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生聞聲並未答話,直到手中丹爐中的火勢散去,一股濃煙竄出,帶著焦糊的味道,這才眉頭微皺,歎了口氣後抬起頭來。


    “哼哼,這也叫煉丹?”韓飛柏見狀,嗤之以鼻到,尤其是他看到沈妙生手中那殘了腿了黑爐,簡直讓他失笑出聲。


    “簡直是異想天開,就拿這種東西,竟然也學人家煉丹?”韓飛柏冷笑到。


    沈妙生心中不悅,但礙於對方是長老的身份,也隻能忍下來,麵無表情道,“長老若是有事,就請直說吧。”


    “讓你跟我走,聽不懂嗎?”韓飛柏語氣不善,更是沒有耐性。


    沈妙生將丹爐收起,緩緩起身,這裏是經持禦道,宗規有規定,弟子不得違抗長老或宗主旨意,違者以忤逆罪論。


    他隻得平複下情緒,做了個請的手勢。韓飛柏這才輕哼一聲,先一步跨門而出。


    跟隨著韓飛柏,這一路之上,沈妙生發覺遇見的所有弟子幾乎都在對他指指點點,這讓他心中暗歎,看來石和通的事情很難善了。


    在穿越十數重殿宇之後,一座青灰色的大殿呈現眼前,此殿不同之處在於那極為單調的外形,甚至連一絲多餘的裝飾都是未曾修設,冰冷的居於經持禦道一角。


    沈妙生知道這裏,乃是主掌審訊與刑罰的刑殿!


    碩大的刑殿內,有數道身影端坐其中,最上方乃是副宗主薑宏濟,在其兩側分別是幾位長老。見沈妙生進入殿內,他們微不可察的挺了挺身子。


    顯然對於石和通的事情,整個經持禦道的上層異常重視。


    隨著沈妙生毫不扭捏的站到空曠的大殿正中,韓飛柏冷聲到,“跪下!”


    沈妙生仿若未聞,反倒是將眼神投向正上方的薑宏濟,“弟子拜見副宗主,各位長老,不知弟子犯了何錯,竟被帶至刑殿,要跪受審訊!”


    韓飛柏對他故意的忽視自己顯然心生怒意,就在他再次出口要訓責時,薑宏濟抬手示意他退到一邊,這才用懾人的眼神打量著沈妙生,良久,渾厚的聲音才從他口中傳出,“弑殺同門,這個罪,難道不應當帶至刑殿,跪受審訊嗎?”


    “副宗主難道不問事情因由,就要給我定罪嗎?”沈妙生巍然不懼,朗聲問到。


    “不得無禮。”一旁的陸長老提醒到。


    薑宏濟倒未介意,雙目微眯,終是緩緩點頭,“我給你機會,說吧。”


    在副宗主麵前,沈妙生自認沒有什麽好隱瞞,畢竟自己和夏凡仙能夠出宗派去浣沙宮,乃是征得他的同意。於是便將自己二人離開經持禦道後,如何發現石和通跟隨,如何與他對話以及動了手,都是如實交代出來。


    直至說到沈衝出手將石和通戰敗之處,他才打住,不再繼續往下說,至於二人對戰的細節,和沈衝最後的兇狠卻隻是含混帶過。


    畢竟,沈衝是魔修的事情不得不慎重遮掩,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大意,而給兄弟帶來麻煩。


    “動手之人呢?說到底,就是你夥同他人殘害宗內弟子!”韓飛柏似乎情緒有些波動,咬牙切齒的指著沈妙生大喊到。


    此刻另一位長老也是點頭讚同,“不錯,眼下看來,沈妙生確是連同外人對和通出手,才致其身死,這件事與沈妙生脫不開關係。”


    “唉。”就連陸長老,此刻都是低著頭歎口氣,難以替沈妙生申辯。


    “這種殘害同門的敗類,應當處以極刑,否則置我經持禦道的規矩於何在!”韓飛柏繼續造勢,氣得雙袖都是甩起來。


    沈妙生此時可謂有口難辯,當時的情況由不得他選擇,若非石和通死,便是自己和夏凡仙殞命,在那種情況之下自己動手反抗,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豈知竟被說成殘害同門。


    況且沈衝斬殺石和通,雖然出乎意料,但自己兄弟也是為了自保,若這樣都是錯,那沈妙生寧肯一個人擔下來!


    “夠了!”薑宏濟大喝一聲,壓下所有聲音,“沈妙生縱然有錯,但畢竟是石和通出手在先,再說此事還有仙兒摻在其中,就算定罪也要先一並審問過仙兒再說……”


    誰知就在此刻,一道溫和的聲音從殿外傳來,那聲音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不必審了。”


    “嚇!”


    “宗主……”


    “是宗主!”


    “師,師尊!”就連沈妙生此刻都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心頭一震,激動到。


    一道修長的身形不疾不徐的跨入殿中,那刀削劍刻般的麵孔棱角分明,帶著淡淡的笑意,眨眼之間已是站定在沈妙生身邊,抬手輕輕拍了拍後者的肩頭。


    這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卻是給了沈妙生太大的安慰,以至於就連副宗主和在場的長老再看向沈妙生時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副宗主薑宏濟笑道,“既然宗主歸來,我就不越俎代庖了,這件事想來宗主自有定論。”


    “可是……”韓飛柏聞言,意欲反對。


    薑宏濟抬手將其打斷,“宗主雖宅心仁厚,但在觸犯禁忌的事情上,絕對不會妄顧私情。”


    蒼天元隻是淡淡的笑著,眼神中看不出喜怒,他自然能夠理解在場的諸人偏向於石和通的原因,畢竟那孩子是自己這些人眼看著長大,這麽多年,豈能沒有感情。


    但是眼下之事,他自有定論。


    讓人心中安寧的厚重聲音從他口中傳出,“既然這樣,妙生,把當時的細節說一遍吧,我也想聽聽,和通是輸在了何處……”


    雖然不知道蒼天元是何用意,但沈妙生還是耐著性子,將事情的始末從頭至尾又複述了一遍,與之前所說沒有半點出入,就連諸長老都是暗暗點頭,心道並非捏造。


    直至說到沈衝出現時,他又想含混帶過,豈知蒼天元衝他微微的一笑,“關於沈衝的事情無須隱瞞,將你看到的詳細說出便是。”


    沈妙生聞言一震,心跳都是漏掉半拍,雙眼帶著濃濃的訝色看向蒼天元。


    一個想法浮現在他心頭,蒼天元來此之前定然去見過夏凡仙,是後者將這些關於沈衝的事情告知於他,不然絕不可能一口叫出沈衝的名字。


    事已至此,他相信身為宗主的蒼天元定然會公正的處理此事,打定主意,他繼續從沈衝出現在當場開始說起,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曾遺漏,隻讓在場之人聽得麵色沉重,心跳加劇。


    直至他說出石和通施展“百龍噬天印”時,在場的副宗主及長老無不是驚唿出口——


    “不可能”!


    “那百龍噬天印隻有弟子修為達到元嬰境,成為長老之後才有資格修習,和通隻是金丹境中期,此事荒謬!”


    “是啊,那百龍噬天印,以和通的身份莫說修煉,就是覽閱都算觸犯宗規,他根本不可能得到那部印訣!”


    在場之中,隻有一個人默不作聲,麵色有些不自然起來,正是那韓飛柏。


    “韓長老,他們覺得不可能,你怎麽看?”誰知蒼天元,偏偏在這個時候問出這句話來,隻讓韓飛柏頓時語塞,支支吾吾。


    沈妙生此刻聽明白了,難怪石和通所用的招式那般恐怖,竟然需要元嬰境的修為才有資格修煉那印訣,雖然不知為何石和通能夠施展出來,但他定然是違反了宗規無疑。


    就在這時,韓飛柏雙眼透出怒色,忽然激動到,“宗主這般問我,莫非認為是我將那印訣給和通的不成!”


    蒼天元灑然一笑,“這一年來,似乎隻有韓長老借閱過那本印訣,或許是一年之前和通就已經修成了百龍噬天印?”


    此言一出,就連站在韓飛柏身旁的洛長老,都是趕忙移了兩步,與他拉開了距離,薑宏濟和在場的長老,都用複雜的神色盯著前者。


    場中瞬間落針可聞的安靜。


    或許知道自己無法推脫,韓飛柏終是苦笑一聲,“不錯,是我偷偷授予和通,那又如何,他身為宗主的親傳二弟子,甚至連他四師弟蘇夜都壓在他的頭上,我是看著他長大,怎肯見他落於人後!”


    “哈哈哈……”蒼天元聞言非但不怒,反倒是少有的大笑起來,“韓長老啊韓長老,糊塗啊,事到如今,還不悔悟嗎?”


    突然他話鋒一轉,整個人的氣息彌漫,大殿之內的空間好似在這一刻停頓下來,“你可知自己被人當成了工具!”


    沈妙生心裏震驚,低頭不語,他從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牽扯出了這般多的事情。


    蒼天元這話,就連薑宏濟都是露出了茫然之色,“宗主,此話怎講?”


    “若我沒有記錯,韓長老在一年前新迎進門一個年輕貌美的夫人,可有此事?”這話蒼天元像是問在場所有人。


    年齡最老的洛平陽點頭答到,“確實有此事,這是韓長老第六位夫人,我當時還饋贈了一塊上好的天外隕鐵。”


    “天外隕鐵”四個字落在沈妙生耳中,讓他心頭一亮,暗暗記下。


    蒼天元點頭,輕歎口氣,周身散發的恐怖氣息這才散去,“我先前得知這位韓夫人,將其妹妹介紹予和通認識,隻當是件好姻緣便未曾理會,唉,說起來和通之死,我也有責任……”


    就在所有人疑惑的神色中,他一字一頓到,“我也是剛剛得知,那姐妹二人,乃是浣沙宮安插在我經持禦道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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