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出了房門,直接往客棧後院方向走去。


    客棧前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前來吃飯住宿的人很多,單從人氣就能看出來,客棧的生意十分興隆。


    這讓身為東家的他感到十分欣慰,屬下的能力不錯。哪怕主家出了事,也沒受到什麽影響,管理得有條不紊,文琴的能力再次得到驗證,將生意交給他,他很放心。


    走到半路,就被隨時關注東家動態的掌櫃看到,他連忙迎過來,接過原澈手裏的東西,微微躬身問:“少爺,您還有何吩咐?”


    “打些熱水上來,順便帶個幹淨的大號浴桶。”原澈想了想,吩咐道,“盡量快一些。”有人幫忙他十分樂見。


    “是。”掌櫃低聲應道,對本該在守孝的少爺和夫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沒有半分好奇。有些事不該他知道的,他不會去探究,何況,他隻是個下屬,主家有事需要他做,他隻要盡心盡力完成吩咐就好。


    “對了,讓廚房準備兩份鹹甜味的點心送到房間。”原澈怕安安半夜醒來肚子餓,幹脆先備好吃食,而且最近安安口味多變,前段時間愛吃甜膩得讓人想打冷顫的點心,現在則是喜歡吃鹹甜的。


    孕夫本來就消化快容易半夜餓肚子,原澈想了想,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是。”掌櫃的應聲後,又道,“少爺,客棧的……”


    原澈揮手打斷,“生意上的事你找文琴匯報,我不會再管,除非是連文琴也無法解決的事。”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守孝,還有便是伺候好安安,等待孩子的降世。


    “好的。”


    該準備的吩咐好了,原澈便讓掌櫃的下去安排,自己先一步迴房。


    他推門進去,剛想說話,不經意抬眼一看,結果原本在繞著屋子轉圈圈的林幼安不見人影。


    人呢?


    他疑惑的環顧一周,安安跑哪兒去了?


    不會去花岩那了吧?怎麽不等他一起?


    原澈又轉身出門,然後經過幾間上房,才到被花岩霸占的房間,敲門。


    因為他家客棧生意很好,所以等再去要間上房時,就隻有隔了好幾間的位置才有空房,隔壁附近的全租出去了。


    敲門後沒多久,裏麵才有人出來開門。


    花岩神色慵懶,抬眼瞥他一眼,沒讓他進來,直接倚著門邊問:“小澈兒,有事?”


    “花前輩,安安在你這兒嗎?”


    花岩偏偏頭,“小安兒不在我這裏啊。”


    原澈以為花岩在開玩笑,便解釋道:“安安坐了一天的馬車,挺累的了,他還懷著孩子,需要早點休息。”所以有什麽想聊的,明天再聊也可以,時間多得是。


    “他沒來我這兒。”花岩側身示意原澈進去,讓他自己看。


    原澈邁步進去掃一眼,客棧房間沒什麽可藏人的地方,一覽無遺,隻有重鳩坐在凳子上,慢條斯理的斟著酒喝。


    原澈眉頭微皺,難道他和安安錯過了?


    “打擾了。”他轉身急急往迴走。


    安安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怎麽突然跑出去了呢?


    原澈再次迴到房間,希望看到安安再次站在房間裏,可惜還是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安安,不會被人抓走了吧?想到尚不知何處的道全子,原澈的心頓時一揪,有些慌神。


    這時,三個店小二一個提著一個等腰高的大木桶,另兩個一手提著滿滿一桶冒著熱氣的水一前一後進來,看到原澈恭敬的打招唿,隨後進屋把浴桶放好,再將其中三桶水倒進桶裏,隻留一桶冷水兌水。


    原澈看他們動作,沉聲問道:“有看到夫人嗎?”


    三人互相看看,接著其中一個答道:“迴少爺的話,我們沒見到夫人。”


    原澈眉頭緊皺,努力保持冷靜。


    “少爺,您還有何吩咐?”


    原澈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他才剛離開沒一刻鍾的時間,安安就不見蹤影,如果安安是被擄走,還這麽悄無聲息的,敵人肯定不會留下什麽線索,所以不會有人看到。


    原澈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幽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房間內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半點不對勁的地方,安安就像是自覺離開一樣,亦或者,半分反抗也沒有就被擄走了。


    但是,安安絕不可能無緣無故一聲不吭就離開,所以,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握緊雙拳,心中一股鬱氣洶湧,似乎無論他自己是不是變得更強,同樣的毫無能力,安安該遇上的危險,還是會遇上。


    “啊呀,糟糕!小安兒似乎不見了!”門外突然傳來誇張的聲音,原澈迴頭,花岩一臉的驚訝、擔憂,十分的讓人覺得假。


    重鳩站在花岩的身邊,一臉沉默的看著花岩做作的表演,眼裏閃過幾絲笑意和縱容。


    原澈眼眸微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是了,這裏距離花岩所在的地方並不是很遠,如果有個什麽動靜的話,他不可能覺察不到,更別提老師也在這裏。


    所以,他們是明知道這邊出事,但都沒有出來阻止,任由安安被抓走。


    花岩轉轉眼珠子,一臉無辜的道:“我不知道啊,我也才知道安安被抓走了!”


    才怪!原澈百分百確定,花岩絕對是早知道了,他會選擇圍觀,是因為來人不會對安安不利,而且很有可能,來的是花岩認識,和安安有淵源的妖。


    原澈一顆沉甸甸的心頓時輕了不少,安安沒事就好。


    “來的是安安的族人吧。”原澈肯定的說道。因為是安安的族人,更甚者是安安的長輩,所以他們不會傷害安安,花岩才一點擔心的情緒也沒有。


    花岩攤攤手,“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仇人哦。”他才不會這麽快說出實情呢!讓小澈兒急一下再說。


    “如果是仇人的話,你就不會這麽淡定。”也不會有閑情在這調侃他了,據他說知,花岩對安安很看重很喜歡,如果遇上危險,哪怕隻是看在逝去摯友冥若的麵上,也不會對他的族人袖手旁觀。


    花岩似乎被噎了下,隨即反駁道,“又不是我的夫郎不見了,我急什麽。”


    “花前輩,別拿晚輩開玩笑了,我是真擔心安安的安全。”所以給他個準確的答複吧,任憑他猜想,哪怕無限接近真相,那也隻是猜想。


    花岩撇撇嘴,“好吧,安安是被他族人帶走了。”說著,又幸災樂禍道,“哎呀,某人似乎得不到長輩的認同,要被棒打鴛鴦了!真可憐啊!”


    原澈無語,花岩這是記恨他們夫夫把他賣給老師是吧?多大仇?就這麽任由他家安安被帶走?哪怕隻是阻攔一下,他就迴來了啊!但是是他們不地道在先,原澈沒法譴責他的行為。


    至於安安的長輩,原澈沒多大擔憂,不管他們同不同意,安安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夫郎,早就天地為鑒,入了族譜。更別說他還懷著自己的崽子,他們之間的羈絆,外人根本斬不斷。


    花岩還在那兒演唱俱佳,“……可憐佳人,終日思君不見君,望斷天涯,以淚洗麵……”


    原澈嘴角一抽,打斷道:“花前輩,您和老師跟著出來,是想徹底解決掉道全子是嗎?”


    說到正事,花岩也不再開玩笑,整個人頓時畫風一變,瞬間從男神經升格為男神。


    原澈:“……”要習慣,要淡定。


    “不能再放任那邪道逍遙法外了,誰知道那瘋狗什麽時候會出來咬你一口?你們讓他吃了那麽大的虧,他不會放過你們的,更何況,你和小安兒對他來說,皆是難以舍棄的大補之物。”


    花岩肅容道,“我和他幾次交手,再沒有誰比我更清楚他的狡猾,不過這次有重鳩在,任他狡兔三窟,我們都有九成把握。”


    “我和你們一起去。”原澈道,必要時刻,他當誘餌都可以。隻是他才剛說完,周邊的氣溫瞬間下降好幾度,原澈敏銳的朝溫度源點看過去,隻見重鳩正黑著臉瞪他。


    呃……原澈移開眼,果斷裝作看不見,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打擾老師和花岩的二人世界,但這不是形勢所逼嗎?


    花岩眨眨眼,“你不去找小安兒?”


    原澈道:“找,但不是現在。”安安被帶迴去也好,起碼自身安全有保障,這下,他才放心的去解決後患。不親眼看道全子那禍害被除去,他一輩子都無法安心。


    等將一切解決,他再去接安安迴家。


    反正花岩知道安安那一族棲息之地,到時麻煩他帶自己進去就好,原澈還是有把握說服安安那些長輩的。


    雖然闖妖窩什麽的想想就有點奇怪的感覺,但那不是怕。不過這不影響他的決定,無論安安身在何處,哪怕要闖刀山火海,他也要把安安和孩子帶迴家。


    花岩仔細想想,覺得原澈的處理方法很妥當,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將道全子處理掉,如果先去將小安兒接出來,他的安全反而沒法保障,反倒本末倒置了。


    於是他點頭,“好。”


    周圍的溫度更加低了,原澈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明日一早,就一起出發。”然後瞬間神情低落,“花前輩,我想一個人靜靜。”原諒他一個剛剛弄丟夫郎的人,心情不好不想招待客人,心裏則是想,低氣壓的國師大人,還是交給花前輩來對付吧。


    花岩:“……”他瞪著被關上的門,再看看一言不發盯著他的重鳩,默默咬牙,很有將那臭小子揪出來談談人生的衝動。


    將一切隔絕在外,原澈迴頭看著房裏的每一處,仿佛還能看到安安扶著腰挺著小肚子散步消食,然而那隻是幻覺。


    他唇角的笑容瞬間冷下來,不大的空間,隻有他一人,莫名的孤獨感侵襲而來,原澈心道,他在這個世界裏隻剩下安安,誰也不能將他搶走,哪怕是安安重視的親人也不行。


    現在的分離隻是暫時的,等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徹底無危險隱患,他就帶安安迴他們的家。


    安安,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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