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這位小哥很麵熟嘛


    四麵都靜悄悄的,東籬也不去理會清越到底滑到哪個角落去了,自顧自地給白渺他們發了個傳音,不知道他們那邊的事情進行到哪一步了。


    東籬讓白渺他們來冥界,明麵上說的是,先去幽冥司查閱亡魂名冊,有必要的話,再去一趟下冥界的輪迴司,查閱往生簿,但顯然東籬根本不想打草驚蛇,此次來冥界,他甚至沒有和希茹商議此事,因此白渺和白小花,現在隻是在冥界某處暗中查探。


    他需要搞清楚一件重要的事情,冥界的界心究竟在哪裏。


    雖說他和希茹現在是聯起手來,要一起對付邪神的盟約關係,但東籬始終覺得,希茹對他有所隱瞞,神界和冥界現在都由她和乾矣的兒子們在掌控,自己從始至終不過是個局外人。


    如果不是那一迴希茹帶他去了方古神盤,他壓根就不知道世上有界心這一說,包括用始祖神的骨和血來加固界心的古怪陣法,他現在也開始抱有一絲的懷疑了。


    一愣神的工夫,南山從他身邊溜到了街口的地方,站在那裏呆呆地仰頭在看著什麽。


    發過去的傳音久久沒有迴應,東籬心下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施展追蹤氣息的心法,又明顯能感知到白渺和白小花兩人的神魂就在冥界,而且,就在上冥界。


    南山仰著頭,一直在看頭頂那些炫彩奪目的水晶吊燈,“真神奇呀,明明沒有任何燭火,卻能散發這麽耀眼的光……”她驚訝地感歎著。


    這時,耳邊傳來幾聲鳥雀撲騰翅膀的聲音,她轉頭四下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發現不遠處石牆中的幾條鐵鏈之間,真有一隻鳥雀卡在了裏麵。


    她迴身又找東籬,看到他還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自己往那邊走了過去。


    近了去看,原來那隻小鳥被鐵鏈上的倒鉤,鉤住了翅膀,正在奮力地想要掙脫。


    “舉手之勞嘛。”南山心想,伸手就去撥弄那根倒鉤。


    原以為隻是個小問題,結果南山硬是掰那根倒鉤掰到滿頭大汗,小鳥雀的叫聲嘰嘰喳喳,叫得她心中越發著急,幹脆注入了幾分仙力在指尖,誰知不知怎的,那堅實的牆壁忽然發出了一陣不詳的崩裂聲。


    南山慌忙抬頭去看,頭頂上一排十二盞的水晶吊燈搖搖欲墜,她順著那些吊燈連接處的鎖鏈一路看了下來,竟發現鎖鏈其中的一頭,正是釘在她麵前這堵石牆之中的。


    “糟糕!”


    她大叫了一聲不好,手上猛然用力,一下子將那小鳥從鋼鐵的倒鉤中解救出來,而自己抱著腦袋,趕緊往旁邊空曠的地方跑去。


    然而“嘩啦啦”的鐵鏈崩斷聲不斷傳來,還帶起了整個牆體內的一大串鎖鏈,南山感覺頭上似乎有一排巨大的影子正向她壓過來,仿佛千萬個瓷瓶碗盞一瞬間瓢潑般從天而降,大殿之內用於照明的十二盞水晶吊燈,全數散了架,轟然摔落到地板上,碎成一地晶瑩透亮的殘片。


    南山跟著被一柄沉重的燈架壓住了半邊身子,她哀嚎了兩聲,憤然道:“我的天哪,拴著燈盞的鐵鏈條都是掛麵做的嗎!大師兄,快救我……”


    不遠處的東籬依然沒收到白渺他們的任何訊息,這邊南山就又惹出這麽大場麵的禍事,他閃身上前,立即用手提起了壓住南山的巨大鋼架結構。


    “有沒有受傷?”東籬扶著南山站起來,見她捂著胳膊一臉痛苦狀,慌忙拽過她胳膊一看,一道寸長的傷口正慢慢地往外滲出鮮血。


    他立即變了臉色,開始從懷裏、袖袋裏掏出各種丹丸藥瓶,但卻沒找到一個是用作止血功效的。頓時氣得他大罵起來,“庸醫,平日裏天天圍著南山轉,現在用得到他時,卻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明明是你把清越師兄打成流星的……”南山忍著疼,怯怯地嘟囔了一句。


    “你!”東籬圓瞪著雙眼,指了指南山的鼻子,又指了指她的傷口。


    南山並不知道,她的傷口可不像普通仙家的傷口那樣容易處理,她身體中的濁氣存在已久,任何傷口都有可能牽出那些具有巨大毀滅性力量的濁氣。


    “大師兄,你隨便撕一塊布條條給我紮起來不就好了。”


    果然,南山一臉疑惑,並不知道東籬到底在著急什麽,看著他沒好氣地繼續翻找起自己隨身的空間行囊,可翻出來的不是寶劍神兵,就是至上法寶,一時間東籬感覺渾身的經脈都要倒流了。


    他趕緊給清越傳音,一邊動用仙法給她封住血脈,防止流血過多會牽出她心髒裏的濁氣,然而這時,有個身影悄然接近了兩人。


    “這位先生莫急,不如用一用我的這個如何?”


    身旁人影一閃,憑空有人遞來了一個精致的小瓷瓶,東籬看也沒看一把接了過來,打開瓶蓋一聞,便知是上品的玉蓮生肌霜,趕緊先幫南山抹了厚厚的一層,又撕下幾條衣衫上的白綢,加了幾道抑製濁氣外溢的封印,迅速給她纏好傷口。


    他以為是清越迴來了,可一想剛剛聽到的那一聲稱唿……這位先生?


    他猛然扭過頭去,卻是稍稍訝異了一下,“是你?”


    麵前的來者正是東籬他們在通過阿格隆河時,那個追著人家姑娘死纏爛打的家夥。


    那人也是眼中一亮,微笑道,“我們之前在哪裏見過嗎?”說完,他還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皮。


    “哎?你不就是那個臂力驚人,把船槳劃得比轉陀螺還快的那個人嗎?”


    南山湊了上去,一手捂著傷臂,臉上掛著戲謔的笑。


    “臂力……陀……陀螺?”那人愣住了,似乎在努力思索著什麽,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試探性地問道:“今日稍早的時候,兩位可是乘船在阿格隆河之上?”


    “正是正是。”南山點頭迴應。


    “嗬嗬嗬,在下冥王兆泰,有禮了。”那人隨意地拱了拱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禮的樣子,道,“既已是第二次見麵,我便直說了,兩位不是亡魂,卻平白出現在我冥界,先是欺辱我冥界亡魂,後又對我幽冥司司長大不敬,剛剛,還得寸進尺動手打碎了我那十二盞水晶骷髏燈,我想,或許我們該好好清算一下……”


    “冥?冥王!”


    南山聽到他講前麵那幾個字的時候,就已經縮到了東籬身後,東籬的神色卻沒什麽變化,語氣平常道,“那……這位冥王大人,打算怎麽算這筆賬呢?”


    兆泰慢慢收了笑臉,掰著手指頭說道,“一盞水晶骷髏燈十萬冥幣,每年維護費用三千,我這禦花宮內街一共裝了十二盞,其餘損失也不多說,你們先拿出一百五十萬的現錢,再去給我幽冥司的阿刹磕頭道歉,最後高舉雙手立即離開我冥界,這些事情就算了結了。”


    一口氣說完,兆泰臉上又露出了笑顏,簡直感覺他像是在臉上套了兩個麵具,笑與不笑可以隨時切換。


    “我,我不是故意要打碎燈盞的。”南山慌忙上前解釋,“剛剛有隻小鳥,被你那拴著吊燈的鎖鏈絆住,我隻是好意救它,哪裏知道這些鎖鏈居然如此不牢固,輕輕觸動就……”


    “哦?這位姑娘是在質疑我的判斷嗎?該不會覺得……我這是在敲詐你吧?”兆泰雖說是冥王,卻怎麽看怎麽沒有一點王者之氣,這樣說起話來,倒更像一個混跡於市井的小流氓。


    東籬眼神冷了下來,小聲道,“南山,你在胡說什麽?這裏是冥界,死亡之地,哪裏會有鳥雀那樣的活物?”


    “那我們之前在河岸邊,不是還看到了超大的兔子嗎?”南山反駁道。


    “那是怨靈,一般隻出現在野外,大城內的怨氣,最多隻能結成植物草木一類的東西。”


    “喂!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麽呢!”兆泰雙手叉腰,一身黑色的錦袍更顯出他勻稱修長的身材,他又換上了一臉蠻橫無理的模樣,“賠錢!道歉!然後滾!”


    兆泰頭一甩,兩根秀氣的眉頭都擰到了一起,他今日的心情看起來特別不好,也難怪,好不容易脫了個空想到上冥界來討好一下心儀的美人兒,卻差點被美人兒一杆子打進了阿格隆河裏。


    剛才他一邊揉著胳膊,姿態狼狽地逛到了酒館旁,打算溜進去喝上幾杯,借酒澆澆愁,結果迎麵就遇到了哭喪著一張臉,恨不得立即撲過來抱他大腿的寧刹。


    幾個外來的生靈,這是想在冥界立威麽?他兆泰是不理政事,是有些散漫,是不愛斤斤計較,卻也不是凡事都不會計較!


    結果東籬完全沒打算給他留麵子,輕咳了一聲,很有修養地吐出兩個字:“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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