狐狸眼,怎麽看怎麽是故意的。


    “……”


    餘長老再次掏出一枚毒丹:“……既然掉下去了,我這兒還有一枚解毒丹,少主吃這顆……”


    “你自己吃吧,”容寂別過頭去,“我中過蠍毒,百毒不侵。”


    餘長老那張被雨水打濕的老臉脹成了醬紅色。


    來之前三人就商量好了,進去前要給沈不容先下毒,把他控製住,結果沈不容這人自己帶了幹糧和燒雞不說,也不跟他們同吃,現在他養的狐狸還把自己準備的毒丹給丟了!


    那沉重的古墓門在操縱下啟開,四人一同進去,裏頭漆黑一片,四麵牆壁卻閃爍銀光,原是鑲嵌的滿壁尖銳銀牙!


    銀的?


    古遙探著頭去看,果真是銀的,不過上麵淬了毒,他也沒有碰,隻是瘋狂地甩尾巴,提醒他:“嚶!”


    銀的誒!!!!發財了發財了!


    我們趕緊撬了出去吧!


    容寂麵無表情地抓住他那掃在自己臉上的大尾巴,點燃火折子,看向麵前的一條向下的路。


    何天魁說:“餘長老武功最強,不如餘長老走前麵?”


    餘長老嗬嗬笑道:“不如這樣,何堂主殿後,你走前麵。”


    何天魁思忖片刻,同意了,現在還不是激化矛盾的時刻。


    洞口不見光亮,還有股潮濕水汽,一點點動靜都發出巨大迴音,容寂走在第二個,他默不作聲地跟著何天魁朝下走去,很快,麵前出現了一路岔口。


    餘長老:“這兩個岔口一模一樣,依我看,我們還是一道行動,不要分開。”


    無論是哪個岔路,都有可能得到七心劍,也或許一條路放著七心劍,另一條路盡頭放著劍法。他可不願誰比自己先得到寶物。


    不多時,前麵又出現了一道門,想來應該是走對了,不過這個門還是需要容寂來打開。


    門一啟開,四人閃身進去,背後的門再次關上。何天魁瞥見前頭有一坐著的屍骨,旁邊堆著寶箱,於是甫一進門,他就迅速衝上去打開箱子。


    裏頭沒有劍,但是有一整箱的金元寶,箱子移開,金光照耀著整個黑黢黢的洞穴,也照亮了古遙幾乎流淚的眼睛。


    “嚶嚶……!!”


    好……好多錢。發財了!


    饒是幾人的目的不在於此,一下看見這麽多金元寶,也不由得愣神,就算沒有得到七心劍,拿著這些金元寶出去,也不虛此行了。


    不過,七心劍在哪裏?


    容寂站得開,摁住懷裏那要撲上去在金子堆裏打滾的狐狸,瞥見餘長老滅了火折子,走到屍骨後麵,動作隱蔽,好似在找什麽東西。


    容寂瞧見,餘長老麵色忽地一喜,想來應當是找到了。


    他看得清楚,古遙眼裏卻隻有金元寶,看見兩人在往布囊裏裝,他急躁地一直用尾巴騷擾他:“你幹嘛不動!!錢啊!!”


    比起金子,古遙更喜歡各類珍奇的寶石,不過在這裏金子很值錢,能買好多好多燒雞……


    “貪財。”容寂敲打他的腦袋,“那麽多,我們背得走嗎?”


    這不有三個免費苦力嗎?


    何氏兄弟二人,一個強壯一個瘦弱,但二人力氣都不小,背著滿滿當當、沉甸甸的金子,容寂想了想,隻拿了一塊給古遙玩,免得他一直動尾巴,搔得他脖子癢。


    古遙抱著元寶,張口就咬!


    容寂立刻製住他:“不是吃的。”


    “嚶!”


    我知道!


    古遙不管不顧地咬了一口。


    牙、好疼!


    容寂看著他那閃耀的雙眸,忽地意識到這狐狸在做什麽。


    ……他在確認這是不是真的金子。


    “嚶!”


    是真的,是真的!嗚有錢了。


    他淚流滿麵,抱著金子縮在容寂的懷中,狐狸臉在他身上鑽來鑽去,容寂以為他是高興了在撒嬌,渾然不知古遙埋著頭把臉上的眼淚全蹭在了他的裏衣上。


    此刻,餘長老也提了半袋金子,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卻佯裝不知曉,在這洞穴裏找了一通,然後沉聲說:“這裏應該隻有金銀珠寶,七心劍那麽寶貴的物什,應當還得往下走,哎?這裏好像有個機關……”


    轉動石椅下方的機關後,等待幾息後,一麵山牆發出轟隆隆的動靜,差點叫人站不穩!


    轟隆的動靜持續了一會兒工夫,這麵牆緩緩地洞開來,朝前一看,下麵還很深,約莫幾十丈的高度,底下有個大水潭,水潭上方有六塊四方形平地,約莫隻能站下兩人的麵積。


    這麽大的水潭……何天魁思忖,七心劍應當就在下麵。


    正當他彎腰看的時候,背後飛來一腳,餘長老伸腿把他踹了下去!


    “啊————!”他大叫著,“咚”地跌入水潭,何彪反應極快地後退,刷地拔刀出鞘,衝上去揮刀向餘長老背上砍來!


    餘長老武功不低,擅用毒,倒退閃開,張手就是一把毒粉。


    他早有提防,埋頭用鬥笠一擋,容寂離得遠,看見毒粉蔓延,背過身去把小狐狸塞進衣服裏:“別出來。”


    “少主!”何彪抵擋不住,怒吼道,“少主!這老匹夫方才在古墓門口給你的解毒丹是毒丹!他早就圖謀不軌,給我下毒,害得我每月靠他解毒才能苟活。此人威脅我帶他兄弟來此地,等他拿到七心劍,就會殺了你!”


    與此同時,何彪身上劇毒發作,何天魁臉色大變:“姓餘的!”


    餘長老仰天大笑:“你們不會當我沒有準備吧?都進來了,我豈會讓他活?”他麵容猙獰,袖口一揮,散出一把毒針,容寂也在攻擊範圍內,他閃身避過,又聽何彪痛苦吼道:“少主!”


    那毒針沒完沒了,本來不打算出手,讓他們窩裏鬥的容寂,眼看何彪快死了,便單手摟著寵物,飛身上前,身法迅捷地避開所有的毒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近身,毒粉蔓延,導致他懷裏的小狐狸打了聲噴嚏:“阿秋!”


    容寂身中蠍毒,故而普通的毒對他無用,一聽小狐狸打了噴嚏,臉色瞬間一變:“你找死。”旋即指節一曲,指尖銜住一根毒針,反手一打,將毒針直直地打進餘長老的穴位,讓他動彈不得!


    容寂把他的布囊取下來,在裏麵翻找解藥,順手把那柄秀氣的七心劍拿出來塞進自己的布囊裏。


    何彪在後麵看得真切,一口血噴出:“你這老匹夫!原來早就找到了七心劍!”


    他見那劍被沈不容揣於布囊,餘長老也不能動彈,眼珠子在兩人身上轉了轉,起了殺心,一把撲上去,先把餘長老一拳打到下麵去,而後伸手去搶奪沈不容的布囊!


    容寂根本未讓他近身,足尖輕點,反身抬腳一踹,就把何彪踹飛,跌入深潭!


    餘長老的布囊裏,放著一把短刀,一把長刀,暗器無數,瓶瓶罐罐也有十來個,容寂挨個打開聞了,卻沒找到那毒粉的解藥,隻找到毒粉。


    他細細地聞了聞,察覺到這並非什麽劇毒,隻是類似蒙汗藥,比蒙汗藥效力更強一些。


    低頭一看,小狐狸已經暈過去了。


    眼下找到出口才是要緊。


    他在牆上摸索了一會兒,沒找到機關,便站在崖邊,觀察下麵的水潭。


    這水並非死水一潭。


    說明有活水源。


    如此,出口便在下麵!


    把身上不需要的東西全都丟掉,打火石、燒雞也丟了,隻拿了兩塊黃金,一柄七心劍,容寂縱身一躍,單手壓住懷裏的小家夥,另一隻手將虎爪鉤拋上去,鉗在峭壁上,隨即穩穩落地-


    兩日後。


    四壁透風的殘破木屋裏,地上生了一堆火,火光的溫度渡在古遙身上,容寂懷抱著他,手心裏往他身上渡著內力。


    此處是他從潭中遊出來時,乘坐木筏發現的,是個小小的孤島,四周是千丈高的峭壁,如若不是島上還有成蔭的綠樹,這般外境,猶如一座死島。


    他卻在這島上發現了一處木屋,一本放在箱子底部的心法,木屋裏有一張竹製的小床,容寂把小狐狸喉嚨裏嗆的水用內力吸了出來,但小花還是沒有醒來,想來是那毒粉對獸類而言毒性有些強。


    容寂用布囊裏那柄削鐵如泥的劍砍了點柴火,堆在一起生了火,煮了些幹淨的水喂給小狐狸,在這島上尋了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解毒的藥材。


    藥材沒有尋到,容寂隻捉了一條魚。


    而後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烤幹,一邊打坐,看這本心法,一邊用內力溫養著小花。


    饒是睡覺,也把他抱在懷裏的。


    他心底生出幾分悔意,自己太過自負,沒想到來這古墓,會遇見這些事。若早知道,就把小花托付給臧昀也好,同他說清楚,或許也能護得這小狐狸周全。


    反而是自己,帶著他進來,現在流落到這不知名的孤島之上。


    夜空的烏雲散開,露出星夜的光芒。火苗映照在容寂漆黑的眼底,讓那瞳眸染成紅色,似乎也融化了他蹙起的眉眼。


    容寂閉眼側身靠在那竹床上,小憩一會兒。


    古遙已經很久沒有像這般睡過了,好似怎麽也睡不醒,可睡夢之中,卻能感覺到絲絲縷縷的靈力匯入自己的身體。


    在神識裏,過得比外界還要緩慢。


    古遙念了幾道穀神咒,使勁拍自己的眉心穴,無用,隻得在神識裏借助那些靈力修習功法,默念著記得清或記不清的那些法咒。


    又過了幾日。


    睡夢之中,古遙嗅到了一股烤魚的香氣,明明還昏迷著,鼻尖卻開始細嗅起來,嚶!好香的味道,魚,烤魚!


    他猛地睜眼,一屁股坐起。


    還沒完全清醒,也沒注意到自己身上蓋著衣衫,就循著那香氣爬了過去……咚地一聲栽下了床,疼得他嗚咽一聲:“嗚,痛,魚。”


    他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是什麽模樣,還像往常那樣四肢並用地爬,爬近了火堆才發現,沒有魚了,烤魚已經吃完了,他呆坐在地,反應過來了,這是哪裏?


    大尾巴在地上掃了掃,餓的肚子咕咕叫。


    他掃了一圈這窮困殘破的木屋。


    容寂呢?


    出去打水的容寂聽見動靜,快步推開木門進來,看見的就是沒穿衣服的小妖怪,坐在火堆旁邊茫然四顧著。


    容寂一進去,小妖怪就手腳並用地撲上來,這半人半獸的模樣……容寂本不想接,還是接住了,蹙眉把他放下來,低頭看著這個隻有他一半高的小妖怪,仰著頭喊:“烤魚!”


    “等會兒。”容寂將掉在地上的長衫撿起來,“過來穿衣服。”


    “穿……衣服?”自己是狐狸,狐狸要穿什麽衣服?


    古遙愣了一小會兒,低頭看看自己的小手指,看著地上的大尾巴,瞬間驚恐!


    自己怎麽化形了!


    不!不對!自己怎麽變得這麽小了!


    容寂折起外衫,他也不懂裁衣,隻把自己的外衫折成一塊,按著小狐精的腦袋,把衣服亂七八糟地給他裹上去,打了個草率的結,耐心地教導:“小妖怪,人是要穿衣服的,不能光著在外麵走。”


    古遙看著他,開始後退:“我、我不是妖怪……”


    “哦?”容寂半蹲著,比他還要高一些,同他對視:“那你是什麽,妖精?”


    古遙遲疑道:“我是……我是人!”


    容寂指了指他的尾巴。


    “人沒有尾巴。”


    古遙退到了角落裏,努力地把尾巴藏起來,稚嫩的聲音固執地道:“我沒有尾巴,我、我是人,我不是妖。”


    “好,小花是人。”


    容寂不跟他糾結這個,對於小花剛化形成人,就能思路清楚地口吐這麽多人言,跟自己辯解,他心下也有些驚奇。


    這小狐狸真聰明。


    是今日一早,容寂發覺懷中的狐狸再次變成了小毛孩,便立刻把他丟在床上,沒有再抱。


    容寂脫下外衫,蓋在這小毛孩身上,蹲下來觀察他的耳朵。


    是真的狐狸耳朵,毛茸茸的,一摸還有溫度。


    尾巴也是真的,容寂伸手碰一下,尾巴還會亂動。


    他猜想應該不一會兒就能醒了,自己吃了烤魚後,出去打水迴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小花是人!”古遙肯定地點頭,小手把尾巴藏起來,確認他看不見了,“尾巴是假的!”


    “狐狸耳朵呢?”容寂坐下來,把方才用七心劍刮了魚鱗,清理了內髒的鯽魚用木枝串起來,架在火上,側頭問:“也是假的?”


    “假的!”古遙更慌了,怎麽還有耳朵!他連忙鬆開背後捂著尾巴的雙手,抬起來捂著自己毛茸茸的耳朵,皺著小臉背過身去念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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