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幫它?”


    同是動物,貓和猴子既不是同一種族,顯然也不存在什麽革命友誼,等著狗群離開之後,可可率先跳下樹,帶著青年去收割魚骨之上殘存的肉。這些肉,可以為軀體提供能量,可軀體死了之後,它也就是一塊兒能夠隨便被匕首切割菜刀分解的肉,跟以前的動物肉並沒有什麽不同。


    隻是吃起來,味道更好一些。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啊。”


    文明的建立需要漫長的時間,一點點的積累,一代又一代的奠基,方才能讓這種文明形成印記,被更多的人認同,可,世界大變,秩序破壞,那些毫無任何文明積累的動物們,想要破壞這些文明,通常都不需要太費力,隨意踐踏就可以了。


    對莽夫不能說道理,對方的蠻力起到的破壞效果,足夠讓建設的人心痛。


    麵對這樣的“莽夫”當道,若是不能適時地融入其中,當一個狗頭軍師,或者是必不可少的醫療人員之類的,很容易就會跟著文明一起被毀滅了,那樣,也沒什麽以後可言了。


    “它打不過我。”


    可可也不是笨,以為會被威脅,迴答得也直接,讓青年免除後顧之憂的意思。


    青年摸了摸可可的毛發,這樣輕微的觸碰,於它是有些癢的,讓它不自在地動了動頭。


    “是,我知道可可厲害,但我不想讓可可太辛苦。”


    真的完全依靠貓主子來保護自己,甚至在以後,指望著貓主子跟它的同類還有血親為敵來保護自己。


    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一隻貓的身上,若是完全無能力也就罷了,但凡有些能力,青年都不會選擇這樣的坐享其成。


    多一隻猴子也許並不能改變太多,但這隻猴子身上擁有一種潛力,別的不說,比起人類去當狗頭軍師,這個猴子去當軍師的可能性更大,稍微活動一下,指不定就能得到更多的生存空間,人類的生存空間。


    立場這個詞,真的是有些玄妙,好些時候,他都不是人類,但遇到選擇的時候,他又總是會站在人類這方。


    天氣太熱,離開冰箱,肉完全無法長久存放,哪怕這些含著能量的肉,也需要快速被轉化為熟食才好,考慮到外出烹飪的不方便,便隻能是烤肉了,隻烤自己的那份兒。


    猴子一直沉默,它也是經常跟著可可在這裏覓食的,不用青年安排,它就自尋了一塊兒魚肉生吃,可可也是一樣的,從那些邊角縫隙之中,找到被狗群忽略的肉,吃下,盡可能地吸收更多的營養。


    一頓飯吃完,可可帶著青年跟著猴子去了一個醫院。


    呃,寵物醫院。


    顯然,指望猴子知道正經的人類醫院該朝哪兒走是不現實的。


    而這個醫院,其實也算是寵物醫院裏頭比較出名的那種,遭受的打擊也挺大。


    窗戶碎了不少,一眼就能見裏麵亂糟糟的場景,牆體坍塌一般,像是被什麽東西撞擊留下的痕跡,鋼筋都暴露在外,可見巨變之時,這裏必然是個重災區。


    扭曲變形的一個個籠子,之前應該都是給寵物準備的,現在,全成了廢品。


    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色,不知道是怎樣留下的,是動物血,還是人血,丟在地上的白大褂已經髒了,還能看到不少動物的毛發殘留,各種各樣的,顯然這裏之前放了不少寵物。


    對這個地方,猴子很是厭惡,一句話沒多說,動作加快了很多,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完事兒離開這裏一樣。


    可可緊跟而上,直接從樓體外部爬上了三樓,相當於一個躍身就直接上來了,非常輕鬆的樣子,不似猴子,還要借力好多次,外牆上都能看到那些便於攀爬留下的坑洞。


    三樓就相當於住院部了,一個病床上,一隻老貓趴在那裏,它的毛發斑禿,醜陋得一看就是得了重病,沒有毛發遮擋的地方能夠看到發紅的皮膚,像是被剝了皮似的,有些可怖。


    它的兩條後腿都斷了的樣子,直直地撇在那裏,沒有彎折之類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兩根木棍,毫無用處。


    聽到窗戶處的動靜,它抬頭看過來,看到猴子,目光之中晃過一些什麽,再看到後麵的可可,可可落定,青年直起身來,被看到時,對方的目光也驟然仇恨起來:“人類!”


    不必說,又有什麽深仇大恨,是人類造成的。


    “我讓他來看看,他能認識那些東西……”


    猴子對老貓是信服的,說話的聲音都透著些求懇,顯然不想讓老貓死。


    青年打量了一下老貓的樣子,在樓下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上麵的老貓了,現在自然不是很意外。


    這個城市之中,貓狗的數量是最多的,一隻猴子,想要在這裏找到族群什麽的,恐怕太難了。


    這一貓一猴的相識,恐怕也是貓幫助猴子,這才讓猴子此刻如此懂得感恩,知道壓下對人類的仇恨,救治老貓要緊。


    如果是以前的動物,恐怕根本不會想這麽多,智商的增長,還是比較明顯的。


    “他不會救我的,隻會害死我。”老貓忌憚地看著可可,強壯的可可跟青年的關係明顯得讓它明白,這不是能夠信任的同類。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也不是所有的人類都是壞人。”


    老貓的態度並不出乎意料,隻看老貓身上的狀態,就能知道它過得不是很好,也許不止一次被人驅趕,或者受過更嚴重的來自人類的傷,所以……


    “怎麽傷的?”


    青年從可可身上下來,走近了老貓,不怕對方突然發動攻擊的樣子,猴子就在一旁,這個距離,即便可可很厲害,它們也會在被可可攻擊到之前先殺死青年,太危險了。


    老貓盯著青年,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猴子說:“被其他貓打的。”


    同類和同類之間的紛爭,往往比同類之外的更加致命,對動物來說也是如此。


    老貓是典型的仇視人類的那種,它也不會主動報複,就是會在貓群之中發表一些對人類不好的看法,流浪貓,如果不是眷戀曾經主人的那些,會讚同它的話,一起仇恨,而其他的那些,並不認同。


    這個城市之中寵物貓狗的數量太大了,那些正在受到關愛的,如同可可那樣的寵物貓狗,並不在少數,如可可一樣,沒有因為世界巨變,末日到來就拋棄累贅的主人,還會養著護著的,也不在少數。


    而這些貓狗的性格什麽的都不一樣,不同品種之間也有著很大的差別,有一次,老貓就是在發表自己的看法之後被同類,另一個如可可這樣被人類飼養又反過來飼養人類的貓打傷的,對方著實有些兇殘,上來就是不死不滅的勁頭,隻是口頭說說,對那些養著人類的同類表示鄙夷的老貓沒想到會這樣,結果就是敗了。


    兩條後腿的傷一開始不嚴重,但天氣太熱了,老貓又沒什麽良好的衛生觀念,傷口感染了,很嚴重,以至於到現在完全不能動了。


    青年大致看了一下,並不僅僅是感染,還有寄生。


    巨變襲來,動物變大了,有些還有特殊能力,這是明顯的一麵,另一麵就是往日裏的蚊蟲似乎都不見了蹤影,它們也變化了,連蟲卵,都擁有了寄生的特點。


    對這個世界的動植物還沒有具體的研究,並不能一眼分辨出那些中心似有一道黑色的白卵是什麽蟲子的卵,但能量的流向很清晰,這些卵是在吸收老貓身體內的能量而活,不僅僅是蛆蟲的樣子。


    蟲子如果是簡單地變大,似乎也沒什麽可怕的,但,若是也有了能量……


    城中的一棟大廈之內,曾經的寫字樓如今空空蕩蕩,某一層,多了很多白色的繭子,裏麵包裹著的是人,也是食糧……


    髒亂差的老街上,汙水遍地爛泥橫行的地麵上,許多淩亂的爪印殘留著,血色混合在黑泥之中,很快就分辨不出顏色來了,些許帶著血肉的骨渣散落在地,又被新一輪的踐踏混合在黑泥之中……


    某高層的空中花園,那偌大的遊泳池內,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卵,像是一顆顆光亮美麗的蛋,有著優雅的曲線,而上方,那總是被濕熱之氣蒸騰的上方,一片黑色的東西落在那裏,如待命的飛機,充滿了威懾力……


    “救命啊!誰來,殺了這些……”


    殺蟲劑的空瓶落在地上,沒有被殺死的蟲子,拖鞋大小的黑色甲蟲,還有些甲殼半透明的幼蟲,密密麻麻,占據了地板上所有的空間,超量的繁殖,所有能吃的都被吃掉了,剩下的……箱體床下發出了木頭被啃食的聲音,下一刻,就該是床上的人了。


    “殺不死,為什麽殺不死,還,越來越多?”


    崩潰的人在床上看著,手上的棍子還在,卻無法再落下擊打,打死一個,多出一群,仿佛能無限繁殖的蟲子,越來越多的蟲子,給了他巨大的威脅,如果再多下去,會怎麽樣,怎樣……防盜窗內的絕望讓他發出了喊叫,似乎隻能以此來驅趕這些惡心的髒髒的蟲子。


    ※※※※※※※※※※※※※※※※※※※※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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