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拓跋清玄,”前麵,傳來涼涼的聲音,叫拓跋清玄睡意全無,“你明明早便知道三皇子的陰謀,可是,你卻不急著出手,因為,你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去除掉他,有什麽借口,比謀害皇帝更好?他可以死在你手上,名正言順,叫天下人找不出一點兒紕漏,沒有人會說是你,當今的太子殿下為了自己的皇位而容不下自己的親兄弟,他們隻會說,一切,不過是三皇子咎由自取!”


    楚碧落冷靜的分析道,卻一語,戳中了他的想法。


    誠然,這樣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借刀殺人,叫自己的手上,沾不到一點兒的腥味兒。


    拓跋清玄看著她的後背,並沒有什麽變化和不對勁兒。


    卻,仍舊是緊張的問道:“皇家的爭奪,容不得人心軟,我可以選擇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和他大軍對決,爭奪天下,可一旦戰火燃起,受苦的,卻還是無辜百姓,而且,如今幾國平衡互相製衡,我蒼昊若亂,其餘諸國必定過來分一杯羹,合幾國之力攻打蒼昊,狼子野心,不吞掉蒼昊的每一寸土地,他們勢必不會罷休,到時候,亡國的皇帝,誰喜歡當?”


    覺察出他語氣裏麵似乎在為自己的行為所做的解釋,楚碧落漫不經心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的手是不沾鮮血的,拓跋清玄,倘若我是你,我也會這麽做,而且……或許我還會更加的狠心一些。”


    拓跋清玄臉上閃過淡淡的詫異,原本,他心中還有些隱隱的擔憂,她會討厭這種陰險。


    “那,你會怎麽做?”一笑,拓跋清玄忽然有些好奇起來她的答案了,一將功成萬骨枯,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會再等一等,”楚碧落說道,“等到皇帝真的死了,弑君殺父這條罪名,他逃不掉,必死無疑,而皇帝一死,身為太子便是名正言順萬眾所歸的繼承人,皇帝尚有一口餘息在,太子之位可廢亦可重新冊立。”


    感覺到摟著自己的手微微一緊,楚碧落側頭,問道:“拓跋清玄,你說,我殘忍嗎?”


    殘忍?他無法斷定,她如今不是太子,沒有站在他的立場上,說的那些話再怎麽絕情也隻是說說而已,等到她有一天真的麵臨著這樣的選擇的時候,他想,她不會絕情到這種地步的,沒有理由可以說明的,隻是相信而已。


    “拓跋清玄,你相信皇帝嗎?”楚碧落繼續問道,身後的人,唿吸停滯了片刻。


    片刻之後,拓跋清玄沉穩道:“我信。”


    楚碧落掀起被褥把自己埋了進去,隻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在外麵,皺著鼻子說道:“我若是你,我便不會信。”


    因為她是楚碧落,因為她見慣了人世薄涼,所以,她不會信,帝王,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他會怎麽做,而信任那種東西,給了他,就是自掘墳墓。


    心中一個念頭越加的清晰起來,拓跋清玄在沉睡過去的時候,隱隱的,聽到女子篤定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或是感情——


    “拓跋清玄,我有一個預感,到最後,他會是捅你一刀的人。”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拓跋清玄隻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的香甜,之前他已經勞累多日,子無弦也曾經勸諫過他,叫他好生歇息,不然這後麵還有很長的硬仗要打,他若是病倒了或是精神不濟,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決斷收到了影響,也很有可能會成為斷送他前路的禍端。


    他知道自己多日未眠,精神不濟,可是,心中始終都有著牽掛,不能入睡,如今楚碧落好好的在他身側,他才弄清楚,那幾日的時間,一直牽掛著他的心的,究竟是什麽。


    容戰雖然力量被封印了一些,可是這世上卻少有對手,視線安排容戰在那裏截殺鬼姬並且救出她,按照他的計劃是天衣無縫沒有紕漏的,鬼姬也許會逃月兌,可是,她卻一定會安然的被容戰帶迴來的,可是,理智是這樣想,卻並不代表心就是這樣想的。


    從未出過紕漏,成竹在胸永遠都是泰山崩於頂而麵不變的他,一臉反複思索,萬一……萬一他什麽地方沒有想到,萬一他的安排被人找出了漏洞怎麽辦?


    緊了緊手臂,懷中安睡的人告訴他,她確實是存在的,這樣,才能夠安心。


    拓跋清玄起身,微微歎氣,這一次,他是真的沉淪了。


    楚碧落還在睡夢之中,並不知道他已經起床,拓跋清玄刻意放緩了動作以防吵醒她,掀起營帳走出去的時候,子無弦已經站在外麵了,不知道他已經等了多久,神色頗有些焦急。


    眼見著拓跋清玄醒了,子無弦上前,壓低聲音拱手道:“太子殿下,宮中有消息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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