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吾名昌壽


    公子上前伸手狠狠的揉捏著白小池軟軟的笑臉,笑吟吟的說道:“我呀,我的名字是燕昌壽,取得是’受命於天,即壽永昌’之意,小弟弟,怎麽樣啊,是不是很霸氣啊。”


    白小池一臉嫌棄的拍開公子作怪的雙手,揉了揉微痛的臉頰嘟囔著:“切,不就是始皇虎符令鑒刻的字句嘛,我又不是白癡,你爹爹膽子真大,敢給你取這樣的名字,也不怕皇帝老兒一刀砍了你。”一旁的花語趁機連勾了幾下白小池粉粉嫩嫩的小鼻子,嬌笑一聲:“小白癡,我家公子可是姓燕哦,當今國姓,還有哦,當今聖上乃是初登皇位,年齡比我家公子大不到多少歲,可不是什麽老兒啊,你都是從哪裏學的江湖黑話,年紀小小不學好的。”


    “好啦好啦,我錯了,我不該嘲笑瞎子哥哥的。放過我吧,我還是個孩子。”白小池又推開花語撓癢癢的壞手,瞪著一雙大大萌萌的眼睛滿是哀求。


    可惜如此喜人的場景,燕昌壽公子的眼睛卻是看不到了。聽著花語和白小池逗鬧的聲音,公子嘴角微笑,慢慢的走向門口,小白癡,希望你能一直這麽快樂下去,即使,沒有了,姐姐。


    平日裏繁忙的小村莊本該是空蕩蕩的,此時卻是亂紛紛的聚滿了村民,縣官,差役,侍衛,世子。


    “臣,鍾楊縣縣令潘達滿,叩見世子殿下,本縣驚聞世子殿下在本縣轄區路遇賊人,憂憤之下,快馬上報朝廷,並即刻派遣衙役封鎖事發現場,耽擱些時間,望世子殿下海涵。”潘縣令頭戴烏紗帽,身著繡著八品文官黃鸝鳥圖案的圓領綠袍衫率著一幹差役,在一旁村民百姓刻意空出的空地上,對公子以及歸來的侍衛隊寬聲溫慰。


    “無妨,本世子尚且安然無恙,隻是不知州府軍隊何時能到?”燕昌壽端坐在長條椅上,對著前方的潘縣令道。


    “這,下官無從得知,不如世子移駕本縣縣衙靜待稍後可好?以防賊人去而複返危及世子安危。”


    “不用,本世子早已令人在村外紮營,就在此處等候大軍到來,倒是要麻煩潘縣令多安排一些醫者前來救治那些舍命護衛本世子的勇士,對了,此地村民也算救駕有功,不妨上表朝廷免稅三載可好。”


    未待潘縣令迴應,早在一旁等候的不耐煩地村民聽到了從燕昌壽嘴裏傳出來輕飄飄的話語,卻是千斤重石般的擊打在心頭,紛紛跪地口唿萬歲,謝世子大恩。在前方站立的潘縣令無奈之下隻得跪地稱是,心中卻是有些埋怨燕昌壽多管閑事。


    原本是一片君臣民和諧的場景,至少表麵上如此,卻被一聲怒吼打斷。


    “燕昌壽,你個王八蛋,混蛋,你敢騙小爺我,我打死你,大騙子!”白小池滿麵淚痕的奔向燕昌壽,飄灑在空中的幾滴淚珠是那般的苦澀而悲傷。


    都浩率先持刀攔在公子前麵,潘縣令倒是先躲在了一名差役後麵,待看到隻是一個小孩子後大籲了一口氣,隨後暴躁的說道:“左右,還不快拿下那個膽大之徒,竟敢辱罵世子,活得不耐煩了。”


    “都退下!”一聲厲喝,自一向溫和的燕昌壽口中蹦出。昌壽公子眼皮閉闔,雖是看不到白小池的淚水,但是耳中那夾雜著悲傷,恨意,懊悔的哭聲卻是緊緊的衝擊著心房。


    無人敢擋的白小池衝到了燕昌壽麵前,眼角蓄著淚水,恨恨的盯著燕昌壽那張俊美溫潤的帥臉,混蛋,這個家夥還在笑!“啪!”白小池一個小拳頭打在公子胸口,“壞蛋!把我姐姐還給我!”白小池繼續揮舞著小肉拳捶打著公子胸口,“撒謊!撒謊!你這個大騙子!姐姐迴不來了,姐姐永遠迴不來了!”憤怒的白小池抬腳揣在公子小腿上,最後悲傷的白小池幹脆跳起來一口咬在公子肩膀上。


    從始至終,燕昌壽麵帶微笑的站在白小池麵前,任由他罵著,打著,未曾用護體玄功保護周身。待白小池咬在他的肩膀上時,左膝微蹲,伸出雙手抱著矮小瘦弱的白小池,泛著紫光的手在白小池背後輕輕拍打著,輕輕的哼唱著:“


    嗟我懷人,置彼獨行。


    今我溯尋,不見其人。


    陟彼崔嵬,我自虺隤。(hui tui)


    姑酌觥籌,維以不懷。


    陟彼高岡,我自玄黃。


    姑酌兕觥,維以不傷。(si gong)


    我心悲伊,何唿哀哉。


    我心傷姊,何籲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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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思念的人,拋棄了我獨自離去。


    而今我去尋找她,沒有發現蹤影。


    登上亂石磷磷的土山,我如此疲憊不堪。


    姑且飲一杯美酒,不讓情思久久於懷。


    登上那個高岡,我如此羸弱頹唐。


    姑且飲一杯美酒,不讓憂傷耿耿於懷。


    我的內心如此悲傷她,為何不能為她哭泣。


    我的內心如此想念她,為何不能為她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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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公子輕輕哼唱,原本捶打的白小池頓時感覺心中的悲傷有了一道發泄的閘門,眼淚止不住的流落出來,浸濕了公子的肩膀,最後他不再打鬧,隻是一邊哭著一邊緊緊的抱緊公子,仿佛在擁抱著歸來的姐姐,擔心她下一刻就會離去。


    公子為白小池拍背的手由於運轉玄功“紫雲勁”而泛著紫光,這是公子特意為白小池疏通經脈鬱結,防止他傷心過度對心脈不好。再加上“紫雲勁”本就是采集天地紫氣祥瑞化入自身護養身體的玄功,故而還有安神靜心的功效。所以,此刻白小池在公子懷抱下痛哭一場後居然睡著了。


    花語看著公子淌著血痕的肩膀,心頭一酸,“公子,都是奴婢處理不當,方才白小兄弟發現歸來的侍衛隊裏沒有其姐便來追問奴婢,奴婢搪塞不過便實言相告,未曾想到白小兄弟反應如此過激,竟然弄傷公子,奴婢萬死莫贖,請公子懲罰。”


    公子抱起陷入熟睡的白小池,交給花語,淡淡的說道:“沒事,哭一場,夢一場,才會長大。他姐姐為救我而死,今後我便是他的哥哥,讓他今後人生無憂便是了。”


    花語接過白小池,打量著這孩子依舊皺褶的眉頭,輕聲說道:“公子仁慈。”公子聞言苦笑:“我若仁慈,便不會在聽聞二十一位護衛為我而死後依舊淡然。或許是不曾親眼見過血腥,他人的生死我竟如此淡漠。也許是我這瞎子唯一的慶幸,永遠不用目睹為我付出之人臨死前的淒慘。”


    都浩在一旁忍不住勸說:“殿下其實是有一顆慈悲心的,從來不願為難我等,反而處處體貼。我等為殿下戰死是職責所在,萬望殿下毋要自怨。”


    一旁的潘縣令獻媚:“那是自然,世子殿下天潢貴胄何等尊貴,那些低賤鄙人能為世子而死都是祖上積了幾世福報,世子何必為了這些人徒增傷感。”


    “潘縣令,本世子囑咐之事要麻煩你了,都浩,送一送潘縣令,本世子還有要事處理。”說完,公子便轉身離去。毫無疑問,潘縣令馬屁拍歪了,惹了公子不快。


    都浩報刀入懷,冷聲喝道;“潘縣令走吧,我家殿下事務繁忙,不便久留。”


    待都浩二人遠去,花語抱著白小池跟在燕昌壽身後,問到:“公子,要派人去山崖下尋找白姑娘的屍首嗎?”昌壽前行的身形一頓,歎了一口氣:“去吧,我和你們一起去吧。白姑娘一死,隻怕這江湖上又是要興起一片腥風血雨了。”花語聞言,蹙著眉頭:“公子,為什麽還有人膽敢行刺皇室人員,難道真的有人要造反嗎?”


    “花語,你可知這天下是如何被我燕氏皇族統治的。說的好聽一點,當年太祖皇帝起兵反抗暴元統治隨後建立我大恆朝,實際上,太祖當年也不過是那支起兵義軍首領麾下的一員將領,隻不過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殺了那名首領,這才奪過來這萬裏江山。歸根究底,還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再加上支持那名首領的殘餘勢力在一旁煽風點火,嗬嗬,我大恆朝不過才傳至第三代皇帝,根基不穩,所以這天下這江湖總是處於一片騷亂。”昌壽公子說完後,一直繃著臉,顯得有些凝重。


    “公子慎言,這些話可別被他人聽了去。”花語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副笑臉,試圖讓氣氛輕鬆下來:“話說,這般皇室秘聞奴婢本不該插嘴,隻是奴婢好是好奇,那個倒黴首領明明都快坐上那個位置了,怎麽偏偏就死在了那個座位麵前了呢?奴婢可是聽說了好多離奇傳聞的,很是讓人發笑呢。”


    昌壽公子也是好像想到了什麽,抿嘴一笑:“你是說他死在了龍椅座前吧,確實有些諷刺。不過更加好笑的是他叫朱重八,後來有些勢力後起了個字,名為元璋,朱元璋,哈哈哈,朱元璋。”花語瞪大了雙眼,有些好奇,這個名字有什麽好笑的。


    公子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朱元璋”三字,心中有些感慨,是啊,朱元璋死了,被他手下一個燕姓將領殺死的,所以這片天下不姓朱不是明朝,而是姓燕是大恆朝。從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不再是我記憶裏那個世界了。


    別了,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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