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街道並不寬敞,因為不是主道路。現在擠了那麽多人在那邊,想要過去更是麻煩。


    可這也難不倒那些想要去往於柔身邊的少年們。


    有強行往人群中擠的,有繞路從其他方向趕過去的,還有的甚至爬上了屋頂......


    於柔麵帶微笑,親手接過那些小販的東西,並對每一個人都表示感謝。


    作為城主的遠房親戚,和她一樣的人,城主府裏有很多。每個人被接到這裏的時候都以為自己飛上枝頭成龍成鳳了,而現實卻是她們隻是城主獨子於盛叫來的玩伴而已。男的名義上是少爺,其實是於盛的走狗而已。女的更為不堪,大部分成了於盛的玩物。她可不願意那樣。


    所幸小時候長得不太好看,並沒引起於盛注意,她拚命學習,從曆史文學到雜工百科,樣樣精通,同時也時不時的到民間走動,關懷城民,為那些困難人家送些糧米藥草,為那些蒙冤受辱的城民討迴公道,在其他的城主少爺小姐陪著於盛花天酒地,享受奢靡生活之際,她利用城主小姐的身份,為自己在民間奠定了備受尊崇的地位,甚至不少人說她為神女下凡,稱她女神。因此城主也非常讚揚她,對她非常滿意,直到以現在長大之後,於盛唯獨不敢對她行放肆之舉了。


    但是她知道這隻是一時的,因為她知道城主是打算將自己許配給於盛的。她不想將自己的一生交給這個人渣。她得為自己的未來謀個好的出路,但是這偌大的淮州,城主一家手眼通天,獨霸一方,她找不到任何辦法逃離,而且即使她能逃離,遠在鄉間的父母又該怎麽辦呢?


    正煩愁之際,她隨手接住那些亂七八糟的禮物,一個特殊的玩意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一個刻得栩栩如生的小木雕,她本來並沒有在意,城裏的做木工的少年郎很多,每次收到的禮物也有一些木雕,但刻的這麽好的卻少見,更可況仔細一打量,竟然好似她初來淮州的模樣,讓她不禁想起了那個多年前曾送她一個木雕的小男孩。難道是他?


    左右張望卻不知是誰,不過當初的他錦衣華服,現在麵前的這些人都是些窮小子而已。唉,如果他真的落魄至此,那麽是不是他也無所謂了。收了這些小禮物,她便坐上馬車迴城主府了,因為不少農戶向她投訴,說糧食官克扣了他們大量的糧食,她得先去探聽一下城主的意思。


    窮途還是有些失望的,但這失望卻是早有預料的。但更多的是懊惱,他有許多話想說,但是真的見到了卻一句也說不出口,整個腦袋一片空白,而且剛才那種情形,自己說話估計她也聽不見。


    正懊惱間,一隻溫軟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原來是小花。


    小花:“你喜歡那個女人啊!可是人家好像不喜歡你呢!我們還是去多吃點東西吧。”說著便扯著他向熱鬧的集市走去。


    窮途幫少女把嘴邊的紅色的冰糖抹去笑道:“你一個沒長大的小屁孩懂什麽。”笑了之後又有些落寞,自從父親走了以後,窮途已經走出了當初少年的心性。心中已然清楚的知道自己目前的境況,和她之間的雲泥之別,這次的禮物也算是為自己年少剛萌芽的愛慕畫上一道休止符了。


    少女撅著嘴抱住他的手臂蹭道:“哼!誰說我沒長大。不許叫我小屁孩。”


    窮途忙掙開道:“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授受不親!”


    少女瞥嘴:“可是我都住在你家了啊。夫妻該做的咱們不都做完了嗎?你難道想要不負責任啊!”


    窮途忙捂住她的嘴巴:“你這幾天都學了些什麽啊!別亂說,被別人聽見還真的以為我把你怎麽樣了呢。”


    少女掰開他的手叫道:“可是我們都睡一起了啊!”


    聲音遠遠的傳開,周圍的人都心照不宣的偷笑起來。


    不知何時到了這邊的窮母驚唿:“途兒你,你已經把人家...”


    窮途這下真的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其實窮母對這個名為小花的少女也是非常滿意,長得漂亮,而且小小年紀,上凸下翹,雖然飯量有些大,但將來肯定是個好生養的。窮母喜道:“那等過些日子,等你爹喪期過了,咱們就定個日子把你們兩的婚事操辦一下,你爹泉下有知,定然也是非常的歡喜的。”


    窮途與少女麵麵相覷,窮途想的是,雖然少女很好,特別好,但是自己已經心裏有人了,雖然自己也明白不可能,但一時半會也不想和別的女子在一起。少女則是想,她雖然靈智初開在人界,但是所感悟的妖道中好像就有一條禁止異族之間不得相戀啊,不過自己如果那樣做,好像就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妖精了呢,哎呀,還挺好的,畢竟那個老道士就說過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呢。


    “窮家大嬸你在這裏啊,誒,窮途你也在啊,哇這是你那個未過門的媳婦啊,真的好漂亮,你小子真行啊!”一個黑臉少年急匆匆的跑來,他叫李二,家中排名第二,上次蛇群之災讓他也失去了父親。


    窮途:“李二你有什麽事情嗎?”


    李二一拍腦袋道:“哎呀,我這傻腦瓜,你們不知道吧,我們的糧食被糧官扣押了。”


    窮途疑惑道:“什麽糧食?我們的稻穀都還沒收割啊?”


    李二叫道:“你不知道,官家說是因為此次農戶遭遇蛇襲,死傷慘重,怕影響收成時間,所以官家特地請出一個道家大師,用法術幫我們把稻穀收割好運到官糧倉裏了,現在叫我們去領糧食,可是按理說我家今年的收成至少有千斤的,卻隻給了兩百斤,都不夠自家吃了如今。”


    窮途怒道:“他們竟然如此欺負人!”


    李二:“所以,我們這些個農戶商量著一起去討個公道,其他人都去了,剛去你家沒見著你,我就來尋你了。”


    窮途幾人到達糧官家門口時,發現農戶都被衛兵攔著不讓進,一個人在門口大喊著:“沒領糧食的快去排隊登記領取你們各家的糧食,否則過了今日不領的就不能再領了。”那人完全不顧底下農戶們的抗議,隻一遍一遍的重複這句話。


    “於柔小姐到。”隻見一頂轎子下,旁邊的侍女大聲喊道。


    於柔走下轎子,安撫眾人道:“大家不用擔心,待我詢問一下糧官。”


    一直在門口唿號去排隊領糧食的人見城主小姐來了,忙去通知。


    過了一會,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撲騰撲騰的疾走而來,正是糧官,他向於柔拱手道:“屬下不知小姐駕到,還望恕罪。”


    於柔問道:“聽說你克扣農戶糧食?”


    糧官一臉無辜叫道:“屬下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啊!”


    於柔道:“那為何能產上千斤的地卻隻有幾百斤糧食,難道不是被你中飽私囊了嗎?”


    糧官叫冤道:“小姐你有所不知,被蛇群糟蹋過的莊稼,本來就收獲不了多少,而且請的大師也要給錢,這樣折合下來,給他們的幾百斤還有部分是糧倉裏出的呢。”


    於柔哼道:“你的算盤我清楚,把賬本拿給我看看。”


    糧官胖臉一皺:“這,賬本不在我這。”


    於柔問:“不在你這在哪?”


    “我的好妹妹,在我這呢。”一長額白臉男子拿著賬本從內堂走出。他將賬本遞給於柔湊到她耳邊道:“我的好柔妹,你看看賬本,看看哪裏不對,若是不對,哥哥立刻替你殺了這條狗。”


    於柔接過賬本,轉身離於盛遠了些,對著下麵的農戶道:“各家各戶請仔細聽清。”


    正想開讀,發現每戶入糧的確多為千斤以上,可令她驚訝的是一大半的被送往城主府了,沒聽說城主需要大量糧食,那肯定是於盛了。看著手握劍柄利器,虎視眈眈的衛兵們,若是將實際情況告知,難免會有衝突,造成死傷,重要的是城主剛去閉關修煉,也不知何時能見到。


    她斟酌了一番,讀到:“張才家,入糧四百五十斤,扣除五十斤.....”於盛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她膽子好大,竟然給每家多發了兩百斤。


    在讀完賬本後,於柔將賬本交還給於盛笑道:“多謝表哥,我先迴府了。”


    於盛狠狠地看著遠去的轎子,恨聲道:“現在父親倚重你,等你被許配給我,定要將你百般玩虐,以報多次羞辱之仇。”


    一旁的糧官忙應和道:“對,好好折磨她。”


    ”你說什麽!你什麽身份!她是你能說的人嗎?“於盛瞪向糧官。


    糧官忙告罪求饒。


    對於下麵的人而言,上麵發生的事情他們管不住,能多領兩百斤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也就不再爭吵,相互勸導著,認命的去領糧食。


    已經到了傍晚時分,所有人都走了之後,窮途還定定地站在那裏不肯走,即使窮母百般勸導也不肯離開。窮途的心中充滿憤怒,因為那些小聲的埋怨,咒罵,都伴隨著無可奈何地歎息,逐漸消失,他不明白,不滿為什麽不大聲喊出來,受到委屈為什麽要咽到肚裏。


    糧官見還有人杵著,生氣的走過去,正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窮途一把拎起那矮胖的糧官,鎖著他的喉嚨,怒目而視,本來火氣衝天的糧官霎時便腿軟了,他結結巴巴道:“壯...士,你有什麽吩咐...”


    窮途一瞥那些正拿著武器靠近的兵士。糧官忙怒斥:“一群飯桶,快退下...咳咳...”


    窮途死死地掐住糧官的脖子,窮母則著急的去掰他的手。


    眼看糧官臉色逐漸變成青紫色,窮途依舊不想放手,心中的憤怒,多日來的壓抑,讓他逐漸失去理智。


    忽然一股清涼之意,由胸口迸發,衝向腦海,本來怒火通天的窮途清醒了過來。


    他鬆開了手,糧官雙腿無力地跪倒在地,大聲的咳嗽著。


    一個自認為身手矯健的小卒,領頭衝了過來,其餘兵士也圍了過來。窮途沒有抵抗,讓他們抓住了。


    糧官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抬起手正想甩那人幾個大耳刮子,以泄自己的心頭隻恨。


    窮途渾身一抖,震開壓製自己的幾人,一手擋住糧官的手,反手就是一個耳光,直接抽的糧官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倒地上,之後一動不動,看來是暈了。


    那些剛剛鉗製窮途的兵士一臉驚懼。無人再敢向前。


    窮途笑了笑,道:“毆打糧官,罪應該不小吧,把我抓進大牢吧。”


    可是沒人再敢靠近窮途了,他們都是領點微薄的俸祿,誰也不想被無故打成糧官那樣。


    窮母忙扯住窮途,著急道:“你這是做什麽!我們快些離開。”


    窮途轉身對著急的窮母問道:“娘,你不是教導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為什麽要逃。”


    窮母搖了搖頭,歎氣道:”唉!你們父子倆都是這個暴脾氣。娘知道,你是在鳴不平。可如今這樣的情況,若是你入獄了,那糧官大抵會多方買通,在獄中折磨你的。娘害怕你出來之時,已經不成人形。所以,咱們隻能趕緊離開。“


    窮途一愣,他有些不相信道:“怎麽會?”見窮母一臉我不是騙你的樣子,窮途沉思了一會道:“如果這裏真的這樣不公平,那麽等我出來,咱們就離開這。不過這次我還是想去嚐試一下。”說完,窮途往大衙門方向走去。


    小花跟了上去問道:“途哥哥,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去接受判決,然後坐牢。”


    “什麽判決?是渡劫的時候的天雷嗎?”


    “天雷?不是,就是做錯了事情,得去接受懲罰。”


    “你做錯了什麽?”


    “我打傷了那個人。”


    “啊!打傷人算什麽,弱肉強食,三界之中不都是這樣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還是快點陪我母親迴去吧。”


    “我想跟著你。”小花拉住了窮途的手道。


    窮途隻好停了下來,對著小花笑道:“好了,別撒嬌了。先陪著母親迴去,等過幾天我就迴去了。”


    溫柔的聲音使得窮小花心中一陣蕩漾,女人的天性讓她注意到窮途的話語的些許不同,他說的是母親,而不是我母親,這樣是不是說他的母親就是自己的母親呢。想到這,小花嬌羞地點了點頭,轉身去找窮母了。


    窮途納悶的看著紅著臉跑開的小花,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少女的想法可真是奇怪,窮途心想。


    天色漸黑,夜幕降臨。


    淮州大衙門,大堂。


    知府看著這個自投羅網的少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於是再問了一遍:“你說你來投案,是因為打傷了糧官?”


    窮途點了點頭。


    知府一臉不解,這少年是不是個傻子啊,哪有打了官還自己投官的人啊,官官相護這個詞,哪怕是街邊的乞兒都知道的吧。這人還自己送上門了,還認錯了!這下還省得自己找理由了。


    不對!這肯定有陰謀的,至於是什麽,自己還得多調查調查,免得入了別人的陷阱,丟了這烏紗帽。知府心想。


    “不能僅憑你一麵之詞,就判決。來人,先把他押入大牢。”


    等到窮途被押下去後,知府立即迴到家中,叫來一個小妾,吩咐她去拜訪城主家於柔小姐,並且去送信。


    此刻,糧衙之中,糧官也醒了過來。他氣衝衝地吩咐備好車馬,準備前往大衙門。


    窮家小院。


    小花躺在床上,轉來轉去,就是睡不著,她看了看麵前有些斑駁的土牆,想到牆的另一麵沒有窮途在,心中沒由得一陣心煩。於是她悄悄的起床,輕輕地推開窗戶,翻身跳了出去,她要去找窮途。


    見那少女翻牆離開,窮母從樹後走了出來,歎道:“這少女果真身手不凡!不是凡人啊,隻是她的身上仿佛籠罩著迷霧,讓人看不清她的真正實力......算了,不管怎樣,她對途兒好像是情真意切的,應該不會對途兒不利。”


    其實當窮途第一次帶少女迴來之時,窮母便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一個普通少女是絕對無法在那片連金丹高手也不敢輕易前往的沼澤生存下來的,但少女之後的表現卻和普通女子沒什麽區別,讓她不禁懷疑自己判斷是不是錯了。


    窮母曾一度希望自己一家能像普通人一樣安安心心過完一生,可是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那父子倆天性便是嫉惡如仇的,更是難忍不公,絕不肯委曲求全的。即使能壓抑的了一時,也不能一世。就像那次巨蛇的襲擊一樣。明哥他終於忍不住了吧,或許他覺得那就是解脫吧。都是自己太過強求了。


    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窮母走出了小院。


    淮州大牢。


    “兄弟,你可真是厲害,打了糧官居然還自己進牢。”負責押送窮途的一個小卒一臉佩服道。


    窮途笑了笑沒有迴答。


    城主府,寒梅聽雪院。


    “這麽說,這個叫窮途的並不是小姐您派去的?”一裝扮精致的婦人驚訝道。


    於柔皺眉道:“你家老爺怎麽會懷疑到我頭上來?”


    婦人忙說:“不是,不是。老爺絕對沒有懷疑小姐的意思,隻是這淮州敢跟於盛少爺較勁的人不多,老爺就是差我來問問,若不是,他就‘秉公辦理’了。”婦人特意加重了‘秉公辦理’的語氣,再仔細打量於柔的表情。


    於柔知道這個秉公辦理就相當於把人交給糧官,一般就是非死即傷。


    “那個叫窮途的家中還有什麽人?”於柔問道,若是家人較多,那麽她便得出麵了,解決了便可以多收攏一些人心。若是就幾口人,那麽就讓那小子受點苦吧,畢竟那糧官也算好掌控,她可不希望重新換一個聰明的像知府那樣的人上去。


    “就一個老母親,還有前些天不知從哪撿來的一個孤苦少女。”婦人道。


    於柔瞧了瞧婦人,她知道這女人是在拐著彎的替那個叫窮途的少年求情。聽聞這女人也正是因為這份善良聰敏才備受知府寵愛的。


    “那就不要傷了他的性命,也別太過折磨。但是一些小刑罰可以用,好讓那糧官出口氣,也讓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明白,對那些官還是得敬而遠之的好。免得這次救了他,下次又一頭愣的闖下禍事。”於柔斟酌一番道。


    婦人一番感激後迴去了。


    於柔正打算歇息,侍女走了過來:“小姐,有人求見,她自稱萬花樓樓主。”


    於柔神情一震,怎麽會是她?該不會......


    “快請。”


    一個衣著樸素,身材豐腴並且神情淡雅的女子走了進來,雖然如此樸素淡雅,但她的臉其實是那種美麗而張揚的,因為妝容,所以顯得有些不一樣。


    “於柔小姐可好?”她笑道。


    “嗯,挺好。曾經將我拒之千裏之外的萬花樓主今日怎麽有雅興前來拜訪了?”於柔迴以一笑。


    “哈哈,我為以前的無禮向你道歉。此次前來,卻有急事。”


    於柔心中一陣暢快,按理說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不應認識這些風塵女子的。但是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得知於盛的橫行霸道在萬花樓一點作用也起不了時,她才開始注意萬花樓。經過多番調查,依舊無法探知它的底細,這可讓於柔開始好奇了。


    反正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她想安全無虞地擺脫於家,離開淮州,這萬花樓是肯定幫得上忙的。


    可是任憑她如何示好,如何威脅,都對著萬花樓沒一點效果。她不得不放棄。如今看來,好運來了,這萬花樓也有求自己的一天。自己可得好好要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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