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天起, 兩人又恢複了每天晚上打遊戲的日常,起初江果不肯跟原承連麥,但後來發現不連麥玩起來少了很多樂趣, 江果便一再退讓,兩人再次開始了語音連麥打遊戲。


    江果唾棄自己的沒有原則, 但又覺得隻要他忘記原承就是梔子這件事情, 一切也還算ok。


    但每周兩節的毛概課又時時刻刻提醒著江果原承就是梔子, 這讓江果心情很不美好。


    他決定改變這個現狀, 所以每次毛概課, 江果就死盯著原承看,勢必要讓原承這張臉和梔子的聲音融合起來。


    看多了, 江果發現好像也不是那麽不容易接受, 其實這張臉和這個聲音的契合度還是蠻高的。


    元旦三天假,他的弱智哥哥說正好過來出差, 可以接他迴家。


    放假前一天, 江果下午便沒課了,江忱打電話給他讓他去校門口, 他在校門口等他。


    江果收拾好了東西便往外走, 路上他思索著要不要跟原承說一聲, 但又一想倆人早分手, 沒關係了, 他為什麽要跟他交代行蹤。


    來到校門口,江果左右看著,想找他哥的車, 他哥的車沒找到,卻看到了路邊的原承,原承正跟一個男人在一起說話。


    江果撇嘴, 還真是冤家路窄。


    原承沒看到他,江果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就看到原承竟然笑了一下,雖然很短暫,但確實是笑了一下。


    而且那個男人還伸手拍了拍原承的肩膀,很是親昵。


    江果怒了,這貨竟然找別人了?


    江果怒氣衝衝往原承的方向走過去,要是他真跟別人談戀愛了,江果就讓他哥和小言哥一起來揍他一頓,三打一,打不死他。


    “小果?”原承看到他,像是毫不意外似的。


    “你丫……小白哥?”江果步子猛地停了下來,詫異的看著轉身的男人。


    莫白川笑了:“出來了,你哥和言斐去逛你們學校了,得等一會兒。”


    江果覺得驚奇急了:“你倆認識?”


    “當然認識了。”莫白川有些納悶,“你不知道我們認識?”


    江果心說,我為什麽會知道你們認識?


    不等江果問出來,就看到他兩個哥從學校裏走了出來,這倆人都三十多了,看著跟大學生沒啥兩樣。


    原承對倆人點頭,喊了聲:“小忱哥,小言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江果更納悶了,你們什麽時候見過?


    就在江果風中淩亂時,江忱走過來抬腿就在江果屁股上踹了一腳:“愣著幹嘛呢?”


    江果對他呲了呲牙,然後抱住言斐:“小言哥,我想死你了。”


    言斐笑著拍他的肩膀:“好像是長高了。”


    “是吧?”江果得意,“我也覺得我長高了。”


    “起開。”江忱拎著他的衣領將他拎開,“多大的人了,又摟又抱的。”


    江果嘿嘿一下,猛地一下跳到了江忱身上,用力摟住他,在他腦門上用力親了一口:“小忱,我也好想你啊。”


    “滾……”就在江忱要把身上的人撕下來踹兩腳時,江果一下蹦了出去,“嘿,踢不著我,老了吧。”


    江忱要跟過去教育一下這破孩子,言斐一把拽住他:“你多大了?還欺負孩子呢?”


    原承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江果正好看到這個笑,不由變臉:“笑屁。”


    一行人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飯店,點了菜。


    言斐問原承以後的打算,原承都一一迴答了,江果看他們很熟的樣子,很是納悶:“你們都認識嗎?”


    “嗯?”言斐愣了一下,“當然認識了。”


    經過言斐的解惑,江果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他們一直跟原承有聯係,有時間還會過去看他,江忱和言斐去的次數少一些,莫白川幾乎每年都要去看原承好多次。


    “我為什麽不知道?”江果驚了。


    “你和他一個月四封信,竟然不知道嗎?”言斐避重就輕地反問。


    他和莫白川怎麽可能放心原承一個人,所以一直都有去看原承照顧他的生活。


    但言斐也存了私心,在他沒辦法全然了解原承之前,他不想江果跟他過多接觸,所以便一直沒有帶江果去看過原承。


    後來原承漸漸長大了,一連跳了好幾級,提前一年高考上了大學,大學又提前修夠了學分考了研究生後來考了博士,主修犯罪心理學,還成了公安局的編外心理專家。


    上輩子那些案件,終歸還是被原承所破獲,結果一樣,但過程卻發生了本質的變化,莫白川對此深感欣慰,而言斐也就此放了心。


    江果被言斐問的紮心了,是啊,他倆一個月四封信呢,他竟然不知道原承跟他的哥哥們有聯係。


    “你們平常寫信都聊什麽?”言斐納悶,雖然他有意沒有讓江果與原承過早的見麵,但一個月四封信,江果應該什麽都知道才對。


    江果咬牙:“聊活著。”


    江果實在忍不住了,抓著言斐的胳膊,氣急敗壞:“小言哥,我倆寫了十多年的信,他每封信隻給我迴五個字,活著呢,原承,你敢信?”


    言斐:“……”十多年了,這倆還在討論這個哲學問題呢?


    他說原承怎麽覺悟這麽高了,原來是參透了活著的真諦啊。


    江果怒而拍桌,指著對麵的原承:“你,滾出來,咱倆幹一架。”


    原承跟著江果出去,兩人站在飯店門口,江果氣急了,戳著他的胸口吼:“我問你,我給你寫那麽多信,你為什麽就隻給我迴五個字?”


    原承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道:“主要是除了生病吃藥沒什麽好說的。”


    說完還自嘲的笑了一聲。


    江果的動作一下頓住了。


    “怕你漸漸長大會覺得厭惡和害怕。”原承知道自己有多壞,有多讓人害怕,就看莫白川一年要過來看他很多次就知道這個警察一定是在盯著他的。


    還有江忱和言斐,他想他們是不想讓他跟江果有過多接觸的吧,畢竟那樣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小孩,不能被他這種髒汙的人所汙染,就應該開開心心的生活。


    他本來以為他們之間再也不會有交集,但他那樣執著的給他寫信,給他遞錢,讓他越來越牽掛,越來越放不下。


    於是他忍不住加了他的微信,想要在他的世界隱秘的一角靜靜的看著他,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怎麽也沒想到江果竟然那麽大膽的跟他表白。


    那一刻,他別無選擇。


    他眷戀江果帶給他的溫暖,貪心的想要更多。


    後麵這句原承說的聲音很小,但江果還是聽到了,不由疑惑地看了一眼原承,害怕什麽?厭惡什麽?


    不等江果說什麽,原承又低聲道:“而且你在信裏也沒問過別的啊,我以為你並不想知道我的生活,所以我也不想說多了讓你反感。”


    江果目瞪口呆,他確定了,這家夥是在這跟他賣慘呢。


    但他可是從小賣慘賣到大的,沒點兒本事怎麽混錢,原承還是太嫩啊。


    江果哼笑一聲轉身走迴了飯店。


    你江小爺不吃這一套。


    原承看著他的背影,恢複了他一貫的麵無表情。


    他不想要的,誰也沒辦法強加給他,即便螳螂斷臂也要擺脫。


    同樣,他想要的,他也有足夠的耐心去等。


    吃過飯後,江忱和言斐開車帶江果迴家,順便把在這裏出差的莫白川也給帶了迴去。


    路上莫白川感慨:“原承這小子真能耐,年紀輕輕就混到了博士,前途不可限量啊。”


    言斐笑道:“我聽說他現在教毛概呢?”


    “對。”莫白川笑,“我也沒想到,他跟我學校讓他教毛概時,我都驚了。”


    言斐拍了拍副駕駛坐上莫白川的肩膀:“都是莫警官教的好啊,給你記一功。”


    莫白川搖頭歎氣:“我還真不敢受這一功,他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可能是有什麽人或者什麽事情讓他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挺美好的吧。”


    言斐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江果。


    當年的小男孩長大了,帥氣陽光,依舊見人三分笑,到哪兒都招人喜歡。


    “他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我還真嚇了一跳,生怕他出什麽事兒。”莫白川又道。


    “他爺爺奶奶去世了嗎?”江果驚訝地坐直了身體。


    “嗯,早就去世了。”莫白川想了想,“在他初中的時候吧。”


    “他爺爺奶奶沒了,他怎麽生活?”江果焦急道。


    “他自己一個人過。”言斐說,“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他已經上高中了。”


    江果覺得心裏發堵,懨懨道:“他是跳級上的高中,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呢。”


    言斐看著一瞬間情緒低落的江果,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江果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其實他不傻。


    年少時的綁架太過驚奇,是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小時候看不明白的很多事情,隨著年齡的增長答案也就漸漸浮現了出來。


    那個咬在手上的牙印應該就是那一年那個掙紮求生的男孩最後的執念吧。


    他一遍一遍的教他念自己的名字,為的是能有個人記得這個世界上曾經有個叫原承的人存在過吧。


    他成功了,牙印永遠留在了江果的手上,隻要江果看到這個牙印,一定會記起他。


    江果靠近言斐,頭擱在他的肩膀處,小聲道:“小言哥,我有些難受。”


    言斐摟住他的肩膀:“不怕,以後都會好的。”痛苦也好,掙紮也罷,都過去了。


    言斐想到了墓前的那束梔子花。


    是堅強,是一生的守候和永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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