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望著白素,白素來到床邊,抱住了她的父親,聲音有著嗚咽:“爹,你隻要肯聽醫生的話,就一定會好起來,健康如昔,啥事也沒有,照樣去研究你的速成陳酒之法。”


    白老大也十分感動,所以促使了他有了決定:“好,請醫生定動手術的日子吧。”


    白老大這才肯接受手術,手術也成功,白老大身體壯健,當然再也不會提起“遺言”兩字了。


    而當時,我和白素,一聽到白老大提到遺言,就知道是怎麽一迴事,因為白老大曾對白素兄妹說過,他臨死之前,會把一個大秘密告訴他們,使他們知道生身之母是甚麽樣人。


    白老大腦部生瘤,麵對生死關頭,他準備留遺言,自然是想說這段隱秘了,而他也知道白素十分想知道這個秘密,可是白素還是把錄音機奪了下來,可知白素對父親的關懷,這才令白老大感動,肯動手術的。


    事後,我略有埋怨:“讓他把話說出來,有多好。”


    白素大嗔:“你怎麽說這種話?”


    我不覺得自己有甚麽不對。可是,白素和白老大,畢竟父女情切,她說出一番話來,令我歎服不已。


    她道:“爹年紀大了,一直身體很好,忽然有了病,求生的意誌,就十分重要。若是他真的寫下了甚麽遺言,他自忖死亡會來臨,求生意誌就會崩潰,那對他的健康,極其不利。”


    我高舉雙手,表示自己失言,心中卻有幾句話,在心中打了一個轉,不敢再說出來了。


    我想說的是:如果不早留遺言,老人家很可能在毫無病痛的情形下,安然逝世,加果有這種情形發生,那麽秘密就永遠成為秘密了。


    雖然我沒有說出來,但是白素顯然明白了我的心意,她沉默了半晌,才歎了一聲:“隻要他老人家好,秘密……就讓它——”


    我不等她講完,就打斷了她的話:“秘密,憑我們的努力,一定可以找得出來的。”


    我在作這樣豪語的時候,確然十分有信心。可是在事實上,若是想探索一個昔日的秘密,每過-天,困難就增加一分。


    因為隨著對光的流逝,知道當年事實真相的人,就越來越少,等到所有曾經參與或是知道當年事實真相的人全都不在人世了,那這事情也就永遠沒有人知道了。


    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基於這個原因,我們都相當積極地在進行這件事,然而所得的數據之少,真足以令得人萬念俱灰。


    我和白素把已得的數據整理了一下,發現一個極為奇怪的現象。


    那怪現象是,不論白素兄妹的母親是誰,一直到白素出生的那年正月,也就是白老大救了那個團長的時候,白老大的愛情生活,或夫妻生活,還是十分快樂和融洽的,因為在團長的轉述中,曾有白老大和兩歲不到的白奇偉的對話,說“媽媽會惦記我們”,證明那是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


    可是何以到了白素出世,白老大離開苗疆,遇上了鴉片販子殷大德的時候,就彷佛全世界的愁苦,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了呢?


    可知一切變故,全是在那半年之中發生的。


    在那半年之中,又有甚麽特別的事發生呢?


    最特別的,自然是那“摔下來的飛機”,和有可能被白老大救起來的兩個人。


    可是無論怎麽查,也查不出那是甚麽飛機,獲救的是甚麽人。


    單是這個現象,已經十分難解,因為幾乎是有準確的日子的。年份、月份都可以肯定。團長離開成都,帶著那箱金洋,進入苗疆,大約是十五到二十天,還在正月份。有那麽可靠的日子,應該可以查到飛行記錄的。


    為甚麽竟然一點數據都沒有呢?


    有一次,和幾個退休了的空軍將官談話,我和白素,提出了這個疑問,那幾位空軍將官,都是駕駛員出身,身經百戰,其中還有一位,是抗日戰爭時,陳納德將軍飛虎隊中著名的戰鬥英雄。


    他們在聽了我的敘述之後,也覺得奇怪,議論紛紛。可是他們的意見,十分可取,他們的意見是:“那極可能是一次小型機的軍事任務飛行。”


    我道:“即使是極秘密的軍事飛行,也有飛行記錄,我曾有機會翻閱當時軍中的機密檔案,可是卻一點線索也找不到。”


    一位將官咬著煙鬥,說出了極其重要的一句話:“當時兩軍對壘,已到了一決生死的時候,你所能翻查的檔案,隻是一方麵的,有沒有接觸過對方軍隊的紀錄?”


    一聽到這句話,我和白素都不由自主發出“啊”的一聲,-那之間,想到了許多問題。


    確然,那時,正是兩軍對壘,進行你死我活的決戰的時刻,情況錯綜複雜之至,簡單地來說,分成甲軍和乙軍兩部分。多少日子來,我們接觸的,全是和甲軍有關聯的人物。


    像陳督軍,就屬於甲軍的陣營,打陳督軍翻天印的那兩個師的師長以下的高級軍官,受了乙軍的收買,才有叛變的行動,我們連他們也未曾見過,更不必說正規的乙軍人物了。


    兩軍對壘的結果如何,大家都知道,我們自然沒有機會接觸得勝的一方。


    所以,當年那架失事摔在苗疆的飛機,如果就是軍機,而且又屬於乙軍的話,那確然無法找到數據的了。


    當天晚上,白素有一個提議:“聽說古怪的原振俠醫生有一個親密女友,隸屬於最高情報組的,是不是可以托她去查一查?”


    我遲疑了一下:“好多年之前的事了,隻怕不容易查得出來。”


    白素揚-揚眉:“查不出,也沒有損失。”


    白案提到的原振俠醫生的密友,名字是海棠,身分奇特之至,白素後來,在一個怪異的化妝舞會中和她相見——在那個化妝舞會之中,海棠竟化妝成為白素。


    海棠確然盡了力,可是她得到的數據是:“當時,軍事上的勝利,來得實在太快,一切混亂之極,根本沒有任何製度,也沒有甚麽紀錄,隻知道爭取勝利,隻知道戰鬥,所以查不出甚麽來了。”


    我們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希望,所以也就沒有甚麽失望,因為那是意料中的事。


    海棠帶來的數據,有一點也相當有用:“當時,乙軍根本沒有空軍,沒有飛機,就算偶然捕獲了一些小型飛機,也不會有人懂得駕駛的。”


    海棠的意思是:飛機不會屬於乙軍。


    於是,本來就虛無飄渺的一條線索,又徹底地消失了。


    舉出這一件事來,隻是想說明想要獲得一點數據之難。而且,有些時候,見到了當年的人物,講述了一些事,當時以為和整件事無關,日後數據多了,才知道原來大有關聯。


    這許多點滴的數據,幸而我們在得到的時候,都十分重視,所以後來才能串連起來,至於獲得數據的時間次序如何,反倒不重要了。


    所以,我在敘述的時候,以“有一天”、“有一次”作開始——這是這個故事的特色。


    有一天,我才準備出門,門打開,就看到有兩個人站在我的門口,看來正在躊躇著,拿不定主意是不是應該叩門。正好門打開來,他們都一愣,我也一愣。


    我首先看到的一個人,又高又瘦,奇怪之極。這個人,瘦得十分可怕,他的骨骼十分大,一隻手正半揚著,我估計自中指尖到手腕,至少有三十公分,正如一些通俗小說中所形容的那樣,是“薄扇也似的大手”。這樣的大手,若是捏成了拳頭,自然也是“醋缽也似的拳頭”了。


    身形魁偉的大漢,我也見過一些,卻未曾見過瘦成這樣子的,而且他的那種瘦,顯然是由於營養不良,而形成的,所以看來更是怪異。


    我抬頭再打量這個大漢,隻見他滿麵風霜,頭頂中禿,隻餘了一圈白發,顯然年事已老,但是難得的是他的身板筆挺,這就更顯得他高大,可是,他分明已踏入了生命的暮年,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株仍然挺立的枯樹一樣。


    我不知道他是甚麽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一個人,必然會有十分多姿多采的過去。我剛想開口問他有甚麽事,自他的身後,就閃出了另一個人來。


    那個人,我倒是認識的,他就是我不久之前見過的那個出售金幣給收藏家的團長。


    團長見了我,十分熟絡地向我打了招唿,大聲道:“衛哥兒,介紹一個人給你,他有陳督軍的事要告訴你。”我愣了一愣,登時省悟到,這大漢的身子這樣挺,自然是軍人出身的緣故了。這時,我已知道陳大小姐至少曾和白老大共入苗疆,所以,有關陳督軍的事,我也很有興趣知道。


    我就向那大漢伸出手去:“歡迎歡迎,閣下是——”


    那大漢一開口,聲音倒並不特別宏亮:“我也姓陳,是和督軍一條村的人,叫陳水。”


    他自我介紹的方式十分特別,可想而知,他必然和督軍有相當親密的關係,而且,他對督軍有很深的印象,督軍成了他記憶中十分重要的部分,所以才會有這種古怪的現象出現。


    我一麵讓他們進屋子,一麵問:“陳先生在督軍麾下,擔任的職務,一定十分重要了?”


    這時候,已經進了客廳,陳水聽得我這樣說,神情變得十分苦澀,雙手互握著,手指節骨發出“格格”的聲響,長歎了一聲,並不出聲。


    那團長則道:“陳水是大帥的警衛隊長,也是大帥的貼身侍衛,你別看他現在瘦,當年,他身形如鐵塔,力大無窮,-法如神,能把兩隻相鬥的大牯牛硬拉開來,也曾一拳打死三個土匪……”


    看來,團長還準備說下去,但是陳水一揚手,止住了團長,聲音嘶啞:“好漢不提當年勇,說這些幹甚麽。”


    團長道:“那你就說說那一年正月初一的事,衛哥兒有興趣聽。”


    “那一年正月初一”,自然就是陳督軍在部下的叛變行為中喪生的那天,我確然對那天發生的事,十分有興趣,因為其中還關係著一個人:陳督軍的二女兒,也就是後來的韓夫人。


    算起來,韓夫人那年隻有七歲,她是如何在那麽險惡的環境之中脫身的呢?


    所以我忙道:“是啊,請說。兩位要喝甚麽?”


    那團長作了一個喝酒的手勢,我道:“我有幾瓶極好的老窖瀘州大曲,我去拿來。”


    酒還沒有拿出來,單是聽了我這句話,陳水不但雙眼放光,連全身都像是多了一股生氣,他搓著手,咽著口水,聲音竟然有點哽咽:“多久沒嚐到真正的老窖了。”


    我把他們讓到了桌前,又請老蔡弄了些適合下酒的菜,一打開酒壇,酒香撲鼻,陳水和那團長,已自然而然,歡唿起來。


    本來,那團長形容猥瑣,看來不是很順眼,可是忽然之間,他竟也變得豪意甚高,脫胎換骨一樣,那自然是酒精在他體內,發生了作用之故。


    陳水這大個子,更臉發紅光,像是迴複了當年征戰沙場,在-林彈雨之中衝鋒陷陣的氣概。


    陳水先不對我說甚麽,卻盡對那團長說些當年的軍旅往事,看來他們也有很久沒有相聚了。雖然他們的言談,也很有趣,尤其若是研究那一段時期的軍隊野史者,更加會加獲至寶,但是我卻不是很有興趣,正當我想打斷他們的話頭之際,陳水忽然道:“團長,你還記得我那副隊長?”


    團長陡然吸了一口氣,舉到一半的酒杯,居然停在口邊——本來他是杯到酒幹,已經一下子就喝了七八杯了,由此可知,陳水提到的那個副隊長,一定是一個非同小可的人物,隔了多少年,提起來,還能令他發怔。


    所以,我也暫且不再催他們快些轉入正題。


    團長當然還是一口喝了杯中的酒,然後,自他的口中,發出了“滋”地一聲響:“怎麽不記得,這邊花兒,真是個怪人。”


    他在說到“邊花兒”的時候,向我望了一眼,我知道他是在看我是不是懂得甚麽是“邊花兒”,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邊花兒是土話,是指瞎了一目的人,一般稱之為“獨眼龍”。


    若不是陳水接下來的一句話,我也不會對一個獨眼的副保衛隊長有興趣,可是陳水接著道:“憑他那副長相,聽說他竟然對大小姐有意思,用摩登的話來說,就叫作暗戀,哈哈。”


    陳水像是想起了最好笑的事一樣,陡然轟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他這時雖然瘦,可是他個子實在太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不但笑聲震耳,而且,搖得他坐的那張椅子,格格直響。


    團長也笑,一麵笑一麵道:“也難怪他,大小姐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誰見了能不動心?不過得看身分,誰敢出聲?隻有那邊花兒,想得太入神了,才會每次酒後,都叫大小姐的名字,聽說,有一次大小姐把他叫了來,當麵問他來著。”


    團長的這一句話才出口,陳水笑聲陡止,人也不再搖動,連喝了三杯悶酒,可知這段往事,十分重要。


    而我聽到了這裏,也大是感到興趣。陳大小姐的身分如謎,有可能是白老大的救命恩人,也有可能是白老大的紅顏知已,更有可能,曾和白老大到苗疆雙宿雙棲,生兒育女,就是白素兄妹的母親,也正是我們所要探索的隱秘的核心人物。


    所以,我先急急如問:“大小姐的閨名是甚麽?”


    團長和陳水連想也不想,齊聲脫口就道:“月蘭,陳月蘭。”


    月蘭是一個根普通的中國女性的名字,我聽了之後,略有失望之感。可是在團長和陳水的神態上,卻看得出他們對大小姐的印象之深,隻怕當年把大小姐的倩影長存心底的,不止那個邊花兒一人。


    團長和陳水,在叫出了大小姐的閨名之後,看到我盯著他們看,有點不好意思,團長道:“大小姐不但人長得美,而且念的是洋書,進的是洋學堂,人一點架子也沒有,很喜歡和我們談天說地,是女中豪傑,而且衣著……也和別人不同,夏天是光著膀子,看得人……會天旋地轉,又不舍得不看。”


    團長的這一番形容,雖然粗俗了些,可是卻也是一幅十分傳神的素描,把陳大小姐形容得十分生動。四川民風保守,姑娘家即使到了夏天,也不會露出手臂來,陳大小姐進的是洋學堂,自然不當露手臂是一迴事,而美女的玉臂,粉光細致,自然十分動人,所以才使當年的兵哥兒,至今留下深刻的印象。


    團長又不好意思地笑:“大帥也不說說她。”


    陳水道:“怎麽不說,可是說得聽才行,有一次大帥說她,我正好在一邊,大小姐怎麽說他爹?她說:“你沒見過,不知道,露膀子算甚麽,洋女人正式的禮服,講究把奶子露出一半來,奶子越高越大,越神氣。”大帥一聽,不怒反笑,罵了一句:“胡說八道。”當時我也以為大小姐胡說八道,後來見了世麵,才知道竟是真的,當真是天下之大,無所不有。”


    我雖然聽得有趣,但仍是提醒他們:“別太多感歎,且揀重要的說。”


    他們兩人靜了一會,像是不知怎麽說才好。我趁機想了一想,感到真是人的性格,決定人的命運。大小姐若不是天生性格如此不羈,就算進了洋學堂,也會嚇個半死逃出來,自然也不會違抗父命,逃婚出走,那當然也不會在苗疆遇見白老大了。


    才聽得他們提起大小姐的一點點事,這個美麗、豪爽、任性、不羈的女中英傑,已經很令人神往了。


    陳水咽下了一口酒:“奇怪,大小姐並沒有罵邊花兒,隻是對他十分恭敬,低聲說了幾句,邊花兒就紅著臉走開了。邊花兒跟大帥很久了,照說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就像我看著二小姐長大一樣,不應該會那樣,再說,憑他那長相,怎麽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這時,我有許多問題,最主要的,自然是想問他們,二小姐是怎麽脫險的,可是想一想,這兩個人敘事已經不是很有條理了,還是不要再去打擾他們的好。


    果然,他們照他們自己敘事的方式,十分鄭重其事的討論起那個暗戀大小姐的邊花兒來——各位自然早已知道,我在這裏一再提及那個獨眼龍,是由於這個人,跟整個故事,有很大的關係之故。


    先是團長說:“這邊花兒究竟是甚麽來曆?人長得像猴子一樣,又少了一隻眼睛,走夜路要是見到了他,怕不把他當成了野鬼,偏偏大帥那麽相信他,要他寸步不離地保護,他有甚麽能耐?”


    陳水沉吟了一會:“我也不知道他有甚麽本事——當年,我有甚麽本領,你是知道的了?”


    團長的話,雖然有點恭維,但是很可能是實情:“當然知道,全軍上下,誰不知道?要不然,也當不了大帥的保衛隊長。”


    陳水吸了一口氣:“我和大帥同村,算起輩分來,大帥長我三輩,大帥對我,恩重如山,可是直到現在,我還因他曾說過的一句話,心中有疙瘩。”


    團長像是吃了一驚:“甚麽話?”


    陳水喝了一口酒:“有一次,大帥興致很高,我記得,二小姐那時隻有三、四歲,紮著●●,和幾個小丫頭逮貓兒,大帥正和幾個大帽子在說閑話,二小姐奔了進來,模樣可愛,所有人輪流揪她的瓢瓢兒,我和邊花兒都侍之在側,大帥就是那時說的這句話。”(二小姐頭發紮了短小的“馬尾”,在捉迷藏,大帥和幾個大官、大人物在閑談,所以大人都爭著去捏二小姐的小臉,表示親熱。)


    陳水又喝了一口酒,神情仍然有點憤憤不平,可知大帥的那句話,給他的刺激,非同小可。


    我和團長都沒有催他,他清了清喉嚨,才道:“大帥把二小姐高舉起來,對客人道:“我兩個女兒,還是小的可親可愛,就像我兩個保衛隊長,小的比大的有能耐一樣。”我一聽這話,當時就忍不住叫了一聲:“大帥,小人不服。”大帥瞟了我一眼,直指著我道:“別看上秤,你一個頂他七八個,真要是動起手來,你一定不是他的對手。”我自然不能和大帥辯,隻是漲紅了臉,那年我多少歲?還是血氣方剛,怎忍得下這口氣?”


    陳水當時,不但臉漲得通紅,而且雙手緊握著拳盯著邊花兒看——邊花兒好象沒有名字,雖然他官拜少校副隊長,可是自上至下,都就他生理上的特征,叫他邊花兒。而且,他的編製,雖然是在保衛隊,事實上,他從來不歸隊,隻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大帥,是大帥名副其實“貼身侍衛”。


    對這種情形,陳水早就心存妒忌了,他和大帥是同村人,又有親戚關係,他又這樣神威凜凜,是人見了他,都不免楞上一楞,理應大帥更應該相信他才是,可是大帥更相信邊花兒。


    陳水到這時,才算詳細形容了邊花兒的外型。


    原來邊花兒身高不滿五尺,又黑又幹,像猴子比像人還多,秤起來,隻怕還不滿六十斤,又瞎了一隻眼睛,沒瞎的那隻,也是白多黑少,怪異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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