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啊,織田老師,你現在這樣未免太無聊了。”


    大倉燁子嫌惡地吐吐舌頭尖,“手上沾滿鮮血的前殺手就算擺出一副無辜樣子,血腥味也是藏不住的。”


    織田作之助沒有迴答。


    “你現在是在幹嘛?”大倉燁子把刀背在左肩上點了點,“贖罪?假惺惺地保護別人?”


    抽抽鼻子,她受不了地總結:“偽——善——”


    “……”


    織田作之助垂眸,手臂伸直持槍的動作卻毫無動搖,穩穩地擋在東京校的幾人麵前。


    “所以說啊,我最討厭你們頑固派這一點,以為革命結束了,曾經就真的跟過去一起消失掉了。”


    大倉燁子語調裏帶著不耐煩,發自內心地歎氣:“啊……要不是隊長的命令真想殺了你,沾滿鮮血的殺人犯站在眼前的時候可真礙眼啊。”


    織田作之助身後,終於忍耐不住的釘崎野薔薇出言打斷她:“喂。”


    她麵上帶著和大倉燁子相似的厭惡,明明渾身狼狽,卻像是高高在上地俯視,“在那裏嘀嘀咕咕的煩死了,要打就打,磨嘰什麽呢。”


    “……外校的。”大倉燁子的麵色陡然變得恐怖,聲線壓低,“給我說話注意一點。”


    “哈,我可沒興趣跟小丫頭說話注—”


    釘崎野薔薇的話還沒說完,劇烈的風揚起她額前的碎發。


    在睜大的視野中,沙色風衣的男人擋在她的身前,用槍擋住了大倉燁子的刀。


    身前的男人沒有迴頭,但釘崎野薔薇卻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些溫度,“釘崎同學,謝謝。”


    釘崎野薔薇瞬間迴神,看準空隙,將釘子砸在地上,再狠狠揚起長錘,“不用!”


    叮。


    尖銳的巨響響起,卻隻讓大倉燁子停頓了微不可聞的一瞬。


    不過哪怕隻有短短的一瞬也夠了。


    不知名的景象在織田作之助的瞳孔中迴轉,他的槍口微微偏移,指向了大倉燁子的右腰,指尖按下,開槍。


    右腰……不是致命的地方。不經意看到這一幕的禪院真希心中意味不明。


    無視右腰開出的血花,大倉燁子以恐怖的力道向下砍去,被織田作之助險而又險地躲開,刀刃砸在他的腳邊,將地麵磕出一條深深的印記。


    “喔……”看到地麵上深深的刀痕,熊貓有些驚歎。


    紮著單馬尾的少女身姿看上去異常較弱,居然能用出這麽恐怖的力道。


    大倉燁子隨意一揮刀,語氣煩躁,“好煩啊,預知未來這種術式,為什麽偏偏在你身上啊。”


    聽懂了大倉燁子語中的意思,熊貓一愣,隨即看向織田作之助,更加驚歎。


    “喔……!”


    預知未來,無論是藝術作品還是現實,都是被所有人趨之若鶩的存在。


    ……難怪是老師。禪院真希衝他挑眉:“很厲害嘛。”


    瞬間被幾人視線包圍的織田作之助微微咳了一聲,像是不太自在,卻依舊認真地解釋,“隻是五秒鍾而已。”


    “……嘖。”見眼前的人居然還在認真的解釋,大倉燁子原本就陰沉的視線越發恐怖:“殺了你。”


    離幾人數層高的教學樓天台上。


    從外麵瞬移迴來的果戈裏剛剛結束上一個片場,就又迴來趕下一個。


    站在橫濱校教學樓的天台,小醜模樣的男性暴露在風中,高高俯視著身下的混戰。


    大倉燁子在幾人的圍攻下,顯而易見陷入了弱勢,乙骨憂太和末廣鐵腸互不相讓,福地櫻癡以一己之力對戰兩人,目前還沒落下風。


    然而詭異的是,以三人為核心形成的小小交戰圈,隻要有詛咒師稍微靠近,三人就會不約而同地停下來,將詛咒師瞬間抹殺,導致沒有外人敢靠近。


    就像是幾人對立,卻又在某事上保持了詭異的默契。


    眼角餘光看到這一幕的乙骨憂太於是越發矛盾,難以理解。但在末廣鐵腸的攻勢下,他無法深入的思考,隻能暫且把問題拋在腦後。


    他們幾人組成了橫濱校內的主戰場,而本著分一杯羹的人越少越好的心態,詛咒師內部也開始三三兩兩的內鬥起來,本就敵對的兩方勢力更是一見麵就陷入了爭鬥。


    導致原本隻是橫濱校幾人的內鬥,戰場卻擴大到整個校園。


    在天台上,果戈裏伸出手,塔樓旁圍繞的白鴿便向他簇擁而來。


    他手指上停落著白鴿,看向橫濱校內,在打鬥過程中不斷毀壞周圍建築的各方勢力,目光越來越冰冷。


    不是你們家的就隨便搞?


    白鴿本來是係統的投影,但也可以在商城的加持下變成白鴿炸彈。


    隻要有coin,什麽都能實現。


    他深吸一口氣。


    “各位——!”


    男人站在風口,聲音順著大風迴蕩在整個校園之中,引走所有人的視線。


    大倉燁子‘嘁’了一聲,向後退開。末廣鐵腸看到天台上的男人,一怔,看起來比不明所以的乙骨憂太還驚訝。


    “那是誰?”禪院真希隨手提了提流雲,背著光,有些看不清。


    然而,在她身側,織田作之助逐漸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天台上的男人還在繼續:“歡迎各位來到橫濱校!”


    “雖說如此——”


    他緩緩抬手,扯下自己的小醜笑臉麵具,露出其後冰冷刻骨的陰沉表情。


    被情緒壓抑的音調順著風迴蕩整座校園:


    “肆無忌憚地闖進來還真是讓人不爽啊。”


    逼開福澤諭吉的刀刃,避開森鷗外的手術刀,福地櫻癡裝出一副與自己無關的樣子。


    天台上,果戈裏突然又變出一副笑模樣,像是剛剛的冰冷隻是幻覺,他重新把麵具戴迴臉上,聲音愉悅:


    “開玩笑的~來者是客。”


    男人單手撫胸,另一隻手比向橫濱校的學園,聲音溫和,帶著難言的懷戀,“大家,這裏就是我最心愛、我所生長的學校,我在這裏度過了非常難以忘懷的童年時期。”


    “我深愛著這裏,也深愛著學園中的每一個人。”


    菜菜子皺起眉,隻覺得自己完全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麽……”


    美美子緊緊靠在菜菜子身邊,像是有些沒有安全感,聲音很小,“要是真的深愛的話……之前為什麽要做那種事。”


    將橫濱校的存在暴露出來,遭萬人唾罵。


    像是聽到了美美子的疑問,天台上的‘小醜’笑眯眯的迴答:“為了讓我心愛的學校得到真正的自由,必須要做出一些改變才行。”


    美美子一楞,隨即害怕地離菜菜子更近,埋下了頭,盡量避開頭頂男人的視線。


    果戈裏輕笑一秒,移開看向美美子的視線,“第一步,擺脫名為‘道德’的可怕束縛,我已經幫橫濱校做到了。”


    “而第二步……”


    仿佛和‘小醜’的身份相唿應,短短一段時間,他的情緒來迴變了數次。


    此刻,果戈裏突兀收起了全部偽裝出的情緒。


    他的表情並不浮誇,反而帶著朝聖般的嚴肅和認真,假如他此時身處教堂,除了那一身的‘小醜’製服,恐怕不會有任何違和。


    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他手一抖,像是魔術一般,一張閃爍著淡淡光芒的書頁夾在他的指尖。


    書頁乍一暴露在風中,便隨著狂風的方向劇烈飛舞。


    釘崎野薔薇尚沒有反應過來,禪院真希和熊貓已經變了臉色,下意識將目光投向織田作之助,然而後者的表情也帶著怔愣,像是無法理解為何書頁會在果戈裏手上。


    看到織田作之助的表情,被肯定心中猜測的禪院真希攥緊了流雲。


    相隔太遠,紙上的字跡模糊不清,但從紙邊緣斷裂的裂紋上,可以輕易看出這是一張書頁。


    不僅是他們。


    整個橫濱校內,在書頁出現的一瞬間,所有人都下意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所有人的視線都緊緊地注視那裏。


    ——那本奇跡一般的‘書’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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