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並不是何文常見的建築,看著那鋼鐵大門,一時間還有些新鮮,對監獄的牌子反而沒什麽在意的,白底黑字的牌子,豎著放在那裏,若非不在正中,恐怕還要有些別的錯覺。


    門邊兒有一個小小的門崗,裏麵應該有人,外頭卻看不到。


    正對麵,血紅路的盡頭,鋼鐵大門阻擋了所有的視線,讓人看不到裏麵有什麽。


    這個小世界對精神力和體術的壓製都是巨大的,何文如今的身體素質並不高,連精神力也沒修煉多長時間,並不足以逃脫這樣的壓製,能夠發現這裏,已經是他對精神力的掌控足夠高明的表現了,再要用精神力做點兒什麽,窺探一下裏麵的狀況,實在是不能夠。


    又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一些,就聽到門崗中傳來喝聲:“什麽人,監獄重地,不許靠近!”


    一個神色警惕的製服青年從門崗之中走出來,他的目光銳利,上下打量著手無寸鐵的何文。


    何文的外表斯文,看上去就十分文弱,即便如此,那青年也沒放鬆警惕,伸出手臂做了一個阻止的意思,並不許何文再上前。


    隻是一眼,何文就確定對方是小世界原住民,可以當做設定好人設的程序,也可以當做還未覺醒自我的土著,那些血紅色的線對他們全無用處,即便是身處在這樣被血紅色包圍的環境之中,對方也能毫發無傷。


    與之相對,何文每時每刻都要把自身因果轉嫁到因果木偶之上,部分不可能被轉移吸納的死氣還會在身邊殘留,一圈一圈,好像蠶繭一樣試圖將他套牢,過半數之後就會引發意外狀況。


    讓他不得不時刻分心注意,整個人都透著些虛弱感。


    “我想來探望一個人。”


    何文隨意說了一個借口,在那些普通人看不見的血紅線之外,這個世界還遵循著現代世界的基本規律,包含但不限於交通法規等各項法律法規,社會秩序的存在,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的地方起碼能夠限製一些過於不合常理如同天上下刀子這樣的死亡結果,壞處就是想要探查一些什麽,在這種特殊的地方,就不那麽容易。


    “哦,通行證有嗎?”青年依舊警惕,語氣都沒放鬆,目光愈發審視。


    很自然是沒有的,不過,總還是要給人一些活路的嘛!


    何文衝著他笑了一下,四目相對,精神力暗示的同時,一手從兜中掏出了什麽的樣子,給對方示意了一下。


    青年的目光有片刻混沌,看著何文空空如也的手,很認真地看過之後神色緩和了許多,直接放行了。


    “多謝了。”何文笑著道謝,快速從一扇小門進入其中。


    這麽片刻工夫,他的速度就不得不加快幾分,擦著衣角,鐵門哐當一聲關上,隻差一點兒就要造成一些意外傷害。


    裏麵的情況也並沒有更好,一把磨得十分尖銳看不出原型的物體突然襲來,銳利的破風聲還沒在耳邊響起,就已經能看到那一點亮芒迎麵而來,正是對準咽喉部位。


    儼然已經有人埋伏許久,就等著殺戮的樣子。


    何文輕鬆避過,原主的體術並不高明,在這裏還會受到壓製,但對付這樣的襲擊,隻要精神力能夠料敵於先,應變總還是足夠的。


    “錯了,不是這個。”


    “啊,他躲過了。”


    監獄之內,並沒有一派井然的模樣,反而混亂不堪,似乎正在□□的樣子,四處都有人,都有亂七八糟的聲音,連同衝著何文而來的利器也並非剛才的一樣。


    轉瞬間,他又躲過了兩次,算是勉強擺脫了一些血紅線的影響,還不等鬆口氣,就看到許多人已經注意到這裏的動靜,眸中滿含惡意。


    惡意對旁人來說大約就是zhenci一樣的利芒,被盯著會感覺有些不舒服,但對精神力更為敏銳的人來說,這種不舒服就會無限放大,讓人無法忍受。


    諸多惡意似乎還帶著那血紅線特有的死亡意味,讓何文感覺到的不僅僅是不舒服,還有一種強烈的排斥感,那種仿佛為天地所憎惡的排斥感,讓他周身又多了不少不知道從哪裏而來的利器。


    頂著諸多惡意,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體術,似乎都受到了一些影響,這一次何文的動作一如之前,卻沒有之前的好運氣,最終還是受傷了。


    疼痛帶來的刺激感本應該會分散注意力,何文的路並不是依靠疼痛和忍耐走過來的,在這方麵,他就像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完全吃不了苦,可一旦真的麵對,他反而比常人更容易冷靜下來。


    精神力快速收束,除了還需要跟因果木偶保持聯係轉移因果的那部分,其他的全都收束在一起,勉強形成一個個小小的護罩,遮擋住要害部位,任由利器傷害四肢軀幹。


    這份決斷力很及時,即便疼痛不斷,但到底這些利器太小了,又不是冷兵器時代,哪裏有什麽大砍刀,最大的也不過是菜刀那樣子,遠遠扔過來,一下子劈到肩頭也失了大部分的力道,受傷流血是肯定的,死亡卻還遠著。


    說到底,這個小世界形成之初設定的背景就是規則,現代社會決定了不可能有超出常規的力量,而在這種“常規”之下,一些違背常理的傷害也無法構成,普通的利器加身,也不會有撕裂或者暴擊的效果,想要造成死亡,隻有要害攻擊。


    當然,若要失血過多而死什麽的,也是符合常規邏輯的,但這種死亡所需的時間必然漫長,給了何文一個足夠的緩衝時間。


    有一個緩衝時間就足夠了,習慣了那些惡意之後,何文已經能夠打量裏麵的環境了,□□之中,有些已經死了的人正在複活,那是玩家的二周目或者三周目,也隻有他們,才有這種死亡地附近複活的優待。


    每死一次都是對精神力的一種消磨,精神力當做消耗品來看待,他們的狀態隻會一次不如一次。


    不知道這些倒黴淪落到監獄裏的玩家到底經曆了什麽,他們的眼神多有麻木,被周圍的人撞倒也很難再爬起來,有些甚至倒下之後就再沒起來,輕鬆迎來了又一次的死亡。


    那模樣,可謂是很慘了。


    何文見了,卻沒有多少兔死狐悲的感受,如果他不能成功破局,結果……呃,結果肯定還是會比他們好一些的,畢竟係統這個外掛在逃離某些困局的時候還是很好用的。


    換句話說,能進就能出,係統打開的門戶很有些蠻橫不講道理的強大。


    這樣推想,何文總覺得自家係統之上那個主神恐怕更不好招惹,偶爾想到就會有一種顫栗感,他是否能夠逃出這片陰影呢?


    但在某些時候,這陰影帶來的庇護{係統}也是頗為喜人的後盾,這也是何文有勇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由來,他的依仗並不僅僅是自身。


    “怎麽還不死?”


    殺紅了眼的人並沒有多麽細心,卻還是有一些人注意到了門前的何文,監獄暴動的目的就是為了逃離,門是所有人的必須,他們都看著這裏,自然有人注意到了何文的□□。


    纏繞在身上的血紅色已經消散了一些,說到底這些線主導的是必然死亡的果,失血過多而死也是死亡,在這個過程之中,它們算是完成了使命,就會消失,新的血紅線也會在這時候暫時避開,形成一個相對真空的環境。


    所以,即便這時候有人發現了何文的古怪,卻也沒有誰再向他扔什麽利器,便是剛才那些惡意,似乎也隨著預料他必死而消散了許多。


    “這可真是有趣了。”


    忽略疼痛,何文分析著目前的狀況,發現這竟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在失血過多死亡之前,他必須要找到血紅線的終點或者是源頭,不管那裏孕育著什麽,奪取到手中,就能成功贏了這一局。


    說不定還能直接出去,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想到這裏,他也沒有再傻乎乎站在門口,快步插入人群之中,因為那些血紅線的避讓,即便周圍很多人在,卻也沒有人再給他加上幾個傷口,讓他順利循著那密集到避無可避的血紅線看到了半空中那個處於虛實之間的血繭。


    血繭隻有巴掌大小,在一片血色之中,它並不十分突出,需要仔細“看”才能夠辨認出來一些不同,是活的,有唿吸一樣引發著周圍的動蕩,下方那些□□的人群必然也受到了它的影響。


    “就是這個。”何文臉上浮現出喜色,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過,有了它,活命是沒有問題了。


    但這個高度,還是不那麽容易夠到。


    看起來似乎就是伸手摘果子的距離,其實很遠,需要采摘的工具,精神力可以充當工具,不過何文的精神力還是弱了點兒。


    這可尷尬了。


    勢在必得到尬笑,哪怕沒人注意,何文也有些訕訕,他的時間不多,並不允許嚐試很多方法,那麽……手中的因果木偶如同鉛球一樣被投了出去,精神力的指引保證它能夠正中目標,又有一絲精神力艱難維係著和木偶之間的聯係,如風中殘燭,在可能的變化之後漸漸穩定下來,讓何文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好事啊!恭喜恭喜!希望以後一直開心下去。


    是啊,挺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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