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馬上就醒……”


    隱隱約約間, 耳邊傳來模糊的聲音。


    伏黑惠的指尖輕輕動了動。


    “醒了……!”


    “……好像……應該沒事……”


    勉強著睜開眼,模糊漸漸退去,撞入眼簾的是一張黑白的熊臉。


    “惠!”


    熊貓驚喜地叫他, “感覺怎麽樣?難不難受?”


    潘達前輩……?


    ……革命……


    ……革命!


    伏黑惠猛地坐起來, 把身邊的熊貓嚇一跳。


    “喔~看起來是沒事啊。”白毛教師雙腿交疊,沒骨頭一樣躺在懶人沙發上,他張大嘴, 往嘴裏塞了一大口喜久福。


    “五條老師……”


    不知為何, 看到五條悟,本來高度緊張的伏黑惠下意識整個人放鬆下來, 像是終於能夠安心。


    五條悟衝他擺擺手當做打招唿,嘴裏嚼著喜久福,聲音含糊不清, “見到久違的帥氣老師是不是特別感動!”


    伏黑惠幹脆利落地無視他,遲疑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湛藍澄澈。


    “潘達前輩,革命結束了嗎。”


    “是哦。”熊貓拍拍後輩的黑發,“已經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


    “東京校的大家沒事,橫濱校的大家也沒事……叫順平的一年級生不知道為什麽昏過去了,錯過了整個事件……”


    “總之,大家都好好的,曆史似乎已經走迴正軌了。”


    隨即, 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糾結, “嘛……不過橫濱校說‘書’還是失竊了。‘獵犬’,啊,就是橫濱校的叛徒, 把‘天元大人’掠走了,現在橫濱校和咒術界正聯起手來通緝‘獵犬’和‘天人五衰’。”


    “不過目前沒有消息。”拍拍手上的碎末,五條悟補充,“非術師對咒術的反響也越來越大。”


    伏黑惠一愣,“天元大人?”他們帶走天元大人幹什麽。


    伏黑惠現在應該緊張的,但之前緊張了整整幾個小時,再加上過度使用咒力,他現在一深入思考大腦就有些疼。


    五條悟攤手,“誰知道。”


    “雖然我有點猜測,不過都是不好的發展,為了避免恐慌我就不說了~”五條悟慢悠悠地從懶人沙發上站起來,雙手插兜,步調悠閑的走向醫務室的門口,“總之,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走到門口,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單手扶在門框上,側過頭來。


    “啊,對了。”


    最強帶著眼罩,嘴角的笑意張揚。


    “做得很好,惠。”


    伏黑惠一頓。


    門扉合起的聲音響起,坐在病床上的少年才迴過神來。


    熊貓坐在病床旁,看破一切,“悟很擔心你哦。”


    伏黑惠向後倒,仿佛脫力一般躺在病床上,柔軟的床鋪將他帶的彈起一瞬。


    他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心情複雜,胡亂地‘嗯’了一聲迴答前輩。


    但是雖然複雜,還是放鬆和安心居多。


    門外有吵吵鬧鬧的聲音傳來,隔著牆壁和門板都能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吵鬧聲。


    “可惡……!到底是誰偷了我的超大蟹鉗!放棄狡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嘛……嘛,釘崎同學,冷靜下來……其實我的蟹鉗也被偷了……”


    “我的也被偷了……我本來還想留在最後好好吃的……”


    “你們的都被偷了啊,這麽巧,難道橫濱校有蟹鉗小偷?”


    醫務室的門被打開,推開門的橘發少年麵色複雜而怪異,視線遊移。


    看到伏黑惠和熊貓,中原中也收起剛剛的表情,向他點頭,“你醒了。”


    “伏黑!”一隻粉毛從門框探出來,眼淚汪汪,“你終於醒了!”


    吉野順平在虎杖悠仁身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衝伏黑惠笑著打招唿。


    禪院真希走到房間,衝他挑眉,“喔,醒了啊。”


    狗卷棘手裏帶著食盒,從門邊的縫隙側身過來,湊到伏黑惠的床邊,把食盒遞給他,“鮭魚鮭魚!”


    釘崎野薔薇也走進房間,雙手環胸,微昂起頭,“我們的蟹鉗都被偷了,這是最後一份蟹鉗了,給你留下來了,感恩戴德地吃吧。”


    “……”


    伏黑惠無語,不過的確是有些餓了,他接過狗卷棘手中的飯盒,抱著點期待地打開。


    食盒打開,蒸汽過後,各式菜樣錯落,看起來異常豪華。


    然而,原本有兩個手掌大的巨大蟹鉗消失不見。


    狗卷棘:“?”


    釘崎野薔薇瞳孔地震:“怎麽會!我明明看著蟹鉗裝進去的!”生怕蟹鉗再次被偷的她每個步驟都在監工。


    中原中也突然瘋狂地咳起來。


    “……”


    幾人的視線緩緩看向他。


    “中原,你知道誰偷的?”禪院真希揚眉。


    釘崎野薔薇的視線變得銳利起來,聲音幽幽,“前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咳……”中原中也心虛地把視線移向窗外,表情複雜的糾結了半晌,還是吐了口氣,“抱歉,其實之前也發生過這種事……如果不是誤會的話,應該是太宰。”


    他歉意地向他們點頭,嘴裏卻說著恐怖的話:“事情結束後,我會揍他一頓的。”


    釘崎野薔薇還沒開口。


    “不用了。”


    幾人一怔,視線向病床上的伏黑惠投去。


    像是自知失言,伏黑惠沒有迴應幾人的視線,他看向旁邊,表情複雜。


    然而,鳶眼少年抱著織田作之助的屍體時,那副空洞而孤寂的神色不住在眼前浮現。


    微微顫抖的身影,像是被永遠無法融入的世界徹底拋棄。


    “……不用了。”


    他低下頭,外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伏黑惠提起筷子,向嘴裏塞了一口蘑菇。


    釘崎野薔薇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和外露出的性格不同,在某方麵異常體貼的少女沒有追問。


    自從中原中也進房間,就一直沒出過聲的熊貓感覺自己也許可以和後輩的心情共鳴。


    大開的窗戶外,帶著清淡香味的淺紫花叢邊,乙骨憂太抬頭看著醫務室的方向。


    江戶川亂步一邊吃著薯片,一邊含含糊糊地開口:“擔心就去看啊,你在這也沒什麽用。”


    “不如說你快點去醫務室看你的後輩好嗎。”少年偵探不耐煩地仰首,句尾帶著孩子氣,“不要再圍在我旁邊了!”


    “……”白色製服的少年移開了視線,卻沒有行動。


    江戶川亂步‘嘖’了一聲,超大聲指指點點:“你要跟到多久啊,你自己都沒事情幹的嗎?”


    乙骨憂太沉默片刻,開口問他:“你都不記得了?”


    “是啊,不記得了。”江戶川亂步抓一把薯片,‘啊嗚’一聲吃到嘴裏,“在我們的記憶中還是原本的曆史。不如說,要是真的變成有你們參與的曆史,才會亂套吧。”


    “……你說得對。”


    然而,曾經,就在他們的不遠處,在圖書館和鍾樓的連線上,向來驕傲的少年偵探曾跪在那裏,抱著福澤諭吉的屍體,安靜而無言的落淚,失去了自己生命的意誌。


    這些記憶——在橫濱校的泥潭裏,大家一起掙紮著向前,邁向黎明的‘時間’,僅僅銘刻在東京校幾人的記憶中。


    ——也就是‘不存在的記憶’


    在輕柔的風聲中,乙骨憂太閉了閉眼。


    記憶中少年悲鳴的哭腔漸漸遠去,留下來的,是依舊驕傲的聲音,正不耐煩地絮絮叨叨。


    和記憶中虛假的光暈相反,日光落在皮膚上,傳來真切的溫度。


    這樣就好。


    將悲戚而絕望的曆史塵封,哪怕腦海的記憶不同,也算是共同擁抱同一個過去。


    不遠處大開的窗戶後,傳來互相打鬧的少年們毫無陰霾的笑聲。


    盡管並非‘同類’。


    卻帶著名為‘同伴’的紐帶。


    乙骨憂太睜開眼睛。


    眼前天空湛藍。


    盛夏的晴日燦烈而明媚。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部 ‘同伴’完——


    好感慨


    真的到這裏了


    真的非常感謝(鞠躬)


    這是我的第一部 作品,我有好多話,但是說不出來


    那就再感謝大家一次吧


    後續會有許多番外掉落


    包括‘交換生’


    ‘後日談’


    和‘if’線


    希望大家喜歡(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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